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隊伍前路隊長見出了狀況,不敢找麥小言的麻煩,挑了麥小溪這顆軟柿子捏:“麥小溪,叫你jiejie們趕快走!否則明天報告老師,說你半路逗留!” 膽小的麥小溪“哇”一聲哭得嘹亮,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對路隊長喊:“關(guān)我什么事!我們被麥小言攔住了!” 麥小言在校勢力很大,高年級幾個學習不好、又長得人高馬大的女學生都是她的死黨,而麥小芽有了危景天兄妹和新校長撐腰,今時不同往日,路隊長再也不敢找她們的麻煩,卻又不愿丟掉路隊長的威嚴,對麥小溪吼道:“哭,哭什么哭!趕快走,讓我再看到你們逗留,明天一起扭送給校長!” 麥小芽唇角勾起一絲冷笑:“路隊長,插隊也要扭送校長吧?況且,某人的家長明天要去學校交賠償,一起扭送比較方便!” 路隊長找到了治麥小言的籌碼,才敢走到她旁邊,找回路隊長的威嚴:“麥小言,回自己的位置!不然,我就報告給校長!” 驚恐和刻薄兩種表情適時地爬上了麥小言的臉,“喲,一個芝麻大的路隊長,也敢拿著雞毛當令箭!” 在麥小芽眼神的鼓勵下,路隊長耿直了脖子,硬著頭皮和她對抗:“你試試看!我告訴校長說你插隊,讓你父母管管你!” 早前對她畢恭畢敬的路隊長居然為了麥小芽這個賤人,當眾頂撞她,這口氣麥小言怎么咽的下去?當即揚起書包往路隊長身上砸去,被沈星辰上前攔?。骸澳氵€嫌不夠丟人?” 被心儀的男生當眾怒吼,麥小言魔怔了一下,回過神雙眸已是被怒火燃燒:“沈星辰,你……你也來欺負我?” 沈星辰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覺得她無理取鬧:“你冷靜點,我只是維護正常秩序,從哪兒來到哪兒去!”一雙陰郁深邃的眸子在麥小芽身上流轉(zhuǎn)了一圈,終于投到大山的虛空中去。 麥小言瞧出了異常:“喲,你什么時候看上了麥小芽?她現(xiàn)在可是香餑餑,危景天、岳校長甚至梁警官都喜歡她!像你這樣的窮酸鬼,給你一根桿子你夠得著么?” 她的話太難聽,沈星辰神色陡然嚴肅,“閉嘴!” 麥小言怔了一下嘴一扁:“你……你從沒罵過我!你為了她,罵我!”說罷,提起書袋回到她的位置,哭了一路,回到家一頭扎進劉雪芬的懷里,揮舞著小拳頭。 “怎么了?誰又欺負你了?”麥家人如臨大敵,紛紛圍著麥家明日的金鳳凰噓寒問暖,麥小芽姐弟仨后腳進門,被翠姑用竹篾子攔路,“芽婆子,你對小言做了什么?” 看來事情始末還沒傳到翠姑耳朵里,只有麥小芽明白,她不是不想告狀而是不敢當眾捅破了和沈星辰的關(guān)系。 “發(fā)生了什么,她心里清楚!”麥小芽也不想枉做壞人,拉起弟妹往里屋走去。 從老媽懷里抬起哭得慘兮兮的淚眼,麥小言攔住她,語氣帶著nongnong的不甘:“芽婆子,你以為你是九天玄女轉(zhuǎn)世?想讓世界都圍著你轉(zhuǎn)?有我麥小言在一天,你就別想如愿!” “悉聽尊便!”不想多費唇舌,麥小芽走進里屋,迎面撞上了爺爺麥克儉,他的臉比鍋底還黑,搶過麥小溪的花書包用力掂掂,仿佛書包里裝了偷竊而來的金條,新書被他一本本倒在地上,沾滿了灰塵。 “哇……”麥小溪像一頭發(fā)怒的小豹子,抱住麥克儉的大腿,張嘴就咬住。 “啊……你干什么?”麥克儉專捏軟柿子三孫女,卻不想碰到了她的逆鱗,抬起泥濘的鞋子往潔白的書頁上踩,“死丫頭!敢咬我!” 麥小芽早就防著他來此陰招,向弟弟做了眼色去撿書,一面拖住麥克儉,“爺爺!我們好不容易有機會上學,你就當行行好,不要撕我們的書,好不好?”眼淚適時落了下來。 雙腿被拖住的麥克儉無法撕書,只能用手扇打抱住他腿的兩個孫女出氣,“翅膀硬了是吧?偷走戶口還不算,撇下老黃牛去念什么書!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你們是讀書的料?” “我怎么就不是讀書的料?我門門功課考第一,代表學校參加縣里的比賽拿了大獎,我怎么就不是讀書的料?”要說麥小芽成績差要輟學,她二話不說就能輟的,可事實并非如此,而且一雙弟妹連校門都沒進,親爺爺就對人大潑冷水,麥小芽不得不據(jù)理力爭。 惱羞成怒的麥克儉一手甩開一個,捂著被咬的大腿痛苦地“嘶嘶”,“好你個溪婆子!敢對你爺爺我動嘴!” 麥小溪在地上嚇得嗚嗚大哭,看到書本被破壞,出于本能她選擇了保護書本,撕咬長輩的做法連自己都沒想到,哭兮兮嚇得簌簌發(fā)抖:“姐,我……我打人了……我打人了!”被打的那人還是親爺爺! 麥小芽一把抓住她,鎮(zhèn)定自若的目光直視她驚慌錯亂的眸子,一字一句咬得格外清晰:“小溪,別怕!