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見她就要動手,竹笙也無計可施,正打算先順了她的意,卻見蘇薔皺著眉頭將她拉到了一旁低聲勸道:“大衡,這里是睿王府,可不是明鏡局,我讓你來幫我找東西的,可不是來鬧事的,倘若冤枉了好人,你我在睿王面前如何作何解釋?” 只聽李大衡悶聲道:“有什么好解釋的,你在王府丟了東西,找不到可如何是好?” “算了,不過是個劣質(zhì)的翠玉鐲子罷了,本來也是戴著玩兒的,又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丟了也就丟了,難道還要鬧得睿王府人仰馬翻嗎?”又耐著性子拉了拉她的衣袖,蘇薔好生勸道,“現(xiàn)在的局面已經(jīng)不好收拾了,我們來此是辦案的,若是再胡鬧下去,只怕睿王知道了會心生不悅?!?/br> “你也是怪了,我?guī)椭阏覗|西,你卻是毫不領情?!崩畲蠛馑剖巧藲?,轉(zhuǎn)頭就走,“算了,不管了不管了。” 見她大步走向內(nèi)院,蘇薔也不好再喚,先是對阿東和竹笙好生道歉,待阿東情緒平復后才帶了兩個侍女回去了。 等她們端著剩下的包子出門向?qū)γ娑?,在屋子里佯作生著悶氣的大衡才笑呵呵地湊了過去,挑眉笑問:“如何,我演得還不錯吧?” 芊芊手指翻過了一頁書,肖玉卿冷冷道:“自然不錯,吵鬧得內(nèi)院都聽見了。” 蘇薔笑道:“很好啊,火爆脾氣原是你的本色嘛?!?/br> 大衡呵呵一笑,好奇問道:“那你可在阿東房中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她沉吟片刻,有些語無倫次:“沒有……也不算是沒有,但也不算有……總之,還是有些奇怪的。” 李大衡不解道:“既然奇怪,那就干脆讓我搜一搜啊,說不定真的能找到那個元歆帶來的線報呢。” “我在將食盒交給她之前已經(jīng)檢查了幾遍,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玄機,而且一路上阿東也規(guī)矩得很,并沒有什么小動作,照理說她應該是沒有機會能從那食盒上拿到什么線報的?!碧K薔的唇角漫開一抹淺笑,“不過,悶在這里久了,這樣鬧上一鬧,倒是有趣得很?!?/br> 第112章 破鏡重圓(十六)出府 小籠包被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 雖然蘇薔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胃口,但李大衡卻極為高興,只是直到吃完最后一個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全部都下肚后,李大衡才開始擔心藥香谷中逸王的細作是否因為她們?nèi)グ|那里的大鬧而心生警惕, 抱怨道:“這些人簡直和宮里頭的那些娘娘能拼上一拼了,咱們動不得她們又不動,這么耗下去什么時候才能破案?” 正坐在床榻上遠眺窗外藍天的蘇薔突然心念一動, 驀地想起了什么, 秀眉緩緩緊蹙。 午膳和晚膳都一如往常般順利而正常,只是氣氛不再如前幾日那般溫馨, 似乎每個人都藏著無限的心思,除了顧凝和李大衡外, 幾乎沒有人主動開口說話。 蘇薔一直觀察著服侍她們用膳的侍女, 雖然包括阿東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舉止正常, 但晚膳之后她基本已經(jīng)心中有數(shù)。 黃昏時分, 應著李大衡的要求, 她們的房間又添了一張床榻, 待竹笙帶人將一應用品收拾妥當后, 蘇薔本想留下她確認一下自己的想法, 卻不想反是她先開了口:“不知蘇姑姑可否移步到院中, 奴婢有兩句話想單獨與姑姑訴說?!?