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慶心中明白，暗嘆了一聲。

    在得知蘇姑娘出了意外后，一向端重沉穩(wěn)的云將軍連筆都拿倒了，任誰都瞧得出他心急如焚，而他也一直準(zhǔn)備前往明鏡局一探究竟，卻不想將軍將自己關(guān)在書齋近半日之久，出來后卻對此事一字不提，而是直接去了一趟睿王府。

    一天后，睿王派人送來了線報，據(jù)說是蘇姑娘此次遇險，是柳貴妃懷疑她是將軍的心上人，想將她的死嫁禍給皇后，以此來策反輕衣司支持逸王奪嫡。

    張慶知道，他如此隱忍，是在自責(zé)，也是為了保護(hù)她。

    遲疑了片刻，他還是問道：“將軍難道真的相信睿王的線報？可末將卻覺得此事蹊蹺，無論柳貴妃是否是幕后主使，好像都與尚宮局脫不了干系?！?/br>
    云宣緩緩睜開了眼睛，略染血絲的眸子清冷如霜：“待此事平息后你在暗中調(diào)查，不得讓任何人知道。”

    “是。”張慶應(yīng)下，正打算告退時又想起一事，道，“今日清晨肖子卿去了一趟末將那里，明里暗中地想詢問春水榭走水的案子詳情?！?/br>
    春水榭是春水河畔的私人莊園，雖然位處京都城郊甚為偏僻，卻清幽十分雅致非常，雕梁畫柱亭臺樓閣有若仙境，原本不過是個富商用以藏嬌的金屋，后來被來歷不明的一個神秘人重金買下，更讓晉安城中的平民貴族心神向往。

    兩日前的夜里，春水榭突然失火，大火肆意蔓延，讓沉寂在傳聞中數(shù)年的春水榭又重新出現(xiàn)在了在街頭巷尾的茶余飯后。

    更重要的是，一次走水，幾條人命，卻驚動了輕衣司。

    很快，京城中便有傳言說，那春水榭住著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已經(jīng)被太子休掉的前太子妃顧凝。更有甚者，說太子休妃其實(shí)是被皇權(quán)所迫，他與前太子妃雖然沒了夫妻之名卻一直藕斷絲連，時不時便在春水榭恩愛纏綿。而春水榭走水的那一夜，太子也在，所以輕衣司才會懷疑有人蓄意謀害儲君而奉了皇命插手此案。

    有些膽大的，甚至還推測說太子雖然恭順溫良，對當(dāng)今皇上亦是百依百順，但唯對休妃一事心不甘情不愿，所以一直想尋機(jī)與前太子妃破鏡重圓，而皇上得知他與前太子妃私自相會后勃然大怒，甚至決定痛下殺手命人放火暗殺前太子妃。

    民間傳言向來不足為信，畢竟大都半真半假，但雖然縱火者身份不明動機(jī)不明，那夜也沒有太子在場，但春水榭中的確住著前太子妃顧凝。

    巧的是，不久前太子已經(jīng)決定與顧凝冰釋前嫌，甚至請皇上下旨召她重入東宮，皇上因此大怒，下旨將太子軟禁于東宮數(shù)日。

    這場大火，顯然并不簡單。

    皇上雖然不喜前太子妃，始終認(rèn)為以她的卑微出身不配母儀天下，但卻還是命輕衣司詳查此案，在明面上也算是安撫太子。

    右手食指輕輕敲打著書案，云宣沉默片刻后開口道：“既然他想查，那這件案子便交給他吧?！?/br>
    張慶有些驚訝：“可是，那場火源起太子妃……顧小姐的寢居，顯然是有人欲加害于她，而且縱火者很可能便是她身邊的人，若是詳查，定然能找到顧小姐身邊的細(xì)作，倘若交給肖子卿，只怕不妥吧？”

    云宣抬眼：“這么說，你認(rèn)為春水榭中有逸王的人，而那場火也與逸王有關(guān)？”

