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你來遲了!”劉軍找回了意識用沙啞的聲音說。 危景天大驚,扔了劉軍向劉家跑去,踢開每個房間的門,除了幾個睡眼惺忪、驚慌著衣的劉家人,并不見麥小芽,縈繞在危景天心頭的不祥預(yù)感越發(fā)濃烈,當(dāng)下在驚慌失措的劉家人堆里揪出了劉勇,抄起長條板凳,往他的膝蓋砸去,“咯咯”的骨裂聲響起,劉勇發(fā)出了殺豬似地哀嚎。 利爪拎住劉勇的后頸脖子,就像拎著一攤爛泥,危景天殺氣畢現(xiàn),宛若九霄殺神降臨人間,聲線沒有一絲溫度:“不想斷腿的,把麥小芽交出來!”一個嚇得哆哆嗦嗦、雙腳打顫的婦女從人堆里出來,話也說不清了,“她……她……在柴房……” 來者正是劉勇的媳婦兒,一早便慫恿劉勇趁人多收拾了危景天,他才會沖在前頭,沒想到害人終害己,劉勇的左腿虛虛無力地耷拉在地上,額頭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這腿是廢了。 “柴房在哪?”陰翳宛若蓋了一層堅冰的聲音再次響起,危景天早在昨日就摸遍了劉家的柴房,沒有發(fā)現(xiàn)麥小芽的蹤影。 “在后山……沿……山路上山,走個一里路,就……”劉勇媳婦囁嚅著話也說不清楚,只能借住手勢。 什么?把麥小芽關(guān)在后山半山腰上,常年無人居住,蛇蟲鳥獸無數(shù),這是要把麥小芽往絕路上推,危景天沖出了劉家,一路連奔帶跑被荊棘、茅草割破了腿腳,也沒有一絲絲的停歇。 找到麥小芽的時候,她被一條眼鏡蛇纏住了脖子,可天生堅強(qiáng)的她沒有放棄自救,一手揪住了蛇的七寸,正在無力之際,危景天從天而降,抓起眼鏡蛇的后頸掐住了蛇膽的位置用力一捏,雄赳赳的蛇便爛泥般癱軟了。 蛇頭癱軟,可蛇尾還緊緊地纏繞在麥小芽的脖子上,足足纏了三圈,麥小芽臨近昏死的邊緣,也癱軟在柴垛上。危景天替她解了蛇尾,極快地檢查了身上的傷口,好在并沒咬傷,把她橫抱在手,走出劉家人的層層圍控。 “?!>疤?!別以為你當(dāng)了幾個月新兵蛋子,我老劉家的人就怕你!陪我侄子的醫(yī)藥費(fèi)!”劉軍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死樣,拉著一瘸一拐的劉勇堵住路,因為劇烈疼痛劉勇的額頭落下豆大的汗珠,為了錢死撐著。 正文 第六十三章地瓜爭奪戰(zhàn) 手抱著昏死過去的麥小芽,危景天雙手輕飄飄的并沒有感到多少重量,倒是劉家叔侄倆刺目得很,危景天腳步頓了一下徑直大步流星地走向出口。 “站?。∧愦騻宋抑蹲?,就想一走了之?門都沒有!”劉軍撕破了臉,再不趁機(jī)訛一把,更待何時? 危景天高大的背影停了一下,沒有回頭,只偏頭說了一句:“綁架罪、誹謗罪、故意傷人罪,夠你們坐十年八年了!我奉陪到底。”說完,便抱著麥小芽走出了劉家大院。 下山之路漫長,懷中的麥小芽不知是暈了還是睡著了,似乎十分痛苦,冷汗涔涔不到十分鐘就浸濕了葛布衫,危景天怕她受涼感冒,給她罩上了軍大衣。 “景哥哥,救我……啊,蛇!眼鏡蛇……走開!走開!”只見麥小芽瘦削的臉頰燒得通紅,雙眸痛苦地緊閉著,干涸的紅唇說著胡話,危景天只覺懷中的小人兒渾身guntang,瘦弱得不像一個活人,而像一張紙,抱在懷里瘦弱到磕人,危景天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的身體,就像捧著一個塊脆弱的璞玉。 “小芽,我是危景天,我在這里!”危景天重復(fù)著溫柔的話語安慰她,麥小芽的眉頭漸漸平展,最后唇角帶著甜美的笑意枕著危景天結(jié)實的臂膀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聽完麥小溪的講述,麥小芽枕著洗得發(fā)白的苜蓿枕頭,咬著小手指作沉思狀,前世她一向忍氣吞聲,背負(fù)了害死劉德全的罵名,被劉家人痛打了一頓不了了之??山裆煌?,劉家沒從她身上刮到油水,劉勇又被危景天打傷,往后還有得鬧呢! “姐,你沒事吧?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麥小溪見她一言不發(fā),一只干瘦的小手附在她額上,“沒發(fā)燒啊,你是不是餓了?我在鍋里窩了地瓜,給你拿去?!闭f完,不等麥小芽說話便去了廚房。 麥小芽沖弟弟招招手,麥小寶走到床前,小眼珠子關(guān)切地把麥小芽翻來覆去打量了十遍八遍,“姐,你真的沒事吧?” “姐壯得像頭牛,能有什么事?”麥小芽自信地拍胸脯,明明小心臟隱約有些疼痛,麥小寶翻著小眼皮白了她一眼,“姐,你就別折騰了。你血液里還殘留了眼鏡蛇的毒氣,得靜養(yǎng)不能動氣?!?/br> 麥小芽恍惚記起和眼鏡蛇對峙時,帶著腥臭氣息的黑色煙氣鋪面噴來,來不及捂鼻子吸了兩口,肺部便一陣難忍的疼痛,之后便被眼鏡蛇卷住了脖頸,窒息反而擠出了一部分毒氣,所以中毒未深,否則不等危景天來救,她就中毒身亡了。 如此一想,麥小芽果然感到來自肺部的一陣疼痛,連呼吸都疼。一只溫暖的小手附在背上輕輕拍著,麥小寶一臉體貼笑得甜美:“姐,你放心,我會保護(hù)你的?!?/br> 麥小芽心中一甜,頓覺受再多的苦也值得,寵溺地刮了一下弟弟小巧的鼻梁:“就你懂事?!?/br> 甜蜜是短暫的,前院傳來了清脆的耳光聲還有麥小溪哇哇的哭聲。 一著急滾下床,麥小芽只覺全身酸疼,尤其以呼吸道的疼痛為最,倚在床邊艱難地呼吸了一陣,揮手向麥小寶:“小寶,快,快去危家請杏杏姐過來。” 麥小寶憤怒的小鳥一樣,要擼起袖子替二姐出氣,得了新的命令不甘心地跑出了家門。 失去了攙扶,麥小芽只得一步一頓艱難地挪向廚房,透過殘破的窗紙看到麥小言還在欺負(fù)meimei,當(dāng)下銳聲制止:“住手!” 進(jìn)屋一瞧,麥小溪左臉高高腫起,三個猩紅的掌印赫然而現(xiàn),可見麥小言下手之重,可她卻不是護(hù)著左臉,而是第一時間伏在地上撿起滾落的地瓜,可地瓜不爭氣滾到了麥小言腳下,被她一腳踩扁,爆裂的瓜rou沾滿了灰塵和鞋印。 “賤蹄子,你倒是把它舔干凈?。 丙溞⊙蕴鸩裙系男?,沖麥小溪的臉上踹去,要知道一個地瓜對麥小言來說不過是隨時可浪費(fèi)的賤物,對麥小溪這種經(jīng)常吃不飽飯的孩子來說,是多么的珍貴。 麥小溪跪在地上,緩緩地向那只臭鞋靠近,顫抖的手伸去刮鞋底的rou。這一幕深深刺痛了麥小芽,她撲身上前,忍住肺部的疼痛沙啞著嗓子:“小溪,別!”拉開了麥小溪。 抬眸迎向她的是一張七歲孩子委屈自責(zé)的臉,掛著涌流的淚河,麥小芽心中刺痛,抱住了meimei,“傻丫頭,jiejie不需要你為我受盡屈辱!”想起近日的遭遇,又想起父母健在的日子,麥小芽緊緊地抱著meimei,發(fā)誓一生一世都要為她好。 