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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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氏臉色蒼白地站在她身側(cè),不住哀求閔老太爺:“父親,容姐兒就想在您跟前盡盡孝,也沒旁的意思。她就是想端一杯茶而已。真的?!?/br> “我在廳里好好的,她還能端茶端到書房去了?”閔老太爺冷聲哼道:“她不去書房,又怎會沖撞了世子爺!” 閔玉容哭泣著去求洛明淵:“世子爺,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本想著祖父或許去了書房,就、就——” 洛明淵在窗邊負手而立,目光清淡地看著院中柳樹的枯枝,根本不曾回頭,也不曾說一句話。 自剛才簡短說完自己衣袖是怎么缺了半邊的后,他就不曾再開口過。 他不說話,自有人幫他。 洛明馳大大咧咧地癱坐在椅子上,嘴角斜斜一勾,嗤了聲,陰陽怪氣地道:“喲,這可真是難得。我哥在窗戶邊兒看書,離開門那么遠,偏你從門口走到窗邊那么久,還能一直把人認錯。偏你還能把茶水不小心潑在我哥的衣袖上。偏你擦的時候還‘不小心’拽壞了衣袖。” 洛明馳身子猛地前傾,怒目而視,“你跟我說說,這一個兩個還能是巧合。那么多的巧合,你糊弄誰呢你!” 他最后一句話說得十分嚴厲,近似于怒吼。 誰都知道洛二少爺是個渾不吝的性子。他可是個無法無天爹娘都管不住的。 閔玉容身子微顫,回頭看向窗旁身影,“世子爺,我、我……” 洛明淵似是沒聽見,身形巍然不動。 閔玉靜忙勸:“世子爺,二少爺,她也并非是有意為之。要知道平時祖父的書房也沒旁人去,只祖父在里面……” “騙旁人還成,可騙不了小爺我?!甭迕黢Y左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右手晃著個玉佩墜子,撇著嘴哼笑,“小爺可是住在花街柳巷的。那兒的窯姐兒們最喜歡勾引客人了。這些小伎倆,小爺我天天見!想用這招害得我哥身敗名裂,告訴你,沒門!” “洛二少好氣勢?!?/br> 沉穩(wěn)的說話聲從外飄來,不帶有一絲溫度,讓人聽不出喜怒,“只是這般的好氣勢為何不往武舉上去,反倒是來了這兒肆意叫囂?!?/br> 洛明馳一聽這聲音,腿腳一顫差點從椅子上溜下來,趕忙扶住椅子穩(wěn)住身子,慢慢站起來。 朝門口看一眼,見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后,洛明馳垂下眼簾恭敬說道:“閔大人?!?/br> 這世上他和他哥佩服的人,很少。能讓他們倆同時佩服的人,更少。 但,閔九爺就是其中一個。 閔九爺文武雙全,乃是天下第一人。他們兄弟倆一文一武都十分敬重他。 閔清則大跨著步子行進屋內(nèi),撩了衣袍落座,而后指了旁邊一個矮小錦杌與洛明馳道:“坐。” 洛明馳一看那錦杌比尋常椅子矮了一半,敢怒不敢言,期期艾艾地摸過來坐了。 閔清則淡淡看他一眼,“記住,你是侯府嫡子,一言一行代表著遠寧侯府。莫要把外面下三流的習氣帶到身上,不然的話,丟棄的是你們侯府的自尊。你父親定然會面上無光。” 洛明馳深吸口氣,起身恭敬深深揖禮,“晚輩聽從閔大人教誨。” “洛二少雖然用的法子不對,但話中意思卻也沒錯?!