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麥小芽不動聲色,直接播放了麥小言在她耳邊說的那段話: 麥小言:“你知道爺爺是替誰去死的?” 麥小芽:“難道你要毒死的,不止爺爺?” 麥小言:“當然,他是替你去死的!里屋的水壺里,泡的可都是烏頭茶,經(jīng)過大量提純,就是為了毒死你!你真幸運,危家?guī)湍?,連梁思翰也助你逃過一劫?!?/br> 因為麥小言是在她耳邊直言相告,而攝像頭就在耳邊的頭發(fā)縫里,所以把麥小言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詞句,都拍得清晰可見毫不含糊。 “噗……”麥小言胸中一痛,吐出一口鮮血,腳下發(fā)軟跪倒在地,面色如死灰,發(fā)白的眼瞼射出死氣般的光,“麥小芽,你……你算計我?!” 前世被麥小言算計,害死危景天、下嫁傻子最終死在烈火中,種種算計比起麥小言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麥小芽再也抑制不住nongnong的諷刺:“過去你算計我的種種,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我沒有你狠,毒殺親爺爺嫁禍于我,是你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我狠毒?!?/br> 如聞雷擊的麥小言渾身像篩糠般戰(zhàn)栗,終于嘗到了什么叫做害人終害己的苦果,兀自發(fā)出突兀而凄厲的笑聲,麥小言望向蒼天:“我都做了什么?我錯了嗎?”抬起兩只纖細光潔的小手,她才十三歲,就已經(jīng)被嫉妒吞噬了理智,手沾鮮血,還是曾經(jīng)對她寵愛有加的親爺爺?shù)孽r血! 帶著十二分的厭惡,麥小芽冰冷刺骨的聲音再次響起:“順便告訴你,為了監(jiān)控我的蛇舌草,在后屋窗臺前,也裝了攝像頭,只要我把這些東西一起交給警察,你就準備把牢底坐穿吧!” 宛若死灰的眸子再次充斥著錯愕與仇恨,怔怔地看著麥小芽,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認識她,過去經(jīng)常被她欺負的軟柿子,心機居然如此之深,她花上了性命、清白換來的機會,在麥小芽眼中簡直不堪一擊。 麥小言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就像死去了一般,連反抗也忘記了。 “你胡說!我們小言做錯了什么?她什么都沒做錯,是你,麥小芽,見你爺爺?shù)昧烁哐獕海@才采了烏頭混進蛇舌草,明知烏頭有毒,還要給你爺爺服下!”劉雪芬無法忍受親生女兒徹底被人踩在腳下,腦子一轉(zhuǎn),將計就計誣陷麥小芽,“你早就看出了蛇舌草混了烏頭,還給你爺爺服下!呵呵呵,別忘了,是你親手把烏頭喂給你爺爺?shù)模瑲⑺浪娜耸悄?!不是小言!?/br> 墨黑的瞳孔猛然收縮,就像黑貓看見了獵物準備出擊,危景天把攝像頭從麥小芽手上拿走,配上照相機,拉上麥小芽就走。 被劉雪芬的話震懾的麥小芽,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疑點也無從反駁,藥丸是她親手喂給麥克儉吃的,照劉雪芬的話,她的確是直接殺人者,就算麥小言逃不過法網(wǎng)的追擊,那她也要背上過失殺人的罪名。 “怎么辦?”麥小芽看向危景天的眼神有些失神。 一只溫厚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十指交纏間傳遞給她力量,“別急,我自有辦法?!蔽>疤觳辉冈偌m纏,帶著危杏杏和麥小芽,直奔村長李世貴家。 村里出了命案,李世貴正頭疼會不會影響他的仕途,要是連村長也當不了,他還有什么臉面在少妻田花花面前混? 再者,在逼迫麥小芽交出撫恤金這件事上,他可是麥克儉的盟友,如今錢沒拿到一分,麥克儉卻死了,想要那兩千塊撫恤金恐怕沒可能了,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只得硬著頭皮和危景天打招呼。 “景天,你……你怎么回來了?”這句開場白實在突兀,危景天已經(jīng)回來好幾天了,他作為村長不可能不知道。 危景天不跟他嘮嗑,單刀直入地說:“村長,村里出了命案,我們來報警?!?/br> 李世貴橘皮般滄桑的面容突然震憾了一下,“命案?麥克儉的死不是查清楚了?誰又死了?”恐懼地向春陽深處的白石村看去。 麥小芽冷冷道:“村長,我爺爺死了,可案子還沒有結(jié)束。請借電話一用,我要報警?!?/br> “什么?你不是殺死麥克儉的真兇?”