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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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便代替父親,替亡姐討個公道。”姜儀拿筆唰唰寫滿一張紙,“今后,姜家與孟家世仇之外,再無干系?!?/br> 孟府大門敞開,百姓紛紛翹首看戲,孟甫善最愛面子,臉色一變:“胡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姜瑤是我發(fā)妻,死后歸入孟家祠堂。你年紀(jì)小,不愿叫我一聲姐夫,瑤兒勸我不與你計較。怎么,虛長十八年歲,還是小孩心性嗎?” 孟甫善這一番長輩口吻的訓(xùn)話,聽得姜儀差點想一把火燒了左相府。他在軍中,已經(jīng)多年沒見過孟甫善這么虛偽的人了。 他把白紙黑字拍在孟甫善面前,“別逼我動手?!?/br> 孟甫善一看,一口老血差點噴出,紙上不是休妻、和離,而是姜瑤休夫!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孟甫善是怎么也不肯簽,否則明天就是全京城茶余飯后的笑話。 姜儀叫了兩個身材魁梧的隨從,直接把孟甫善按在地上。姜儀半蹲下,抓著孟甫善的拇指一戳紅泥,蓋在紙上。 “孟甫善,江南許川人士,家中已有妻小,對外宣稱未曾婚配,行騙婚之實,欺君之罪……今日由弟弟姜儀做主休夫,過去恩怨,一刀兩斷。” 姜儀當(dāng)眾念一遍,看熱鬧的人里不知誰叫了一聲“好”,把孟甫善氣得嘴歪眼斜。 姜瑤最初連墳?zāi)挂彩趾?,周氏一手cao辦了喪事,樣樣比照妾室水準(zhǔn)。后來孟甫善聽說姜儀要回來,命人重新起一座新墳。 姜儀把她遷入姜家祖墳,和父母的墳?zāi)拱ぶ?。他甚至想給孟侜改姓,把那個刺眼的孟字從石碑上抹掉。 楚淮引阻止了他,不愿打擾孟侜安息。 “孟侜生前沒提過,想必對姓氏一事并不堅持。世間姓孟者千千萬,以后,孟侜的孟就是孟夫子的孟,與孟甫善無關(guān)便是?!?/br> 也有道理。姜儀想了想,他沒見過外甥的模樣,也不知道是什么性格。他出征前答應(yīng)姜瑤若是孟甫善欺負她,便回來替她報仇。 這一晚,就晚了十八年。 姜儀不怪陛下,當(dāng)時那種情況,換作任何一個姜家人,都會選擇不拖累別人。陛下危難之際仍然遵守約定,保護孟侜,這份恩情他銘記在心。 男兒有淚不輕談,姜儀在校場悶頭打了一下午拳,拎著一壇燒酒,找劉伯喝酒,姜信太年輕,能說幾句話的只有劉伯。 管家劉伯長吁短嘆,他從沒想過姜儀沒死,也沒想過孟侜會以這樣一種方式離開他們。 劉伯跟孟侜接觸得頻繁,有時候楚淮引會暗示劉伯孟侜今天又干什么危險的事,希望劉伯能勸一勸他。楚淮引也是無奈之舉,他曾經(jīng)向季煬炫耀孟侜聽他的話,但也就嘴上炫耀一下。比起他,孟侜對上了年紀(jì)的劉伯,說的話聽得更多一些,至少不敢明目張膽的耍賴。 姜儀想象劉伯口中描述的孟侜,一會兒揪心,一會兒自豪,聽到孟侜夜探劉府,他此時已經(jīng)有些酒意,把酒碗重重一磕,怒道:“陛下就是脾氣太好,要我就打他幾大板子!” 這句話說得氣吞山河,此時無意間路過外墻的孟侜:“……” 孟侜腳步都快了一倍。 說無意路過,其實很刻意。孟侜接連趕路,勞累過度,他到京城之前又把安胎藥扔了。 孟侜絕對是郎中們很不喜歡的那一類病人:醫(yī)囑聽聽便罷,一個療程的藥沒喝完說扔就扔。 可是,他根本不敢去買藥煎藥。楚淮引處于謹(jǐn)慎會派人盯著他,追殺管嘉笙的幕后之人見他沒死,肯定也會派人盯梢。 而且他猛然想起,當(dāng)日禮文樂給他開的藥,他沒喝完!藏在姜家! 雖然楚淮引把他的房間封了,孟侜也把藥藏得很好——床底的一塊活動磚下面。但他總是不放心,尤其他這舅舅的做派有些兇殘,萬一喝醉了想不開要刨地三尺找jiejie和外甥呢? 從管府到京兆府,正好要路過姜家,孟侜貼著墻根走,想看看有沒有狗洞。 他沒打算潛入姜家,就是先探探路,以他現(xiàn)在的身手,還不夠姜儀手下走一個回合。 得想個萬全之策。 沒有狗洞。 劉伯上次用孟侜給的賣身錢,填了最后一個狗洞。