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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quán)戚之妻在線閱讀 - 第33節(jié)

第33節(jié)

    果然,就聽得沈承璋怒聲的在斥責(zé)著沈?yàn)懀骸澳阋仓雷鸨坝袆e?那你就不知道嫡庶,長幼也有別?這是你該對你嫡姐說的話?你平日學(xué)的規(guī)矩又到哪里去了?”

    他現(xiàn)在對沈?yàn)懻媸窃絹碓绞恕?/br>
    原以為她是個知禮溫婉乖巧的好孩子,但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明明沈沅處處都對她這個meimei極為的關(guān)愛,但她倒時時的在言語中嘲諷擠兌沈沅,可知也不是個會感恩的人。

    沈?yàn)懧犃松虺需暗某庳?zé),面色一下子就白了起來。緊接著她就雙目含淚,顫著聲音叫著:“父親?!?/br>
    沈承璋沒有理會她。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沈沅心中冷笑。同樣的把戲用多了可就不管用了。

    不過她還是從椅中站起來說道:“父親,二妹這也是關(guān)心姨娘的緣故。而且她年紀(jì)還小,說話一時沖動也是有的。您就不要責(zé)怪她了。”

    “還???過完年她可就要及笄了?!鄙虺需氨侵休p哼一聲。又說沈?yàn)?,“你看看你長姐,你都這樣的說她了,可她還念著你是她meimei,為你說好話求情。你何時才能學(xué)會你長姐這樣寬厚待人的品性?”

    沈?yàn)懼粴獾碾p手都在發(fā)抖。然后她就要上前大聲的對沈承璋說沈沅這一切都是裝的,裝給父親你看的而已,她背后的嘴臉可不是這樣的。但還沒等她上前,就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死死的攥住了。

    她低下頭看過去,就見薛姨娘正目光嚴(yán)厲的看著她。同時薛姨娘又對她搖了搖頭,是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的意思。

    沈?yàn)憶]有法子,只能硬生生的將自己胸中的這股子怒氣壓了下去。同時她轉(zhuǎn)過頭,目光狠狠的剜了沈沅一眼。

    沈沅對此的回應(yīng)是滿面從容淡定的微笑。

    沈?yàn)懸娏?,心中就越發(fā)的氣了起來。但薛姨娘的手還在緊攥著她的手,她只能低下頭去,不過垂在身側(cè)的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薛姨娘這才放開沈?yàn)懙氖郑瑢χ蜚潼c(diǎn)頭說道:“瀾姐兒還小,又沉不住氣,大小姐您可不要和她一般見識才是?!?/br>
    今兒沈沅可真是占盡了先機(jī)。人情全都是她一個人做了,好也全都是她一個人落了。只怕過了今兒,再想要在沈承璋面前說沈沅的不是可就難了。沈承璋未必像以往那樣盡信的。

    “姨娘您客氣了。二妹是我的親meimei,再如何,我這個做長姐的都會好好的愛護(hù)她?!鄙蜚涿嫔系奈⑿Σ蛔?,不過她心中卻在想著,今兒最重要的是母親首飾鋪?zhàn)拥氖拢刹皇巧驗(yàn)懚欢?guī)矩的事。于是她隨后就話鋒一轉(zhuǎn),又笑著說道,“倒是姨娘您現(xiàn)在懷著身子,可要好生的照顧自己才是。雖說說您將我母親的那間首飾鋪?zhàn)淤u了,我一直都不知道這事,心中還著急,想著您是不是被人給哄騙了,又或是您遇到了什么難處,急需銀子使。我剛剛還跟父親說這事呢,若您真是急需銀子使,我那里還有些散碎的銀子和首飾簪環(huán)之類,就全都拿了來給您。但現(xiàn)在既然這事說開了,我曉得您沒有遭人哄騙,也并沒有遇到什么急需銀子使的難事,我這心里可就放心不少了?!?/br>
    薛姨娘現(xiàn)在的感覺,就好比是吃著一道在外人看來是品相極好的菜,但她吃到口中才知道這品相極好的菜里面包裹的全都是花椒,又麻又辣又澀,但她偏偏還得面上笑著說好吃。

    真是心中難受憋屈的不行。

    而沈承璋聽了沈沅的這話,就想起先前的事來。于是他就問著薛姨娘:“素心的那間首飾鋪?zhàn)拥降资窃趺匆换厥??徐mama說是盈利的,如何你又說是虧本的?你將那間鋪?zhàn)淤u給那個徽州的商人,又一共賣了多少銀子?”