遍h清則說著,抬手輕叩扶手,看也不看閔玉容,而是望向閔老太爺,“此女做事無端,實該嚴懲?!?/br> 閔玉容沒料到閔九爺會去而復返??吹剿麃?,閔玉容抖若篩糠,連話都說不出了。 鄧氏去求閔清則:“九爺!玉容她是個好孩子!實在不是故意的!” 閔清則道:“恐怕大夫人弄錯了‘好’字的含義罷?!?/br> “求九爺饒她一次!” “饒?”閔清則眼簾微垂,道:“她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是能夠輕饒的了!” 閔老太爺看九爺動怒,見閔玉容嚇得汗流浹背似是要昏死過去,遲疑著說道:“老九,孩子年齡小。不若,就……” 話到一半,老太爺發(fā)現(xiàn)事情不能就這么算了,趕忙打住。 “罷了。不要理她了,這事兒算了罷?!甭迕鳒Y忽地開口說道。 他這話來得突然,屋里所有人都望了過去。 閔玉容大喜,鄧氏喜極而泣,閔老太爺擰眉不語。 洛明淵溫和地笑了笑,沒搭理屋里其他人,只和閔清則道:“閔大人,您是好心,他們不知道,我知道。您是不想這邊出個敗壞家族名聲的惡女,他們不明白,我也明白?!?/br> 洛明淵淡漠的目光掃過屋里其他人,最終落在閔老太爺身上,“老太爺,我們感激閔家,感激您。不過,你們不要誤會九爺。九爺是好意。他嚴懲她,也是想幫你們把她教好,讓她把心思扭轉(zhuǎn)過來。你們居然體會不到他的苦心。” 老太爺起身上前一步,“世子爺,這事兒……” “我想通了,不會追究的。我只當沒認識這個人,沒發(fā)生這件事?!?/br> 洛明淵輕聲道:“閔大老爺救了我爹的性命,我怎么可能因為這樣的事情就和她計較?我不能,也不會。只不過,懲罰不懲罰,想不想要她改好,端看你們的態(tài)度了。” 話語說完,他朝著閔老太爺深深揖禮,又對著閔清則抱拳一揖,這便轉(zhuǎn)身而去。 閔玉容沒料到洛世子會完全不計較了,頓時整個人癱坐在地上,訥訥說道:“怎么會。怎么會?!?/br> 老太爺問閔清則;“老九,這事兒如何辦?” 閔清則沉默地起身朝外走去,遠遠拋過來一句話。 “既然洛世子不計較,那就依著上次的辦罷?!?/br> 來到老太爺院子門口的時候,閔清則就沒再讓君蘭往里走,而是讓她等在了外頭。 “或許會有些不好的人、不好的話。”閔清則輕聲和她道:“你就莫要進去了?!?/br> 君蘭知道他是好意,自然不會反對。 她在院子外頭百無聊賴地轉(zhuǎn)圈兒,正想著九爺不知何時才能出來,卻見洛明淵一臉怒容大步而出。 君蘭驚了一跳,趕忙往旁邊側(cè)了側(cè)身把路給他讓出來。 洛明淵邁步出院子,前行一段路后,忽地記起剛才似是看到了一抹俏麗身影。 他回頭望過來,面上怒容猶在。 君蘭忙朝他笑了笑。 看到她明媚的笑顏,洛明淵心中的怒氣稍微減弱了一點點。他抬頭瞇著眼望著天邊,片刻后重新望過來,朝著旁邊做了個“請”的手勢,與君蘭道:“我有些話想和八meimei說。不知你有沒有空?” 君蘭看看里頭,估摸著九爺一時半刻的不一定出來,再想到洛明淵之前在老夫人那兒幫過她,就頷首道好。 兩人去到了旁邊一棵大樹下。 洛明淵搓了搓微濕的掌心,輕聲說道:“八meimei,你知不知道,京郊有個古舊的院子,叫做‘清園’?” 清園? 君蘭搖頭道:“沒聽說過。” “我第一次看到編小魚的人,便是在清園門口閑坐的女子。”洛明淵說著,目光悠然,唇角帶笑,“我只見過一次這種編法。就是在她那里。” 他這樣的說法讓君蘭十分在意。 