恍若隔世的錯愕讓李世貴頭疼不已,他多希望麥小芽被當成真兇伏法,這樣他就少了很多手腳,只要麥小芽死,他的任務(wù)就完成了,可這個十歲丫頭的命怎么這么硬,這么多人想殺她,除了蹲了兩天拘留所,一根汗毛都沒少,現(xiàn)在還要報警抓真兇!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別打我jiejie “村長,難道你不想讓真兇伏法嗎?”危景天瞧出了他的不對勁,要不是危家的有線電話壞掉了,他也不用求著李世貴,如今耽誤一分,麥小芽就要承擔一分鐘的罪名。他不能忍。 李世貴滄桑的皮膚局促地皺在一處,不敢得罪危家人只能擺擺手,“不是不是,景天,我是村長巴不得早點抓到真兇?!?/br> “那還不快點?”危景天不含糊,徑直向屋里的電話走去。李世貴沒辦法,只能跟在三人身后,豎著耳朵聽麥小芽報了警。 十五分鐘后,警車開進了村口,領(lǐng)隊依然是梁思翰。 “有進展了?”梁思翰標準的撲克臉問。 麥小芽把攝像頭、相機一起交給了梁思翰,梁思翰拿著進了警車,和一群警察商議后,帶著大隊人馬進了麥家小院。 “投毒案有了新進展,麥家作為案發(fā)現(xiàn)場,從現(xiàn)在開始到命案偵破,必須查封。你們趕緊收拾東西,去親戚朋友家住幾天?!北娙艘宦犆媛峨y色,紛紛反對。 “不行,我爸的尸體還沒有下葬,我必須辦了喪事再走!”麥阿大率先站出來。 翠姑一聲哀嚎,癱軟在地,“老爺子!你怎么不帶我走???警察要封了麥家!麥家要流落街頭了!” 自從聽到劉雪芬的辯解,麥小言的復(fù)仇死灰復(fù)然,人就像活了一樣,“爸,讓警察查好了,反正真兇是麥小芽,我們怕什么?” 麥阿大瞪了女兒一眼,自從看清她可能是害死父親的兇手,麥阿大對女兒就很失望,當著外人的面不忍表露,可他不能看著麥小言自掘墳?zāi)?,“麥小言,給我住嘴!” 被父親當眾喝止的麥小言心下委屈,嘴一撇沖進劉雪芬的懷里撒嬌,劉雪芬的慈母心懷再次占了上風:“你女兒受了委屈,不見你出頭,還要當眾欺負她?這件事過去,我們就離婚!” 一聞“離婚”二字,麥阿大瞬間軟了,“你總是這樣,你這樣包庇她,一定會害了她一輩子的!” 卻不想劉雪芬根本不給他辯駁的時間:“再說一句,離婚!”麥阿大只得啞巴吃黃連,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梁思翰不想看他們狗咬狗,直截了當?shù)卣f:“要吵出去吵。來人,把封條貼上!”一隊人馬帶著白色的封條,利索地貼在每一扇門上,麥家的女人嗷嗷直叫,卻阻止不了警察的行動。令她們難以接受還在后頭,梁思翰和另外兩名女警直接給麥氏姐妹帶上了手銬。 麥小言沒想到還有這招,嚇得連連后退拼死拒絕,“我不上銬!憑什么讓抓我!麥小芽才是真兇!是她親手把毒藥喂給我爺爺?shù)?!不是我!不是我!?/br> 可警察就像沒聽到一樣,強制讓她帶上了手銬,梁思翰厲聲喝止她的哭鬧:“我們有證據(jù)懷疑你投毒謀殺,你可以保持沉默,但現(xiàn)在你所說的話我們都會記錄在案,在開庭的時候作為審判證詞!” 沒有溫度和感情色彩的話語震懾了麥小言,見劉雪芬不敢頂嘴,只能絕望地戴上了手銬,“媽,救我!救我!” 劉雪芬哭得稀里嘩啦,哀求警察對她好點,卻受到了梁思翰的當頭棒喝:“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沒有原則的溺愛,現(xiàn)在輪到你女兒吃惡果!”劉雪芬的哭聲一滯,終于似懂非懂地思考這句話的含義。 相比于麥小言的要死要活,麥小芽淡定得多,因為她明白即便再多的哭喊,也無法洗清她的污名,除了證據(jù)。 “梁警官,我能和危家姐弟說說話么?”麥小芽澄澈的眸子充滿了哀求,梁思翰最受不了的就是一個女孩佯裝的堅強,掃了一眼危景天,他正熱切哀求地回望他。 “快點吧。有的事也該交代清楚。”梁思翰嘆了一口氣。 麥小芽并不知道他所言“有的事”是什么,危景天已經(jīng)向她走來,“小芽,你放心,我們?nèi)叶紩湍愣冗^難關(guān)的?!?/br> “是啊,小芽,你別擔心,小溪小寶就是我的親弟親妹,我一定會照顧好他們的!我還會教他們怎么對付壞人,保護自己!”危杏杏第一次親眼經(jīng)歷這種場面,眼淚嘩啦一下便流了出來。 澄澈的眸子涌出一絲絲哀涼,麥小芽稚嫩的聲音有一絲清冷:“景哥哥、杏杏姐,謝謝你們,一直這么照顧我?guī)椭摇卑蛻n慮令她的聲線顫抖了一下,“我是清白的?!?/br> 一句話震憾了危景天年輕的心臟,曾經(jīng)能上山下水、煮飯炒菜甚至徒手抓小豬的麥小芽,那雙好看可愛的澄澈眸子里,卻沒了一絲天真,全是被惡人折磨的無辜、不忿和哀傷,她是清白的!她一直都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