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桑桎也提醒自己:只有和何子妍結婚,你的父親才允許你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桑正遠更不止一次看似叮囑,實則是在告誡他, “你不愿意接管公司,我依了你,可公司的發(fā)展, 你不能不顧, 誰讓你姓桑呢?!毖酝庵?,你要繼續(xù)從事心理學的研究, 只能以婚姻為代價。身為桑家人,這是你擺脫不了責任與命運。 桑桎于是說服自己: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ba jiu,不可能萬事隨心??蛇@世上, 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貪心的, 他們既想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又想和喜歡的人一起做喜歡的事, 覺得無論缺少了哪一個,都是不完美的人生。尤其桑桎更像被人下了蠱一樣, 對巧笑嫣然的司徒南念念不忘。當他意識到,這種念念不忘是一見鐘情,是愛,桑桎控制不住地開始期待, 并試探何子妍,希望由她打破僵局。 何子妍卻愛上了他,非旦沒有悔婚之意,更有意讓兩家的家長商量,把婚期定下來。 那段時間異常痛苦,因為某些念頭的一旦涌起,就壓抑不下去,桑桎幾乎夜不夢寐。一個無法解決自己睡眠問題的心理學研究者,桑桎的心情也是無以言表。 連南嘉予都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于尋常,問他:“怎么好像有心事?” 換成是別人,桑桎可能會憋不住一吐為快,如果是那樣,他或許不會隱忍至今,偏偏這個人是司徒南的小姨,桑桎無法啟口,就敷衍地說:“沒事,最近太累了?!庇秩滩蛔“言掝}帶到司徒南身上,然后了解越多,越覺得司徒南與眾不同,越放不下。 南嘉予何其敏感,通過幾次聊天,就看出了端倪,她于是有意無意地提醒桑桎,他身為何子妍未婚夫的身份,同時,也不再和他聊任何關于司徒南的話題,桑桎才發(fā)現(xiàn),每天研究心理學的自己,竟忘了掩飾自己的心理。 轉機就在那個時候出現(xiàn),確切地說,是變故。突然有一天,桑桎無意間聽桑正遠意味深長地說:“何家未必是我們最好的選擇,司徒家雖然現(xiàn)在看來,實力不如何家,但如果我們兩家合作,我們或許獲利更多,司徒勝己那個人,不像何勇胃口那么大?!?/br> 桑母覺得悔婚實在不厚道:“子妍那孩子挺好,對小桎也很用心,每次見到我都是伯母長伯母短的,還陪我逛街買衣服……”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桑正遠幾乎是厲聲厲色地訓斥妻子,“我們桑家是普通的人家嗎?多少人排著隊等著嫁進來,隨便拉一個,都會對你伯母長伯母短的,就這么兩句好話就把你收買了?目光短淺?!?/br> 桑母一句話都不敢說。 桑桎心疼母親,他適時說:“爸,訂婚不是小事,尤其大半個a市有頭有臉的人都被你請來參加了訂婚宴,這種情況下,你又認為何家不如司徒家,想要反悔,這要是傳出去,對我們桑家的影響也不好?!?/br> 可一時的影響和永久的利益相比,桑正遠的選擇絕對是后者,他極為不悅地說:“對你來說娶誰都一樣,但對于桑家而言,我們當然要挑一個能助生意更上一層樓的人,才是上上之選?!?/br> 桑桎忍不住反問:“是不是在你眼里,利益比兒子的幸福更重要?” “沒有利益為基礎,你談什么幸福?”桑正遠見兒子竟敢反駁自己,氣得直摔茶杯,“沒有你老子為你創(chuàng)造利益,你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出國留學就出國留學嗎?