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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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君子好逑(十二)銀釵 蘇薔渾身一僵, 似乎并沒有聽清楚他方才的話,蹙著眉又問了一遍:“殿下說什么?” 連她自己都不曾意識到她的聲音幾乎是顫抖的。 洛長念神色鎮(zhèn)靜,如她的愿又將之前的那句話重述了一遍:“本王說,云宣便是殺害琉璃別宮那兩位嬤嬤的真兇?!?/br> 從震驚到不可置信, 又從無法接受到不可思議,蘇薔的思緒在一剎那間流轉(zhuǎn)了千百回,但最終停留在她心頭的卻只有一句話:“殿下想要成就霸業(yè), 也不必將阿宣置于如此境地, 為何一定要陷害他殺人呢,就算殿下想要他的性命, 其他手段不是更干脆利落嗎?” 他不可能會殺害李嬤嬤,更不可能傷害泉姨, 所以睿王一定想借此機(jī)會栽贓并除去他。 “本王有真憑實據(jù), 并未冤枉他。”洛長念并不意外她的反應(yīng), 也不以為杵, 語氣仍不徐不疾地道, “證據(jù)和證人你們明鏡局早晚會查出來, 今日本王就告訴你他這么做的動機(jī)。” 聽他語氣坦然, 蘇薔心下反而一緊。 既然洛長念已經(jīng)對她毫無隱瞞, 看來已經(jīng)做好了讓云宣無法從此事脫身的完全準(zhǔn)備。 見她沉默不言, 洛長念便顧自開口道:“本王已經(jīng)查明, 云宣之所以要?dú)⒑δ莾晌粙邒?,是為了保護(hù)兩個人,你應(yīng)該知道是誰?!?/br> 若是如他所說, 云宣殺人是出于保護(hù)其他人的初衷,那他要保護(hù)的人定然是年小黛和崔羽明。 但她不知道睿王究竟查到了哪里又查到了什么,便垂眸道:“奴婢不敢妄自揣度?!?/br> “好,你不敢說,那本王來說。”洛長念微微抿了一口茶,隨后把玩著手中的茶盞,略一蹙眉,心事重重地看著茶盞中殘留的一點(diǎn)碧綠色茶水,“本王已經(jīng)查到,年妃出自江湖的一個門派雪眉門,與崔國公府的世子崔羽明乃是同門師兄妹,她年幼時是被云宣救下的,所以與他也算舊識,這次云宣殺人,也是為了他們兩個。其實要查到這些并不算什么難事,因為年妃來琉璃雖然是假冒她人性命身世,但她卻似乎對她的真實姓名有一種執(zhí)念,即便冒著欺君的大罪,也還是不僅在這里堅持用她自己的真名實姓,而且還主動向父皇道明了她的背景,所以查出她與崔羽明和云宣相識并不算難,只是本王在知道這件事后還是吃了一驚?!?/br> 上一次云宣來找她時,她也曾問過他年妃為何不選擇隱姓埋名的原因,當(dāng)時云宣向她解釋說一來她遲早會尋機(jī)告訴皇帝大爾村當(dāng)年的慘案,為了不讓皇帝懷疑她接近他的最初目的,所以最好不要隱瞞她的來歷與姓名,二來她也未曾在皇帝面前隱瞞她與崔羽明曾是同門的事實,因為她很清楚,即便皇帝表面上對她的來歷表示并不在意,但其實定然會在私下將她此生都查得徹徹底底,是以隱瞞他太多事情反而不妥,故而在他臨幸自己的那一夜,她除了向他謊稱自己已經(jīng)不記得家鄉(xiāng)在哪兒仇人是誰之外,其他的大都如實說了,包括她是被云宣在無意間救下的,也包括崔羽明是她的同門師兄,而且他一直都受她的義兄云宣所托對她照顧有加。