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盾牌背在身后，史蒂夫猶豫了下，還是慢慢走了過去。

    “隊長？”

    正低頭準備給「星條旗」發(fā)信息報平安，卻發(fā)現(xiàn)一個頗為高大的人影擋住了面前的陽光。精靈先生隨手將屏幕鎖定起來，抬起頭，嘴角露出一絲溫和的微笑。

    “等會兒有什么計劃嗎？”下意識也回了一個笑容，史蒂夫頓了頓，這么開口問道。

    “回家吧？”想了想，精靈聳聳肩：“反正我今天也沒法上班了，出了這種事我可不覺得誰還有心情想去蛋糕店逛逛?！?/br>
    “那不跟我們?nèi)ズ纫槐俊?/br>
    朝不遠處正在嚷嚷著要復(fù)仇者去酒吧集合的鋼鐵俠揚揚下巴，隊長看似無奈地搖搖頭：“托尼總喜歡熱鬧，雖然出完任務(wù)很累，但我們還是都得先陪他開個派對?！?/br>
    “你們感情很好?！奔温宓铝巳唬骸暗疫€是算了，我只是幫了一點小忙，你們復(fù)仇者的聚會我不太適合參加?！?/br>
    眼看隊長眉頭一皺，就要開口反駁，他連忙補充道：“而且娜塔莎跟你們說了吧，我是個精靈，精靈都不喜歡參加太吵鬧的聚會。更何況比起派對，我覺得自己可能更需要好好睡一覺?！?/br>
    “可是……”

    雖然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但史蒂夫就是覺得哪里不對。但人家都已經(jīng)把種族差異抬出來，他也不好再堅持什么，只能有點郁悶地看著精靈先生抱歉笑了笑，打了個招呼之后就光速遁走，那架勢不是跑的太快，而是飛的太低。

    “怎么，沒約到小美人？”

    終于聽不下去鷹眼和鋼鐵俠幼稚的爭吵，娜塔莎從身后慢慢踱步過來，瞄了瞄嘉洛德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又同情地看了隊長一眼。

    “我總覺得我們被嫌棄了?！笔返俜蛎Ｈ粨u搖頭：“精靈不喜歡聚會嗎？連戰(zhàn)斗之后都不喜歡？”

    “或許吧?！?/br>
    看了眼身后快要鬧成一團的復(fù)仇者，寡婦聳了聳肩，伸手拍上他的肩膀：“但我覺得他可能只是需要時間適應(yīng)?！?/br>
    “適應(yīng)什么？”

    “他可以不必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生活?！?/br>
    史蒂夫沉默了很久。

    “算了，不說這個了?！?/br>
    在原地站了會兒。他摸了摸口袋里一直好好放著的信封，深吸口氣，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般，朝特工點點頭：“娜塔莎，幫我跟托尼說一聲，今晚我可能要晚到一會兒?！?/br>
    “你要干什么？”娜塔莎挑起眉。

    而隊長一臉正氣凜然：“去尋找屬于我的幸福?！?/br>
    娜塔莎：哦。

    “九十多歲的老處男的幸福？”

    史蒂夫：……放過我，好嗎。

    ————————————

    在沖回蛋糕店抄起自己的雙肩包后，嘉洛德又在同事無聲地控訴中笑著揮手道別，干脆利落回了自己租來的公寓。

    打開自己的賬號，意料之中看到「星條旗」的頭像還是下線的灰色。精靈先生想了想，留下一句“今天紐約又出了事，你還好嗎？”，便把手機扔到一邊，放了缸熱水把自己摁進去，一直泡到快要睡著的時候，才打著呵欠從里面爬出來。

    因為戰(zhàn)斗結(jié)束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接近傍晚，再折騰了這么一會兒，當嘉洛德終于把自己喂飽的時候，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街上再度亮起五彩繽紛的燈光，雖然因為白天的襲擊而損毀了不少，卻依然足夠?qū)⒑谝褂痴盏脽o比斑斕。

    摁滅屋里的燈光，讓窗外的路燈在地板上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精靈先生這時才再度拿起手機，打開lex的界面刷了刷。發(fā)現(xiàn)「星條旗」已經(jīng)上線了，并且回復(fù)了自己消息，從時間來看，就在他下午留言后不久。

    “「星條旗」：我沒事?！?/br>
    “「星條旗」：你呢？你沒有受傷吧？”

