第299節(jié)
梁所長也沒這個意思,又重復問了一遍,“這一桌子菜誰點的?” 路維中臉色垮了。 好在他老婆還算看出了貓膩,“我,和他奶奶點的?!敝噶艘幌侣奋?。 門外圍觀的麥小芽心想,婆媳關系不怎么樣啊,不叫媽,叫他奶奶! 她正自郁悶,便聽見梁所長嚴肅地批評了她們:“在家里也是這么吃么?” 路維中手都捏圓了,看來梁所長是必須給他扣一頂奢靡浪費的帽子了! “沒,沒有!我們家吃得很清淡的,平時就是什么清粥小菜、白菜蘿卜,也就今天我們出來吃一頓,給孩子點了幾個好的,補補身子,孩子正在長身高,所以……”路夫人連忙改口,麥小芽心道,這政治敏感性太強了吧。 太強也不是好事。 因為梁所長問的根本就不是一檔子事兒。 “胡說!”梁所長拍案,拿出清官的本色指著路夫人的鼻子一頓好罵,“不吃葷腥能長得這么圓胖?清粥小菜還能把口腔潰瘍給吃出來?睜著眼睛說瞎話,簡直胡鬧!” 門縫中,麥小芽見路維中緊繃的面部輪廓在最初的錯愕、憤怒后,逐漸松弛下來,袖下的手也松開了。 路夫人的臉色也變得自責,“是是是,今早兒孩子吃了一盤子炸雞,一盤子炸芋圓,現(xiàn)在正是吃芋圓的時候嘛,我們就搞了一點當點心,平時我們生活很清簡的!” 梁所長睥睨了她一眼,心里酸爽得不要不要的。 “那就是了!”梁所長指著滿桌的葷腥,并沒有把關鍵、重點投到那盤子紅燒鱔魚上,而是教了路家上下一些養(yǎng)生手段,“油炸食物最容易長胖,相信貴公子的體型和健康,你們大家也很擔心的,要再這么胖下去,往后當兵、檢飛就沒那么容易了!” 路老夫人臉色一頓,暴發(fā)戶的當家人本色暴露,“你放屁!孩子不是越胖越好?圓圓滾滾地多讓人喜歡!” 梁所長面色一沉,隨后似有所思地看了一下路軍的身高,一米四五的身高了,還被喚作孩子呢!只怕是巨嬰吧! “媽,你就少說幾句吧!還不是因為你老給孩子吃那些煎烤炒炸的,孩子上了火,現(xiàn)在出門了又點一桌子的葷腥,能不補出鼻血么?哦,昨晚你居然給孩子喝什么蛇酒,那是用什么泡的?鹿茸!鹿茸你知道干嘛用的嗎?” 路夫人好不生氣,當著外人的面就跟自己的婆婆頂撞,雖然她說的是事實,博了陸老夫人的面子,她可不是什么好捏的圓子,一瞬間就炸毛到了兒子那,“我還是你的老娘不是?你老婆當著外人面指著我的鼻子罵……” “你還知道是當著外人面?。 甭贩蛉撕芸床簧侠咸淖龇?,向路維中遞了一個兇狠的眼神,他要敢摻和天就要翻了!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章笑柄 路維中果然是個懼內的,沒了對梁所長和錢順發(fā)的戾氣,變得討好而諂媚,低聲下氣,“媽,小云說得有道理,當著外人面呢,你就少說兩句……” 路夫人這才氣鼓鼓地瞪了媳婦兒和梁所長一眼,回到寶貝孫子身邊,溫聲軟語地安慰,“小軍不怕哦,我們回家繼續(xù)吃!” 梁所長無奈地搖搖頭。 有些話他不方便說出口,麥小芽方便,反正她得罪路家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于是本著醫(yī)者父母心、為順春堂洗雪冤屈的大無畏心跳,扒拉開門跳了出來。 “吃什么吃!你沒看到他口腔潰瘍成那樣,嘴里的皮膚都快爛了!還有眼睛,充滿血絲你不知道嗎?”麥小芽指著路軍,感覺他渾身上下都是肥rou、都有毛??! 路老夫人哦吼了一句,“你是誰?一個半大孩子出來攪什么局?” 錢順發(fā)也怕得要命,拉住麥小芽往旁邊一塞,“小芽你找死嗎?事故原因已經(jīng)查明了,再鬧怎么吃虧了,知道不?” “查明了嗎?”對錢順發(fā)的息事寧人麥小芽很看不上,“路家全家都認為,這個小孩流鼻血是因為吃了咱們店的鱔魚宴,而不是他們日常飲食有問題!” 路維中面色難看,“胡說!