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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向新聞聯(lián)播學習撩漢在線閱讀 - 第50節(jié)

第50節(jié)

    千萬不能慫,方棋暗暗提醒自己。

    要是現(xiàn)在就慫了,還怎么跟這個老狐貍談條件。

    若是選在飯店茶館之類地方,安逸的環(huán)境肯定會給湛立威足夠的思考空間,讓他占盡上風。方棋清楚這點,刻意選在氛圍嘈雜混亂的酒吧,還點了兩杯最容易讓人暈乎的調(diào)酒,混一起湊了個深水炸彈。

    湛立威從容的從方棋手里接過充滿敵意的調(diào)酒,碰杯,緩緩喝下,帶著喝下劇毒砒|霜的悲壯。

    說好的大病未愈,要讓他休息呢,這小狐貍。

    長輩都干了,方棋別無選擇只能奉陪到底。結(jié)果半杯酒下肚,醉意立刻襲來。

    失策,怎么忘記他已經(jīng)戒了酒。要是喝醉了,拿什么跟湛立威拼?方棋顧不得體面問題,把剩下的半杯酒放下,“我戒酒幾個月,酒量淺,伯父莫要見怪?!?/br>
    “當然,我怎么會跟小輩計較?!闭苛⑼鋵嵰灿悬c暈乎,他強打起精神,暗暗腹誹。

    你戒了酒,卻讓我喝,這算什么套路?

    放下酒杯,湛立威斜斜依在吧臺,“有什么話,咱們別繞彎子,直說吧?!?/br>
    周圍人來人往紛亂嘈雜,他卻像是充耳不聞,睥睨間仍是指點江山的恢弘。

    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兩個人道行差距可能有十萬八千里。方棋意識到這點,聰明的不再跟他繞彎子,“既然伯父都放話,那我就直說了。我希望你能收回之前的決定,不要把他早早綁在董事長的位置上?!?/br>
    “哦,”湛立威淡淡應(yīng)了聲,仿佛感慨天氣般淡然,“理由呢?”

    “他想去讀書…”講出這個理由,方棋先噎住了。

    怎么搞得跟山區(qū)孩子渴望知識,尋求社會資助一般呢?

    他連忙換了個說法,努力組織具有感染力的語言,試圖說服道,“你知道嗎?他想讀博很久了,而且他想要根據(jù)自己的意志選專業(yè),而不是被你左右。在接管湛氏,徹底被公司束縛…”

    “徹底被公司束縛之前,他應(yīng)該為自己活一次,對嗎?”湛立威又點了杯調(diào)酒,端起來透過淺褐色液體凝視方棋,平靜而緩慢的向他陳述一個事實,“他是我兒子?!?/br>
    方棋梗著脖子,固執(zhí)的回望他。

    “夢想也好,規(guī)劃也好,他所考慮的我都明白。但我是做家長的,家長的職責,就像是放風箏的線,在他走偏的時候要把他拉回來。”湛立威淺淺抿了一口酒,露出里面大塊尖銳的冰。他把杯子放在兩人中間,跟方棋剩下的半杯并排,“他已經(jīng)走歪一次,我不能看我的風箏再偏。要是他落下來,我之前的牽線拉繩的功夫全都白費了?!?/br>
    身為理科生出身,方棋說不出什么動聽的比喻,而且他現(xiàn)在哪有功夫琢磨修辭?他耿直的問,“你認為他走歪了?”

    “難道不是嗎?我給他安排好未來,安排好萬人之上的生活,他卻偏偏要折騰去搞學術(shù)?”湛立威搖搖頭,言語里帶了些對晚輩的寵溺,眼底卻滿是上位者的嘲諷。

    方棋咬咬牙,把剩下酒灌進肚里,借著莽勁懟,“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追求,為什么要拿你那套標準要求他?財富和地位,真有那么重要嗎?”

    湛立威不徐不疾的回答,“重要啊,當然重要。就憑你家里的情況,足以說明錢,和權(quán),是多好的東西?!?/br>
    確實,如果沒有湛海相助,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上絕路了。

    方棋咬著牙,無言以對。

    湛立威見他頹然,閑閑的撥弄吧臺上的各式酒杯。

    “別把我想那么壞,對我抱有敵意。他是我親兒子,我怎么舍得害他?”湛立威三指捏起酒杯,略微晃動,使里面液體和冰塊搖擺,旋轉(zhuǎn)出巨大的旋渦,“我只是給他鋪條路,讓他穩(wěn)穩(wěn)當當走下去,別在人生里迷住了?!?/br>
    “可他有自己的想法…”無論用什么方式都無法說通,方棋氣勢弱了一大截,卻還在掙扎著抓緊微弱的希望,“幾年而已,你為什么不給他一個機會?”