翅膀還沒硬呢,就敢教訓你爹了!不知天高地厚。” 有這樣不可理喻的父親,桑桎也是氣憤不已,“我已經任你擺布了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br> 桑正遠氣得隨手拿起水晶煙灰缸砸過來,桑桎沒有躲,任由父親把自己的額頭砸到流血。桑母哭喊著送兒子去醫(yī)院,桑桎卻平靜到無波無瀾,似乎受傷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個傀儡。 沒想到在醫(yī)院還能遇見了司徒南,桑桎認出是她,有點急地問:“你怎么在這?哪不舒服了?” “你是,”他額頭上有血,司徒南險此沒認出來,“?!迨灏 !?/br> 這聲“叔叔”險些讓桑桎吐血,她卻還嫌不夠似的,針對桑桎額頭上的傷說:“都要做新郎的人了,怎么這么狼狽?。俊?/br> 做新郎?桑桎有口難言。 桑母見狀問:“這位是?” 想到父親的勢力與算計,桑桎無意為母親介紹,司徒南卻站起來說:“是你mama吧,阿姨您坐?!闭f著,就要把座位讓給桑母,桑桎才發(fā)現(xiàn)她腿上的異樣。 司徒南則無所謂地說:“不小心在臺階上摔了一跤,醫(yī)生說是什么膝蓋損傷?哎呀,說了一大堆,我也聽不懂?!?/br> “膝關節(jié)韌帶損傷?”桑桎下意識蹲下來,像是要給她檢查。 對于司徒南來說,他是個陌生男人,她的內心是抵觸和他有肢體接觸的,所以她有意識地要退后,可她膝蓋傷著,動作不靈活,差點就摔了,幸好桑桎扶了她腰一把,她才站穩(wěn)。 未免冒犯唐突到她,桑桎接過了她手上拿著的小袋子,“我看看醫(yī)生給你開了什么藥。” “活血片,云南白藥膠囊,活絡丸,紅花油,大膏藥?!彼就侥洗蜷_袋子給他看:“這么一大堆,搞得我都想要開藥店了?!?/br> 桑桎逐一看過后說:“這個膏藥的效果還不錯?!比缓蟛环判牡貒诟浪敖谝嘈菹?,避免劇烈運動和負重。” 司徒南歪著腦袋看他,“你這語氣和醫(yī)生一毛一樣啊?!?/br> 桑桎也沒隱瞞,直言道:“我就是醫(yī)生。” 司徒勝己在這個時候到了,他眼里根本容不下任何人,直奔女兒而來,緊張地問東問西,聽司徒南說完又不放心地去問了醫(yī)生一遍,一再確定沒有問題,才要帶司徒南回家。搞得司徒南都忍不住說:“老爸你是不是早更了,怎么越來越啰嗦?” 司徒勝己并不是那種高大英俊的男人,四十多歲的他明明還不算老,鬢角卻有了白發(fā),額角飽滿,眉眼溫和,是那種讓人覺得有慈眉善目之感的模樣。桑桎聽見他嘆著氣對女兒說:“爸爸不是早更,是真的到了更年期?!?/br> 司徒南被他扶著,一瘸一拐地往外走,“那我不是要嫌棄你了?” 司徒勝己用自己的手臂撐著女兒的身體,“等你有了男朋友,嫌棄老爸也是理所當然的?!?/br> 司徒南笑嘻嘻的,“不是說娶了媳婦兒忘了娘嘛,怎么嫁了老公也要拋棄爹的嗎?” 司徒勝己像個孩子似地問女兒,“那你會不會拋棄爸爸?。俊?/br> 司徒南一派天真地說:“我再沒良心也知道自己姓司徒啊,再說了,你賺那么多錢,我總不能和錢過不去吧,我還等著你給我準備好多好多嫁妝,在婆家耀武揚威呢?!?/br> 司徒勝己哭笑不得,“我怎么這么命苦啊,本以為養(yǎng)了個女兒,是得了件小棉襖,結果發(fā)現(xiàn),這是養(yǎng)了個小債主啊?!?/br> 司徒南反過來安慰他,“別裝可憐了,等我有了男朋友,讓他像兒子一樣孝敬你,行了吧?” “他孝不孝敬我沒關系,對你好就行?!?/br> “不對我好我干嘛嫁給他啊?!?/br> 這樣融洽的父女關系,這么溫暖的父女相處,令桑桎羨慕,他對母親說:“那是司徒南。” 小姑娘傷了腿還給她讓座,這一舉動已讓桑母對司徒南第一印象很好,她注視著司徒的背影若有所思。 