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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儲君之妾在線閱讀 - 第45節(jié)

第45節(jié)

    “你就是我的天?!痹澱f道,用一個悠遠(yuǎn)綿長的吻將她未盡的話堵回去。

    不免又是一陣覆雨翻云。

    完事之后,元禎看著身邊寧靜入眠的小女子——能這么快就睡著,也是傅瑤的一種本事——元禎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意:他本以為傅瑤對他毫無所覺,現(xiàn)在看來并非如此,傅瑤對他還是有些意思的,至少愿意為他吃醋,雖然這醋吃得有些不情不愿——且她自己一定不會承認(rèn)。

    既然傅瑤現(xiàn)在仍是懵懵懂懂,元禎決定幫她認(rèn)識到這一點,至于會花費多少功夫,他也懶得去算計了。只要她一直陪在他身邊,這樣就好。

    元禎俯下頭,在傅瑤落滿細(xì)密碎發(fā)的頸窩里啄了一口,這股輕微的瘙癢通過身體傳遞到夢中,傅瑤皺了皺眉,嘴里仿佛逸出一個人的名字。

    元禎忙湊近了細(xì)聽,想知道那究竟是不是他的名。

    可惜聲音太含糊,他終究沒有聽清。而傅瑤說過一遍之后,也沒有再說。

    元禎沉默一瞬,照例攬著傅瑤的肩,沉沉睡去。

    江誠如回到壽康宮,依舊如常侍奉江太后,仿佛什么都未發(fā)生。

    江太后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么,卻在江誠如盛飯的間隙問道:“皇后跟你說了什么?”

    很隨意的一句問話,江誠如的動作依舊行云流水,“沒說什么,只讓我?guī)兔纯匆簧壤C屏,說是皇后娘娘送給陛下萬壽節(jié)的賀禮?!?/br>
    “就為這事?”太后看了她一眼。

    “還有太子殿下的事。”江誠如頓了一頓,“皇后娘娘想將我指給太子?!?/br>
    “哦?她怎么跟你說的?”江太后的笑容有些嘲諷,“讓你做太子妃?還是良娣、孺子?”

    “皇后娘娘許我良娣之位,”江誠如慢慢說道,“我拒絕了?!?/br>
    “怎么,你覺得這位子不好?”江太后饒有興致地問道。

    “臣女愿為人妻,不愿為人妾?!苯\如神情平靜。

    “你這樣的出身,想做太子妃只怕不容易。”江太后提醒她。

    “是,臣女也知道,所以臣女并不做此想。”江誠如為太后添好飯,才回到自己座上。

    江太后也沒再說話。

    江太后吃飽了便徑自回房,曲嬤嬤一邊為她沏了盞普洱茶,一邊說道:“其實如小姐的模樣是極好的,人品也沒話說,太后若有心,不妨為她在皇后跟前說項。有您出馬,皇后不敢不給這個面子。”

    “哀家為何要幫她?江家也不曾幫過哀家。”江太后看著鏡中花白的頭發(fā),蒼老的面容,“為了江家,哀家一生都斷送在這宮里,哀家那時剛剛小產(chǎn),他們就忙不迭地要送人進(jìn)來,渾然不顧哀家是何感受,這樣的父兄,要來有何用?”

    曲嬤嬤賠笑說道:“那是上一輩的恩怨,太后娘娘也該放下了,到底那也是江氏,也是您的族親。何況,如小姐伺候您真可謂盡心盡力?!?/br>
    “哀家從來不是豁達(dá)的人,哪怕是上一輩的怨,哀家也得算在下一輩頭上?!苯竽豢粗R中自己,“如兒她愿意對哀家好,哀家愿意受著,可她若不主動提起,哀家也懶得為她多做些什么,由她自己去吧?!?/br>
    她賭氣一般說道:“別以為哀家不知道她那一對爺娘打的什么鬼主意,巴巴地將女兒送進(jìn)宮來,無非看著哀家在宮中還有點位置,想趁機(jī)提攜江家——那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什么便宜他們都想占盡了,簡直是做夢!”

    這位老太太年紀(jì)一大把了,還和年輕時一般愛憎分明,對親友亦不留情面,那江家不也是您的娘家不是?

    曲嬤嬤想笑又不敢笑,待要提醒她,還是算了——老太后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個奴婢,管這些閑事做什么,安分守己就是了。

    江誠如被安排住在偏殿,就是傅瑤從前坐月子住的那間,經(jīng)過仔細(xì)的清掃后,從前那股沉重的血腥氣已經(jīng)一掃而空。

    江誠如小心地卸下耳墜子等物——這些頭面首飾是江太后賞的,命她戴著??墒菦]明說送給她,保不齊離宮就得交還,因此江誠如自己處處小心,留神別弄壞或弄臟了。

    伺候她的侍女與她相處了幾日,很是親近,便問道:“姑娘既不愿為人妾室,方才何不求求太后娘娘,讓她幫您說情,或許能成為太子妃也未可知呀!”

