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就伸手指著站在自己身旁伺候的玉簪說道:“我的這個丫鬟,相貌生的倒也還罷了,最重要的是性子好,很會照顧人。你待會兒就帶了回去,放在園子里,你不得閑的時候就讓她近身照顧堯哥兒罷。” 玉簪可是她的近身大丫鬟,將玉簪給了李修堯,一方面可以顯出自己對李修堯的好來,而另一方面,放個自己的人在李修堯身邊,隨時知道他的事也是好的。蔣氏心里這是打的一箭雙雕的算盤。 第134章 初次爭執(zhí) 沈沅心中震驚,抬頭看著蔣氏。因著她實在太過震驚的緣故,連平日里對人時臉上一直掛著的微笑都沒有了。 蔣氏這哪里是體貼李修堯累,她忙,所以才將玉簪指給李修堯?她這分明就是想要往李修堯的身邊安插個人。只怕討好李修堯的成分也是有的。 做父母的給兒子指一個丫鬟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在一些大家族里面,兒子成親之前父母都會相看好一兩個丫鬟放在兒子的屋里,就是為了讓他知人事。就是兒子成親了,有妻子了,做父母的也是可以隨時指一個丫鬟給兒子。有時甚至只是兒子做了一件事讓父母高興了,就賞他個丫鬟。偏偏做媳婦的還只能受著,還要道謝。因為長者賜,不可辭。 這個到底沈沅都是明白的,只是,看著站在蔣氏身邊伺候的玉簪,不知怎么,她心里就是覺得有些不舒服起來。 蔣氏見她沒有作聲,就又問道:“怎么,你是不想將玉簪放到堯哥兒身邊?” 語氣中有了幾分不高興的意思。 沈沅竭力的按住心里的不舒服,冷靜的想著事。 李修堯不可能一輩子只有她一個人的,他總會有其他的女人,甚至還會將其中的某些立為妾室,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既如此,現(xiàn)在她何必要拒絕?還要背一個不孝順,善妒的罪名。 于是她就微笑著說道:“兒媳是在想著,玉簪姑娘到底是母親您身邊的人,就這樣的跟著我過去只怕也太倉促草率了些。不然就挑個好日子,將玉簪姑娘好好的打扮打扮,再辦兩桌酒席接她過去?” 蔣氏聽了她這話,心中就熨帖了不少,面上的神情也緩和了下來:“不用,就先讓她過去伺候著堯哥兒。等往后她伺候的好了,她若有造化,到時辦不辦酒席就是你們夫妻兩個決定的事了?!?/br> 沈沅溫順的應(yīng)了下來。蔣氏又叫玉簪過去對沈沅磕頭,沈沅溫和的叫她起來。 謝蓁蓁也在屋子里面,看到這樣的事,就目光憐憫的看著沈沅。 雖然這世間的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可是有哪個做妻子的愿意看到自己丈夫身邊有其他的女人呢?更何況還是做婆婆的親自指定的人,就是想要推拒都是不行的。 正想著這些事,忽然又聽到蔣氏在同她說話。 “我對堯哥兒和源哥兒都是一視同仁的,給了堯哥兒一個丫鬟,若不給源哥兒一個,只怕你們夫妻心里還要怪我偏心。既如此,待會兒你回去的時候就將玉茗帶了回去。她做事勤謹(jǐn),心思也細(xì),有她在源哥兒身邊照顧著我也放心?!?/br> 謝蓁蓁面上的神情僵住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剛剛她還在憐憫沈沅,但是這會兒 但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還得起身對蔣氏道謝。 蔣氏點了點頭,又同她說道:“你和源哥兒成親也有半年多的時間了,如何你的肚子還不見動靜?我雖然是想要一個嫡長孫,但最重要的還是我們李家開枝散葉的事。若你的肚子再不見動靜,就不能給丫鬟用避子湯了?!?/br> 對著沈沅說話的時候蔣氏心中多少還是有些顧忌的,并不敢什么話都說,但是對著謝蓁蓁,蔣氏可真是什么話都敢說了。也全然不顧當(dāng)著旁人的面說這些話謝蓁蓁會如何的尷尬。 謝蓁蓁一張臉漲的通紅。雙手顫著,死命的咬著唇,這才將心底的那股子羞憤和氣惱之意壓了下去。 蔣氏又叫玉茗過來對謝蓁蓁磕頭。謝蓁蓁垂著眼看自己裙子斕邊上的梅花刺繡,聲音冷淡的叫玉茗起來。 又坐了一會兒之后,蔣氏就說自己乏了,讓沈沅和謝蓁蓁都回去。沈沅和謝蓁蓁就起身告退。