此外,她還謊稱這次她下山原是想查清自己的身世,所以與他一起離開了雪眉門,但不久后他們便分道揚(yáng)鑣,可她又想到自己查探了幾日都無果,便想來琉璃別宮請義兄云宣幫忙,這才不得不想方設(shè)法混了進(jìn)來。如此一來,皇帝既也不會懷疑她與崔羽明或云宣有何兒女私情,也能讓崔羽明徹底對她死心。 蘇薔并未佯作驚訝,但臉上的困惑卻是發(fā)自真心的:“就算年妃與阿宣和崔公子乃是舊識,又與這兩件案子有何關(guān)系?” 洛長念緩緩道:“因為崔羽明傾心年妃,并且還想帶她離開?!?/br> 這是云宣和年小黛一直都想隱瞞的事實,但卻還是被他給察覺到了。 蘇薔不由心頭一緊,已經(jīng)在強(qiáng)作鎮(zhèn)定:“殿下的意思奴婢還是不明白。” “凡男女定情,無論贈衣或是其他,都喜歡送彼此一件定情信物,這是我大周民間的風(fēng)俗,而崔羽明與年妃也不例外?!辈o戳穿她偽裝的意思,洛長念繼續(xù)不耐其煩地向她解釋道,“也許年妃一直都沒有打算接受崔羽明對她情意,但她自己也是情難自已。她在來到琉璃之前,曾經(jīng)在離這里不算太遠(yuǎn)的郡縣停留過一天一夜,因為她在那里看到一間首飾鋪子正在推出一款新品,可供客人在首飾上刻字并送給心上人做定情信物?!?/br> 原本一路匆忙的年小黛因為被那間首飾鋪子的伙計在門外的游說而動了心,而且還刻意因此在那里逗留了一夜,目的是等那間鋪子為她打造那支她預(yù)訂的銀釵。 那支銀釵并無什么特別,款式與做工都不算上乘,但賣點(diǎn)是它釵頭那朵荷花的花心刻著她想珍藏的一個秘密。 “店鋪的伙計說,那位姑娘原本是要在荷花的花芯刻上一個男子的名字,但最后卻改了主意,只讓他們在上面刻上了一片羽毛。”洛長念平靜道,“雖然那個伙計已經(jīng)記不清她當(dāng)時說的名字是什么,但卻還是十分確定那個人姓崔,而且兩個字的名字里有一個羽毛的羽,因為當(dāng)時他還曾就此事向那位女客官確認(rèn)過,所以,你應(yīng)該明白她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br> 她這么做的原因,大概與金不離和向卉的初衷相似吧,只是為了將自己不能相守的心上人化成一個念想藏在心上,讓自己不至于太過傷懷與孤獨(dú)。 蘇薔輕嘆了一聲,無法分辯什么,畢竟若是她當(dāng)真這么做過,即便她此時將那支荷花發(fā)釵毀掉也于事無補(bǔ)了。只要有那個伙計的證詞,她對崔羽明的愛慕就是鐵板釘釘?shù)氖聦崳呐履莻€伙計是被人收買的,因為皇帝是不會容許自己倍加寵愛的枕邊人心中珍藏的是別的男子,更何況她與崔羽明的關(guān)系本就容易惹來非議。 即便在面對他時,她都不曾流露出半點(diǎn)自己的真情實意,但沒想到最后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以至功虧一簣。 也許她十分清楚,一旦她踏入琉璃別宮,無論前途是明是暗結(jié)局是成是敗,她都不能再與他有任何瓜葛,所以才在絕望之中無奈之下由著自己任性了一回。 “本王在派人去那里查探年妃的來歷與行蹤時,發(fā)現(xiàn)除了睿王府的人之外,已經(jīng)有人先行一步也去那間首飾鋪子打聽過年妃當(dāng)時做過什么說過什么,而且那個伙計也對那人如實說過同樣的話?!甭彘L念抬眼看了看蘇薔,臉上流露出幾分惋惜與憐憫之色,“你應(yīng)該能猜到是誰?!?/br> 蘇薔神色微變,雙唇張了又合,過了半晌后才顫著聲音喃喃道:“是泉姨……” “沒錯,的確是她?!