/br> 出了門, 快至外院時,竹笙才從袖中掏出一個精致的朱紅木匣來遞給了她:“殿下已經(jīng)回府,聽說姑姑在紫凌軒丟了玉鐲, 特地命人四下尋找,如今物歸原主?!?/br> 蘇薔一怔,有些不解,畢竟她本就沒什么鐲子戴在手上,弄丟一事只是她與大衡合謀進去查看阿東房間的借口而已。 她有些疑惑地打開了匣子,只見那只翠玉鐲子在余暉之下晶瑩剔透絕非凡品,頓時明白了,眸底的慌亂掠過后,已經(jīng)重新將匣子合上遞還了回去:“多謝殿下幫忙,只是這個并非我所丟失的那一只,這其中只怕有些誤會?!?/br> “殿下讓奴婢送出的東西,奴婢哪有膽子再送回去?!敝耋喜⑽唇舆^,只恭敬地淡然道,“無論蘇姑姑有何解釋,最好還是親自向殿下說明?!?/br> 蘇薔無奈,只好問道:“那,不知殿下此時可有閑暇?” 竹笙已準備帶路,似乎對她的這個要求早就在意料之中:“應是有的,殿下曾吩咐過,蘇姑姑若想見他,可隨時過去?!?/br> 蘇薔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上了當,但轉(zhuǎn)念一想后并未反悔。 但她見到洛長念時,他顯然正準備出門,青色大氅下穿著一襲深黑色袍子,將他整個人襯得神采奕奕,全然不見了冗余的雍容之氣。 見她過來,他卻并不意外,反而在她開口前道:“你來得正好,今日我在宮中遇到長闕,她聽說你出了宮,想與你說說話,走,隨本王一起去一趟公主府?!?/br> 一怔之后,她方要開口要問,卻又聽他突然壓低了聲音道:“別說話,上車后我自會向你解釋?!闭f罷,也不待她反應,便直接踏步走在了前面。 蘇薔覺得有些不對,也不敢多言,只得快步跟在他的身后。 程斌穿著一身素白衣裳,很是顯眼,已經(jīng)備好了馬車候在府外,見了他們過來,忙放下了腳踏。 等他們坐穩(wěn)后,程斌駕著馬車徐徐前行,開始朝繁鬧的大街而去。 車頂?shù)囊唤菓抑活w不大的夜明珠,卻將里面照得十分清楚。蘇薔心中生疑,卻見坐在對面的洛長念眉頭深鎖地側(cè)身緊貼著懸于窗邊的厚重簾子,似乎在專注地等待著什么,只得端端地先將滿腹的疑惑先行藏在了心中。 馬車在繁鬧的大街一路前行,時而停,時而動,時而迅速,時而緩慢,似乎在等人,又好像趕時間,讓人捉摸不透,可不知從何時起,馬車突然飛馳向前,不再停留片刻,不斷地顛簸使她不得不緊緊攥住了坐墊,但洛長念的神色顯然輕松了不少。 他主動開口時,馬車已經(jīng)穩(wěn)了下來,不徐不疾地前行,外面的風聲漸漸小了,也再也聽不見任何噪雜的人聲。 “我們已經(jīng)出城了?!鄙裆幸讶徊灰娏怂宦范鴣淼碾[隱不安,洛長念有些歉疚地道,“本王騙了你,咱們要去的地方并非公主府?!?/br> 她已經(jīng)有所察覺,問道:“移花接木?” 洛長念微然一笑,輕輕點了點頭:“與當初云宣替本王去琉璃別宮一樣。” 原來不知何時,已經(jīng)有另外一輛馬車載著另一個睿王與蘇薔去了公主府,只是睿王如此煞費苦心地擺脫追蹤,那他要去的地方與要見的人定然都非同一般吧。 她不解問道:“殿下既要出城,為何要帶著我,難道是因為沒有其他理由去公主府嗎?” 他沒有否認:“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本王希望你能隨我去探望一些人?!?/br> 她好奇問道:“什么人?” 他的目光深邃,半晌才道:“一些你見過之后便會愿意與本王一同抗敵的人。” 她一愣,雖然仍舊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畢竟半知半解,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本王從宮中回來后,聽說元歆來過,也聽說你與李姑姑在紫凌軒大鬧了一場,所以才臨時決定出城時帶你一起?!