桑桎有一段時間沒回家,直到額頭傷愈,等他再次踏進家門,桑正遠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舊話重提,“你有考慮過何家的婚要怎么退嗎?” 桑桎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消極,“訂婚是你安排的,要悔婚當然也該由你開口?!?/br> “我出面代表的是整個桑家,影響太大,要是你開口,就是小兒女的情情愛愛,你應該顧全大局?!鄙Uh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也不管兒子的意愿是什么,徑自說:“只是司徒家那丫頭比何子妍有個性,而且我看司徒勝己很溺愛她,要不是女兒喜歡的人,他未必能同意這門親事?!?/br> “爸,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情都只考慮自己?”桑桎有些惱火,“司徒南才多大,還沒有成年吧?你以為誰都愿意犧牲女兒的終身幸福,換取商場上那點利益?” “不趁她小不懂事早早把事定下來,等她有主意了,再遇到喜歡的人,能聽家里安排嗎?”桑正遠指著桑桎,“或者你愿意放棄什么心理學,進公司跟我做事?” 桑桎對管理公司毫無興趣,尤其桑正遠還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他害怕有一天變成和父親一樣的人,所以他說:“我的婚姻隨你安排,但我的研究,你別干涉?!?/br> 于是,桑正遠借和司徒勝己談生意之余,有意無意地提及兒子的婚事。桑、何兩家有婚約司徒勝己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又向來一切以司徒南的喜好為前提,就這樣,無論桑正遠如何試探,他都只說:“蠻蠻還小,等她長大了,讓她自己拿主意?!?/br> 這件事似乎就僵在這了,何家的婚沒有名目退,與司徒家的聯(lián)姻更是無法推進,唯有桑家與司徒家的合作倒是進展順利。在一次由桑正遠安排的飯局中,桑桎和司徒南正式見面。司徒南見面就喊“桑叔叔”,桑桎也不介意,像對待meimei似地稱呼她南南,司徒勝己見兩人相處倒也融洽,什么都沒說。反而是回家后,司徒南說:“爸爸,桑叔叔,我是說那個小桑叔叔,可是何家未來的女婿,你和那位老桑叔叔合作,要小心點,我看他不像好人。” 司徒勝己對桑正遠的為人也有耳聞,因此合作中也一直謹慎小心,聽女兒這么說,他也提醒道:“你和那個桑桎也要保持距離,別讓何家誤會?!?/br> 司徒南一副“我才沒要接近他”的抗議臉:“他那個人好悶啊,你問他什么,他都好好好,要不就問東問西,我都快以為他是我的家庭醫(yī)生了,然后還是搞心理學的,和他在一起,簡直不敢有表情,要不然分分鐘就要被他發(fā)現(xiàn)心里想的是什么。下次再和桑家吃飯,可別叫我去了。”司徒勝己就放心了。 桑正遠卻千方百計要和司徒家結這門親,見桑桎和司徒南又認識,他居然命令兒子去追司徒南。桑桎確實對司徒南有心,可他看出來,司徒南對他無意,當然是怎么都不肯答應,父子倆又一次不歡而散。 從對悔婚的抗拒,到最終決定悔婚,是長達一年的對峙期。當桑桎越來越期待和司徒南在一起,他終于還是遵從了桑正遠的意愿,確切地說,是遵從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受吧,他對何子妍提出了分手。 何子妍沒有絲毫詫異,她平靜地說:“我以為為了兩家的合作和發(fā)展,你就算不是那么喜歡我,也會忍到底。” 本以為一輩子不長,和誰在一起都差不多。結果發(fā)現(xiàn),如果對方不是自己喜歡的人,一年都是漫長而折磨的。桑桎只能對她說:“對不起?!?/br> 何子妍問他,“是因為那個司徒南嗎?” 