    “就算我說了,姑祖母也未必肯幫我,說不說有什么要緊。”江誠如沉靜坐著,“況且,我并不想成為太子妃?!?/br>
    她進(jìn)宮的日子雖淺,已經(jīng)瞧得很清楚了,傅良娣那樣受寵,連女兒都生下了,且太子的一顆心都撲在她身上——否則不會一句話就跑出去。

    既然如此,何必要與別人爭奪感情?勉強(qiáng)得來的東西,往往都不是好東西,何況她對太子并沒有什么特殊心意,也不是非他不可。

    侍女梳著她一頭烏油油的青絲,嘆道:“可是姑娘這樣的容貌,若配與尋常人家,終究是吃虧了?!?/br>
    江誠如緊緊地抿著唇。

    她父母這回命她入宮,本來就意在擇婿,他們甚至說得很清楚明白,一定要一位“貴婿”。至于是為妻還是為妾,江誠如自己是否情愿,這些他們是不在意的。

    可是正當(dāng)年華的女孩子,誰不想為自己覓一個如意夫婿,誰愿意早早地斷送自己終身,淪為一個庸俗麻木的婦人?

    想要顧全家族榮耀,同時堅守本心,與她而言,實在太難兩全。

    侍女忽然想起一事,“對了,午后二皇子的近侍過來傳話,說二殿下邀您明日泛舟游湖,姑娘,您去嗎?”

    “去,當(dāng)然要去。”江誠如木然說道。皇子的邀約,她一個臣女是沒法拒絕的。

    侍女有些歡喜,“二皇子比起太子殿下雖說差了些,可也是不錯的人選,倘若二皇子有心,姑娘也就有機(jī)會了?!?/br>
    有心,他那樣的人怎么會有心?江誠如在心底冷笑一聲。

    二皇子近來常往壽康宮來,也常在江誠如身邊打轉(zhuǎn),仿佛蒼蠅見了血——但她若連真心和假意都分不出,她就是傻子了。

    第49章 泛舟

    元禎也接到了元祈的邀約——據(jù)元祈說, 這是增進(jìn)兄弟感情的好機(jī)會, 他若推了, 保不齊元祈就敢到成德帝跟前哭訴, 說他冷落兄弟, 讓父皇心寒。

    元禎的水性不及元祈那般好, 他本來有些不安,擔(dān)心元祈會做什么詭計, 因此特意帶了幾名水性極佳的護(hù)衛(wèi)守在岸邊。誰知元祈來時卻是孤身一人,步履灑脫,倒叫元禎覺得自己小人之心。

    一只木舫款款靠岸, 元祈領(lǐng)先上去,就將那里頭的內(nèi)侍趕下來,元禎皺眉道:“你把他趕跑了, 誰來為咱們駕船?”

    元祈指了指自己, 笑道:“皇兄,你忘了還有我???我撐船的手藝,可一點都不比他們差?!?/br>
    他自幼頑皮,喜歡在這些上頭耍, 這一點元禎倒是不意外。他提著袍袖輕輕上船, 心里反倒放下了一塊大石:獨他們兩人,元祈自然更不敢做手腳,否則他一旦出了岔子,這位二皇弟便脫不了干系。

    元祈果然沒有吹牛,撐篙的姿勢既優(yōu)美又強(qiáng)健, 讓人不禁贊嘆。

    木舫漸漸向御湖深處行去。這時節(jié)荷花差不開已開盡了,大半都垂下了萎頓的葉子,只有寥寥幾朵孤零零矗立著,看去倍感秋意蕭瑟。

    元祈朗聲吟道:“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市?,這兩句詩描摹此景是不是正好?”

    這小子,拽兩句酸文就真當(dāng)自己是詩人了。

    元禎點頭,“二弟詞句精妙,的確令人佩服,但若是自己做的,只怕還要好些?!?/br>
    元祈臉上便有些不自在,他又沒說是自己做的,被這位皇兄這么一說,倒好像坐實了自己賣弄的罪名——這法子他也對元禎用過,如今對方以眼還眼,他卻受不住了。

    盡管四下無人,元祈還是覺得幾分尷尬。

    迎面有一葉小舟冉冉駛來。

    元祈恍若得了救星般,指著對面道:“皇兄你瞧瞧,荷葉深處有佳人,這話果然不錯?!?/br>
    元禎定眼瞧時,只見船頭立著的女子是江誠如,身旁一個駕娘為她撐篙。

    兩方一照面,不得不彼此招呼。元禎問道:“江姑娘,你怎么也有興游湖?”

