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第一波心理攻勢已經初見成效,麥小芽必須再加一把猛料:“劉勇,這場架是你挑起來的,還記得梁警官臨走的時候警告過你,誰要敢為難我,就以挾尸要價一并處罰嗎?”梁思瀚是麥小芽的一張有力王牌,村民信奉民不與官斗,只要抬出鄉(xiāng)政府的人,再強悍的對手也立馬慫了。 劉勇果然慫了,可叔父劉軍可是個油尖嘴滑的,腦子里裝的小九九快賽過山路十八彎了,“麥小芽,你別急著抬出梁警官,就問我哥生前最后見的人是不是你?還有,你給我哥做的到底是搶救還是催命,也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你敢去劉家比對手印么?” 正文 第五十六章第一次摸尸體 自問身正不怕影子歪,不去的話反而給人此地無銀的錯覺,麥小芽朗聲承諾:“怎么不敢?我自己能走,用不著你們抬!快把我的綁松了!”在細麻繩的束縛下,麥小芽的手腳一陣酸麻,腳腕甚至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是細麻繩捆到rou里了。 被麥小芽撲咬的婦女見狀上前松了綁,語氣很是惡毒地罵道:“你最好別?;樱 ?/br> 麥小芽沒有嚇到,只見她手臂上血淋淋的傷口還沒有愈合,五顆牙印皮rou外翻,傷口旁的肌rou也呈現腫脹的青黑色,“口腔的細菌最多,你被咬傷最好摘幾棵透骨草,四棵草帶花苞用一碗水煎了趁熱喝下,回家在鹽開水里徹底清洗你的傷口,可以消腫抑菌?!?/br> 劉英秀惡狠狠的表情僵了一下,迷惑不解地看了麥小芽三秒后,終于明白她說的是什么,她膝下有三個小兒,平素也不是沒被人咬過,可與以往不同,這次被咬完了之后,傷口青腫帶血,疼痛難忍,莫非真感染了什么病毒? “你說什……什么草?”對傷勢的擔憂令她連說話都結巴了,拉住麥小芽的手哀求她再說一遍。 “透骨草,就是我們叫的蠅毒草。你在田里摸盤滾打了幾十年,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麥小芽用很直接明了地話告訴她,按她砍柴、割豬草的習慣,林間地頭哪兒有什么草、做什么用,她是摸了個一清二楚,前世靠著這些草藥可救了她弟妹的命呢。 劉英秀還是一臉懵逼,瞧著傷口越發(fā)青腫,帶著哭腔哀求她賜藥:“小芽,好孩子,你就直白告訴我吧,哪兒能找到這種草?我上有老下有小,還有一屋子人等著我的手養(yǎng)活呢?!?/br> 本就沒想在這上頭難為她,麥小芽大方地告訴她草藥的地點,劉英秀得了令,用腫脹的手背擦了把淚,對劉家的親戚說:“你們不準再為難小芽了,誰要為難她,我就跟誰急!” 臨走前,劉英秀回眸犀利狠辣地白了麥小言一眼,粗聲粗氣咒罵了一句:“我要有個什么事,老劉家、老楊家三十多口人不會放過你!”老楊家是她的夫家。 這樣一來,劉家人對麥小芽的敵意少了許多,那些捆綁她的人甚至流露出了懊悔和內疚。 劉勇不樂意,卻沒法阻止jiejie去找草藥,也不敢推搡麥小芽,吊著半絲兒強硬:“不要整這些有的沒的,敢對手印么?” 不甚喜歡劉勇不依不饒的性子,可眼下一劫是注定躲不過去了,麥小芽索性邁步向劉家走去:對還沒反應過來的一屋子人吼了一聲,“還不快走?!” 劉家遠在十里之外的白云山,要趟過一條河,翻過兩座高山,麥小芽重走劉德全走過的路,望著滿目青嫩的山光春色,心潮噴涌差點當著劉家人的面落淚??伤靼?,此刻最不合時宜的就是流淚,瓜田李下劉家人會說她假裝、逃避責任。 再次見到劉德全,他已成了一具面容煞白、形容枯槁的尸體,這是麥小芽重生后第一次見到死人,內心的震撼不可謂不大。麥小芽忘了跪下,頸項從后被人抓住,身體被按壓在漆黑的棺材檐,被迫與劉德全的尸體面對面,劉勇的動作粗暴而用力,一手挑開劉德全穿好的黑色壽衣,“看看,看看!這就是你做的好事!” 下一刻,麥小芽見到了一瀑青白枯槁的老年男性胸脯,嶙峋突兀的胸骨被泛著雞皮般褶皺的枯槁皮膚包裹著,沒有一點血rou的填充,而僅有的這層皮膚也白中帶青,重疊印著一個藏青色的小手印,層疊的姿勢、形狀與麥小芽做心肺復蘇的手勢一模一樣。 “不可能!絕不可能!我從沒有用過這么重的手勢按壓劉老師的胸口!”那幾排手印如恐怖漫畫般映入麥小芽的眼簾,震驚、憤怒的情緒充斥著麥小芽的胸膛,她瞪大了雙瞳不敢相信劉德全在死后到底經歷了什么。 劉勇的動作又暴虐了幾分,提懸了麥小芽的身體,幾乎要把她扔進劉德全的棺材里一同陪葬,“你是我爸生前最后接觸的人,不是你還有誰?還我爸命來。” 麥小芽脖頸被死死箍住,疼痛和窒息令她快暈厥過去,雙手撲騰著抓撓劉勇那張蒙太奇般放大而可怖的臉,可短手短腳的怎么也夠不到。 劉家人一見形勢不妙,劉軍當場給了劉勇后腦勺一拳,和家人一起七手八腳救下麥小芽。 麥小芽被甩在地上,冰冷的空氣沖撞麥小芽的呼吸道,令她劇烈咳嗽起來,在地上喘成一團。 “你瘋了?你把麥小芽打死了,找誰賠錢去?你能不能動動腦子?”劉軍暴怒地拍打了劉勇幾下,對他有勇無謀的樣子十分鄙夷。 錢,果然是為了錢??傻降资钦l把劉德全的尸體弄成這樣,要置麥小芽于死地? 麥小芽環(huán)視了一周,不露聲色的目光在每個劉家人臉上掃了一圈,劉勇有勇無謀雖知挾尸敲詐能得一筆橫財,可五大三粗的他顯然沒有細致到在尸體上做手腳的地步? 棺材前的跪墊上直挺挺坐著一個老人,滿目死灰般的悲傷,不像是假的,正是劉德全的同胞兄弟劉亭。他是劉家唯一一個看命重于財的人。應該也不是他。 如此一看,表面老好人、實際偷jian?;膭④姷褂辛挚赡?。 不過現在不是追查兇手的時候,麥小芽扶著棺材檐爬起身,姿勢緩慢地爬進了棺材。 “你……你干什么?”劉家人才從對劉勇的教訓中回過神,發(fā)現麥小芽姿勢詭異地自動進了劉德全的棺材,想扯她的后蹄子都來不及了。 麥小芽趴在劉德全的尸體旁,伸出右手附在手印上,果然大小無差,那幾只小手印精準地套住了麥小芽的手。 “就是她干的!快看,手印就是她留下的!”劉軍帶頭吼了一聲,麥小芽此舉正是自投羅網,不打自招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尸體被人動手腳 卻不想麥小芽不但對了手印,還摸了摸青黑的皮膚,頓時抹出一塊青白斑,露出了皮膚,麥小芽的手指也沾染了一層青黑色,取到鼻前聞聞還有一種植物的青澀味道。 “這些手印不是我的,是涂上去的!”麥小芽胸有成竹地對一眾劉家后人說,淡定地從棺材上爬出來。 劉家人對死人說不上敬畏,但至少還是害怕的,見麥小芽臉不紅心不跳地從容模樣,都后退了幾步,看她的目光就像看一只怪物。 “你……你憑什么這么說?”劉勇驚疑不定,全然沒了剛才兇神惡煞的氣勢。 麥小芽在眾人眼前摩挲著兩根青黑的手指,“瞧,這種青黑根本不是打傷后的淤青,是涂上去的顏料?!?/br> 麥小芽憑借前世對草藥的了解,依稀記得有一種樹脂能使人皮膚呈現青黑色,涂在死人皮膚上,做成淤青混淆視聽。 這種樹脂叫樹漆,在白云山上并不多見,因此很多人不知道。 “你……你怎么知道是樹脂??我看是你逃避責任的把戲,又想拿什么歪理邪說忽悠我們!”劉勇扯直了嗓子。 從大家的神色看得出來,一屋子人都有類似的疑問。 麥小芽腦子旋轉了一圈,樹漆并不多見,要在大霧山的絕壁懸崖上才有,而且此去大霧山至少要半日的行程。 回眸望了劉德全的尸體,麥小芽冷硬的視線中多了一絲潮濕的柔情,“道士擇的出殯吉時是什么時候?” 劉軍忙說:“下午三點!” 下午三點?那去大霧山已經來不及了,怎么辦?難道麥小芽摸到了自救之門卻缺乏證據以證清白?難道注定了一生一世要背負殺人的污名? 麥小芽眼中的光芒逐漸黯淡,都被劉軍瞧在眼里,“你就不要整那些歪理邪說!動死人的尸體不吉利,誰會處心積慮在尸體上涂什么顏料?出殯吉時就在兩小時后,我看你還是乖乖的談了事,別讓劉老師泉下不安!” 他的話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同,紛紛催促她把事情了了。 “你害死了劉老師,又當眾侮辱他的尸體,你的心是怎么長的?你小小年紀心怎么這么壞?”說話者是劉德全的遺殤,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