    “這……”張慶不敢妄言，但沉吟片刻后還是如實(shí)道，“末將認(rèn)為，有人想將顧小姐的死嫁禍給皇上，從而挑撥太子與皇上之間的關(guān)系。眾所周知，太子雖然仁孝，但對顧小姐卻是一往情深，幾乎是他唯一的軟肋。而太子倘若誤認(rèn)為皇上欲奪其命，必定會心生怨懟，那始作俑者便可趁虛而入?！?/br>
    他雖未指名道姓，言語之間卻直指逸王。

    從表面上來看，倘若顧凝葬身火海，太子的確很容易會懷疑皇上為了讓自己斷絕與顧凝復(fù)合的念頭而斬草除根，如此一來不僅會影響他們的父子之情，更有可能動搖太子的東宮之位，最大的受益人自然便是逸王。

    云宣不置是否，只淡然道：“逸王是聰明人，他若是想要挑撥太子與皇上的關(guān)系，更重要的是要保證不會惹火上身?！?/br>
    張慶一怔，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連他們都能猜想到此案有可能是逸王想坐收漁翁之利，皇上生性多疑，又怎會想不到。

    逸王并非昏庸，不會不明白此中道理。皇上向來對太子寵愛有加，就算因此與太子疏遠(yuǎn)，只怕也會將這筆賬算到他的頭上。

    難道，此案另有內(nèi)情？

    他不敢再多言，只好道：“將軍所言極是，是末將疏忽了?！?/br>
    云宣神色平靜：“把案子交給肖子卿，倘若逸王當(dāng)真是幕后主使，定然會指使他做些不可告人的事，不經(jīng)意間總會露出馬腳；倘若此案與逸王無關(guān)，那他比任何人都想早些查出真相擺脫嫌疑。”

    張慶恍然大悟：“將軍高見。”

    云宣默然片刻，突然問道：“現(xiàn)在顧小姐可還是住在睿王府上？”

    雖然不明白云宣此問何意，但他還是答道：“是，據(jù)說睿王在皇上與太子之間兩處奔走后才將顧小姐接到了睿王府，現(xiàn)在住在王府的紫凌軒?！?/br>
    “顧小姐曾是藥香谷的掌門人，身邊的人都是追隨她多年的女子，若是其中有不可信之人，只怕她也難以辨認(rèn)，”云宣微瞇了雙眼，沉吟道，“給睿王捎個口信，想辦法讓明鏡局協(xié)助查辦此案?！?/br>
    第102章 破鏡重圓（六）夜會

    睿王親訪明鏡局的時候, 蘇薔和李大衡她們正在后花園中看花賞月。

    晚風(fēng)清爽枝葉繁茂，湖水漣漪陣陣，被大片荷葉托起的白蓮花嬌俏秀麗，如此靜謐的夏夜在皎皎月光下讓人心神安寧。

    張思衣沒好氣地穿過石道走了過來, 對蘇薔道：“你這會兒不都是在鏡書房看書嗎，怎地又跑到了后花園，害得我白跑了一趟?？禳c(diǎn)去前廳, 胡典鏡和睿王殿下還等著呢。”

    睿王的貼身侍衛(wèi)程斌守在明鏡局會客廳的門口, 見她過來，拱手作禮, 請她入內(nèi)。

    廳中很靜，洛長念一身輕易便裝, 正坐在廳中悠閑飲茶。

    胡西巖侍候在側(cè), 面色有些局促不安, 見她來了, 立刻松了口氣：“蘇薔, 你跑到哪里去了, 殿下可是等你許久了。”

    待她行了禮, 洛長念慢悠悠地側(cè)目, 向胡西巖道謝：“多謝胡典鏡?！?/br>
    “此乃下官分內(nèi)之事, 殿下不必客氣?！痹谠仂o默了一會兒, 見他笑而不語，胡西巖突然恍悟，忙屈身退下, “下官先行在殿外等候?！?/br>
    待門吱呀一聲被關(guān)上，隔絕了門外的月光，洛長念才站起身來，擔(dān)憂問道：“怎么樣，病可好些了？”

    蘇薔垂眸道：“多謝殿下關(guān)心，已無大礙了?！?/br>
    “本王聽說此事后著實(shí)震驚，沒想到這么快便有人向你動手?！彼虈@一聲，語氣沉了幾分，“雖然本王礙于身份不能前來探望，但也實(shí)在擔(dān)心你的處境，所以特地命人將此事查探了一番。但蘇姑娘向來聰慧，想來心中也自有主意，是不是？”