    江誠如看了他旁邊一眼,含笑說道:“是二殿下邀我來的?!?/br>
    元祈悄悄說道:“皇兄,有美同游,滋味如何?”

    元禎眉頭一皺,正要發(fā)怒,元祈便笑嘻嘻地說道:“江姑娘,我們的船大,你上我們這邊來吧,咱們也好熱鬧熱鬧。”

    江誠如笑意隱約,“不必了,我這只木舫很好,游湖不在人多,賞景就好。”

    “真那么好?”元祈仿佛起了興致。趁著兩只木舫船頭不足一尺時,他一躍而起,直直落到對面船上,江誠如那只小船哪里禁得起三個人,登時晃蕩不止。

    元祈更一把奪過駕娘手中的長篙,在水里一通亂攪,于是小船晃蕩的更加厲害。

    元禎皺眉喝道:“元祈,你做什么?”

    江誠如站在船頭,經(jīng)受的震動最厲害,勉強(qiáng)忍住了沒有叫喊,裙子卻已被水打濕了一片。

    “皇兄,你還不拉江姑娘上去,想等她落水嗎?”元祈面上含著促狹的笑意。

    照元祈這種鬧法,江誠如還真可能掉進(jìn)水里,元禎無法,只好伸手拉她上岸。豈料江誠如才一到這邊船上,元祈就立刻展開技藝穩(wěn)住船身,飛快地向?qū)Π恶側(cè)ァ?/br>
    請客的人自己倒溜了。

    剩下的兩人也沒了游湖的興致,元禎躊躇著道:“江姑娘……”

    他想說就這樣上岸,又覺得不好意思,畢竟江誠如遠(yuǎn)來是客。

    江誠如體貼地自己開口,“殿下載我上岸吧,我得換件衣裳?!?/br>
    她看著淋淋漓漓往下滴水的裙子,小心地擰干后將其折起一半,免得透光。

    元禎不擅長撐篙,江誠如也不會,只能這樣一點一點地往岸上劃,免得出什么亂子。

    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不免更凝滯了。

    江誠如忽然問道:“太子殿下,您是否很喜歡傅良娣?”

    “是?!痹澥稚衔赐?。

    “能得一人鐘愛,是天下莫大的幸事?!苯\如幽幽說道。

    元禎心下震動,下意識脫口而出,“可是孤始終不能確定,她對孤的心意究竟如何?!?/br>
    江誠如柔聲問道:“殿下是覺得這份感情付出的不值當(dāng)?”

    “當(dāng)然不是?!痹澒麛嗾f道。

    “那不就結(jié)了,所謂的付出,并不是一定要有回報。你做的這些,歸根究底都是為自己好。只要她喜歡了,你也會覺得高興,不是么?”江誠如看著泛起微瀾的湖面。

    “話雖如此,但若得不到回應(yīng),難免會覺得灰心失望,這也是人之常情。”元禎聲音澀澀。

    江誠如不禁回頭凝視著他,若有所思。

    費了半天功夫,總算駛到對岸。

    兩人正要上去,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窈窕的身影不緊不慢地過來,睜大眼瞧時,卻是一身玉色宮裙的傅瑤。

    元禎驚奇的微微張嘴,不止因為傅瑤突然出現(xiàn),還因為她臉色沉沉的模樣:她真的很少有這樣不高興的時候。

    江誠如打量這兩人的表情,深覺有趣,她忽然柔聲說道:“路上滑,太子殿下,您扶我上去吧?!?/br>
    元禎一向聰明的大腦忽然有些懵了,這兩個女人都是怎么回事?江誠如也不像不知分寸的。

    江誠如朝他使了個眼色,低聲道:“現(xiàn)在您可以知道傅良娣的心意了?!?/br>
    說罷,她悄悄扯了扯元禎的衣袖——這一幕落在傅瑤眼里,臉色不免又暗了幾分。

    兩人總算上去,傅瑤沉住氣,等待元禎的解釋:遇到這種事還不解釋,豈不等于默認(rèn)了jian情的存在?

    元禎好像真?zhèn)€默認(rèn)了,居然一言不發(fā),神情也很坦然,好像這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隆?/br>
    傅瑤的胃里咕嘟咕嘟冒起了酸泡兒。

    兩個人都不說話,江誠如只好先開口,“傅良娣,我身上的衣衫濕了,請問在何處可以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