甭彘L念微一頷首,嘆道,“她應(yīng)該是在察覺年妃的來歷不明后特意去四處打探她的行跡的,而且雖然琉璃別宮遠(yuǎn)離京城,但其實與宮城也是休戚相關(guān),她在別宮當(dāng)差這么多年,自然十分清楚姓崔的權(quán)貴人家究竟都有哪一戶,更何況還有那一個羽字。” 蘇薔終于明白了,原來泉姨早就懷疑年妃與崔公子關(guān)系匪淺,那她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一定會未雨綢繆,畢竟年妃出自琉璃別宮,而且還是在這里與皇帝相識的,倘若她出了什么意外,那整個琉璃都會受到牽連。 她漸漸參悟出了洛長念將云宣指認(rèn)為真兇的原因,問他道:“若是泉姨知道這件事,那李嬤嬤呢?” “據(jù)本王所知,李嬤嬤曾經(jīng)在年妃剛?cè)雽m的那一日戴著一支荷花銀釵并于四下炫耀,說那是她的外甥女特意送給她的,但在年妃去找過她一次之后,便再也沒有人見她戴過,”洛長念回答她道,“本王想,那支釵子應(yīng)該就是年妃刻上羽毛的那一支,李嬤嬤是趁她不備時從她那里偷走的,后來年妃發(fā)現(xiàn)后又討了回去,所以無論李嬤嬤是否知道她愛慕崔羽明的事,云宣大概都不愿冒險?!?/br> 所以他在得知這件事后才殺了李嬤嬤,好護(hù)她周全以防萬一。 蘇薔為他辯解道:“可是,倘若殺害李嬤嬤的真兇是阿宣,他怎會特意將她的尸首掛在靈秀園的那棵樹上,如此一來,豈非是在給年妃招惹麻煩嗎?” “都說當(dāng)局者迷,原來連阿薔你也不例外?!甭彘L念苦澀地?fù)P了揚(yáng)唇,無奈道,“你心中牽掛他的安危,有些事已經(jīng)想不明白了。李嬤嬤原本就與年妃有過瓜葛而且還存著恩怨,這件事在琉璃無人不知,云宣這么做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因為越是明目張膽,越不會有人懷疑她的死與年妃有關(guān)?!?/br> 他的話的確不無道理,蘇薔也并非沒有想到此處,只是她還是不相信云宣會這么做,自然會千方百計地想為他脫罪。 “那,”她遲疑了片刻,抬眼問他道,“殿下又是如何斷定阿宣便是殺死泉姨的兇手的?” 第218章 君子好逑(十三)眼線 “本王的話還未說完, ”洛長念不答,反而問她道,“李嬤嬤是在膳堂遇害的,但她的房間就在對面, 那里還有其他人住著,雖然隔得不算近,但若是動靜太大, 也有可能會驚動其他人, 那你可曾想過,兇手為何不直接在她的房間動手, 而是要將她誘至膳堂呢?” 這個疑點(diǎn)明鏡局不是未曾想過,而是在探討之后認(rèn)為兇手應(yīng)該是與李嬤嬤相約在膳堂見面, 所以她才會在那里遇害, 故而她們得出的結(jié)論是兇手與李嬤嬤應(yīng)該相識, 但不至于太熟悉, 或者是因為男女有別, 李嬤嬤不愿兇手去她的房間。 雖然那樣的推測并不無道理, 但膳堂的疑點(diǎn)仍然不少, 比如李嬤嬤被害后膳堂一片狼藉, 可李嬤嬤雖然身子壯碩, 卻并不懂得武功, 殺害李嬤嬤的兇手既然能悄無聲息地將她的尸體運(yùn)送到靈秀園并且吊在樹上,以足以說明他應(yīng)該有將李嬤嬤輕而易舉勒死的能力,最多也只是任由她在反抗的過程中亂了衣裳頭發(fā)或是掉落一支簪子, 絕不至于將膳堂弄得像是她曾經(jīng)奮力反抗過一番一般。