玉簪和玉茗都對著蔣氏磕了三個頭,然后跟在沈沅和謝蓁蓁的身后往屋外走。 等出了屋,謝蓁蓁目光看著沈沅。 看她面上的神情是很平靜的,也不曉得她心里這會兒是不是如同她一般的難受。 不過謝蓁蓁也沒有說什么,這會兒玉簪和玉茗還跟隨在她們身邊,謝蓁蓁知道,若她這會兒在沈沅面前發(fā)了什么牢sao,只怕很快的就會傳到蔣氏的耳中去,到時免不了還要被蔣氏說一頓。 于是她就客套的開口同沈沅作辭。 因著覺得沈沅和她境遇相同,這會兒她心中就生出了一股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來,對著沈沅也覺得較往日親近了不少。 隨后她就帶著玉茗回了繪春院。 已經(jīng)過了元宵,李修源已經(jīng)回禮部應(yīng)卯了。不過現(xiàn)在還沒有到散值的時候,他并沒有回來。 謝蓁蓁回了繪春院之后就讓小丫鬟叫了素青過來,將蔣氏的話說了一遍,叫她安置玉茗。玉茗又對她磕了個頭,這才跟在素青的身后往屋外走。 謝蓁蓁覺得心中氣悶,一整日心情都不好。等到下午申時的時候李修源散值回來,謝蓁蓁迎了過去。 待李修源落座,謝蓁蓁同他說了兩句閑話,然后就說到了玉茗:“這是母親的意思,將她身邊的大丫鬟玉茗給你,讓她往后好好的照顧你?!?/br> 她說的含糊,但李修源還是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玉茗是蔣氏身邊的貼身大丫鬟,現(xiàn)年已經(jīng)十八歲了,原是到了該配小子的時候,但蔣氏卻將玉茗給了他 李修源皺了皺眉,沒有說話。謝蓁蓁也就明白了,他這就是默認(rèn)的意思。 雖然明知道李修源從來不會違逆蔣氏的意思,但這會兒看到他就這樣的默認(rèn)了,謝蓁蓁還是覺得心中很酸澀。 她低了頭,端了手邊的蓋碗喝茶,過了一會兒才又說道:“母親還將玉簪給了大哥,剛剛是大嫂帶了玉簪回去?!?/br> 李修源身形微頓,轉(zhuǎn)頭看她:“她同意了,沒有鬧?” 雖然他并沒有指名道姓,但謝蓁蓁也知道李修源口中的這個她指的是誰。 “大嫂沒有鬧,笑著應(yīng)下了。甚至還說玉簪是母親給的人,要挑個好日子,給玉簪好好的打扮打扮,辦兩桌酒席再讓玉簪過去。我聽她的那意思,倒是想給玉簪一個名分,讓她做大哥的妾室一般?!?/br> 也不曉得她這到底是真大度還是假大度,謝蓁蓁心中想著。不過就算是表面上的大度,謝蓁蓁也是承認(rèn)自己做不到的。 李修源聽了,就轉(zhuǎn)過頭去,目光微垂,眼中神情看不分明。 她那樣驕縱的一個人,碰到這樣的事竟然同意了?而且還說要給玉簪一個名分 他怎么看不透沈沅了呢?她現(xiàn)在和以前相比,實在是改變了許多。 謝蓁蓁這時目光在看著李修源。片刻之后她實在是忍不住了,終于還是問道:“你仿似對大哥和大嫂的事都特別的上心?” 李修源放在膝上的手輕顫了一下,靜默著。過了好一會兒,謝蓁蓁才聽到他冷淡的聲音在說道:“你想多了。我對你們的事是一點都不關(guān)心的。” 謝蓁蓁將信將疑的看著他。 雖然他都這樣的說了,但是,她心里總還是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看著李修源的目光不由的就充滿了探究之意。 沈沅回到靜園,青荷和青竹就從里屋迎了出來。一看到玉簪跟在沈沅身后,手里還拿了個包裹,兩個人臉上全都是很驚訝的神情。 青荷待要問,采薇已經(jīng)用眼神制止了她,又吩咐她:“快去給夫人倒杯茶來?!?/br> 青荷只得答應(yīng)著,轉(zhuǎn)身去了。 一時等她倒了一碗茶用填漆小茶盤端了進(jìn)來,站在一邊的玉簪就趕著過來接,雙手捧著奉到了坐在羅漢榻上的沈沅面前去,又對著沈沅跪了下去,態(tài)度謙卑:“夫人請用茶?!?/br> 沈沅看了她一眼。 倒是個聰明懂事的,并沒有因為自己以前是蔣氏身邊的人就端著架子。不過越聰明懂事的人她才越要小心謹(jǐn)慎相對。 她伸手接過了玉簪手中的蓋碗,揭開蓋子喝了一口,然后就親手扶了玉簪起來,微笑著說道:“既然母親將你指到了我這里來,你放心,我自然會好好的待你。往后你也不用同我有這么多的虛禮?!?/br> 說著,又吩咐采薇:“你親自去收拾一間干凈的屋子出來給玉簪住。” 