    嘴角不自覺漾開溫柔的笑容，嘉洛德欣然回復(fù)：

    “「炸金花」：當然沒有，謝謝你的關(guān)心。”

    而不出他意料，按下發(fā)送鍵，只等了幾秒鐘，對方的新消息就發(fā)了過來。

    “「星條旗」：別這么客氣，你沒事就好?！?/br>
    “「星條旗」：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回家了嗎？”

    “「炸金花」：回家很久了?！?/br>
    “「炸金花」：現(xiàn)在剛躺上床跟你聊天，等著睡神什么時候突襲我，讓我能好好睡一覺?！?/br>
    嗯？

    坐在嘉洛德公寓樓下的便利店里，史蒂夫疑惑地看了看表，發(fā)現(xiàn)離「炸金花」平時休息的時間還有一段距離，眉頭不由自主皺了起來：

    “「星條旗」：怎么？不舒服嗎？”

    “「星條旗」：是不是生病了？！”

    “「星條旗」：你真的沒受傷吧？沒有故意騙我？”

    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對話框已經(jīng)噼里啪啦塞滿了「星條旗」發(fā)來的消息，這個手速對于他而言可以說是非常厲害了。嘉洛德舉著手機微微一曬，雖然精靈并沒有生病這種說法，但對于「星條旗」不加掩飾的關(guān)心，他確實覺得非常受用。

    “「炸金花」;……放心，我真沒有?！?/br>
    “「炸金花」：我只是有點累了?！?/br>
    當然，這也不是實話。對于一只甚至可以在半個半獸人軍團中來去自如的精靈而言，只是今天這點活動量，還遠遠無法讓他感到疲憊。嘉洛德覺得自己現(xiàn)在更多的可能是有點糟心，畢竟面對那些和他來自同一個世界的半獸人，其實并不像這件事表面那樣簡單，對于復(fù)仇者聯(lián)盟和神盾局而言，它們或許只是偶然出現(xiàn)的威脅，是該消滅的怪物。但對于他而言，那卻代表了一場漫長而久遠的回憶，一段早已無人知曉的歷史，以及，一個對于精靈而言無比殘忍的提醒——

    作為對族群眷戀最深的種族，他卻已永遠都無法回到故土。

    “「炸金花」：所以，大概只是有點想念過去的東西？”

    有些時候，人總是會這樣突如其來的念舊。

    對于這一點深有體會，史蒂夫嘆口氣，看了眼面前燈火通明的公寓樓，低頭慢吞吞地打字：

    “「星條旗」：沒關(guān)系，過去的東西就算再也找不回來，你還可以在夢里看到他們?！?/br>
    “「星條旗」：當然，這樣你就要控制一下自己，不然會sao擾得他們把你當成噩夢踢出來的。”

    “「炸金花」；……真的？[笑臉][笑臉]”

    被「星條旗」一本正經(jīng)的安慰給逗笑了，嘉洛德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炸金花」：那我可能會硬是賴在里面，讓他們怎么踢都踢不走?！?/br>
    “「星條旗」：這沒什么，我可以很開心地幫他們一把。”

    “「炸金花」：……喂，我睡醒的時候會忍不住揍你的。”

    “「星條旗」：我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耐揍?！?/br>
    “「炸金花」：……”

    握著手機哭笑不得，被對方一碗雞湯灌進嘴里，嘉洛德覺得自己現(xiàn)在真被噎得不輕，但心情也確實好了不少。又跟「星條旗」扯了會兒別的，很快感覺到困意上涌，精靈先生小小打了個呵欠，跟對方說了句抱歉，而「星條旗」顯然也非常理解，讓他趕緊去好好休息。

    “「炸金花」：那我就先睡了。”

    “「炸金花」：晚安[愛心]。”

    沒過幾秒，他的頭像就變成了下線的灰色。

    盯著屏幕看了會兒，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史蒂夫摸了摸口袋，也從座位上站起身，推開便利店的大門走了出去。

    穿過昏黃的路燈，無聲踏進網(wǎng)友租住公寓大門里。他掏出那個裝有簽名照的信封，站在信箱前看了會兒，目光最終落在頂樓某個房間的門牌號上，眼底似乎帶著整個夜空的星光。

