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她點點頭,抬手撫摸女兒的頭,安慰道,“你爹爹和哥哥,還有你表哥,他們會平安回來的!” 她說完,就轉(zhuǎn)身離去,披帛輕輕地飄蕩,那般靈動,卻不及她周身縈繞的那份從容。 趙崢收回了目光,走到姚姝身邊,他歪著頭,看姚姝,淚珠兒已經(jīng)不要錢地往下在滾落。他并不知道此時姚姝心里想的是,交趾那邊可是把她生命中三個最重要的男人都拉了過去呢,他們一定要平安地回來才好啊! “表哥!”姚姝跟小貓兒一樣地叫,聲音嬌軟得不行,那可憐勁兒把趙崢一顆心都融化了,他抬起手指輕輕地拂去姚姝臉上的淚,卻是越來越多,他抿了抿唇,不忍去看,只別過頭,“遙遙,你要不哭,去了之后,我就給你寫信,你要再哭,你就只能等我回來!” 81.第81章 姚姝嚇得眼淚都不敢流了, 她抽抽嗒嗒,含著兩汪淚,“表哥,你是說真的么?你要給我寫信,你要記得的,你要敢騙我, 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你的?!?/br> 爹爹和哥哥也會寫信回家, 只是信不多, 他們一路攻到了交趾去,身處戰(zhàn)場, 不時能夠?qū)懶呕貋? 已經(jīng)很好了。 姚姝如何也沒有想到, 趙崢說的寫信是這樣的,正張紙箋之上, 只有“安”, 這么一個字。 她懷了多大的期盼拿到信,趙崢一去三月, 才寄回來這么一封信。她捧了好久,信封上面“蘭亭鄉(xiāng)君”四個字反反復復地看, 還是蘇姑姑忍不住在旁邊催促, 她才小心翼翼地裁開信封, 結(jié)果, 只有一個字。 姚姝頓時有種, 有火發(fā)不出的感覺。 四月的天, 春衫穿得極薄了,姚姝蔫蔫地歪在南窗之下,無聊地看著墻外不知道是誰家院子里開了一樹雪白的梨花,只露出了樹冠,遠遠看去,像是一抔雪,一陣風起,陣陣的甜香隨風過來,刺得姚姝吸了吸鼻子,眼淚都出來了。 “鄉(xiāng)君,這是怎么了?是殿下的信里說了讓鄉(xiāng)君難過的話?”蘇姑姑很是擔心,湊過來,把一盞熱茶放在姚姝的手邊。 自從趙崢走后,姚姝就少有進宮,她突然想到,趙崢寫信來,不會只給她一個人寫。她一骨碌從榻上爬起來,吩咐蘇姑姑道,“姑姑,幫我向皇太妃遞個牌子,我想明日進宮,不,最好是今天下午?!?/br> 蘇姑姑看看天色,已近晌午,宮里那邊還要通報,消息遞出來,不定到什么時候了。她猶豫道,“鄉(xiāng)君,今日個遞牌子,只怕要等明日才能進宮了?!?/br> “你先遞吧,興許姑祖母今日有空,能夠宣召我呢。”姚姝一點都不擔心,她進宮之后,不需要向別的人那樣擔心出不了宮,宏微殿里還有她的一間配殿呢。 牌子很快遞了進去,先是到惠妃那里,惠妃正愁姚姝不進宮呢,如今她主動要來了,哪里有不歡喜的,著人專程送到了皇太妃那邊。姚姝要進宮,皇太妃求之不得,讓人趕緊的把她宣召進來。 姚姝進宮頻繁,姚氏也不會阻止,便讓傅銘親自送了她進宮。傅堯俞出京之后,侯府里諸多事都是傅堯江和傅堯海在出面,沒有孟氏在,姚氏治家也格外有一套,三房之間關(guān)系比起以前要親近了許多。 驪山別院那邊,被孟氏弄出去的物件,最后還是有一部分沒有被追回來。為此,山東孟家和江洲姚家,兩大聯(lián)姻不知道多少年的百年世家徹底反目?;实垡膊恢莱鲇谑裁葱乃迹钟懈祱蛴嵴埍谕?,最后下了一道圣旨,靖北侯是世襲罔替的侯爺,與國同祚,驪山別院也不會有收回去的一天了,里面的東西既然賞了傅堯俞,以后就是傅家的,丟了的那些東西,傅家愿意追就追,不愿意他也不追究。 這事,鬧得很大,最后這種結(jié)局收尾,是皇帝對靖北侯府的恩寵,反而讓孟家和姚家面子上越發(fā)過不去。 傅銘和傅銳只覺得自己的臉都要被孟氏給丟盡了,孟氏和傅鑰被送到城外的凈水庵之后,兄弟倆只在過年的時候去看了一眼后,再也沒有去過。傅堯江背地里也沒少教育兄弟倆,傅銘送姚姝去宮里,也就格外上心。 到了宮門口,姚姝下車感謝兄長,傅銘也有十二三歲了,到了要議親的年紀,姚姝笑著道,“我來前,母親還跟我說呢,說要我問問姑祖母,有沒有好的大家閨秀,要給二哥你留意呢!” 傅銘一下子愣住了,醒過神來,臉通紅,他惱羞成怒,抬手就在姚姝的頭上扣,“小丫頭片子,知道什么議親不議親的,還不快進去,天都快黑了!” 他一直盯著姚姝,看到宮里出來接的人與姚姝相熟,姚姝喊她付嬤嬤,是皇太妃身邊得力的嬤嬤,傅銘才放下心來。等她們在宮墻之內(nèi)消失,傅銘才轉(zhuǎn)身上馬,他也不急著回去,任由馬兒慢噠噠地往回溜。 靖北侯府在內(nèi)城邊緣,少有勛貴的府邸能夠在內(nèi)城的。 他望著靖北侯府的方向,心情有些復雜。