所以她們看到的現(xiàn)場很有可能是兇手特意布置的,只是明鏡局并未查到他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但洛長念與她說了這么多才將膳堂的問題提了出來,自然是想提醒她這件事與云宣有關(guān),蘇薔略一沉吟,突然想起一件事,臉色微變,又默了半晌后才問道:“是因為洛淑?” 李嬤嬤在膳堂被人殺死,那里既成了不祥之地又混亂不堪,自然不能再為皇帝皇后或是妃嬪皇親準(zhǔn)備膳食,而皇后便提出啟用琉璃別宮中各宮殿的獨(dú)灶,有后廚必有廚娘,隨后便有琉璃別宮膳堂的宮女被安排進(jìn)了諸位主子那里侍候。 而皇帝所住的朝陽宮自然也不例外。 依著洛長念的意思,兇手之所以選擇在膳堂殺死李嬤嬤并將那里弄成狼藉一片,是因為他想制造一個機(jī)會,一個能將自己人安插到朝陽宮的機(jī)會。 在宮城時,皇帝的乾坤宮用人便極為講究,幾乎到了十分苛刻的地步,絕不容許侍候皇帝的宮人生出異心,莫說想在帝前侍奉會被查祖宗十代,就算進(jìn)去后稍稍不留意言行便會被抓住把柄,輕則被小懲大誡受些皮rou之苦后被打發(fā)到冷宮或是浣衣局,重則性命不保甚至連累家人族親,所以雖然后宮人人都在意皇帝的一舉一動,但卻無人能也無人敢在那里安插眼線,就連太后在生前安排在皇帝身邊的一個宮女也被大內(nèi)侍吳隱之奉命給杖斃了。而乾坤宮隨駕前來琉璃別宮的宮人都是經(jīng)過吳隱之精挑細(xì)選的,自然對皇帝都是忠心耿耿別無二心。 可兇手卻希望皇帝的朝陽宮能有自己的人在里面做內(nèi)應(yīng),因為他要做的事絕不可被皇帝聽到分毫風(fēng)聲。 見她已然想通,洛長念微一頷首,道:“沒錯,就是洛淑?!?/br> 一個親王竟知道一個小小宮婢的名字,蘇薔清楚他定然已經(jīng)有了十分的把握,但還是不敢相信地問道:“殿下可查清楚了?” “若本王只是一知半解,又怎會對你全盤托出。”洛長念并不以她的質(zhì)疑為杵,平靜道,“洛淑在琉璃別宮當(dāng)差也有些年頭了,但本王已經(jīng)查清楚了,她的確是皇后的人。先皇后在這里病逝,而皇后執(zhí)掌鳳印后,崔家每年都會在暗中送一兩個自己人進(jìn)來,或是將琉璃的宮人納為己用,洛淑便是其中一個,也是崔家暗地里助她來別宮膳堂的,大概是為了未雨綢繆,畢竟先皇后在這里死得不明不白,皇后和崔國公府應(yīng)該不愿重蹈覆轍?!?/br> 如果洛長念所言不假,那皇后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知道了崔羽明和年小黛的關(guān)系,并且同意插手此事,所以才借機(jī)將洛淑安排到了朝陽宮,好讓她接近并取信于年妃。 有吳隱之坐鎮(zhèn),將眼線安插進(jìn)朝陽宮的確很難,但膳堂因為李嬤嬤之死而無法再繼續(xù)使用卻是一個大好良機(jī),畢竟從京都宮城帶過來的尚膳局宮人并沒有幾個,必須要從琉璃別宮的膳堂中抽調(diào)出人手來,而吳隱之行事用人如此謹(jǐn)慎,極有可能只用琉璃的人而避開宮城尚膳局的宮人。 既然被崔國公府選中,那洛淑的家世來歷自然一清二白,讓吳隱之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所以她才能成功地接近年妃。 “所以,在膳堂殺害李嬤嬤可謂一石二鳥,一來可以將李嬤嬤斬草除根,二來又能借機(jī)將洛淑安插在年妃身邊,”見她的臉色已失了幾分血色,洛長念知道她已然信了幾分,輕嘆了一聲后繼續(xù)道,“本王想,雖然皇后也同意云宣和崔羽明將自己人放在年妃身邊的提議,但他們的初衷應(yīng)該并不一樣?;屎笾皇桥c之前一樣,將素不相識的洛淑當(dāng)做崔家和她自己的一枚棋子,希望利用她拉攏并牽制年妃,而云宣和崔羽明卻希望她能幫他們傳信并保護(hù)年妃?!?/br> 所以,年妃應(yīng)該是在與洛淑接觸之后發(fā)現(xiàn)她是崔羽明派去的,故而逐漸與她親近的吧。 他所說不僅不無道理,而且還有理有據(jù),蘇薔一時間也心生困惑,總覺得他的話雖然聽起來句句可信,但自己卻不肯接受。 “殿下的話雖然有可信之處,但卻也并非無懈可擊。”蘇薔斟酌片刻,又質(zhì)疑道,“年妃娘娘雖然近日留宿在朝陽宮,但她總有一日會有自己的寢宮,而且皇后娘娘也已經(jīng)派人打點(diǎn),若是他們只是想將一個宮女安插在她的身邊,等她有了寢宮之后再行打算便可,大可不必如此麻煩,不是嗎?” “沒錯,只是云宣和崔羽明已經(jīng)等不及了?!甭彘L念頷首,道,“否則他又怎會將泉姨殺人滅口呢?!?/br> 她想知道洛長念究竟查到了多少,但心中也清楚若是他存心隱瞞,有些事情不會對她如實相告的,但她還是試探著問道:“殿下之前說崔公子有意帶年妃離開,是因為泉姨已經(jīng)知道年妃對崔公子早已心有所屬了嗎?” “這只是其一而已。依本王的調(diào)查,年妃雖然姿容無雙,但之前一直都為人低調(diào),性情也頗為孤僻,她不像是個為了攀龍附鳳而舍棄真心的女子,想盡辦法來到琉璃應(yīng)該也不是因為與崔羽明失散而來這里找他這么簡單,不過無論她靠近父皇究竟有何企圖,她大概都不是心甘情愿的,而崔羽明更不愿她在深宮之中埋沒此生,云宣也同他一樣,但已經(jīng)下定決心的年妃應(yīng)該并不想將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所以她不愿離開?!甭彘L念解釋道,“她近期都被父皇留在朝陽宮,只要父皇不下旨,即便是皇后也不敢為她另辟新居,而他們在朝陽宮原本無人可信,更無法安心地將外面的消息傳給她,所以才費(fèi)盡心機(jī)將洛淑派了進(jìn)去,目的是想讓年妃看到并接受崔羽明的心意,無論她是否能被打動,但很顯然,她雖然有所動搖,但卻還是并未勸服她自己時,便被人察覺到了她與崔羽明之間的鴻雁傳書,這個人便是泉嬤嬤?!?/br> 既然泉姨早就知道了年妃的心上人是崔羽明,那她必定也會懷疑她進(jìn)宮是另有所圖,在她被封妃后自然更為警惕,尤其是在李嬤嬤出了意外之后。 這一點(diǎn)蘇薔并不認(rèn)為洛長念無憑無據(jù),畢竟依著泉姨謹(jǐn)慎且內(nèi)斂的性情,極有可能將這些事獨(dú)自隱瞞并應(yīng)對,因為她既然明知會有危險,便不可能再連累其他人。 “洛淑曾對我說,她因為突然被年妃信任而受寵若驚,而年妃在出門時又不許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跟著,所以她擔(dān)心一旦在外面發(fā)生什么意外時她無法應(yīng)對,便去請了泉姨與她一同陪年妃去萬秀園?!碧K薔漸漸明白了泉姨的一片苦心與艱難處境,心頭一酸,道,“可是,其實陪她去萬秀園一同侍奉在年妃身邊是泉姨主動提出來的,對嗎?” 雖然素日繁忙,但她應(yīng)該也借著手中的權(quán)力時刻關(guān)注著年妃與崔公子那邊的動向,畢竟無論年妃接近皇帝是圖謀不軌還是她終究與崔羽明離開這里,琉璃都會受到牽連。 