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遲稚涵心虛的低頭。 剛才趙醫(yī)生說想辦法讓齊程走出洋房的時候，她心里還真的在想，要是真的痛苦，走不出就走不出去唄，反正還有她…… 結(jié)果……心思又被看穿。 “走出洋房是必須的，他可以在病情好轉(zhuǎn)后選擇待在洋房，這種主動的訴求沒有人會反對，但是絕對不能是現(xiàn)在這樣，被困在這里?！壁w醫(yī)生說到困這個字的時候，加重了發(fā)音，“減藥，身體上的問題，都包在我身上，但是精神上的，給他信念這件事，現(xiàn)在只有你能做到，齊程的性命，一半都在你手里?！?/br> “這壓力，可能是你進(jìn)入這段感情后必須要承擔(dān)的?！壁w醫(yī)生站起來，遞給遲稚涵一張名片，“我徒弟，你如果覺得壓力太大無法宣泄的時候，可以找他，我?guī)湍銧幦×嗣刻煲恍r的免費(fèi)時間。” …… 遲稚涵拿著名片啞口無言。 她對這個醫(yī)生真的是又愛又恨…… “齊程的畫室里面，藏了木炭和安眠藥，你需要等，等他真的對生有了信念的時候，他會主動拿出這些東西?！壁w醫(yī)生對上遲稚涵震驚的表情，揮了揮手，“多大點(diǎn)事兒，嚇成這樣?！?/br> …… “你知道他畫室里藏了這些東西怎么還能讓他天天關(guān)在畫室里？”遲稚涵氣的都不想用標(biāo)點(diǎn)符號。 “病人也是人，也有尊嚴(yán)，知道又能怎么樣？沖上去把東西都沒收，然后找根木條子把他摁倒了打屁股？”趙醫(yī)生嗓門也大了一點(diǎn)，“我倒是想啊，但是齊程成年太久了，不好教了?！?/br> …… 遲稚涵咬牙，媽的，這醫(yī)生的畫風(fēng)她完全不知道怎么接。 “給他留點(diǎn)空間，這條路到底該怎么走，走成什么樣子，最終還是他自己選的。”趙醫(yī)生說完，又看了眼遲稚涵，“本來你只是局外人，配合一下，根據(jù)合同收些錢，皆大歡喜。” “所以你也一樣，路也是你自己選的，后面哪怕會難，你也要記得這句話，齊程的命在你手上，你們兩個人的幸福，也在你手上，你要拉著他一起參與，不但救人一命，還能讓你自己幸福?！蓖{完，給完壓力，趙醫(yī)生又開始不正常，“齊程很不錯，他要是健康，我要是有女兒，我都想介紹給他。” …… 遲稚涵一點(diǎn)都不想提醒他，上次讓他們兩個談戀愛試試的人似乎就是趙醫(yī)生自己。 “而且，最近還有個很大的問題?！壁w醫(yī)生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齊程的爺爺可能快不行了，如果正好是在減藥期的話，你需要二十四小時盯著他，上廁所洗澡所有的事情，不能讓他一個人。” “……好?！边t稚涵應(yīng)了一聲，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個年三十戴著紅色圍巾笑得跟孩子似的老人，快要離開這世界了。 而齊程，暫時還無法去看他。 這得多痛…… “其他的沒什么了，保持聯(lián)系，最好每天晚上的郵件你能回的詳細(xì)一點(diǎn)，你自己心理上覺得不太對的時候，記得找我徒弟?！壁w醫(yī)生又很殷勤的示意遲稚涵帶走那張她剛才試圖假裝沒看到的名片，然后看向門外，“齊寧你還有什么要交代的？” 遲稚涵轉(zhuǎn)身，和在門口站了有一陣子的齊寧對視。 …… 她們兩人電話過好多次，郵件也互通過有無。 但是真的見到面，還是在第一次面試的地方，遲稚涵仍然會覺得有點(diǎn)尷尬。 那個時候，哪里知道她們兩個的羈絆會那么深。 早知道這樣…… 她就再多要點(diǎn)工資了…… “齊程的律師把任俊友的事情告訴我了。”齊寧看起來完全不尷尬，齊寧式的開門見山，“你打算怎么處理？” “……告？”遲稚涵愣了下，要不然還怎么處理？ “告不贏，給你再好的律師都不行，版權(quán)這塊本來就不容易搞定，你這個還是菜譜。”齊寧打擊的不遺余力，“而且創(chuàng)始人也不是你，是你媽?！?/br> …… 遲稚涵吞了口口水，她還是習(xí)慣跟齊寧在電話里溝通。 “開除行么？”齊寧提供方案。 …… “還是直接讓他在業(yè)界除名？”見遲稚涵猶豫，她又提了一個。 …… 遲稚涵突然很想念齊程。 齊家人除了齊程正常的真的不多…… “……會不會太過分？”說到底，那不過只是個菜譜，雖然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齊寧聳肩：“他抄襲的時候也沒覺得過分?！?/br> ……也對。 “開除很麻煩么？”遲稚涵突然有了種小孩子告完狀，家長幫她去評理的感覺，問的時候不自覺的尊敬了。 “比業(yè)界除名省錢?！饼R寧還想了一下，對她來說都不麻煩，不過單純從效率來說，她也贊成開除。 “……那就開除吧。”遲稚涵現(xiàn)在心里都在想齊程爺爺?shù)氖隆?/br> 私廚和任俊友，為什么就覺得……遠(yuǎn)了。 ☆、第四十八章 任俊友的事情, 讓遲稚涵第一次感覺到了林經(jīng)武一開始說的所謂的抱大腿。 