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jié)
墨云身側的雙拳緊緊握著,嘴唇張張合合,欲言又止。 趙清顏安安靜靜地等他開口。 墨云對接下來的話是否應該告訴趙清顏有一些猶豫。爺前些天方才囑咐過他,萬不能將那件事告訴平陽公主。而他也是在爺面前親口允諾過的。 更何況就算是說了,面前這個女人愿意為了爺的性命冒這個險么?他看得出來,爺在她心中有一定的地位,但是那個地位足夠重到她愿意為爺付出一些什么嗎。 只是,現下除了這個法子,已經沒有別的辦法能夠救爺了。墨云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這個公主與爺的安危之間,他斟酌之后,選擇了后者。 “爺身上的病癥既是修煉了’弒殺盟’陰毒武功所留下的后遺癥,若想醫(yī)治好他,必然也要從根源入手?!?/br> 趙清顏聞聲,蹙起了眉。 墨云看了趙清顏一會兒,緩緩繼續(xù)說道:“你我,或者是方才診病的太醫(yī)都并非’弒殺盟’中的人。那盟派中人,既然知曉研習這套武功會有出偏的可能,便也極有可能留有應對方式?!?/br> “你的意思是指,要找尋‘弒殺盟’內的人,醫(yī)治十七身上的病癥?” 墨云一番話說得婉轉,趙清顏卻是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這“弒殺盟”本就是無惡不作的邪魔歪道,不害人也罷,又怎會出手相救一個早前逃離了盟派的叛徒呢。 因此,趙清顏和墨云同時想到了一個人。 趙清顏的目光與面前的少年對上。后者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沒有說話,但趙清顏似乎已經明白了墨云的意思。 “你希望本宮去找樓嘯?!?/br> 這句不是問句,趙清顏嗓音平靜,直接開口道。 墨云佇立在原地,沒有應是,也沒有否定。只微微移開了視線,望著庭院內枯槁的落葉,若有所思。 “我也并無十成把握。爺昏迷之前,曾偶然提及那樓嘯幾年之前也曾碰觸過那本秘籍,也曾囑咐過,此事萬不可以告訴你。我便猜測那人必定比我們任何人都要熟悉爺的病癥?!?/br> 墨云所言非虛。 趙清顏再次想到那日最后一次見那樓嘯之時,樓嘯曾滿臉戲謔地稱那十七沒有幾日可活。如此說來,他必然有極大可能清楚十七的病情今日會演變成這般嚴重。 “爺吩咐過不讓你再接近樓嘯,這也只是我的一個猜測,如果你覺得不妥,你也大可不必找他?!?/br> 說完這句,墨云轉過頭,不動聲色地默默打量起趙清顏的臉色。 那個樓嘯性子頗為古怪,雖寄住在爺的宅邸。他所住的閣樓宅里的下人是從來不會接近的,而樓嘯本人自然也不愿接見任何他不想見的人。 墨云之所以找上趙清顏,則是知曉了樓嘯幾日前曾特意為了她踏出閣樓。想必如若是這平陽公主有所應求,那樓嘯也許會有應下的可能。 只,趙清顏孤身前去自然是有極大風險。墨云仔細觀察著趙清顏的反應。 趙清顏許久也不吭聲,墨云心下開始有一些急躁。他抿了抿嘴唇,正猶豫著再度打算開口,那邊卻先出了聲。 “本宮知曉了。” 趙清顏淡淡落下這句,留了墨云愣在原地,自己推門進了屋。 ** 午時剛過,趙清顏出了廂房。 這并不是趙清顏第一次踏進古宅背后的閣樓,卻是她頭次真正走進來。 趙清顏是一個人來的,出來之前,甚至沒告訴杏桃。 這座閣樓的內部比外面看上去更是精致華貴。入門便是曲折游廊,從庭院直至主屋腳踏,由石子漫成平整甬路。 屋內富麗堂皇地懸掛了刺繡壁畫,那繡工雖比不上宮內可見那般精細,但已經是普通人家難以企及的奢華。 樓嘯看見趙清顏的時候,有一瞬的訝異。 愣了一會兒,他的唇角又勾起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怎的,公主終于想通,準備來在下這兒投懷送抱了?” 趙清顏在離他幾步之遙的時候,站定腳步。 她沒有理會樓嘯輕佻的言語,只是神色冷凝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樓嘯今日依舊是一套素白長衫,腰封松垮地系著。此時把玩著手中的雕工精細的青銅酒樽,見趙清顏來了也未起身,只懶散地半倚在身后躺椅上。 趙清顏不說話,樓嘯也不急。單手托著酒樽,她半斂著眸子不緊不慢地品著美酒。 “你可知曉要如何醫(yī)治十七身上的病痛?!?/br> 樓嘯的眼底有暗光乍現,他意味深長地睨著趙清顏,許久,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看來,公主來在下這里,并非是為了投懷送抱呢……” 樓嘯眼眸含笑,嗓音里故意帶了幾分似乎是有些遺憾的口吻。 趙清顏并未理會,朱唇微抿,雙目筆直地看著樓嘯。 許是趙清顏眸底正色的神情惹得了樓嘯的幾絲興味兒。他長長“嗯——”了一聲,隨后說道: “知曉如何,不知曉又能如何?就算是在下知道,又為什么要出手相救呢?!?/br> 趙清顏神色微凝。 她看著樓嘯,沉聲說道:“你既與十七師出同門,現下又住在他的宅里。若是當真知道醫(yī)治他的法子,無論是于情或是于理,都該出手相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