彼従忛_口,溫和解釋道,“雖然之前本王已與你坦誠相見,但顯然你還并未完全信任本王,否則也不會在明知元歆有線報傳入的情況下還擅作主張?!?/br> 她的確并未打算將所有的事都向他托盤而出,理由雖可有千百種,但歸根結(jié)底還是并未將自己真正當做□□羽,于這一點而言,她心知肚明,也未打算否認:“我只是希望能先查出案子的真相。” “你恪盡職守,自然并無不妥,”他一瞬不瞬地看著眼前人,語氣親和寧靜,“只是,這世間有很多事情并非一定要憑一己之力來達成,倘若你開口來問,得到答案的途徑便會輕松許多?!?/br> 眸底芒光流轉(zhuǎn),她看著面前溫潤如玉的男子,卻是如同在審視一個陌生人一般。 初見時他脆弱而和善,后來相見便陌生許多,再后來她曾誤以為他們可以成為朋友,可現(xiàn)在卻又覺得他是那般遙遠,讓人看不清楚瞧不明白。 “是嗎?”她緊攥了雙手,終于顫聲開口,“可倘若有些事情本就可能不會發(fā)生呢?” 他面色未動,眸光卻是微微一沉,默了一默后才道:“有些事情是注定要發(fā)生的,不過早晚而已。” 馬車沿著官道向夜色深處平穩(wěn)向前,偶爾有風掀起車簾卷入幾分夏日里的悶熱,卻是已經(jīng)染了輕微的涼爽。 蘇薔突然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殿下的意思是,就算顧掌門那夜不放火燒了自己,早晚也會有旁人來燒她對嗎?那會是誰呢,是曾與她共患難的師姐妹,還是將她利用在鼓掌之間的殿下呢?” 眸底寒光大起,洛長念的目光倏然凌厲如刀,似是想要將她撕扯成碎片一般。 她的臉色漸漸發(fā)白,但眸子里的懼色卻愈來愈少,反而多了幾分輕松自在,好似從心底移開了一塊沉重的大石一般。 兩人默然對視良久,直到車輪似是碾過一塊石頭,牽得馬車上下一震。 趕車的馬夫慌忙問安,卻已然不是程斌的聲音,想來應該是換到了那輛去往公主府的馬車上了。 洛長念道了聲無礙,聲音毫無波瀾起伏,眸子里的煞氣也已然消失不見了:“看來,你比本王想象中的還要聰明,也是,若非阿薔你智勇雙全,當初也無法成為本王的救命恩人了?!?/br> 果然如此。 這個答案,果然比自己的千推萬測要來得簡單。 他的眸子里多了幾許興致,淺笑著問道:“說說看,你是如何看破的?” 見他又恢復如初,蘇薔心底的冰涼卻是又濃了一重,究竟要冷靜與深沉到何等地步,才能將失了控的情緒在悄無聲息間縫補得天衣無縫。 她長舒了一口氣,緩緩移開了眸光:“這件案子雖看似簡單,卻疑點重重,沒有留下絲毫物證也就罷了,但最為奇怪的,是你們看待此事的態(tài)度?!?/br> 洛長念興致更濃:“哦,何解?” “她與藥香谷的幾位師姐妹同生共死已有數(shù)年,倘若其中有人要殺她,就算再不問世事,她心中也定然是難過而失望的,更何況顧掌門雖然看似云淡風輕,其實最為重情重義,否則當初也不會甘心被困于東宮。”她閉上了眼,又緩緩睜開,聲音愈加平靜,“但是,她明知紫凌軒中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卻似乎并不介意,甚至談笑自如。更重要的是,即便她不在乎,那殿下呢?就算殿下也不介意,那總要尋個理由來說服太子同意此事??商訉︻櫿崎T的情深義重天下皆知,他又怎會罔顧她的安危而放心地讓她與嫌犯共處一室?若是逸王鋌而走險,或是那嫌犯被逼入絕境,很有可能再次下手,那她絕無反手之力??墒牵銈兯坪醵己芊判?,唯一躁動不安的卻是逸王,只聽得風吹草動便迫不及待地想送消息至紫凌軒,所以,根本就沒有什么縱火犯,對不對?” 