泉姨雖然對這些事無能為力,但她首先要做的應(yīng)該是確認(rèn)自己的推測是否有誤,然后再另行打算,哪怕束手無措,也好過一無所知。 “沒錯,而且她的確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這也是云宣要將她殺人滅口的原因?!甭彘L念微一點(diǎn)頭,面容上浮現(xiàn)出一絲惋惜,“年妃每次去萬秀園都會在同一棵樹上看書歇息,但其實那棵樹上藏著崔羽明寫給她的信,這是洛淑在去朝陽宮前他們便相約好的,而泉嬤嬤被害的那一夜,應(yīng)該是崔羽明相約年妃在萬秀園見面的時間,也許是因為年妃那日的情緒有異,也許是從洛淑那里看出了什么破綻,所以泉嬤嬤才會在深夜前去萬秀園,但沒想到會被人滅口,畢竟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其實這件事本與她無關(guān),就算年妃真的與崔羽明有所瓜葛,皇后也自會處理,可憐她在琉璃數(shù)十年盡忠職守,最后落得這般下場實屬不該?!?/br> 第219章 君子好逑(十四)眼線 “本王告知你這些, 是知道你遲早也會查到真相,也必然會秉公處理,畢竟你與泉嬤嬤雖不是血親,但卻算是至親, 你斷不會讓她無辜枉死。至于云宣,他雖是為了保護(hù)年妃和崔羽明才動手殺人,但確實犯的是殺人死罪, 但你放心, 若他當(dāng)真被定罪,本王會盡力保他一條性命?!?/br> 蘇薔在臨走前, 睿王如是對她說了最后一番話,但奇怪的是, 在他們分別時她明明不記得自己在告辭前他說了些什么, 可在回去時那一段話卻越來越清楚了。 倘若云宣當(dāng)真是殺害泉姨的真兇, 就算睿王要保他性命, 她又如何狠心讓泉姨死不瞑目。 可是, 雖然睿王言之鑿鑿且有理有據(jù), 但她仍不相信云宣會殺害李嬤嬤和泉姨。 對, 一定不是他。若是種種證據(jù)都指向他是真兇, 那定然是有人對他設(shè)計陷害。 但依洛長念所言, 他原也不愿云宣被牽扯其中的。 雖然他已經(jīng)因為一腔忠義與睿王決裂, 但他們之間畢竟還存著幾分往日情義,而且雖然逸王已經(jīng)大勢已去,但逸王一黨畢竟樹茂根深, 一時之間并不能全然瓦解,若是睿王和東宮此時徹底撕破臉面,那遠(yuǎn)在去邊城路上的逸王也算是漁翁得利了,所以就算洛長念不念昔日舊情想要將他置于死地,也不會在如今時局不穩(wěn)之時。 但無論如何,既然已經(jīng)有了新的線索,她也不能坐視不理,而且睿王也決不允許她這么做。 明鏡局在琉璃別宮暫時的辦差處就在離她們寢居不遠(yuǎn)的一處院子,那座院子四四方方,只有一重,三間屋子也都不大,名字也是按天干地支照著規(guī)矩取的,是為戊子院,原本也沒什么用處,直到李嬤嬤和泉姨相繼被害,這里才因人來人往的忙碌而熱鬧充實起來。 她回去后,沒有向胡西巖多言,只是自己坐在書案前靜靜地沉思了約有兩刻鐘,隨后將在從睿王那里聽來的線索以幾乎只有自己能夠看得懂的話語寫在了面前的宣紙上。 待從福景園那里得來的事情的來龍去脈捋順之后,她才暗暗吸了一口氣,然后找到胡西巖說她懷疑此案與云宣有關(guān),所以請命將他帶回來審問,并要派武門的人搜查輕衣司。 聽到輕衣司的都統(tǒng)被牽扯其中,胡西巖被嚇了一跳:“輕衣司豈是我們明鏡局可以開罪得起的?