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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丞相他懷了龍種在線閱讀 - 第24節(jié)

第24節(jié)

    父女撕破臉,險些大打出手,小院內亂糟糟,一陣嘈雜聲中,突然有道洪亮的聲音插進來。

    “圣旨到——”

    季煬捧著圣旨,看見孟甫善也在,笑了,“既然左相大人也在,一塊聽旨吧?!?/br>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孟槐菡行事乖張,殘害兄長,目無法紀。現(xiàn)沒收家產,將其與丈夫王大富剝奪官籍,逐出京城六百里,永不解禁。孟甫善教女無方,私德有虧,罰其禁足一月,閉門思過,如有違逆,視同抗旨。欽此?!?/br>
    門內跪著的父女倆一臉慘敗,門外,剛剛吃酒回來的王大富探頭探腦,醉醺醺的像剛從臭水溝爬出來。

    “王大富!”季煬吼道。

    “草民在,草民在。”

    “立即啟程吧?!奔緹噶酥搁T,那里四個官差等著。

    “呃,草民去收拾一下……”只要有錢,在哪不是一樣,王大富想得天真,伸手去拉孟槐菡,“走,走……”

    “怎么?”季煬似笑非笑,“二位是聽不懂沒收全部家產這句話嗎?”

    欣賞夠兩人變戲法似的臉,季煬嘴角一勾,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臨走前,他意有所指地看著王大富,“你之前被刺殺下毒,是誰救得你,又是誰下得手,前者是被你造謠的孟侜!后者……王兄弟可要小心枕邊之人啊?!?/br>
    這件事是埋在王大富心里的一根刺,他懷疑過孟家,可是沒有證據,而孟槐菡有錢,他得當姑奶奶一樣伺候,只能揭過這件事。

    現(xiàn)在……孟槐菡被王大富眼里的冷意嚇得坐在地上。

    季煬待要回宮復命,剛走至宮門口,一名御林軍騎快馬遠遠而來,翻身下馬太急竟然在地上滾了一圈才爬起來。

    季煬認出眼前這個渾身濕透的御林軍乃是搜救人員中的一人。

    快十天了,京城所有水性好的兒郎都高價征來撈人,御林軍更是輪流出動,搜索水域不斷擴大,千陽湖別說鱷魚,魚都快撈光了,就是不見孟侜的蹤影。

    季煬都替殿下絕望,絕望中又忍不住想,找不到是不是說明人沒死?

    他扶起那個人,看他氣喘吁吁的樣子心里一咯噔,不是什么好預感。

    “什么事?!?/br>
    “季大人,我們好像找、找到了!”

    什么叫好像找到?

    “說清楚!”

    “剛才湖面浮上了一具男子尸體,已經看不出原樣了,但是他身上穿的衣服布料和太子殿下手里拿的一樣!”御林軍語速飛快,并且說完深切地看著他們的季統(tǒng)領:我不敢跟太子說。

    季煬剛上任御林軍統(tǒng)領不久,但他保證,這絕對是他這輩子執(zhí)行過的最艱難的任務。

    他往宮里踏一步,猛然轉身,“我先去看看?!?/br>
    季煬到了湖邊才知道那位小兄弟說得有多委婉。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對孟侜的重視,因此尸體一撈上來,立即抬進了屋子,還緊急調來了仵作和一批冰塊。

    尸體幾乎被泡爛了,看不出原樣,最可怖的是他的臉被水里什么東西咬過,坑坑洼洼,一團模糊,身上也有好幾處rou被撕下來。

    出事之前,季煬一直跟著楚淮引,因此幾乎可以斷定這件衣服就是當日孟侜穿的那件。

    他不抱希望地問仵作:“能看出本來的樣子嗎?”

    仵作搖搖頭,尸體受損太過嚴重,他量了一下骨頭,報出一個身高,和大概的年齡。

    與孟侜一模一樣。

    季煬閉了閉眼,嘶啞著問:“怎么死的。”

    他想起那個一臉正經問自己烤魚哪里買的的孟侜,那個頭頭是道分析沖靈山兵器案的孟侜,作為旁觀人尚且受不了,何況殿下!

    仵作小心查驗了一番,沒有太子的指令,不敢用刀,沉吟了半會兒,道:“溺斃。死后估計受到鱷魚的啃噬,被拖入湖底,從尸身完好部分的刮擦痕跡來看,應該是被夾在湖底石縫里,因而遲遲浮不上來。”

    王鈞陽當時并沒有死,投入湖底的那一瞬清醒過來,但是白衣人在衣服上打了幾個結,他活動受限,最后溺死。后來遇到返程的鱷魚,在鱷魚的拖扯之下,衣服上的結紛紛散開。巧合的是,王鈞陽被暴打的瘀傷因為遭到啃食而幾乎消除。

    仵作不敢深入檢驗,也就發(fā)現(xiàn)不了異常。

    楚淮引處理完政事,路過花園里的玉蘭池,腳步停住。雪斑聽見腳步聲,咻咻躲進荷葉下面。

    楚淮引思緒放空了一下,抬腳時衣袍掃到池邊的盆栽,一棵半人高的金桔樹突然倒進玉蘭池,濺起了一圈水簾。

    水珠落下時,楚淮引看見季煬從玉蘭池另一頭神色凝重地走過來。

    季煬看見楚淮引愣了一下,他覺得自己還需要一個時辰打腹稿。

    繁文縟節(jié)消耗時間,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楚淮引特批季煬有事說事,減少廢話。