她本就早該想到的,一團和氣的紫凌軒,一個來去莫名的刺客,出入不被限制的逸王府首衛(wèi),還有被刻意放任自由的阿東,這一切只能說明睿王一直有備無患。 這不過是個圈套,既能讓逸王有可能失去皇上寵信,又能給睿王一黨足夠的時間去揪出藥香谷中已經(jīng)倒戈投靠逸王的細作。 根本沒有人要縱火燒死顧凝,若是藥香谷的細作有意要置她于死地,那她早已輕易得手,而且能夠功成身退。但這場大火燒得恰逢其時,不僅讓太子更堅定了破鏡重圓的意念,也讓本就多疑的皇上更加疑心有人在挑撥他與太子的父子之情。 真正縱火的人是顧凝,但那把火的幕后,冷眼旁邊添油加炭的人應該就是睿王吧。 第113章 破鏡重圓(十七)設計 愈來愈深的夜色里, 馬蹄聲聲,一輛馬車向深山而去,不緩不急。 一聲長嘆在馬車中悠長,洛長念眸中似有失落:“你說的沒錯, 那場火的確沒有真兇,但其中內(nèi)情,并非如你想象中的那般?!?/br> 蘇薔半信半疑, 并未接話。 “太子與顧凝的舊情再續(xù), 春水榭的大火,紫凌軒里的軟禁……這些并不是為了嫁禍逸王, 當然,如果結(jié)局有這樣的效果自然更好。”他苦笑一聲, 道, “但若是本王為了挑撥逸王與父皇的關系而故意設下這場戲, 那本王也太過不近人情了。不過, 若是戲中人并非太子與顧凝, 那本王并不介意試上一試, 可是, 這件事關乎太子與她的終生幸福, 我豈能兒戲。” 他的語氣很誠懇, 帶著淡然憂傷, 讓蘇薔不由得抬眼看了看他。 但那樣的傷懷只是轉(zhuǎn)瞬即逝,他很快便恢復了如初的云淡風輕,唇角帶笑, 徐緩道:“他們是天賜良緣,只不過造化弄人罷了。阿凝性子清冷,凡事都藏于心中,即便早已對皇兄心動,也不會主動流于言表,更何況宮中的爾虞我詐也讓她有些力不從心,但那些凡俗之事還不足以讓她狠心離他而去,即便她知道他遲早會有六宮妃嬪。阿薔,你可知道,倘若他們并非身處東宮,那次的誤會不過只會是一次平常夫妻間的小吵小鬧,他們會借機澄清誤會解開心結(jié),在此之后更會恩愛無雙,但只可惜,那里是大周的宮城,有無數(shù)唯恐他們安康幸福的耳目在等著他們的一言不合,所以,他們分開了,剛離開他的時候,她日夜難眠,只有遠離喧囂的春水榭才能讓她心神安定,因為站在湖心亭,她可以遠眺東宮的方向,沒有人會去打擾。也就是從那時起,她開始插手藥香谷的事務,因為她希望自己能為他做些事情,無論他是否知道。” 蘇薔不得不承認,她從未想過,原來顧凝竟是喜歡太子的。 她本以為,睿王利用了顧凝對他的情意而迫使她與太子破鏡重圓。 “皇兄心中的確一直對我與阿凝的過往耿耿于懷,也正因如此,他才會被jian人利用鑄成大錯,而那封休書自然也并非出自他本意,但只可惜悔之晚矣。在她離開之后,他更加意識到自己有多么不舍,所以一直希望能與她再續(xù)前緣。但父皇本就對他們的婚事大為不滿,同意他們成婚已是極限,自然不可能會再給阿凝入宮的機會?!表獬亮顺?,洛長念的語氣在不知不覺中涼了三分,“在父皇心中,他不能容許任何人的大逆不道,但皇兄除外,可無論他對皇兄有多寵愛,也不會任由他一而再地為了一個民間女子忤逆自己的旨意。若是觸及了他的底線,那第一個受害的自然是阿凝。所以,我擔心阿凝的安全,便極力勸說皇兄暫時放棄了迎她入宮的計劃?!?/br> 洛長策終于聽取了他的建議,開始慢慢地接受那個事實,在之后的半年里,他茶飯不思萎靡不振,一向健碩的身子也逐漸百病纏身,對政務更是得過且過。盛元帝因此怒不可揭,但在發(fā)現(xiàn)所有的訓斥與懲罰只能換來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的疏離之后,他不得不開始妥協(xié),只由著他去。 那段時日里,逸王趁勢而起,他的黨羽也曾兩番三次地上書彈劾太子,但遞上去的奏折卻猶如石投大海,沒有激起半點風波,也只能靜觀其變。 