    思量片刻，蘇薔平靜道：“殿下過譽(yù)了，后宮中本就時刻都教人生死難料，奴婢力單勢薄，能保住一條性命已是大幸，如何能憑一己之力查探其中內(nèi)情?！?/br>
    他默然片刻，深不可測的眸光在燭光下掠過一絲驚疑，但很快便恢復(fù)了平日里的如玉溫潤：“雖然江芙的口供不足為信，但你此番意外應(yīng)該與云宣有關(guān)?！?/br>
    她眉目微動：“王爺此言，奴婢不明白?！?/br>
    洛長念濃眉微蹙，束在身后的手緊攥了幾分，唇角浮起的笑意漸冷：“多日不見，蘇姑娘似乎與本王生疏了許多，本王也不明白?！?/br>
    他的語氣真切，竟讓她頓生幾分愧疚。

    “遙想當(dāng)初，在琉璃別宮時，蘇姑娘與本王也算是生死之交，在竹苑齊心協(xié)力共渡難關(guān)的那段日子總讓人記憶猶新，即便是在重回宮城后，本王也未曾有一刻忘懷。”他輕嘆一聲，抬腳走到窗邊，望著天邊掛著的圓月道，“本王生于長于這危機(jī)四伏的深宮，母后早逝父皇不喜，就連兄長也想要置我于死地，早已見慣了爾虞我詐人心難測，從不敢輕信于人，也不能如此。但在琉璃別宮中，蘇姑娘雖與本王非親非故，卻竭力相救，不僅讓本王感念不已，更讓本王相信這世間仍有良善。那時，本王以為蘇姑娘已然是我的知己良友，所以希望你能常伴身側(cè)，不僅是為了守護(hù)姑娘周全，也是希望那一段時日的溫暖能延續(xù)到這冰冷的宮城。但后來本王力不從心，無意間將你卷入這里的風(fēng)波之中，雖然也與你偶爾相見，卻猶如陌生人，再無當(dāng)初的默契與靈犀。而自從得知你遇險之后，本王更是愧疚難安，甚至有些后悔當(dāng)初的一意孤行。倘若你此時還留在琉璃別宮，至少會記得曾與本王患難與共吧，可如今……”

    他的幽嘆聲在偌大而空蕩的廳堂中清晰可聞，讓人不由得悲傷了幾許。

    蘇薔怔怔聽著，心中亦是凄然。

    雖然在宮中也見過睿王幾次，但的確正如他所言，雖然如今他仍是皇子，她也仍是宮女，但卻再也尋不回當(dāng)初在琉璃別宮隨意自在的感覺了。

    在竹苑那段與世隔絕的日子里，雖然短暫，卻在驚心動魄中不失閑適悠然，難以忘懷的自然還有她。

    倘若甫入宮時，她能一如他所愿，也許現(xiàn)在早已在睿王府當(dāng)差，無論是否能與睿王當(dāng)真能成為至交好友，也會像在琉璃別宮中竭盡心力扶持于他，畢竟奴婢與主子的立場別無二般。只可惜，如今再相見時，已然相對無言了。

    她收起了自從踏門而入后便帶在言語之間的戒備，道：“往日雖不復(fù)，但奴婢也不敢忘。當(dāng)初奴婢不知世事險惡，只憑心而為，也是為了自身安危。如今在宮城中雖不滿一年，卻見了太多人心詭譎，想回初心卻是難了。”

    “本王明白。你一心只想分明善惡，不愿卷入奪嫡之爭，認(rèn)為唯有如此才能讓你心志堅定不受所惑?！彼D(zhuǎn)過身來，溫柔的眸子里映著燭光閃動，“但如今的形勢你也看在眼中，幾個月來你幾乎得罪了宮中的各方勢力，敵在暗你在明，倘若不能借他人之勢來保護(hù)自身，莫說要罪兇犯慰無辜，可能最后連你自己也會成為這宮中的孤魂怨鬼之一。就算云宣與本王都有心護(hù)你，可若是連這種保護(hù)也能成為敵人殺你滅口的緣故，豈不是更讓你深陷險境？”