干凈利落的只用了半天時間，這個人就從公司消失了, 沒有人問為什么, 他的美食視頻都是露臉視頻，所以微博沒人接手, 清算了廣告, 改了密碼之后就被存入冷宮。 這個最近一直讓林經(jīng)武吃不好睡不香的人，就這樣走了。 遲稚涵收到郵件后, 對于懲罰力度到底有沒有太大這樣的問題糾結(jié)了幾秒鐘，然后就被往畫室走的齊程吸引了注意力。 “你不要進(jìn)去！”她就坐在樓梯附近, 一伸手直接就拽住了齊程的衣角。 力道很大, 齊程的毛衣直接被她拽成了裙子。 …… 齊程無語。 趙醫(yī)生走后, 她已經(jīng)在這里坐了一個下午了，虎視眈眈的，只要他往畫室走就會被攔下來。 一開始以為, 是因為他昨天畫到了通宵。 所以他下午乖乖的躺了三個小時，結(jié)果起來后她還是坐在這里。 擺了一堆的零食, 抱枕外加名字古怪的小說，守著樓梯嚴(yán)陣以待，表情就像是畫室里有洪水猛獸。 “怎么了？”齊程仍然是一貫的輕柔語調(diào)。 遲稚涵一整個下午都在糾結(jié), 她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明知道畫室里有木炭和安眠藥，還能夠假裝沒事讓他每天大部分時間都窩在里面。 她內(nèi)心深處其實非常贊成趙醫(yī)生那個把東西全都沒收然后拿著木條子打屁股這樣的建議，簡單粗暴的特別適合她…… 只是到底沒有那么大的膽子，也怕真這樣做了會刺激到齊程。 在今天之前, 遲稚涵從來沒有想過要進(jìn)畫室。 那個地方更像是齊程的安全堡壘，屬于他一個人的地方，她根本沒有想過硬闖進(jìn)去打擾。 而齊程自從遲稚涵上次說了害怕之后，進(jìn)畫室就再也沒有關(guān)過門，她以為這是他們的默契，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悶聲不響的在里面藏了這些東西，用來離開這個世界的東西。 這么安靜的人，每天坐在畫室里，看著那些東西。 只是想象這樣的畫面，就讓遲稚涵不寒而栗。 “趙醫(yī)生說，你再過五天就可以減藥了。”遲稚涵把墊在背后的抱枕抽出一個塞給齊程，做出一副想要促膝長談的樣子。 她不想他進(jìn)去，下意識的抱著能拖一會是一會的心思。 齊程猶豫了下，接過，坐好之后才小聲嘀咕了一聲：“我還有兩張沒畫好……” 再不畫完晚上就又有可能通宵，然后第二天繼續(xù)被遲稚涵叉腰罵…… 雖然他并不排斥被她罵上床然后抱著一起補(bǔ)眠…… “趙醫(yī)生還說，你這十年來減藥過好幾次都沒有成功?！边t稚涵直接忽略了齊程的嘀咕，她現(xiàn)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些木炭安眠藥還有齊程的爺爺。 “……嗯?！饼R程低低應(yīng)了一聲。 他很不喜歡和遲稚涵聊他的病情，他一直害怕，遲稚涵到了最后會變成和他家人一樣，把他當(dāng)成易碎玻璃一樣供起來。 所以每一次遲稚涵提起他的病，他都只是隨意的應(yīng)一聲，不愿多談的樣子。 而遲稚涵，大部分時候都不會再追問，她個性溫和，不喜歡做為難人的事。 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為什么？”她不但追問了，還拿出了那本他痛恨的病歷，翻出了她做了標(biāo)記的那幾頁，擺明了要一個個追問的架勢。 齊程眼神閃了閃，不說話了，抿著嘴坐著，盯著那本東西。 面對齊程最近難得的不肯合作，遲稚涵歪歪頭，伸出右手食指，戳了戳齊程。 齊程往邊上挪了挪，嘴巴抿的更緊。 遲稚涵跟著挪了過來，伸出右手，這次用了兩根手指，繼續(xù)戳。 齊程的臉微微泛紅，身體想要繼續(xù)挪，理智卻覺得再挪真的挺丟人，于是挺直著腰杵在原地不動，脖子開始漲紅。 高高大大的一個人，紅著臉抿著嘴坐在地毯上，莫名的萌。 本來想逼問的遲稚涵忍不住眉眼彎了彎，上身前傾，湊近齊程，看他的眼睛。 他賭氣的時候，眼底水汪汪的，因為情緒不好，眼角會微微有些泛紅，紅的遲稚涵心里癢癢的。 所以她忍不住又湊近了一點(diǎn)，看著齊程身體更加僵直緊張的樣子，嘴角彎了起來，拉起他的胳膊，轉(zhuǎn)了個身，直接躺在了他的腿上，手里還拿著那本病歷。 關(guān)于為什么會失敗，趙醫(yī)生已經(jīng)和她說了很多。 她本來就只是想找個話題讓他上不了樓，結(jié)果卻被他的別扭萌軟了心，再次開口已經(jīng)變成了逗弄的語氣。 “說嘛?！边@回直接用手去戳他的大腿，笑眼彎彎的仿佛她問的問題普通的像是明天要吃什么。 “……很重要么？”齊程反問，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太好，又閉上了嘴。 他被調(diào)戲的心情很糟。 這和前面幾次胡鬧一樣的欺負(fù)不同，這次的問題，他笑不出來。 特別是遲稚涵用這樣哄人的語氣對待他的時候，心里突然就悶悶的，她看起來好輕松，在見過了他所有的病歷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