半年之后,在一次偶感風寒后,太子本就孱弱的身子愈加虛弱,幾日都高熱不退,連宮中的太醫(yī)都束手無策。盛元帝為此焦慮不已,直到洛長念覲見。沒有人知道洛長念在跪在大殿之中的一個時辰里曾說了些什么,但盛元帝在開始時大發(fā)雷霆,將他罵得狗血淋頭,似乎將所有的怒氣與怨氣都撒在了他這個一向不喜歡的三皇子身上。后來他疲倦得坐在龍榻上,默然良久后才揮手讓洛長念退下。 得了皇上口諭的洛長念以出宮求醫(yī)的名義將洛長策帶到了春水榭,并盡其所能地封閉了所有消息。在那里,已分別數(shù)月的洛長策與顧凝終于重逢相見。 洛長策在春水榭住了五日,回宮時已然精神奕奕如同再造一般,第一件事便是去向盛元帝請安問好,孝心可彰。盛元帝大喜,多年來第一次對自己的三皇子贊許了幾句,夸他請的民間郎中果然是神醫(yī)下凡。 那次之后,洛長策每隔一段時日便會出宮,依然以求醫(yī)問藥的名義,但其實每次都是去春水榭與顧凝相會。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久而久之,這件事便成了一件眾所周知的秘密,顯而易見,連盛元帝對此事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否則又怎會不將那個所謂的神醫(yī)召入太醫(yī)院中。后來,曾有個言官在早朝上彈劾太子無德擅自出宮私會民間女子,但話還未說完便被以不敬儲君之罪給拖了出去,自此之后便再也無人敢公然提及此事。 但是,洛長策并不滿足于此,他希望自己心愛的女子能如曾經(jīng)一樣長伴身邊朝夕相見。而洛長念自知自己的兄長向來重情,遲早會謀劃要將顧凝重新冊封為太子妃,若不提前未雨綢繆,只怕此事早晚會成為心頭大患,而恰在此時,顧凝告知了他藥香谷中許有逸王細作的事。 于是,他與顧凝籌謀許久,決定以這場大火開始計劃。 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勸說太子向盛元帝提出了重新納顧凝為妃的要求,同時將這個消息四下散布,以至于太子與前太子妃欲破鏡重圓的消息天下皆知。 盛元帝自然反對,并下令將太子軟禁于東宮,不許他再與顧凝相見,但他要做的并不僅止于此,曾經(jīng)殺人滅口的念頭會重新生起,畢竟他可以容忍一個出身卑微的民間女子帶給太子片刻的歡愉,卻決不會再給她一次破壞天家高貴血統(tǒng)的機會。 但盛元帝卻也十分清楚,倘若顧凝死于此時,所有人必然會揣測到他是幕后真兇,雖然他并不在乎天下人的議論,可他卻必須顧慮太子的感受。固然他能廢除太子的東宮之位,但那是他最喜歡的孩子,曾承載著他與已故皇后所有的疼愛與希望,他不想為了一個民間女子斷送了父子之情,所以他希望找到一個更可靠的萬全之法。 但在他下手之前,一場大火在春水榭驀地蔓延,顯然想奪走顧凝的性命。 這次,連盛元帝都震驚不已。 雖然他并未動手,但太子卻如同其他所有人一樣,以為父皇對自己心愛的女子痛下殺手,絕望之余一反忠孝常態(tài),兩人原本融洽的父子關系倏然陷入了僵局。 “皇上生性多疑,在細思之后會懷疑真正動手的人是逸王,因為這樣的挑撥離間于他最為有利,所以在心痛之余,他希望知道案子的真相,還給自己一個清白,同時,他經(jīng)此打擊后,對太子也不再會苛刻如初,待此事風平浪靜后說不定便會同意太子的請求。而且,就算之后皇上仍舊不同意,太子也會顧慮到顧凝的安危而放棄原來的念頭?!庇行┎豢伤甲h地,蘇薔感嘆道,“皇上對太子的寵信天下無人不知,但最明白他心思的,只怕是殿下吧。” 洛長念微然一笑,笑意看起來卻是有些苦澀:“不被家里喜歡的孩子總需要些察言觀色的本事,這是我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