    最后一句，自然是指她此次遇險的真相，蘇薔心下一凜，雖然不愿承認(rèn)，卻也明白了他所言句句為實(shí)。

    雖然柳貴妃曾薦她入明鏡局，但卻并未將她視為自己人，更因沈熙一案認(rèn)定她知恩不圖報，而皇后從始至終都將她當(dāng)做眼中釘，倘若她死得其所，那兩方自然都有可能置她于死地。

    “本王知道你志向高遠(yuǎn)，希望出淤泥而不染，若是你如胡典鏡一般無所事事左右逢源自然無妨，如卓司鏡一般根基深厚能過且過也無大礙，”洛長念向她走近幾步，溫聲勸道，“但你不是她們，你想在明鏡局有一番作為，便不能不順勢局勢倚墻而立，這不是妥協(xié)，而是良策。人這一生，有時候看似在低頭，卻是在上行。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

    她抬眼看著他，目光卻有些虛無，顯然是在深思。

    “你在宮中也有些時日，應(yīng)該聽說過太子殿下和逸王的為人處世。太子殿下生性溫良，他朝登基后定是愛民如子的英明君王，而逸王卻不是。雖然奪嫡之爭向來驚險，死傷也在所難免，但東宮乃是正義之師，不會濫殺無辜，更不會讓你為難?！彼肿终\摯，耐心道，“這，也是云宣的意思?！?/br>
    聽到最后一句，她茫然的目光驀地清冽了幾分。

    “不知你是否聽說了春水榭失火的案子，就在你于宮中受傷的同時，有人欲燒死前太子妃顧凝，很可能是想挑唆皇兄與父皇之間的關(guān)系。”見她已然心動，他道明了來意，“如今，劫后余生的顧凝住在本王府中，本王希望你能陪她一段時日，查出潛伏于她身邊的細(xì)作，也助她與太子破鏡重圓。當(dāng)然，只要你接下這樁案子，無論成功與否，所有人都會認(rèn)為你已投靠東宮了。所以，本王不會強(qiáng)迫于你，也會給你時間考慮。”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默然半晌后點(diǎn)頭答應(yīng)。

    見她同意，洛長念似乎松了口氣，柔聲道：“明日清晨，本王會派人來此接你，倘若你同意，便隨他到睿王府。但即便你不同意，本王也會盡力護(hù)你周全。”

    蘇薔道了謝，送他出了明鏡局，挑眼望著天邊的圓月許久后才默然轉(zhuǎn)身回去。

    那一夜，她輾轉(zhuǎn)難眠，卻早已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正如他所言，如今的自己其實(shí)已經(jīng)別無選擇。

    當(dāng)初，她以為只要不偏不倚便能獨(dú)善其身，可事實(shí)上卻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眾矢之的，在越來越融入明鏡局的同時卻也被卷入了漩渦之中，不得退，不可躲，唯有面對。

    每個選擇都不可避免地讓人左右為難，但這世間的禍?？偸且谎噪y斷，放棄了什么，可能也就在收獲另外的什么。

    她仍舊無意于依附東宮，即便成為太子眼線又如何，在這個人人猜忌的深宮中，刀和劍不知何時就會指向曾經(jīng)的摯友。

    可她不愿讓云宣與睿王為難。

    人活在世，倘若一定要被敵人虎視眈眈，那她希望自己能站在他們的身邊，而不是對立面，畢竟此生能與她共生死的人也許真的沒有幾個。

    更何況，她愿意幫太子與前太子妃再結(jié)連理。

    傳聞中的那個女子，不過是王孫貴族所不齒的江湖漂泊人，無傾城美貌，無顯赫家世，無盛世之名，卻能讓太子魂牽夢繞念而不忘，甚至沖破千難萬險終究成為了無數(shù)女子夢寐以求的太子妃，即便是被休之后，也還是被太子牽掛于懷，成就了大周朝最傳奇的一段風(fēng)月佳話。