若無十分的把握,你切不可信口雌黃,否則若是事情鬧得無法收拾,我可沒有本事替你善后。” “奴婢的確沒有十分的把握,但若不將他請回來問個清楚,那真相又如何能查得明白?”語氣堅決地,蘇薔如實道,“還請胡典鏡下令。” 見她承認(rèn)自己并不能確定,胡西巖更不愿冒險,本打算直接拒絕她的請命,但轉(zhuǎn)念一想后神色微微松緩了些,向她走近了兩步后壓低了聲音建議道:“我聽說你與輕衣司的關(guān)系都還算不錯,與那位云都統(tǒng)也是相識的,你若是有什么疑問,不如直接在私底下先去問問他,說不定只是一個誤會而已。倘若你們在聊了之后還覺得他有什么問題,咱們再請他來明鏡局也不遲?!?/br> 蘇薔默了一默后,有些猶豫地道:“這么做只怕不妥?!?/br> 胡西巖不解:“有什么不妥?這兩件案子的兇器不是本來就是輕衣司的東西嗎,你就以這個為借口去輕衣司走一趟便是了,沒有人會說閑話的?!?/br> 蘇薔還是遲疑:“屬下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我聽說這幾日太子似乎惹怒了皇上,睿王也被人傳說有奪嫡之心,而云都統(tǒng)雖然一向與睿王親近,但其實人人皆知他只對東宮忠心,倘若此時我在私下里去見云都統(tǒng),而他又被牽扯到這兩件案子里,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會不會有人說咱們明鏡局投靠了東宮,欲與睿王為敵呢?” 胡西巖顯然沒有料到她會考慮得如此復(fù)雜,愣了半晌后有些迷茫地問她道:“真的會有人這么說嗎?” 蘇薔肅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逸王剛剛離開不久,如今琉璃正值多事之秋,咱們明鏡局向來在宮城不偏不倚,此時更需謹(jǐn)慎,還請胡典鏡三思?!?/br> “這……”胡西巖左右為難,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她,不知所措地低聲喃喃,“這可怎么辦,輕衣司得罪不得,睿王那里也不能開罪,皇……” 她的話突然頓了頓,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隨即轉(zhuǎn)身對蘇薔道:“這件事你先不用急著去辦,不是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查清楚嗎,你再去將線索整理整理,等決定了之后咱們再另做打算。” 蘇薔猶豫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告辭離開。 但她并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辦差,而是毫不遲疑地出了門,并在不遠(yuǎn)處一個不易被人察覺到的地方停了下來。 果然,不過多久,胡西巖也匆匆從戊子院出來,并向北面而去。 蘇薔并未跟蹤她,因為她十分清楚從這里向東是去睿王的福景園,而向北則是去皇后的鳳來殿的方向。 胡西巖大概不知道這件事該如何處理,所以這才匆匆去向皇后娘娘請示了。 前幾天明鏡局在鳳來殿受罰,支撐不住的胡西巖堅持要見皇后娘娘一面,理由是她查到了案子的真相,可她雖然是在撒謊,但出來時卻春風(fēng)滿面,應(yīng)該不止皇后娘娘寬容大度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