    這個謊可就不好圓了。薛姨娘想了一會兒,才說著:“妾身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按照那些交到妾身手中的賬冊來看,夫人的那間首飾鋪?zhàn)託v年來確實(shí)都是虧本的。至于說賣得的銀子,當(dāng)時那個徽州商人開的價是三千六百一十五兩。”

    說著,薛姨娘只覺得心中狠狠的一痛。

    看來這三千六百一十五兩銀子她勢必要交出來的。只不過這事上畢竟也不好撒謊。都已經(jīng)這樣了,買賣的契書待會兒肯定也要拿來給沈承璋看的。

    這時就聽得沈沅在說道:“到底母親的那間首飾鋪?zhàn)邮怯倪€是虧本的,咱們都待在宅子里面不知道,但鋪?zhàn)永锩娴娜丝隙ㄖ赖摹,F(xiàn)在趙師傅就在外面,父親何不叫了他進(jìn)來問一問?”

    第49章 掌之權(quán)

    薛姨娘沒想到沈沅竟然會將趙師傅都給叫了過來,這已經(jīng)是她今天第二次錯愕了。

    她更緊的捏住了手心。這個沈沅,竟然都這樣的有本事了,算計(jì)起人來竟然這樣的滴水不漏。

    而沈沅說完那句話之后,就伸手拿了手邊小幾上放著的蓋碗,垂著眼眸慢慢的喝著茶。

    今兒這事必然是要說的清清楚楚的,斷然由不得薛姨娘巧言令色的糊弄了過去。

    沈承璋這時看了薛姨娘一眼,然后就轉(zhuǎn)頭吩咐站在一旁伺候的知書:“去將趙師傅叫進(jìn)來?!?/br>
    知書恭敬的應(yīng)了一聲是,轉(zhuǎn)身走了出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她就掀簾子進(jìn)來了,后面跟了一個人。

    那個人穿了一件青布棉襖,四十來歲的年紀(jì),生的不高不矮的身材,紫膛色的面皮。不過唇角下垂,看著是個愁苦的面相。

    這就是趙師傅了。

    沈沅也跟隨著自己的母親去過她的首飾鋪?zhàn)觾纱?,所以趙師傅也認(rèn)得她。

    當(dāng)下趙師傅先對著沈承璋跪下去磕了頭,說著:“見過老爺?!?/br>
    沈承璋讓他起來說話之后,他又對著沈沅跪了下去,磕了個頭:“見過大小姐?!?/br>
    沈沅趕忙讓他起來。

    就聽得沈承璋在問著:“趙師傅,今兒叫了你過來,是想問一問你,夫人的那間首飾鋪?zhàn)樱粘5纳馊绾??來往的客人可多??/br>
    他并沒有直接問是否盈利的事。趙師傅只是畫首飾圖樣做首飾的人,日常進(jìn)出的銀錢想必他也不會很清楚。但問一問來往的客人就能窺斑見豹了。

    趙師傅雙手垂在身側(cè),恭恭敬敬的回道:“回老爺?shù)脑?,若說夫人的那間首飾鋪?zhàn)?,可是再好也沒有的。小的雖然只在后面管著畫首飾圖樣,做首飾這些事,但小的也曾聽伙計(jì)說起過,說鋪?zhàn)右蝗找埠觅u二三十兩銀子,若遇到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賣的更多。而且小的整日也不得閑,總是有人指名要小的做各樣首飾?!?/br>
    到底是盈利還是虧本,至此可就見得分明了。

    沈承璋不辨喜怒的看了薛姨娘一眼。

    他原是想要再問一問趙師傅可知道賣鋪?zhàn)拥膬?nèi)情,但他到底還是沒有問,只是吩咐小廝帶趙師傅下去。

    若真問了這話出來,當(dāng)著沈沅的面,薛姨娘可是真沒臉了。

    沈沅自然知道沈承璋的意思,當(dāng)下她心中冷笑。不過也有些寒心。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沒想到沈承璋還會維護(hù)薛姨娘。她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這樣的寒心了,若母親地下有知,心中該是什么滋味?

