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jié)
他睜著眼又躺了一會兒,翻開被褥坐起身。套上鞋襪,簡單收拾了一下,便直接提前趕去了現(xiàn)在必然還空無一人的校場。 十七睡不著,索性在空蕩蕩的校場上cao練起這幾日從軍中新習(xí)來的一招一式。 一更天之后,軍營里僅剩的那幾盞照明的夜燈便全熄了。黑漆的夜色里,只有天上一輪明月籠在薄霧之中隱隱泛出一點白光。 四下寂靜一片,只聽得見校場上一人孤自揮拳擦掌時,帶起的呼呼風(fēng)聲。 ------題外話------ 下一章是讓公主出場呢,還是讓公主出場呢,還是讓公主出場呢…… 第005章 公主駕到 當(dāng)晨光乍現(xiàn),天際漸漸泛出一縷淡青色。遠(yuǎn)處響起一道嘹亮的號角,將士們身披甲胄陸續(xù)趕來校場之上。在將軍的喝令之下,整齊劃一地排出訓(xùn)練了千百遍的陣勢。 十七這樣的個頭在小兵之中偏高大,自然而然地便被排在了隊伍的最后。掠過前面黑壓壓一片數(shù)不清的人頭,他終于瞧見,趙清顏在一旁侍女的攙扶下,緊跟著皇帝的背后,一步一步緩慢地登上高臺。 許是因為今日這個特殊的場合,想來不喜歡用那些粉脂的她,今日竟略施薄妝。 燦黃繡著鳳凰的碧霞綢裙逶迤拖地,身上披了一件燙金貂絨裘衣。頭頂?shù)慕鸩綋u在晨曦第一縷朝陽的照耀下,映襯得她愈發(fā)高貴不凡。 當(dāng)趙清顏在眺望臺一邊站定。她涂了唇脂的嫣紅唇片微微勾起,她垂眸慢慢地掃向校場一干將士。 十七屏住呼吸幾乎是翹首以盼,緊抿著薄唇,希望她在人群之中至少匆匆瞥過一眼。 但他站立的位置實在是太遠(yuǎn)了。加上激動的人不止他一個,每一個小兵都揮舞著自己手上的兵器,企圖得到臺上,這長安城上下,最尊貴的兩個人的注意力。要發(fā)現(xiàn)這么不起眼一個他,實在太難。 她的視線最終僅僅在隊列的最前方駐留了片刻,然后便飛快地移開。 之后,趙黎在諸葛睿的陪同下于點將臺正中心頓足。年輕的皇帝,臉上滿滿刻的都是一片豪情壯志 趙黎高高立于臺上,致辭的嗓音堅定而嘹亮。 千百的將士受其感染,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刀柄,以昂揚(yáng)的斗志回應(yīng)皇帝的期望。 而在這之中僅有一人,心思早已不知飄去了哪里。 十七的目光至始至終追隨著趙清顏,然后者同將士們打過招呼后,便一直遠(yuǎn)遠(yuǎn)地在皇帝身后站著。只有每每趙黎道出一些壯志凌云的字句時,會微笑地點頭。 直到遠(yuǎn)處的號角再度響起,皇帝和平陽公主在隨從的簇?fù)硐伦允A再度踏了下來。十七的目光還是一瞬不順地緊緊盯著那抹金燦的裙擺,直至人群緩緩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 十七最后也沒有等到趙清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人都是貪婪的。 原本他想著今日便是遠(yuǎn)遠(yuǎn)瞧上一眼便好。等到真正又看見她的那一刻,十七發(fā)覺自己完全不能滿足于此。 他站在人群之中,竟是期望她能找到自己。 可是趙清顏并沒有, 她甚至也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也在那烏壓壓一片的人群之中。 皇帝離開之后,聽說隨著護(hù)國將軍一道去了主營。剩下的兵士同往常的每一日一樣,在副統(tǒng)領(lǐng)的帶領(lǐng)下,晨間cao練。十七自然也是一樣。 十七對于今日報以的期待似乎過大,cao練結(jié)束之后,混混沌沌地度過了一個上午。他竟連午飯也忘了領(lǐng),坐在石階上,看著邊上阿昱狼吞虎咽地吃著干糧,心里想著其他的事情,胸臆之間久久有一股郁氣難散。 他這愣神之際,過了午時,又到了下午該幫工的時辰。 那邊工頭已經(jīng)開始催促,阿昱瞧見十七心不在焉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若是繼續(xù)坐下去,恐怕又要挨罵,趕忙拉他起身。 而與此同時,趙清顏原本下了眺望臺,見校場上的晨練結(jié)束了,便站在不遠(yuǎn)處兵士們歇息的營地,拉下面子安安靜靜地等著。只是等了許久,竟是也沒見著想見到的人,半個身影。 之后,她派人一路打聽才得知,那十七竟是被派去了后面,幫著搬運(yùn)行軍的糧草和衣物。當(dāng)下俏臉一黑,也不管身后杏桃的百般勸阻,自顧自大步就往小兵所指的方向走。 還沒靠近苦力們作活的營帳,遠(yuǎn)遠(yuǎn)的便聞見一股子男人的汗?jié)n混著像是餿了的酸臭味。趙清顏不禁駐足,微微蹙起了眉頭。 “公主,這里您就別進(jìn)了吧。再一不小心弄臟了您的衣裳……” 別說那趙清顏,便是杏桃走到了這里,也再不敢靠進(jìn)一步。旁邊領(lǐng)她們過來的小兵見此,忙上前跟著勸到: “是啊,公主您玉體嬌貴,便是體恤大伙兒也不必親自來這種地方。那里面的人都是從前犯過些事兒的刑犯,粗俗得很,怕是會臟了您的眼?!?/br> 誰料趙清顏聽了這話,一雙柳葉似的眉卻皺得更緊。她半句話也沒說,提著繁復(fù)的裙擺便抬腳朝前邁。 杏桃見此,知道是攔不住了。只得哀聲嘆了口氣,認(rèn)命地捂著鼻子跟上。 愈往前,那股難聞的味道便是愈濃郁。趙清顏的腳步卻是沒停,她扯出繡帕覆在自己口鼻上,繼續(xù)往里面走。 繞過載貨的馬車時,手里搬著糧草的勞力漸漸多了起來。趙清顏幾乎一眼便認(rèn)出了零零散散的人中,那一抹側(cè)身而立,挺拔高頎的身影。 只不過那人說來,倒是還是與上一次見時有一點不同。 衣裳也舊了臟了,臉上身上沾的全是泥,整個人都是一副狼狽不堪。 她瞧見了這幕,細(xì)細(xì)瞇起了眸子。 趙清顏衣著鮮亮,滿身華貴。立于這骯臟狹小的工地,顯得格格不入,自然惹人注意。 這里的人,早前被關(guān)在天牢。后來發(fā)配到軍營里每日每夜地做著苦力。平日里連個母的猴子都見不著,更不要提眼前這般如畫中走出來一般的美人兒。 只要是望見了的,一個個手上的活兒都停了下來,甚至忘記了耳邊工頭叫囂的兇狠嗓音。睜大了眼睛盯著那美人兒瞧看,生怕漏了一眼,人家便會飛走了一般。 也不知是誰,一聲驚呼,忽然嚷了句:“是平陽公主!” 這個時候這群刑犯們才恍然大悟,原來面前仕女一般的人物竟是長公主平陽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