我們日常飲食清淡為主,每天都是清粥小菜,我路維中在整個城南鄉(xiāng)行得端站得正,用你來說?我看我兒子之所以有今天的癥狀,就是吃了你們家的黃鱔!” 錢順發(fā)的臉色經(jīng)歷了從不可置信到生無可戀的過程,作為老板不管什么情況下都得努力維護店鋪聲譽的,“路鄉(xiāng)長,咱們店做的什么菜品,咱們一清二楚,其他人吃得好好的,怎么就您家少爺……” “嗯哼,你還是認為是我家飲食的問題?”路維中面色傲居,拒人以千里之外,望向梁所長的面色有些難看。 說到底,同在官場路維中怕的不是兒子吃壞了身體,而是有一個同僚捕捉到了路家奢靡家風的蹤影,他得努力洗刷污名,以正視聽。 梁所長摸了摸鼻子,眼觀鼻鼻觀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對二人的心理活動,麥小芽身為一介平民是不可能參透的。 她還沒把自己從普通百姓到參謀長夫人的轉變中適應過來。當然,是未來的。 所以她初生牛犢不怕虎,一鼓作氣,“肥雞肥鴨、煎烤炒炸,孩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居然喝什么鹿茸酒!補出了鼻血還不承認,借故找咱們順春堂的麻煩!路鄉(xiāng)長,咱們城南鄉(xiāng)還沒到河晏海清的地步,您就提前污蔑咱們,您讓咱們小老百姓怎么做生意,往后還怎么在城南街混?” 對她的打抱不平,錢順發(fā)從里到外是拒絕的。 “麥小芽,后廚沒事兒了嗎?快回去做事!” 麥小芽脖子一耿,“老板,事關咱們店的聲譽,順春堂好不容易洗刷了污名重新開業(yè),這一次要是顧客得知咱們店連一道黃鱔都做不好,誰還上門吃飯?” “道理誰不知道?但是,你打扮不平也要看清時事!”錢順發(fā)捏住她的小手腕,把她往門外一塞,“麥小芽,你再給我找事兒,我跟你沒完!” 麥小芽能聽見路維中狠辣的磨牙聲,也瞥見了他目送她離開的那股子狠勁。 門外突然冒出一個聲音,陰沉沉地令麥小芽渾身一凜,是路云云,“麥小芽,勸你識相點,別惹那么多事兒!否則,我爸放過你,我也不會放過你!” “你什么時候放過了我?”麥小芽報之以冷漠一瞥,扯開被她緊捏的手腕,放亮了聲音,“路云云,開張第一天你污蔑我們在雞湯里放蟑螂,被我見招拆招給扳回一局,現(xiàn)在你居然發(fā)動全家為難我們!真以為城南鄉(xiāng)都是你們路家的天下,任憑你揉扁捏圓嗎?” 她的聲量比一般說話聲音高,很快吸引了食客們的圍觀,幾雙眼睛往天字三號房一瞧,完了,梁所長、路鄉(xiāng)長兩位重磅級人物都在場,而一旁被七大姑八大姨呵護著的小胖子掛著兩條紅鼻涕。 食客們紛紛揣測,這是出什么事故了嗎? 路云云證實了這個想法,“是我搞你又怎么樣?你算哪門子的什么人,也敢在我面前叫囂?我就見不得你在順春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嘚瑟勁!” 手指一下下戳在麥小芽的胸口,那尖銳囂張的語氣透著暴發(fā)戶特有的傲慢,cao縱另一個人命運的感覺真好呀! 她說的話令人發(fā)指,有人便站出來為麥小芽說話,“路云云,你看麥小芽不爽也不是一天兩天,至于以勢欺人嗎?找順春堂的麻煩對你有什么好處?” 見有人應和,路云云的戰(zhàn)斗力上升了一個臺階,“你和麥小芽什么關系?順春堂給了你什么好處?這么明顯的事,還用我找麻煩嗎?我弟弟在這里吃飯,吃到冒鼻血,怪誰?” 路云云本就長得人高馬大,表情還兇,又有路維中坐鎮(zhèn),誰敢找她的麻煩,為麥小芽說話的人便都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