    她敬仰著那個叫顧凝的女子，佩服她的勇氣，羨慕她的緣分，倘若能助她續(xù)寫那段良緣，自是求之不得。

    見多了這宮中的愛恨兩難，結(jié)束了太多相愛不可守，她希望自己能見證那一段美好的姻緣，想來，那必然能給人希望，讓人想往又難忘。

    第103章 破鏡重圓（七）意外

    一夜之后, 蘇薔雖然已有決定，但其實(shí)還是未能勸服自己，這樣的結(jié)果似乎只能算作不得已之后的妥協(xié)。

    但無論如何，她終究還是要去睿王府的, 所以一大早便起了床，準(zhǔn)備稍加收拾后去一趟百花苑，看看能否碰上浣衣局的人, 也好給織寧捎個口信, 畢竟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可讓她意外的是，她剛與值夜的吳篷打了招呼出了門, 一眼便看見兩個小內(nèi)侍神情焦慮地站在外面，似在等著明鏡局開門, 為首的那個聽見大門響后慌里慌張地便迎了上去, 見出來的人是她臉上不由一喜, 但神色立刻又布滿了陰云：“蘇jiejie, 我可算見到你了！”

    來人正是司苑局的內(nèi)侍全和, 聽說他因整頓盆景園有功已被提拔為掌苑, 畢竟他是皇后曾親口夸贊的人, 能有這樣的成就也是早晚的事。只是自從她被調(diào)入明鏡局后, 已經(jīng)敘舊未曾見過他了。

    “全和？”她驚喜, 但見他似有憂慮, 也來不及與他寒暄，疑惑問道，“你這是怎么了, 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織寧姑娘可能闖了什么禍?zhǔn)?，蘇jiejie最好做個準(zhǔn)備?！比陀行┯杂种梗泻袅怂砗蟮哪莻€年紀(jì)約有十三四的小內(nèi)侍上前，道，“今日清晨阿沖去柳貴妃的白瑜宮送花草，無意間撞到了一件事，我聽到后覺得此事不妙，所以再三思量之下覺得最好還是讓jiejie知道?！?/br>
    聽到他突然提到織寧，蘇薔心下一緊，不由將目光轉(zhuǎn)向了那個叫阿沖的小內(nèi)侍。

    阿沖倒是伶俐，不待她開口問便道：“回稟jiejie，今日我與另外兩個兄弟去白瑜宮送花，那時天色尚早，路上恰好碰上了去給柳貴妃送衣裳的兩位浣衣局的jiejie，便與她們一路同行，也順便結(jié)識了彼此。到了白瑜宮的門口后，大門還沒開，我們便都在外面候著，不多時門開了，正要去上早朝的皇上出來了，但他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那兩位jiejie面前停留了片刻，并讓她們抬起頭來，后來皇上便命人將那位叫許諾的jiejie調(diào)到乾坤宮伺候，只留了那位叫織寧的jiejie在白瑜宮了?！?/br>
    乾坤宮是皇帝寢宮，皇上突然將一個浣衣局的宮女調(diào)到自己寢宮伺候，是個人都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這宮中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jī)遇竟當(dāng)真被許諾給撞上了，看來她朝思夜想的飛黃騰達(dá)總算是來了，可這又與織寧有什么關(guān)系？

    難道是在得知此事之后，柳貴妃將所有怒氣都撒在了織寧身上？

    阿沖解釋道：“織寧jiejie穿的衣裳有一種很特殊的香味，十分好聞，我們在路上就聞到了，皇上也正是聞到那種味道才停下來的，貴妃娘娘誤以為她有意要勾引皇上，卻因姿色不夠被那位叫許諾的jiejie搶了機(jī)會，所以十分惱怒，當(dāng)場便命人將織寧jiejie給扣在了白瑜宮中?！?/br>
    蘇薔心下一凜，臉色驀地煞白。

    若是被扣上勾引皇上的帽子，織寧定然兇多吉少。

    “柳貴妃去年曾悄無聲息地處死了兩三個宮女，據(jù)說都是有意要勾引皇上的，所以織寧姑娘的確處境艱難，”全和在一旁扶住了她，勸道：“但jiejie切莫心急，或許事情還沒有那么嚴(yán)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