你是正當防衛(wèi)!沒有錯!”站起身,望向麥克儉的視線成熟得不像一個孩子,“你如果敢動我弟妹一根汗毛,我絕不會放過你!”說罷,拖著弟妹進了里屋,迅速關(guān)上門,靠在門板后大口大口吸氣,以平息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 雜亂的腳步追至門前,翠姑刺耳尖刻的聒噪聲穿墻而入:“芽婆子你給我出來!別以為有危家給你撐腰,就翹起尾巴當鳳凰!以后見著你欺負小言,我就對你不客氣!” 麥小芽聽不過耳,嘩啦開門與翠姑面對面:“奶奶,我怎么就欺負麥小言了?要欺負也是她欺負我,你不要一天天往我屋里踹,把我媽的衣服拿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春節(jié)快樂!新書求養(yǎng) 正文 第七十五章兔子還咬人呢 衣柜門大開,舊衣服亂糟糟雞窩一樣扔在地上,還少了兩件半新的衣服,鐵定是翠姑故技重施,拿了衣服去送人。 “喲,你還敢跟我叫板?你是麥家的草,小言是麥家的寶,拿你兩件衣服怎么了?你大姑看得上是你的福氣!”翠姑奪門而入,骯臟的鞋子踩在張?zhí)m的衣服上,從前張?zhí)m是包子斗不過她、成為她的出氣筒,張?zhí)m就算挨了耳光也要拜佛謝罪。 在翠姑的血液里,麥小芽繼承了張?zhí)m低賤的血液,能給麥家當牛做馬那是她的福氣! 這就是她的親人,親爺爺為了區(qū)區(qū)幾百塊錢對她下手,親奶奶作踐她作踐她父母,麥小芽真相把他們扭送到麥老三的墳前,對著墓志銘發(fā)誓,墳包里長眠的是他們的兒子么? 心臟一陣抽搐的疼痛,強忍住鼻頭的酸澀,麥小芽把翠姑推出門:“你走!你走!你給我走!” “喲,小蹄子,這里是我家!我想呆多久呆多久!你憑什么趕我走?”翠姑索性掰住門,大搖大擺地坐下來給麥小芽添堵。 一雙弟妹都不敢說話,屋子的氣氛膠凝般沉重,兩股怒氣正在房梁上凝聚,麥小芽不想當著弟妹的面和長輩對罵,只能轉(zhuǎn)身收拾被弄亂的衣衫,一件件理順卻越理越亂,心也越發(fā)浮躁,翠姑像一只霸道不講理的母雞,在床邊穩(wěn)若泰山地霸占著,時不時啐一口痰在地上。 “賤人賤命呢要識相,危家給你做讀書節(jié)又怎么樣?還不是花了我兒子的賣命錢?” “小溪小寶上學了,誰來放牛?誰來拔豬草?你們一家三口賴在麥家吃白食,錢就便宜了危家,臉皮和你那死鬼老媽有得一拼!” “明天起,不準再去上學!給我干活去!什么妖里妖氣的破書包!什么破書!也不看看你們是什么命!讀得起么你!” 翠姑就像一只發(fā)瘋的老火雞,把姐弟仨的書包倒出來,扔在地上踩踏,麥小溪麥小寶一面哭一面搶救,翠姑卻點著了油燈,把麥小溪的書放在赤紅的火焰上點燃,麥小芽終于忍無可忍,拿起張?zhí)m的一件舊襯衣,從后套住翠姑的頭,把她拖到地上,“小寶,快!快救書!” 麥小寶踩滅了火苗,卻見平日乖巧如小白兔的麥小溪端了一盆涼水,面色陰沉,往翠姑的頭上潑去。 翠姑在襯衫無頭蒼蠅般掙扎,奈何麥小芽把扣子扣上,只留了一條縫隙供她呼吸,現(xiàn)在被潑了一身井水,狂打了三四個噴嚏,咒罵聲變成了哀求:“小芽,你把我放出去!” 麥小芽索性把門栓插上,壓低了聲音對翠姑說:“奶奶,你別逼我。學,我們一定要上,今天小懲大誡,請你記住,你是我親奶奶,我不愿對你動手,但如果把我惹急了……” 一陣冷風吹進翠姑的后頸脖子,一個空靈哀怨的聲音響起:“爸,現(xiàn)在全家都討伐你的子女,你快來教育教育他們吧!” 翠姑撐著發(fā)軟的腿腳站起身,頭上頂著破襯衣,在屋子里亂撞,逃也似地向屋外跑去,一身水花淋淋漓漓灑了一路,幾次撞在門上、橘子樹上,痛得哎呦直叫喚。為了不讓人看到她丟臉的慘狀,翠姑摸向廚房,剛到門口卻被一盆水迎頭潑來,“呀!你是誰呀?怎么走路不長眼睛?” 劉雪芬咳咳了兩聲,“媽,我倒了一盆洗菜的水,怎么淋出你來了?你怎么回事啊?頭上頂?shù)氖菑執(zhí)m的舊衣服?”一面不耐煩地騰出手替她解扣子,“你是不是又拿張?zhí)m的衣服給大姐了?” 翠姑脊背一僵,囂張氣焰頓消,貓著聲音軟趴趴地說:“沒……沒有。” 劉雪芬白眼一翻,動作粗魯?shù)匕哑牌呸M廚房,手上陰力擰住她的胳膊,把平日想發(fā)而不敢發(fā)的脾氣都使出來,“喲,婆婆,用不著遮掩,我又不稀罕那兩件破衣服。合著大姐喜歡,把三弟妹的家都搬過去,最好把一窩小崽子也養(yǎng)好了,才算本事!” 尖細的怪調(diào)拖得很長,麥小芽隔著兩堵墻都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