君蘭記得,九爺是外室所生,只不過閔二老太爺從未提起過九爺?shù)纳甘钦l,只說她已經(jīng)亡故。所以閔家人也不曉得九爺是誰所生。 若洛明淵所說是真的話,會不會那個女子有可能是九爺?shù)纳?、或者是他生母的家人?/br> 但這種話如今的她是沒法去問九爺?shù)摹?/br> 因為她現(xiàn)在不是以前的她了,又怎會知道小魚的編法? 君蘭生怕此人和九爺?shù)纳硎烙嘘P系,愈發(fā)不愿洛明淵再提這事兒,特意語氣平靜地道:“不過是個尋常女子罷了。她編的東西世子居然也這樣放在心上。” “不一樣。”洛明淵搖搖頭,“你沒見過她,自然能這樣說?!?/br> 那樣美麗優(yōu)雅的女子,坐在老舊的屋門前,纖細的指翻飛,把草葉編成小魚,眉梢眼角帶著溫暖而滿足的笑容…… 那時候的他也不過是五六歲大小,旁人都把他當做小孩子看,總是不管他的意愿讓他做這做那。 她不同。 明明是初相見,她卻溫柔地撿起了他跑動時不小心掉落的印鑒。 那是他自己刻的,刻痕間明顯可見稚嫩刀法。 她在問清是他親手所刻后,很是驚喜地嘆道:“呀,你真厲害,那么小的年紀就能做得那么好了。” 他低著頭說:“可我做得太差了。” “怎么會?!奔毿牡嘏娜ド厦嬲粗幕覊m,她把印鑒放回了他的小手中,摸摸他的頭道:“在你這個年紀,這樣已經(jīng)非常出色了。繼續(xù)努力??傆幸惶?,你能做到最好。” 爹爹和娘親都不樂意他學篆刻。他雖年紀小,卻很喜歡。所以只能偷偷來練。 這是第一次有長輩這樣認真地和他說,你做的真好??傆幸惶?,你會更優(yōu)秀。 這是他下定決心堅持自己的初始。 洛明淵一直在想,那么溫和可親的女子,不知是誰? 可他年紀尚幼,不能自己決定出門的去處。等他稍大一些再去看,她卻已經(jīng)不在了。 故人離去,舊屋落鎖。 從此再也尋不到蹤跡。 洛明淵從未和人說過這段經(jīng)歷。若非看到了小魚,他似是已經(jīng)忘記了這件事情??墒且姷街螅虐l(fā)現(xiàn)印象遠比自己記得的要深。 “原本我脾氣也不好,孤傲得很。?!甭迕鳒Y笑道:“可我總是想著待人要溫和一點才好,所以有時候忍著脾氣讓自己看上去好一些。原本我沒覺得自己這樣做是為了什么,今日想想,許是受了她的影響。” 洛明淵朝著君蘭揖了一禮,“所以,若是八meimei什么時候知道了她的下落,還請你與我說一句?!?/br> 君蘭沒料到事情會是這般樣子,看他說得誠懇,只能猶豫著點了點頭。 與洛明淵道別后,君蘭與之前一樣,和九爺一同坐馬車回梨花巷。 在車上的時候,君蘭一直想著洛明淵說的那些事情,心里沉甸甸地。因為洛明淵的故往,更因為九爺那不為人知的過去。 ……也不知道九爺當年過得怎樣。 海叔好像說過,九爺很不容易?! 君蘭心里想著事情,眼神直直地盯著前面的車壁,一動不動。 閔清則好幾次朝她望去,她都是這副樣子。澄澈的雙眸里也不知道裝了什么,有些傷感,有些惋惜。 閔清則猶豫許久后,終是暗嘆了口氣,低聲道:“其實你想看的話,倒也沒甚大礙。我并不會介意?!?/br> 只是總被她那樣盯著看的話,他的心里有些緊張而已。 君蘭正惦記著旁的事情,聽到他忽然這樣說,十分茫然地看過來:“九爺說的什么?看什么?” 閔清則唇角緊繃。 莫非小丫頭已經(jīng)忘記了之前車上她說過的話了? 如果她不是因為不能看他而苦惱,那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