    美國隊長快遞，安全送達。

    對了對「炸金花」昨天發(fā)給他的地址，確認無誤后將信封投進信箱。史蒂夫站在狹小的樓道間，無聲笑了會兒，然后才低下頭，在「炸金花」已經(jīng)下線的對話框里打出一行字。

    “「星條旗」：祝你有個好夢。”

    “「星條旗」：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娜塔莎：我以為你會直接夜襲。

    大盾：想，不敢：(

    第9章

    在收拾了被九頭蛇放進紐約的半獸人后，接下來將近半個月，地球都和平得讓人懷疑它是不是假的。

    沒有異次元入侵的飛船，沒有要統(tǒng)治世界的智障，甚至連最愛搞事的九頭蛇都一反常態(tài)地安靜如雞，仿佛世界上從來都沒有這個組織一樣。雖然有點擔心這可能是要搞大新聞的前奏，但無論如何，對于超級英雄和特工們來說，這確實也算是個難得悠閑的假期。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在這個假期里過的十分舒坦，起碼嘉洛德就不是。在這半個月里，他被一個非常令人痛苦的噩耗日夜折磨，臉色憔悴，甚至連收到了「星條旗」寄來的美國隊長簽名半裸照，也無法安撫他受到傷害的心靈。

    尤其是，當他走出地鐵站去蛋糕店上班，卻被神盾局特工禮貌地攔在半路上時。

    “我以為你那天應(yīng)該聽到了我?guī)淼南??！?/br>
    降下車窗，坐在駕駛室朝精靈施施然微笑著?？苌嫠蜷_了副駕駛的車門，比了個請的手勢，假裝自己根本沒看見嘉洛德翻給他的白眼：“最近很忙嗎？”

    “我一直很忙?！?/br>
    心理斗爭了很久，最終放棄般嘆口氣，坐上了寇森的車。嘉洛德扣上安全帶，盯著窗外飛速后退的街景，一想到自己馬上要去面對什么，他就感覺胃里在一抽一抽地疼：“弗瑞終于回來了？”

    “局長已經(jīng)回來快要一個星期了?！?/br>
    依然笑得禮貌，但看向精靈的眼神里卻包含某種無聲的控訴，寇森溫和地回答道：

    “但是他等了這么久，發(fā)現(xiàn)你似乎沒有打算去見他的樣子，于是我就只能被踢出總部到來這里請你?！?/br>
    “你可以選擇不來?！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可我還不想失業(yè)?！倍毓@氣嘆得更明顯了：“我認為你肯定也不想?！?/br>
    “……”

    絲毫不懷疑弗瑞可以讓自己立刻變成無業(yè)游民，還要賺錢養(yǎng)活自己奔赴新世界的嘉洛德默默閉上嘴，把那句“我也可以選擇不去”咽回了肚子里。

    前往神盾局大樓的路程并不漫長。

    在美國隊長和他的小伙伴用一艘天空母艦砸塌了神盾局上一個總部之后，他們又在紐約建了個新的，并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理由，就挨著復(fù)仇者大廈不遠。雖然弗瑞再三表示這是為了平時辦事方便，絕沒有其他意思，但嘉洛德分明覺得，他可能就是害怕哪天美國隊長或者別的什么超級英雄再扔一個天空母艦在樓頂，先跟復(fù)仇者大廈捆綁了，要完蛋一起完蛋，要失業(yè)一起失業(yè)，損人不利己，誰也別說誰。

    因為平時要定期來做心理評估的緣故，嘉洛德來到神盾局總部的次數(shù)不算少，這里很多人都能叫得上他的名字。而出于某些精靈特有的種族優(yōu)勢，想上來跟他搭訕的人數(shù)量也非?？捎^。于是，寇森非常心塞地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一瞬間變成了神盾局里最不受歡迎的人，并且不得不費勁周折，才能勉強將這塊活化石從各種各樣的‘意外相遇’中帶走，塞進直達樓頂辦公室的電梯里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蜂蜜做的?！遍L舒口氣，看向精靈手里那疊寫滿了電話號碼的紙條，寇森的語氣很復(fù)雜：“就連樓下的流浪貓都喜歡你?！?/br>
    哦。

    長得太好看怪我哦？

    無論多久都無法適應(yīng)現(xiàn)代人類的過度熱情，嘉洛德捏了捏手里厚厚的一疊紙條，確實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