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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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致的助理為什么離職,這在君漢所里不是秘密。 傅玉致是那類很難讓人拒絕的男人,比油滑膩比蜜甜,若存心招引,男性同胞都很易把持不住,何況未諳世事的少女。傅玉致的前任助理就是這么一個大齡懷春少女,跟著傅玉致去外地開過幾回庭,簡直如被春日煦暖春風拂面,回家就跟男朋友鬧了分手。男朋友剛貸款買了一套二居室,兩人差一步就要領證了,節(jié)骨眼上被人橫插一杠,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他一連幾日蹲候在停車場,一見傅玉致出現,當頭兜臉地就朝他潑去一桶油漆。 傅玉致反應迅速,躲避及時,名貴西裝雖遭了秧,但頭發(fā)與臉只濺上了一點點,還不算太過狼狽。男朋友被保安架走,嚷說下回要潑他汽油,傅玉致還沖人挑眉一笑,說了一聲“后會有期”。 他大大方方走進所里,在眾人目光之下,從文珺手里取了條濕毛巾,一邊擦臉,一邊咧著白牙哈哈大笑。 無妄之災,他不覺惱,反而覺得自己挺有魅力。 面對大哥傅云憲,傅玉致堅持呼冤,聲稱自己從沒跟那女助理上過床,兔子尚且不吃窩邊草,又非傾城絕色,何必自招麻煩。只不過是成年男女有禮有節(jié)地調調情,對方自己會錯了意。 但傅云憲還是給他下了死命令,這次必須換個男助理。 這種事情在君漢所里發(fā)生過不止一次,曾有一個十八線的野模找上門來,口口聲聲要傅玉致負責,否則就要告他強jian,還說握有證據,估計就是自己弄了點傷、留下沾帶體液的內褲之類。 其實就是酒后亂性你情我愿地來了一炮,但女方存心設套,而無論司法還是輿論都更易傾向這類案子中的受害一方。傅玉致沒出面,傅云憲把人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不知怎么cao作的,竟令那野模答應送回內褲,還接受了他的一筆錢。 待野模送還證據時,傅云憲卻讓對方當面cao作把那筆錢連本帶利地捐出去,否則就將以敲詐勒索罪起訴她。 幾十萬,這是法律層面的“數額特別巨大”,量刑起碼十年以上。但在傅大律師眼里只是個小數字。 他不喜歡受人要挾。 至死不知與虎謀皮的危險,那野模眼見人財兩空,窮盡畢生的智慧說了一句蠢話,說我不信你們姓傅的能比王法還大,我這就去告你。 傅云憲微笑,直接摸出手機摁了一串號碼,接通后他說,這是市中院院長,你找他伸冤。 事情搞定后,傅玉致才從辦公室內間走出來,摸著鼻子笑。不待對方笑得花里胡哨,傅云憲一字不說,把那裝著一條女士蕾絲內褲的塑封袋摔在弟弟臉上。 從外形上來說,傅玉致毫無疑問是許蘇見過的最帥的男人,但許蘇看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相當不順眼。 這種不順眼當然是相互的。 傅玉致看許蘇也不順眼,許蘇這些年的拿喬行徑他也都看在眼里,因此沒少直截了當地質詢對方,你當我哥是慈善機構? 后來某日所里小范圍聚會,傅玉致喝得大醉,當眾把許蘇抵在墻上,強行摸他的腰與屁股。傅玉致少說高出許蘇七八公分,許蘇反抗不過,反被對方捏住下巴說,我哥睡得,我睡不得? 許蘇不是能忍耐的脾氣,忍你哥還是顧念翻案之恩、照拂之情,你傅玉致他媽算老幾?他當面笑呵呵地應承下來,回頭就添油加醋地告訴了傅云憲,說你弟猥褻我,還滿口污言穢語,想跟我做活塞運動。 下回再見面時,氣氛明顯就不對了。傅玉致半遠不近地看著許蘇,目光十分復雜,半晌,他才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吹起了口哨。 