桑桎沒想到她竟然知道,她卻一笑,“那天我恰好也去了醫(yī)院,當我看見你聽說她膝蓋韌帶損失時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喜歡她,勝過喜歡我?!?/br> 原來那么早,她就發(fā)現(xiàn)了他的心思。 桑桎無言以對。 好在何子妍沒有糾纏,還承諾會說服爸爸何勇,爭取不影響兩家的合作。桑桎如釋重負,可面對桑正遠和桑母商量如何運作與司徒家的另一場聯(lián)姻時,他一反常態(tài)地堅持,一定要得到司徒南的認可,才議此事,否則,他馬上出國,再不回來。 桑正遠見他肯主動追求司徒南,終是妥脅。桑桎以為,和司徒南之間,自己是有機會的,可他怎么都沒料到,司徒南在那一年的圣誕節(jié)遇見了盛遠時,從此,這世間的男子,再入不了她的眼。 而就在司徒南隨盛遠時執(zhí)飛的那個暑假,司徒勝己的“勝清地產”出現(xiàn)了資金問題。經過半年多的垂死掙扎,終是難逃破產的命運。 是南嘉予率先發(fā)現(xiàn),幕后黑手是何家,起初她以為,一切皆因桑家悔婚而起。桑桎也以為是桑家連累了司徒家,他和桑正遠說:“我去說服司徒南和我結婚,你對司徒叔叔施以援手,幫他度過難關?!?/br> 桑正遠卻像聽了個笑話似地說:“是我傻了,還是你傻了,這種情況下,我們桑家為什么要淌這趟渾水?” 桑桎不認識似地注視著桑正遠,“你別告訴我,你要在這個時候放棄司徒家?” 桑正遠那么理所當然地說:“我沒落井下石,就是手下留情。” 桑桎在那一刻認清了自己父親的為人,他有種心灰意冷的絕望。 “不要以為你的那點心思我沒看出來?!鄙Uh瞇眼看向桑桎,“你明明喜歡司徒家那個丫頭,卻拖了一年才肯退了何家的婚,為的就是讓我先開口,把主動權放在自己手里??赡阒恢?,這一年里,何家做了多少準備?我們桑家又損失了什么?”他的目光鋒利如刀,語氣冰寒徹骨,“桑桎,我都沒發(fā)現(xiàn),你才是最貪心,最善于謀劃的那個?!?/br> 他不說自己利欲熏心,卻認為被兒子擺了一道,是被算計的那個。這樣的父親,桑桎永生永世都不想認他。桑桎紅著眼睛警告他:“我不管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在司徒家這件事情上,你要是敢聯(lián)合何家做丁點不利于司徒家的事,桑正遠,我名下桑氏的股份,我會無償?shù)厮徒o二叔?!?/br> 桑桎的二叔桑正業(yè)膝下無子,但他比桑正遠年輕許多,一直對桑氏大權虎視眈眈,一旦讓他得到侄子桑桎名下的股份,就意味著,他將從大哥桑正遠手上奪得桑氏的掌舵權。 桑正遠遭此威脅,氣極攻心,揚手就給了桑桎一記耳光,“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 桑桎卻笑得云淡風輕,“你不幫司徒家脫困,就別怪我讓你陷入絕境。” 面對兒子的威脅,桑正遠差點犯了心臟病,桑桎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身走出了桑家,似乎就是從那一天起,他再沒回過家。 為了桑氏的大權,桑正遠終是妥協(xié)。可何家出手太狠了,他們不僅讓司徒勝己耗盡畢生心血創(chuàng)建的“勝清地產”陷入財政危機,更通過一個項目設了個局,一心要把司徒勝己送進監(jiān)獄。 自知無法通過注資的方式挽救“勝清地產”,桑正遠退縮了,他試圖和桑桎談條件,“何勇和司徒勝己早年就為了競一塊地有過節(jié),這次的事情,與我們桑家退婚沒有關系,我們并不欠司徒家什么,總不能為此把桑氏賠上?!?/br> 桑桎不信,去向南嘉予求證。結果竟然是真的,何勇確實與司徒勝己有舊怨,而何勇給司徒勝己挖的這個陷井,沒有三年謀劃,根本實現(xiàn)不了。對于司徒家的困境,南嘉予自知無力回天,她只能考慮棄軍保帥之策,力求為司徒勝己免除牢獄之災。 