    沈沅沒有再說話,只是靜等著這事沈承璋到底會如何處置。

    薛姨娘這時候心中也很忐忑,止不住的就覺得手心里一陣陣的冒汗。

    屋中落針可聞。好一會兒的功夫,才聽到沈承璋在冷聲的同薛姨娘說著:“那間首飾鋪?zhàn)邮撬匦牡呐慵蓿笫且o沅姐兒,湘姐兒和泓哥兒的。便是我,都不能隨意處置她這些個陪嫁的東西。那間鋪?zhàn)淤u得的銀錢,你作速給沅姐兒送過去,讓她收著。再有,既然沅姐兒現(xiàn)在回來了,她又是長姐,素心的那處莊子,還有另一間綢緞鋪?zhàn)泳徒唤o沅姐兒來打理。往后等湘姐兒和泓哥兒都大了,她們母親這些陪嫁的東西到底該如何分,那都是他們姐弟三個商議的事,旁人都不得插手?!?/br>
    薛姨娘聽了,一顆心就直直的墜了下去。

    沈沅母親的莊子和那間綢緞鋪?zhàn)右荒甑挠膊簧俚?,薛姨娘這一年多從中少說也賺了幾百兩銀子,但沒想到現(xiàn)在就要雙手交出去。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三千六百一十五兩銀子也要交出去。

    她都已經(jīng)用這些銀子給自己置辦了一間絨線鋪?zhàn)恿?,余下的錢又拿出去放利錢,急切間哪里湊得出這么多的現(xiàn)銀來?但若現(xiàn)在不給,又怕沈承璋會追問那些銀錢到底去了哪里,到時豈不是要教他知道自己背著他私自在外面給自己置辦了莊子和鋪?zhàn)拥氖拢?/br>
    而置辦那些莊子和鋪?zhàn)拥你y錢,除了她從沈沅母親陪嫁的莊子和鋪?zhàn)永飺频?,還有這兩年多她管著內(nèi)宅從里面克扣下來的,甚至還有從沈家的那些莊子鋪?zhàn)舆@些產(chǎn)業(yè)中克扣下來的……

    薛姨娘想到這里,只覺得胸腔里的一顆心突突的亂跳著,手腳冰涼。她原就懷著孩子,百般的不舒服,這時候哪里還忍得?。磕昧耸种械氖峙磷游罩炀筒蛔〉母蓢I了起來,一張臉掙的通紅。

    沈?yàn)懠敝纸o她拍著背。又看著沈承璋,滿面淚痕的喊著:“父親,您這是要逼死姨娘嗎?有什么了不得的話不能等到姨娘好了再說,偏偏要這時候說?您明知道姨娘最近身子一直都不舒服的,還要cao勞宅子里的大小事。您非但不體貼她,還要這樣的,這樣的……”

    后面的咄咄逼人四個人她沒有說出來。她心中其實(shí)也是有些怕沈承璋的。

    而沈承璋見著薛姨娘這個難受的樣子,還有沈?yàn)憹M面淚痕的哭喊,心中不由的也就軟了下來。

    薛姨娘腹中畢竟還懷著他的孩子。而且還有以往那么多年的情分……

    他忙吩咐知書去拿了痰盂過來,又讓小丫鬟快去拿蜜餞之類的來給薛姨娘壓一壓。

    沈沅在旁邊見了,就起身,拿了幾案上放著的蓋碗遞了過來,柔聲的說著:“姨娘,您快喝口茶,漱漱口吧?!?/br>
    沈?yàn)懺且皇执蚍蜚涫种心弥纳w碗的,然后還要罵上一句,你少在這里惺惺作態(tài)了。但她的手被薛姨娘給緊緊的給抓住了。

    隨后薛姨娘從沈沅的手中接過了蓋碗,還同她道謝:“大小姐可真是好心?!?/br>
    不過她望著沈沅的目光卻是冰冷凌厲的。

    沈沅也不懼,甚至她唇角還微微的彎起,對著薛姨娘笑了一笑。

    她相貌原就生的明艷,這般笑著的時候,可真如一朵國色天香的牡丹在清晨的霞光中徐徐開放一般,美的讓人不敢直視。

    這事還沒完呢。哪里是僅僅只拿回母親陪嫁的莊子和鋪?zhàn)泳退阃晔碌模克屟σ棠镏?,在這個家里,她是嫡長女,是這個府里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主子。而她薛姨娘,不過是個妾室罷了。

    沈沅轉(zhuǎn)身面對沈承璋,面上笑意平和:“父親您也要都體諒體諒姨娘?,F(xiàn)在正值年底,家中各處莊子上的莊頭都要來交租,各處鋪?zhàn)拥恼乒竦囊獊韴筮@一年的賬,家中還要采買年貨,大小下人辛苦了一年,大節(jié)下總要給他們做一身新衣裳,還要預(yù)備賞錢。再有年后的親戚好友之間的人情往來,哪一樣不是要費(fèi)心思的?這樣多的事,便是姨娘身子好好兒的時候都要忙的腳不沾地的,更何況現(xiàn)在姨娘還懷著身子,又吐的這樣的厲害,精力不濟(jì),可怎么忙得過來呢?又沒有一個能幫得上姨娘忙的人?!?/br>
    說到這里,沈沅又看向薛姨娘,關(guān)切的說著:“雖然說年底這些事情多,都是要辦的,也都是極要緊的,但再要緊的事又如何及得上姨娘您腹中的孩子要緊呢?姨娘您就將這些事暫且放一放,便是有些思慮不周的地方也沒有關(guān)系,想必父親也不會怪您。您還是好好的保胎才是最緊要的。”