他去凈水庵看母親和mèi mèi的時候,母親就是拿了他說親的事情來逼迫他,讓他回來想辦法把母親和mèi mèi接回府。母親說,她要是不回來,沒有人會關(guān)心他說不說親的事,會耽誤了他的婚事。 他是有些心動的,可又想,與侯府鬧翻了,他還能有什么資本找一個門第高貴的妻子呢? 傅銘吐出一口氣,只覺得胸口,一直壓著石頭一樣的感覺,一掃而空。他整個人突然精神起來,猛地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朝著侯府飛快地跑去。 他并沒有在云濤苑的正門那邊下,而是在侯府的正門口下來,門口候著的小廝一臉笑地迎了上來,從傅銘手里牽過韁繩,接過馬鞭,“二公子,才剛里頭還在問,二公子什么時候能夠回來呢,夫人那邊讓您回來了就過去?!?/br> 傅銘以為是姚氏這邊擔心姚姝,二話不說,就朝里走,到了承香院的門口,聽到里面還有說笑聲傳來,傅鈴的聲音很大,“是真的嗎?大伯母,我們是真的可以邀請人來府里玩嗎?” “當然了,你大伯父和大哥哥雖然不在府上,也不能耽誤了你們這些小姑娘們玩耍是不是?”姚氏的聲音也很響亮,緊接著就聽到了傅錦她們歡呼的聲音。 門口的丫鬟打起簾子,笑著說一聲,“二公子來了!” 傅銘走了進去,笑著道,“都說些什么,這么高興呢?” 錢氏和徐氏也在,傅銘走過去給姚氏三人恭敬地行了禮,鐘哥兒和鎮(zhèn)哥兒在一旁玩,傅銘在兩個小家伙的頭上摸了摸,就聽到姚氏在說,“在說你呢,銘哥兒,才剛剛我和你二娘還有嬸娘在說,你是我們府上第一個議親的,可不能馬虎了。” “怎么會?”傅銘到底是miàn pi子薄,他紅了臉,有些手足無措,“大哥呢?大哥不議親么?” 他雖然一直都知道自己這個大伯母對大哥很好,可如果只是表面上的呢?畢竟,議親是關(guān)乎一生的事,他有些擔心姚氏是怎么想的。 姚氏笑吟吟地道,“你大哥的婚事啊,當然要你大哥最后決定的了。他如今在外面,哪里顧得上,你大伯父也不愿意他這么早議親,倒是你,你父親跟我說了幾次了,橫豎我如今也沒有什么事做,我呢,就讓你mèi mèi們辦個花會,邀請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來,你偷偷地瞅瞅,瞅得上的,我們就去說,瞅不上,我到時候就讓惠妃或是皇太妃幫忙留意,咱們慢慢來!” 傅銘聽到“門當戶對”幾個字,心頭一動,他不知道是與侯府門當戶對呢,還是與二房門當戶對,他父親只是一個五品官,也沒有什么實權(quán),要不是繼承了忠勇侯府一半的家業(yè),還有這些年依附在靖北侯府過日子,二房的日子還真不好過。 二房的門第,并不高。 他卻聽到自己大伯母在說,“錦姐兒明日遞了牌子進宮,就把咱們今日商議的跟皇太妃和你大jiejie說一下,聽一聽皇太妃的意思,讓你大jiejie得了空就回來,找個好日子把花會的事辦一辦,我瞧著就在雙溪館那邊的花園子里,我讓人去把姚府那邊的花都搬過來,養(yǎng)一養(yǎng),等你們辦花會的時候用?!?/br> “這就太好了!”傅錦合了手,高興得不能自抑,她有多少年沒有進過宮了? 傅銘便知道,是要以侯府的名義請那些閨秀們,到時候來的,怕都是些勛貴了,錢氏和徐氏的娘家或許會有人來,但那些親戚女眷都只是陪客。他有些不安,提醒姚氏,“大伯母,不能太隆重了吧?” 錢氏忍不住笑了,“銘哥兒這是害羞還是怎地了?你在前頭,銳哥兒還在后頭呢,咱們府上的少爺可不少呢?!?/br> 姚氏卻是知道傅銘的顧慮,她坐在榻上,望著站在他面前的傅銘,“銘哥兒,鎮(zhèn)哥兒還小,幫不了你大哥什么忙呢,以后要靠你和銳哥兒他們的,幾個小的兄弟也要你們幫襯著的,侯府以后要靠你們呢!” 她笑著對錢氏和徐氏說,“所以呢,還是要好好挑一挑,我也不是非要挑什么門第,我自己就是個拎不起來的,但你還不得不說,這人的教養(yǎng)啊,見識啊,還是脫不開門第的?!?/br> 誰敢說姚氏不是出身門第?她是姚思廉的女兒,姚思廉自己就能代表一個世家,還是絕對的書香世家。姚家當年雖說把姚氏攆出門,但究其原因,還是傅堯俞的錯,姚思廉從頭到尾也沒有說不認女兒。 錢氏忙道,“大嫂這么說,這是讓我和三弟妹無地自容呢。” 徐氏可不管,傅鐫過兩年也要議親了,傅銘議親議得好,她只有跟著沾光的份,掩了嘴笑,故意逗傅銘,“銘哥兒,嬸娘可就指望你了,你兩個弟弟以后也要你多看顧著的?!?/br> 傅銘心里揣著一團火,他回到自己院子里,云濤苑雖然分出去了,可二房和三房的幾個公子還是在侯府的前院住。傅銳一聽說自己哥哥回來了,一溜煙地就跑過來,“哥,我聽說大伯母他們把你叫過去,是有什么事嗎?” 82.第8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