    因此,當楚淮引看見季煬莊重跪下的那一刻,他心里空了一下,忽然聽見滿園花落的聲音。

    季煬左右為難,尸體那副樣子,用語言描述都是一種殘忍,更別說親眼看見。

    “殿下節(jié)哀,尸體損毀嚴重……就別看了?!?/br>
    楚淮引從鱷魚出現(xiàn)的那一刻就有所預感,他很輕地問:“他走的時候……”

    季煬就知道楚淮引會問,“溺水。”

    “確定是他嗎?”楚淮引最后問。

    季煬猶豫了一下,“陛下可以派遣親屬前去辨認?!?/br>
    楚淮引記不清死在自己手里的人有多少,尸體就像家常便飯,血腥味習以為常。

    面對孟侜的尸體,他卻不敢去看,仿佛不看,就可以自欺欺人。

    他命令孟甫善去看,是孟侜。

    命令奶娘去看,是孟侜。

    命令姜信去看,還是孟侜。

    于是楚淮引失去了所有希望。

    姜信哭腫了眼睛,尸體挪動時看見從袖子里調出荷包,驟然崩潰。他本來認不出這個尸體,但是荷包是他送給孟侜的,這下想不認都難。他摳出泥爛的平安符,死命地用腳踩:“騙子!根本就不是平安符嗚嗚嗚……”

    奶娘差點哭昏厥過去,幸好禮文樂私下告訴她,那具尸體不是孟侜。他看小腹那里不太對,孟侜應該是離京了。奶娘再三確認,禮文樂堅定點頭,不知道是真有把握,還是安慰他娘。

    奶娘擦了擦眼淚,對官差說:“是他?!?/br>
    孟家和姜家同時掛起白綾。靈堂設在哪家,姜信跟孟甫善吵得不可開交。

    最后楚淮引做主賜一座宅子給孟侜。

    他早想這樣干了,孟小貓每次不想回孟家只好借宿將軍府的委屈樣,他怎么會忽略??墒?,楚淮引又忍不住想把小貓拐進淮王府去住,時時刻刻在眼皮底下看著,一猶豫,就沒有遲遲沒有提。

    其實淮王府設靈堂也未嘗不可,但楚淮引沒有立場。

    ***

    孟侜這一路還算順利。

    除了他一個人趕路心里沒數(shù),經常錯過客棧。就算有客棧,他穿著寒酸,看起來連個饅頭都買不起,小二沒耐心地隨手一指:“客官,馬房大通鋪?”

    孟侜:“不,我要一間房?!?/br>
    到現(xiàn)在為止,他一共在山上過夜了三次。

    前三次都沒遇見什么,除了一個奇怪的老頭,頭發(fā)打結,非要給他塞一本書,醫(yī)書。

    他看起來很有從醫(yī)天分嗎?

    孟侜覺得沒有。

    “為什么?”

    老頭吹胡子瞪眼:“問那么多干什么!拿著就好了!”

    孟侜苦著臉:“可我看不懂啊?!?/br>
    “無知小兒!你不識字?那你幫我轉交給皇帝吧?!崩项^相當隨便,“現(xiàn)在是誰當皇帝?”

    孟侜告訴他天元帝的名號,并且有些炫耀地說:“下一任就是楚淮引了。楚淮引你知道嗎,當今太子,文治武功,玉樹臨風……”

    “不認識?!崩项^不滿孟侜話比他還多,打斷他,“朝廷下過一個詔書,誠邀天下郎中交流醫(yī)術典籍,由朝廷出錢買下,廣而推之。更會專門請史官紀傳,出書者載入史冊,蔭蔽子孫?!?/br>
    載入正史,一聽就很威風。

    老頭換了只腳翹二郎腿,“老頭我趕路累了,不想去京城,你幫我拿去吧?!?/br>
    開國初,疾病肆虐,太宗皇帝憐惜百姓,故出此政策,卓有成效。

    可是,現(xiàn)在都過了一百年,這個政策早就作古。

    孟侜張了張嘴,不可置信,這是活在桃源嗎?

    不等他說什么,老頭飛快地起身,診了一下他的脈,“嘿,你懷孕了,胎兒不太穩(wěn),最近趕了不少路吧?”

    然后收回手,施施然離開,“診金我就不收你了,當跑路費吧?!?/br>
    孟侜心一慌,“會怎么樣?”

    “不會怎么樣。你別趕路就行?!崩项^邊說邊走,孟侜叫住他。

    “還未請教尊姓大名?!?/br>
    “神醫(yī)?!甭曇粼絹碓竭h。

    “哪個神醫(yī)?”

    “就是神醫(yī)!”有些氣急敗壞。

    ……

    突然來了一場大雨,孟侜的馬車有些漏水,他在趕路與淋濕間猶豫了一下,選擇了前者。

    淋病了后果更嚴重。

    山間的車道崎嶇,大雨覆蓋了夜色,孟侜睜大眼睛四處尋找洞xue,終于讓他看見了一處火光。

    是個破廟!

    廟外也停著一輛馬車,孟侜摸不清里面是歹人還是過路人,正躊躇著,里面的人估計聽見動靜也出來看。

    和孟侜打了個照面。

    兩人俱是一驚。

    孟侜脫口而出:“管嘉笙?”

    話音剛落,對方眼里閃過警戒,沒有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欣喜,反而唰一下抽出腰間佩劍,寒光直指孟侜:“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