采薇是她的貼身大丫鬟,讓采薇去給玉簪收拾屋子,這就算是很給玉簪臉面了。玉簪忙道謝。 沈沅又吩咐青竹:“你先帶著玉簪下去休息,再同她說一說這靜園里面的事。” 青荷是個性子火爆的,讓她去做這些事肯定不行。青竹性子安靜沉穩(wěn),讓她去做這些事就最穩(wěn)妥不過了。 青竹應(yīng)了一聲是,請玉簪跟著她走。玉簪又對沈沅屈膝行了個禮,這才跟在青竹的身后出了屋。 等到玉簪一走,沈沅面上的笑容立時就沒有了。 而青荷這時就已經(jīng)在很不高興的問道:“夫人,太太這是什么意思?她自己身邊的丫鬟做什么要指到我們園子里來?咱們這里又不缺丫鬟伺候。我看她這分明就是心里打了什么不好的主意?!?/br> “她是想將玉簪指到大公子身邊貼身伺候,你可懂了?“沈沅看著青荷,見她一副要跳起來的樣子,沈沅就很無奈,很疲憊的嘆了一口氣,“這事不要再說了。” 青荷聽了,也只得應(yīng)了。又見沈沅面上的神色不好,曉得她現(xiàn)在心里不舒服,就屏息靜氣的站在一旁,不敢開口打擾她。 沈沅正闔了雙目,背倚在秋香色的鎖子錦靠背上。表面上看著是累了,在閉目小憩,但其實是在心里想著事。 雖然剛剛她對著玉簪的時候面上都是溫和的笑容,但她心里到底還是覺得很別扭,很不舒服的。 有些事情不能細(xì)想。一想到往后李修堯會對其他的女人 沈沅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是接受不了這事。心中極酸澀的感覺,恨不能立時就將玉簪送回到蔣氏那里去一般。 這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為什么想到玉簪和李修堯的事她就會有這樣的感覺? 沈沅想著,想著,猛然的就睜開雙眼,在羅漢榻上坐直了身子,面上看起來竟然有幾分驚恐的樣子。 青荷不知道她這是怎么了,趕忙的走過來問道:“夫人,您這是怎么了?” 沈沅只覺得一顆心在篤篤的亂跳著,手心都在冒汗。 她定了定神,這才對青荷說道:“我沒事?!?/br> 說著,又闔上雙目倚著靠背。不過一顆心還是在篤篤的亂跳著。 她剛剛,是在吃醋?因為知道李修堯身邊會有其他的女人,所以就覺得心里酸澀,不舒服? 沈沅只要一想到這個就覺得坐立不安,也覺得自己不可置信。 自己什么時候?qū)钚迗蚓谷挥辛诉@樣的感情?她不是打定主意和他一輩子相敬如賓的過下去的嗎?她心中的位置只能留給玉郞一個人的。但是現(xiàn)在,同李修堯成親不過三個多月的時間,她竟然就已經(jīng) 她怎么能對李修堯產(chǎn)生感情呢? 沈沅覺得心里亂糟糟的。 李修堯今兒去了一趟京郊的五軍營,所以回來的時候就有些晚,都已經(jīng)過了戌時。 在大門口翻身下馬之后他就隔空將手中的馬鞭子擲給了齊明,然后抬腳闊步的往大門里面走。 今兒早上他出門的時候是同沈沅說過晚上會回來同她一起用晚膳的,但沒想到在軍營里遇上點事,處理完出來就發(fā)現(xiàn)外面的天色都已經(jīng)黑了下來。等到他一路快馬加鞭的疾行回來,還是已經(jīng)過了戌時了。 也不知道沈沅是不是在等他回來一起用晚膳。他是希望她沒有等的。已經(jīng)都這個時候了,若她一直在等他,那可不是會很餓? 等到他一路快步的回到靜園,一眼就看到正屋廊檐下掛的燈籠都亮著,屋子里的燈也亮著,暖橙色的燭光從窗紙里面透了進(jìn)來,讓他見了,心里就覺得很溫暖,也很安寧。 他推開夾棉簾子進(jìn)了屋,就看到沈沅正坐在東次間的臨窗木榻上,手里拿了一本書,腿上搭著一張?zhí)鹤?,就著炕桌上的燭火在看。 聽到腳步聲,她抬頭望了過來。一見是李修堯,她就將手中的書放在炕桌上,欲待起身迎過來。 李修堯快步的走過去,伸手按著她不要她起來:“外面在下雨,很冷,你還是蓋著毯子坐著罷?!?/br> 又問她:“你有沒有用晚膳?” 沈沅笑著回道:“您早上出門的時候說會回來用晚膳的,我就一直在等著您回來。” 言下之意就是她還沒有用晚膳。 李修堯聽了,只覺得心里很感動,也很幸福。原來不管他回來的多晚,總是會有個人等他回來一起用晚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