司徒南十二歲就失去了母親,南嘉予不想她在六年后,再失去父親。 就這樣,桑桎和桑正遠有了第二回 合的談判,桑正遠答應抗住何家壓力,不參與打壓司徒家一事,以確保司徒勝己在南嘉予的支持下,免除牢獄之災,條件是:桑桎在三十五歲之時,回桑氏接管大權,至于司徒南,如果那個時候他還一心想要娶,桑正遠說:“隨你?!?/br> 這場戰(zhàn)役就這樣拉扯著持續(xù)了半年之久,司徒南卻臨近尾聲才知道,看到司徒勝己強顏歡笑地陪伴自己,看到南嘉予與桑桎四處奔走,什么都不能做的司徒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壓抑之中,她看似無異地上學,笑對那些半真半假的非議,在司徒勝己和遠在紐約的盛遠時面前,依然笑顏如花,卻開始因為擔心司徒勝己會去坐牢而無法好好吃飯,患上了胃潰瘍,又在不知不覺中有了抑郁的征兆,后來發(fā)展到根本吃不下飯,然后演變成胃穿孔。 有多少次,司徒南都忍不住想問盛遠時,“你什么時候回來?”卻因聽見他說:“蠻蠻,等我?!倍艞墶;蛟S,她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病了,也可能是她意識到了,畢竟,身體不舒服,誰會毫無知覺?卻因為更知道無論是司徒勝己和南嘉予,都在放手一搏,她不想分他們的心,如果不是因劇烈腹痛而休克,被桑桎發(fā)現(xiàn)送往醫(yī)院,沒人看出司徒南的異樣。 所以,自己回國前,她已經因為胃穿孔進過醫(yī)院;所以,自己回國時,她正在遭遇抑郁癥的困擾,情緒十分不穩(wěn)定。盛遠時左胸口涌起尖銳地疼,那些由南庭突然發(fā)病而滋生的寒意與懼怕,迅速擴大蔓延,讓他眉宇之間掠過無法掩飾的痛楚。 南嘉予的聲音也啞了,“我問她,為什么不告訴我們她病了?她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有氣無力地我說:她連爸爸都要沒了,哪還有心情想自己是不是病了?!?/br> 盛遠時怕自己再聽下去,就沒有勇氣去證實那個在心里盤恒許久的猜測,他終于問出口:“司徒叔叔……是不在了嗎?” 南嘉予像是猜到他會有此一問,臉色蒼白地笑了笑,“你是想問,他是不是自殺了吧?” 當盛遠時從空管中心要到南庭的檔案,看見上面父母一欄顯示的那個“亡”字,他不知怎么地就是認為司徒勝己自殺了。一個失去摯愛妻子,又遭遇破產巨變的男人,是有可能失去理智走上自殺那條路的,而南庭的性格大變,盛遠時也有想過,應該是失去司徒勝己給她造成的重創(chuàng)導致。 卻沒有那么簡單。 “你猜中了,那個不負責任,怯懦的司徒勝己選擇了自殺。他不僅想要自己死,”眼淚終于奪眶而出,向來剛強的南嘉予艱澀地繼續(xù),“都說虎毒且不食子,他竟然想要把南庭也一并帶走?!?/br> 要帶南庭走?空氣在瞬間凝結,盛遠時手上的病例掉在地上,他臉上最后一絲血色終是被抽走。 最后,南嘉予用破碎不堪的聲音連提四問:“盛遠時,你能想像,她被搶救過后來,說沒有心情活著時的絕望嗎?” “盛遠時,你能想像,她是如何說服自己,去原諒一個對自己謀殺未遂的父親嗎?” “盛遠時,你說,我為什么要一意孤行地給她改隨母姓?!” “盛遠時,你還認為桑桎僅僅只是她的主治醫(yī)嗎?” 第52章 在彩虹的云間滴雨12 從得知司徒家破產, 回想司徒南壓抑對他的愛騙他分手, 到五年的尋找和空港重逢, 盛遠時不敢說自己每時每刻都活在心疼和自責中,可他沒有一天放下過,放不下司徒南在愛他這件事情上的熱情與勇敢;放不下她特有的天真赤誠, 甚至是小脾氣;更放不下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動過的真情和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