那歌好像是,親愛的,那并不是愛情。 不是愛情,何勞你說。但這種關系挺有意思。就像小時候常玩的斗獸棋,獅吃虎,虎食豹,他這只生物鏈底端的小老鼠,偏偏仗著有人縱容,輕松躍居百獸之上。 每每想到這兒許蘇就樂得不行。 雨停之后,天像被水泡久了的牛仔布,藍得舊垮垮的。許蘇徹底養(yǎng)好了病,趁傅云憲改主意之前,趕緊重回所里上班。幸而變數未生,文珺倒是善解老板之意,已經替他辦好了轉崗手續(xù),還告訴他兩個消息。 大約都算好消息。 一個是蔡萍。傅云憲指出的證據漏洞與程序問題比何祖平死磕國家法律更有效,高樺的案子受到該省高院的高度重視,已經啟動了再審程序。 許蘇問:“另一個呢?” 文珺說:“就昨天,就在所里,老板跟鄭世嘉分手了?!?/br> “那肯定?!痹S蘇心說,那老王八雙標得很,只準自己亂搞,不準情兒偷吃。 “鄭世嘉都哭了,好多人都聽見了,一點不顧及他的明星形象?!蔽默B嘆了口氣,“老板就一句話,‘你在外頭和誰干什么我不干涉,但你不能臟了我的地方?!?/br> 許蘇跟文珺一起剛離開人事辦公室,就看見一個年輕人迎面而來。一張生面孔,大眼睛,高鼻梁,輪廓清晰皮膚白凈,長相算是清秀那一掛的,往那兒筆挺一立,濯清漣而不妖,反倒奪人目光。 那人居然認識許蘇,遙遙沖他一笑,叫了一聲,許主管。 許蘇是搞行政的,所里千名律師他都認識,卻叫不出來這人的名字,看樣子還不是臨時上門辦事的外人。許蘇勾了勾手指頭,把那小美男叫到自己跟前,問他:“新來的?” “新來的,律助,許霖?!?/br> “喲,還是本家。”對方這臉這笑看著都挺眼熟,許蘇莫名有些不快,又問,“你怎么認識我呢?” 許霖客客氣氣:“君漢所大名鼎鼎的許主管,誰不認識你啊?!?/br> “不是主管了,跟你一樣,也是律助?!边@話像個馬屁,許蘇露出一臉不信任的表情,接著問,“你剛才說你叫什么來著?什么林?” “雨霖鈴,詞牌名,第二個字?!币娫S蘇發(fā)愣,許霖又笑著補充,“多情自古傷離別,柳永的詞總記得吧。” 這廝還跟我拽文,許蘇的不快又添一層,睨起眼睛,開始上上下下打量對方:“說話還挺學生氣的,多大?” “剛畢業(yè),承蒙傅律照顧,讓我擔任他的第二助理。”許霖比許蘇高些,沖許蘇微微傾身點頭,顯得老成穩(wěn)當,不卑不亢,他說,“我還得去人事部辦手續(xù),回聊吧?!?/br> 人走了,許蘇駐留原地,回頭一臉茫然地問文珺:“哪個傅律?什么第二助理?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情,我怎么一點不知道?” “就你病著的時候,老板帶進所里的。”文珺似也不滿,帶著點酸說,“這第二助理跟公開收徒差不多一個意思了?!?/br> 這些問題許蘇其實已有答案。他跟了傅云憲這么些年,當然知道他最好哪一口,這么白嫩水靈的大學生擱在身邊,司馬昭之心何其明顯。許蘇在心里呸了一聲,舊愛剛落幕,新歡已上臺,還真一點不耽擱。 那邊艾達又朝他擠眼睛,一副我早有所料的樣子。文珺斥她一聲:“少管閑事,工作去!” 小丫頭片子死到臨頭還瞎蹦跶,許蘇懶得搭理艾達,接任自己的新主管是只不折不扣的母老虎,青面獠牙,以后有她受的。他慢慢踱向傅玉致的辦公室。 許蘇壓根不記得病時文珺來探望過自己,也早把自己燒糊涂那會兒說過的話給忘了,他突然就覺得自己虧了。那個扒寡婦門的老流氓,挖絕戶墳的老混蛋,自己明明跟他周旋既久,怎么就那一夜沒守住最后一道防線,被人拆骨入腹渣都不剩。虧大發(fā)了。 后頭幾日既沒碰著傅云憲,也沒見到傅玉致,估計萬源這回攤上的事兒確實不簡單。許蘇樂得老東西忙得顧不上自己,趕緊趁機會收拾東西,搬出了傅宅。他不敢在那兒多留時日,一來名不正言不順,二來是真怕被發(fā)情期的傅云憲干死過去,這都不知道算不算因公犧牲。 盡管不喜傅玉致的公子哥做派,但律助的工作到底比雞零狗碎的后勤事務有趣多了。