楚淮引又命人修繕府邸,圍墻直接加高了兩米。 孟侜遺憾離去,阿??此坪醪惶_心,問:“老爺,上任不順利?” 孟侜轉(zhuǎn)身,目光幽幽盯著他。 阿福抱緊胸。 “你什么時候娶妻生子?”最好今天洞房明天懷孕。 實不相瞞,本官想蹭一碗安胎藥。 第29章 城西,某處宅子。 蓄了濃密絡(luò)腮胡的精瘦中年人, 胡子和發(fā)量很不搭。他怒火攻心, 臉部肌rou抽搐, 把狹小的眼睛擠成了兩個針眼。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碗擲在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胸口。guntang的茶水透進衣服,黑衣人一聲不吭聽他破口大罵。 “廢物!統(tǒng)統(tǒng)都是廢物!不是說管嘉笙死了嗎?為什么會毫發(fā)未損出現(xiàn)在京城,還帶著皇帝抄到慶苑去。連活人死人都分不出,我養(yǎng)你們干什么吃的!” 嗓音低沉, 不是地道的京城口音。 “屬下確實重傷管嘉笙,胸口一劍,后腦一擊, 就是華佗再世也活不了。哪怕屬下出手失誤,沒有傷到要害, 他也不可能不養(yǎng)傷, 半個月就趕到京城,傷口簡直像自動愈合一樣!他到底是人是鬼?”黑衣人忍不住辯解。 中年人沉默了一下:“你確定?” “屬下以性命擔(dān)保?!?/br> 中年人焦躁地在屋內(nèi)走了兩圈。 “那只剩兩個可能:一、你刺殺的那個是假的;二、京城這個是假的。你說臥底到管嘉笙身邊的小廝被發(fā)現(xiàn)死在鎮(zhèn)上的胡同,是不是?看來管嘉笙是在破廟里遇見了誰, 告訴了他回京的目的,或者他們在破廟就調(diào)包了?!敝心耆俗旖且绯鲆荒ɡ湫Γ肮芗误系姆蛉四??” 黑衣人:“她自己跑回來, 一起殺了?!?/br> “這就對了,管嘉笙這人我了解, 他不可能拋下妻子。那么, 只剩一種可能了。” 中年人右手握拳輕輕一擊桌子, “這人太聰明, 留著是個禍患,你立即前去破廟,務(wù)必找到管嘉笙的尸體。我倒要看看,管老夫人能不能認出自己的親兒子?!?/br> 黑衣人領(lǐng)命而去,中年人又找來一名小廝,“你馬上去……” …… 管父真名孫庸,二十幾年前入贅管家,他本窮困潦倒,寒窗十年,連個舉人都沒考上。這時管家招贅,管父沒想到管小姐真選中了他,興奮地一夜睡不著,一大早就去祖宗牌位前拜了拜,嘴里念著“祖墳冒青煙了”。 管氏不愧是幾朝元老積累下的大家業(yè),孫庸真有魚躍龍門的恍惚感,吃穿用度無一不精。 后來他漸漸結(jié)交了一些朋友,都是些在京城混得上不上下不下流連花街柳巷之人。這些人明面上捧著孫庸,暗地里眼紅的要命,諷刺他吃軟飯。 孫庸本就氣量狹小,注意到有人背后說他,特意留意了下,結(jié)果聽到了更多諸如“管家書香世家,宰相門第,怕是連個掃地小廝都比孫庸有學(xué)識吧。”“你羨慕孫庸?有沒有出息,等管小姐生下兒子,延續(xù)管氏香火,你看孫庸在管家還有沒有地位?!薄?/br> 一個能因為入贅高興地念“祖墳冒青煙”的庸人,山珍海味吃多了,也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開始留意起聲名,求而不得,便愈發(fā)執(zhí)著。他惶恐有天被掃地出門,漸漸冒出吞下整個管氏的想法,完全忘記是誰給了他羨煞旁人的富貴生活,甚至連未出世的孩子都成了他的眼中釘。 煙花巷的酒樓,來這里揮霍的富家公子驟然少了大半,竟然有些清凈。孫庸找了個臨窗的圓桌坐著,點了兩壺花雕,他今天心情郁悶,沒有點姑娘。 管嘉笙一回來就升官,五年前對自己還算尊重,噓寒問暖,時時關(guān)心?,F(xiàn)在官越做越大,在外面翅膀硬了,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孫庸悶下一口酒,眼里全是不屑,其實五年前就這樣了,自己不過是調(diào)笑了一句兒媳,管嘉笙就鬧著要外放為官,這件事后,管老夫人對他的態(tài)度便變淡了,下人也跟著看眼色。 不能人道,還娶得美嬌娘,當(dāng)?shù)牟荒苷f兩句? 