麥小溪受了委屈,面上實在疼痛,也嚶嚶哭起來。 廚房盈滿了哭聲,仿佛對孤兒遭遇的宣泄,令墻外過路者聽了都無不動容,走進(jìn)院門問:“芽婆子,老大家的又欺負(fù)你了嗎?造業(yè)??!” “看!看什么看!關(guān)你們什么事?”麥小言嫌棄丟了臉,氣哄哄把幾個鄉(xiāng)親打發(fā)了,回頭指著麥小芽姐妹,“裝什么可憐?誰不知道賤蹄子就是矯情,哭什么哭,別讓人以為我欺負(fù)了你!” 麥小溪索性揚(yáng)起了臉,嚎啕大哭控訴她:“你就是欺負(fù)我們!欺負(fù)我們沒有爸媽!欺負(fù)我們年紀(jì)??!”又埋頭在麥小芽的懷中,緊緊抱著她,“姐,我丟了你的地瓜,我丟了你的地瓜?!?/br> 麥小芽忙攬住自責(zé)的meimei,強(qiáng)忍住喉嚨的僵硬和鼻頭的酸澀,把淚水都吞進(jìn)肚里柔聲安慰:“聽我說,小溪,一個地瓜而已,我們可以再蒸一個。不哭,小溪乖。” 回應(yīng)她的是麥小溪哀涼的哭聲:“奶奶把地瓜鎖起來了,這是最后一塊……”她沒說出口的是翠姑已經(jīng)接連兩天只給麥小溪姐弟倆一餐一個地瓜,被踩壞的地瓜是麥小溪餓肚子省下來的。 麥小芽鼻頭發(fā)酸,愛撫著麥小溪腫起的小臉,替她擦干淚水:“沒事,小溪,姐有錢,姐帶你們?nèi)コ院贸缘?。”拉起meimei走出廚房,卻被麥小言迎面攔住。 正文 第六十四章艾灸祛毒 “喲,花著你死鬼老爸的買命錢,可真闊氣。麥小芽,那只眼鏡蛇沒要了你的命,便宜你了。”麥小言陰陽怪氣的奚落聲很是刺耳,像一只囂張、無聊而多事的老母雞。 麥小芽不想和她吵,在meimei的攙扶下繞過她,才走兩步,無趣的麥小言面容一僵,又上前挑釁阻攔,“喲,你不是牙尖嘴利,最擅長黑白顛倒嗎?啞巴了?還是被眼鏡蛇毒啞了嗓子?哎,沒被眼鏡蛇毒死,你學(xué)乖了?”話未落聲,麥小言的后腦勺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害死了劉老師,還敢欺負(fù)病人!我看你是活膩了!”來人正是危杏杏,空手道黑段的她出手一向很重,打得麥小言眼冒金星,在原地轉(zhuǎn)了三圈跪在麥小芽腳邊。 “你!你!”麥小言憤怒地仰視著逆光處的陰影,卻迎頭被痛打了一巴掌。 “剛才那一巴掌是替劉老師打的,打你個目無尊長的學(xué)生!”危杏杏就像地獄尊者,在麥小言身上投下冰冷的陰霾,揉著發(fā)疼的手腕,“這一巴掌,是打你欺負(fù)弱小,兔子還不吃窩邊草,你個當(dāng)堂姐的天天欺負(fù)弟妹,好意思嗎你?” 危杏杏連珠炮似地控訴了不滿,覺得意猶未盡,擼起袖子朝麥小言那張失魂落魄的臉上招呼,被麥小芽拉?。骸靶有樱瑒e打了!犯不著為了她這樣的人惹禍上身。” “小芽,對敵人的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危杏杏暴脾氣上來,十分看不上麥小芽的忍氣吞聲。 麥小芽艱難地呼吸著,嗓子越發(fā)沙啞,說不了更多的話只能用眼神哀求她,危杏杏翻了個世紀(jì)大白眼,拿她沒辦法:“行了行了,不大就不打!看在你這么可憐巴巴的份上,我就放她一馬!”不過暴力攻擊可以避免,語言攻擊一分都不能少,危杏杏像一只母雞護(hù)小雞似地,把麥小言罵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