許蘇也完全沒想到,跟著傅玉致的第一個案子,就是姚覺民案。 案子落到唐奕川手里,果不其然,一切從嚴從重,檢察院行使自行補充偵查權,將萬源的涉事高層一網打盡,連裴雪都被追加為被告人。 按說以這案子的復雜與受關注程度,多少名律擠破了腦袋想摻和進去都沒能如愿,以傅玉致的資歷鐵定輪不上。刑辯律師是很苦的,律師圈里歷來棄刑轉經的多,反而行之的少,也不知道傅玉致到底中了哪門子邪,不圖名不謀利的他竟也對這案子興趣頗大,一再自薦。仰仗大哥是傅云憲,終在浩浩蕩蕩的“黃金律師團”中獲得一席之地,裴雪還同意由他擔任自己的辯護律師,搭檔另一位跟傅云憲名聲相當的律界大佬。 晚些時候,許蘇主動給刑鳴去了一個電話。他從文珺那兒知道,傅云憲周末留了時間,為的就是赴刑主播的飯局。 一場大病,少錄了兩期《緣來是你》,許蘇難免心慌,擔心節(jié)目組已經找了人取代他的位置,他由主管變?yōu)槁芍?,現在每個月少了一萬多,就沖著一期一千的錄制費,原本可去可不去的節(jié)目,而今也非去不可了。 電話中,刑鳴依舊客氣,不僅保留了他的位置,還主動邀他周六錄完節(jié)目一起吃飯。 許蘇爽快答應,上回經人指點迷津,他對這位刑主播的印象大為改觀,寓教于無形之中,這才是男神,這才是偶像。 晚上去司考培訓機構上課,讀書的地方挺偏,許蘇沒舍得打車,下了地鐵就抄小道,為趕時間。 天還是晴得不夠利索,白天的暑氣氤氳蒸騰,尚未褪去,而梅天的痕跡猶在,空氣潮濕得令人浮躁,地面滿是積水。這個時間路上黑燈瞎火,唯有一鉤殘月照著大地,使得地上的水塘都像鏡子般發(fā)亮。 突然有人喊了一聲:“搶劫!” 一女子倒地,一歹徒狂奔,事情發(fā)生得極快,旁觀者還有那么三四個,但沒一人挺身而出,只有許蘇二話不說拔腿就追。 換作以前許蘇興許也沒這么熱血,但被傅云憲睡了之后他連著幾天都不痛快,可能得歸咎于直男心理作祟,總想找個機會一展雄風,證明自己還是夠爺們的。 歹徒沒許蘇跑得快,走投無路下亮出一把水果刀,其實震懾為主,也沒打算真殺人,沒想到許蘇不打一個磕絆,直接撲上去就奪刀子。他是夠狠,一副不要命的架勢,一把揪住對方就猛砸拳頭,反倒把那歹徒給嚇著了,兩人在地上翻滾、扭打、磕碰,最后還是許蘇兇悍更勝一籌,雖在搏斗過程中磕破了腦袋,到底把人給制服了。 許蘇扯了對方鞋帶,把他雙手綁了個利索,還嫌沒撒夠氣,朝人后腦勺猛拍了一下,罵道:“蠢蛋!你這一亮刀,搶奪可就變搶劫了,得多坐好幾年牢?!?/br> 被搶了包的女人也踩著高跟鞋追上來,打了報警電話,幾分鐘內,警察就到了。 出警的是兩位基層民警,一男一女,男民警先來問情況,見許蘇臉上帶著血跡,便問他要不要去驗傷? 大約怕被傷者訛錢,被搶了包的女人一聽這話立馬翻臉,沖許蘇嚷道,我又沒讓你追,誰要你多管閑事。 女民警此刻問完圍觀群眾情況,也走了過來,一襲警服相當颯爽,她批評那女人道,這位女同志怎么說話呢,別人路見不平幫你抓賊,起碼說聲謝謝吧。 許蘇起初注意力全在搶東西的歹徒身上,聽見女民警這么說,才把目光投過去,看背影,不錯,高挑纖瘦,有腰有屁股。好感油然而生,許蘇不顧自身狼狽,抬袖子揩了揩臉上的汗液與血跡,主動到人跟前道謝—— 借著路燈微光辨清對方的臉,他們先一驚,再一怔,互相愣眼巴睜地對視十幾秒,最后不約而同脫口而出: “原來是你!” 擒賊回家當晚,他就接到了蔣璇的電話。 號碼估計是劉梅給的。蔣警官的意思是,上回劉嬸搭線兩人沒見上面,時隔多日竟還能以這種方式相見,證明他倆之間冥冥之中有點緣分。 許蘇表示同意。 女方主動來電請他去看電影,許蘇再不好意思像上回那么拿喬,爽快答應。蔣璇說了一聲“不見不散”,留下一串爽朗的笑聲,掛了電話。 收線后許蘇翻來覆去,一種說不上來的、混合著興奮且忐忑的情緒捆住了他,一宿沒睡。 