隔壁來了兩個客人,一坐下就大談京城八卦,先羨慕了一番入贅管家的那個誰,只要把老祖宗給的姓這么一丟,日子過得跟天王老子似的,你說羨不羨慕?再說到管嘉笙,鳳凰就是鳳凰,哪怕不舉,官也是越做越大,哪像他那吃軟飯的爹,這孫庸別的不會,生兒子倒是不錯,跟我家婆娘一樣。 另一個人笑罵:“你家婆娘能生出探花郎?” 兩人哈哈大笑,孫庸握著壺柄的手青筋凸起,正想發(fā)作,隔壁突然壓低了聲音,說起一件怪事。 “張兄,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別告訴別人。我一個月前正好去蘇州買布,遇見過管大人一回,他聽說我是京城人士,跟我聊了一會兒。昨天我遠遠地看著京城這個,嘖,根本不像同一個人。” “老弟,這話可不能亂說,冒充朝廷命官,可是死罪?!?/br> “欸,我這不只跟你說嗎,聽說管大人回京路上遇見了埋伏,可憐哦,人死了還被冒充。來,喝酒……” 孫庸耳朵一動,反應(yīng)過來后心中狂喜,壓過了對那二人話語真實度的懷疑,或者說他根本不想懷疑。 管嘉笙死了? 他等了那么多年,終于讓他和阿寶等到了? 孫庸越想越覺得可能,他激動地起身跑出酒樓,等他滿頭大汗地回到管府,正值孟侜從京兆府回來。 孟侜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孫庸,不是很想搭理,他可還記得兩月前路過管府,聽見他和阿寶說“再等等,這宅子就是你一個人的”。 哪個當(dāng)?shù)臅@么詛咒自己兒子? 而且,他聽府里的丫鬟說,孫庸之前還會趁管嘉笙不在調(diào)戲他媳婦。管嘉笙離京,其實是變相表達對管父的不滿。 孫庸盯著孟侜上上下下看,可惜他素來不在意這個兒子,以至于怎么看都是一樣的。這時阿寶抱著他的小木劍跑過來,他被孫庸寵得無法無天,一把木劍見人就刺,刺中了就威風(fēng)地大笑,被躲開就不依不饒追著人刺。 小胖子舉著劍悶頭沖過來,身高剛到孟侜小腹,顯然比起木劍,他的體型更有威脅力。 “站住,吃飯?!泵蟻茸∷?。 小胖子跟沒聽到一樣,直沖孟侜肚子來。孟侜自然不會像那些下人一樣不敢躲,他一閃身,繞到小胖子后面,揪住他的領(lǐng)子。 他站的地方是個臺階,小胖子這么不管不顧地沖下去,可真要命。 然而對方卻因為沒撞到孟侜而憤怒,木劍向后瞎揮舞,差點戳中孟侜的眼睛。孟侜看他是個小孩,顧忌著沒放手,還真讓他戳到了脖子。 孫庸站在一旁若有所思,沒有喝止阿寶的意思。 孟侜嘴角一勾,一個巧勁把小胖子轉(zhuǎn)了個方向,松手,小胖子朝孫庸撲去。 祖孫兩齊齊撲在地上,叫罵不止。 孟侜被吵得腦殼疼,以前孟府條件雖差,至少沒有吵鬧的熊孩子。 晚膳時,老夫人在場,祖孫倆都收斂了很多,快吃完飯時,孟侜的袖子往上擼了一截,露出了手肘。 孫庸眼神一閃。 管嘉笙十歲時,孫庸心情郁悶?zāi)盟l(fā)泄,不小心把小孩的胳膊燙了一個窟窿,清醒過來又很慌,怕被管老夫人發(fā)現(xiàn),哄騙管嘉笙隱瞞。管嘉笙答應(yīng)了父親,沒跟任何人提起,孫庸放下心,就把這件事拋擲腦后,連藥都沒給他上。管嘉笙傷口拖了很久才愈合,留了個難看的疤。 這件事只有父子兩知道。 而這個人手肘干干凈凈,沒有任何疤。 孫庸沉不住氣,他揮手屏退下人,“最近我聽了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你冒充的。嘉笙,我記得你之前手上有個傷疤,消了沒?給為父瞧瞧。” 此言一出,管母和孟侜都高看了他一眼。 孟侜愣了一下,管母突然插話:“傷怎么來的?” 孫庸臉色變來變?nèi)?,狡辯道:“嘉笙小時候玩火,燙到自己了,他來找我,不敢跟你說。” 管母擦了擦嘴,輕描淡寫道:“后來我得了一管藥膏,已經(jīng)消了。過去的事,我不提,你也別主動往上撞?!?/br> 管母暗含警告。 孫庸完全想不到管母是這個反應(yīng),他不可置信叫了出來:“他手上沒疤,不是你兒子!” “是不是難道我看不出來?”管母聲音高了一度,她不需要別人來戳她心窩子,“我知道你把阿寶記在嘉笙名下的目的,你最好歇了這份心思,把嘴巴閉緊。管府永遠姓管,輪不到外人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