    不過她目光中可是半分關(guān)切的意思都沒有。

    薛姨娘還在彎腰向痰盂里干嘔著,不過搭在圈椅扶手的手卻是猛然的收緊了,手背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的梗了出來。

    沈沅的這意思,分明就是要奪她掌家的權(quán)利。但她偏偏現(xiàn)在有了孩子,又偏生吐的這樣的厲害。而且剛剛沈承璋才剛曉得了她將夫人首飾鋪?zhàn)淤u了的事,還有前面沈?yàn)t的事,只怕沈承璋心中多少也是有些疑心她的……

    沈沅這分明就是在給她下套,而且還是一個接著一個。但她竟然連半點(diǎn)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沈承璋這時也在想著沈沅的話。

    他是從來不知道到了年底竟然就會有這么多的事的。

    看著薛姨娘吐的實(shí)在是厲害,面色青白一片,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出來,他光這樣看著就已經(jīng)覺得很難受了,更何況是薛姨娘本人?

    她這個樣子倒確實(shí)是不能再讓她費(fèi)心去cao持宅子里的那些事了。而且她這個樣子,又哪里有精力去cao持宅子里的那些事呢?

    但那些事總歸是要有人去打理的,而自己對那些又一點(diǎn)兒都不懂……

    沈承璋忽然就看向沈沅。

    她靜靜的站在那里,面上帶著微笑。細(xì)碎的日光從半開的窗子中透進(jìn)來,落在她身上,看著是那樣的平和淡然。

    一個人周身的氣質(zhì)是騙不了人的。這一刻,沈承璋心中忽然有一種感覺,沈沅一定是經(jīng)歷了許多事,所以現(xiàn)在她看著才會這樣的平和淡然。

    但她只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罷了,以前她母親又那樣的疼愛她,她能經(jīng)歷什么事?若說真的經(jīng)歷了什么事,也只能是在常州她外祖父家待的那一年,還有她母親的死給她的打擊。

    想到這里,沈承璋就覺得心里有些愧疚了起來。

    她母親那樣的疼愛她,但她母親死的時候,他都不允許她回來奔喪,她心中豈有個不難受的?

    “沅姐兒,”沈承璋頓了頓,才聲音柔和的說著,“既然現(xiàn)在薛姨娘身子不適,管不了這宅子里的事,那你就暫且先管著吧。”

    正中下懷!

    不過面上還是要推辭一番的:“父親,我畢竟只是個未出閣的女兒,如何就能主中饋呢?我是不會的,而且這也是不成的?!?/br>
    沈承璋卻堅(jiān)持:“方才你能將這年底要做的那些個事都能條縷清晰的說了出來,如何說不會呢?你心中分明就是胸有成竹的。而且你是我沈家的嫡長女,總是要學(xué)著主中饋的。不然往后你出閣了,到了婆家可怎么辦?有不懂的地方,就問問徐mama。以前你母親主中饋的時候,徐mama也在旁邊幫著,想必這些她都是懂的?!?/br>
    沈沅待要再開口推辭,就聽得沈承璋在說道:“若你母親還在,定然也是希望你能學(xué)著主中饋的?!?/br>
    沈沅這才不說話了。而是垂下了眼簾,低聲的說道:“是。”

    不過心中是很高興的。

    先前她原想過,若是今兒能一舉讓父親對薛姨娘寒心,那是再好也沒有了。但其實(shí)她心中也很清楚的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

    拋卻父親和薛姨娘之間這么多年的情分不說,薛姨娘現(xiàn)在畢竟還懷著父親的孩子,父親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對她寒心的。不過能收回母親陪嫁的莊子和鋪?zhàn)?,拿回薛姨娘賣了那間首飾鋪?zhàn)铀玫你y錢就已經(jīng)很好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拿到了暫且掌中饋的權(quán)利。而既然拿到了這個權(quán)利,后面她就不會再讓薛姨娘有機(jī)會再拿回去了。

    第50章 收買眼線

    沈?yàn)懶闹袠O其的氣憤,正在薛姨娘的面前說沈沅:“她就只會在父親面前惺惺作態(tài),我真是從沒見過像她這樣,這樣,”

    說到這里,她又一時想不出到底該用什么詞來形容沈沅,片刻之后才憤憤不平的繼續(xù)接了下去:“這樣無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