第三十七章 千秋 新版《緣來是你》是鐵打的帥哥,流水的美女,這期許蘇的搭檔換了一位,高學歷、高顏值,干的工作是同聲傳譯,整個人雍容大雅,氣質神秘又高端,引得群狼環(huán)飼,人人想跟她親近。 周六下午錄《緣來是你》,許蘇明顯比上回投入,玩起游戲落落大方,能跟女嘉賓嘴對嘴地咬pocky,還連贏其他嘉賓兩局。 錄完節(jié)目,許蘇搭了刑鳴的車,跟著他去赴與傅云憲的飯局。節(jié)目錄制時間比預計中長,傅云憲已經到了。 一見面,刑鳴先特別誠懇地向傅云憲解釋遲到原因,再笑言能讓傅大律師忙里抽閑見上一面,委實太不容易。面對這位刑主播,傅云憲也挺隨和,兩人以前做節(jié)目時就見過不少回,此刻熟不拘禮,很有的聊。 許蘇樂得沒人在意自己,這么高檔的地方,這么生猛的海鮮,他悶頭吃東西,幾不插話,聽傅云憲跟刑鳴談案子。 一樁舊案。 原來網上那些傳聞竟是真的,刑鳴的父親曾因強jian、受賄獲刑,最后慘死獄中。 對方的意思顯然是對翻案不死心,傅云憲問:“虞總知道么?” 刑鳴坦承:“不知道?!毕肓讼胝f:“經歷了不少事情,我也明白不少道理,不是非拼個魚死網破不可,但為人子,只要有一線可能,總想試試。我就問傅律一句,這案子翻案有沒有可能?” 傅云憲沉默片刻,實話實說,很難。強jian罪本身定罪容易,又不比殺人大案,冤也冤得滿城皆知,再加上十幾年前的舊案,證據早已湮逝,即使受害人主動承認當初是故意誣陷,翻案也近乎不可能。 刑鳴自己點頭,臺里的法制節(jié)目就曾報道過一起案子,一位老教師被自己的女學生誣陷強jian,出獄后漫漫上訴四十年,仍然未果。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 往事勾銷了,執(zhí)著放下了,但總有那么一絲尖銳的痛意扎在心口,他低頭,撥轉手邊酒杯,不再說話。 傅云憲自己飲了一口酒,似勸誡也似安慰,道:“不信千秋無定論?!?/br> 刑鳴微怔,俄而,慢慢展顏微笑:“是的,不信千秋無定論?!?/br> 聊罷父親的舊案,刑鳴繼續(xù)下一個話題,說自己這回約傅云憲的主要目的是想做一期節(jié)目,主題關于中國的“腐敗”律師。 所謂腐敗律師,其實是民間自發(fā)定義的一類刑辯律師,再通俗點說,就是那些活該腳底長疔、頭上生瘡的混蛋。他們收費高昂,且只熱衷為貪官jian賈辯護,他們不惜代價、不擇手段,能頻鉆法律空子,替那些貪官jian賈辯護成功。圈內人懂門道,圈外人湊熱鬧,一個“中國十大腐敗律師”的榜單在坊間流傳已久,傅云憲高居榜首,而排名第二的那位張姓律界大佬就是這回萬源案中裴雪的辯護律師。 但有一個現象頗耐人尋味,不知道算不算“善惡有報,乾坤無私”,截至目前,這民間榜單中,只剩三位還活躍在公眾視線,其余的或已金盆洗手,退居海外,或已因各種罪行身陷囹圄,空度余年。 “法制節(jié)目大多敏感,不被允許過分表現與公檢法對抗的刑辯律師,所以也常給人以中國的刑辯律師徒有其名、毫無作用之感,但事實并非如此?!薄稏|方視界》常常敢言他人之不敢,刑鳴屢次約見傅云憲,其實就是獲得臺里首肯,被允許制作一期可能與大眾認知大為相悖的節(jié)目。他笑笑說,“我很好奇,傅律是怎么看待別人常說你傅云憲助紂為虐,只替有錢的罪人開脫?” “一個人在未定罪前,都是無辜的。這是美國著名律師丹諾的名言?!备翟茟棇@樣的指控毫不在意,只覺陳腔濫調,不屑得很,“部級官員、億萬富商還是平民百姓,在我眼中,一視同仁?!?/br> 燭臺,鮮花,輕音樂,晚餐氛圍良好,談話仍在繼續(xù),刑鳴說自己做過調查,君漢所給所內律師每一起法律援助案子的額外補貼居全國第一。 這個數據連許蘇都不知道。他自一桌美食間微微抬頭,露出驚訝表情。 刑鳴朝許蘇投去一眼,繼續(xù)注視著傅云憲道:“但你曾在公開場合抨擊過法律援助制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