    “幾年?說得輕巧,人生短暫,有多少幾年能夠耽擱?”湛立威審視面前年輕的面孔,恍惚間記起年輕時勇往直前的拼勁,倒有些松動了,“我身體可能快到時候了,在這個位置上熬不下去了。再過兩年,他能全接過去,我也能放心養(yǎng)老。走之前,我想讓他走順點,把關(guān)系都給他打點好?!?/br>
    “身體…你還年輕啊!”進公司時,方棋從人事部注意到湛立威的資料,正直壯年,雄姿英發(fā)。才兩年時光,怎么說老就老了?

    “年輕時你們這代,我已經(jīng)不行了。每天熬夜應(yīng)酬,加班加點,身體早就掏空了。所以我才交代他,無論如何注意身體養(yǎng)好生活習慣。”

    原來那副古板作風是拜你所賜,方棋暗想。

    把剩下的酒飲盡,湛立威苦笑了下,“這不,前兩天還發(fā)了病,醫(yī)生千萬交代我戒酒呢?!?/br>
    聞言,方棋愣愣接過他遞來的空酒杯,宛若遭受晴天霹靂,“我、我不知道。否則…”

    “不怪你,剛好最后跟你喝一場?!闭苛⑼[擺手,背過身緩緩走出酒吧。

    方棋連忙結(jié)了賬跟出去。

    天光大亮,他在外面倚著吹風,身影佝僂著,像是個垂暮的老者。

    “年紀大了,受不了吵吵鬧鬧的?!笨捶狡逵蛇h到近跑過來,湛立威在他攙扶下起身,真有幾分醉意。

    “是我不好?!狈狡灏没冢缰肋@樣,他不如老老實實選個茶館。

    哪怕輸?shù)母鼞K烈些,也比害長輩身體強。

    湛立威遠遠眺望城市,每座樓盤每個過路的行人,悠悠開口,“方棋,你讓我給他機會,誰給我機會?!?/br>
    “我…”

    “我真的沒幾年能熬了,再不交給他,我這輩子心血怎么辦?”他看向方棋,從他臉上看出愧疚,和堅持。湛立威無奈的嘆了口氣,問,“你說,有人能暫時接管,你倒是列個讓我放心的人選。誰能替我管好這幾年,再原模原樣交到我兒子手上?”

    “我…”方棋攥緊拳頭,又堅定了重復(fù)了一遍,“我?!?/br>
    湛立威注視他。

    目光并不嚴厲,卻讓方棋忍不住背后發(fā)涼。

    他沒有回避,咬緊牙關(guān)跟湛立威平視。

    “你提出這個建議,讓我怎么想呢?”湛立威臉上和語氣里都看不出情緒,無法判斷他是否生氣,“全部交給你,讓你得手后把湛氏改姓方?我是應(yīng)該信任你,還是認為你接近我兒子,是因為覬覦湛家資產(chǎn)?”

    按理來說,這時應(yīng)該表明忠心奪取信任。方棋偏不,他直言,“你大可以那樣認為,湛氏資產(chǎn)雄厚,哪有人不惦記的。”

    湛立威怒極反笑,“回答的倒是爽快,可是你想過沒有,這樣我更沒有理由把位置交給你?!?/br>
    “想過,但我有讓你交給我的理由?!边o的拳頭漸漸放松,方棋像是換了個人,周身帶著自負的篤定,“我向你保證,這輩子絕不離開他?!?/br>
    “哦?”湛立威饒有興趣的問,“不離開,是個什么意思。”

    “他在我在,去哪里我都跟著。要是他走在前頭,我去墳前等著跟他埋一塊?!痹S下橫跨死生的承諾,方棋如釋重負。

    要沒這個事逼一把,天知道啥時候才能看清自己的心意。

    以后湛哥哥再問,總算可以有個答案了。

    方棋一身輕松,“要立合約簽字據(jù)還是法律公正我都奉陪,總之我這輩子跟你兒子綁一塊了?!?/br>
    “好、好、好!”小輩間總算成了正果。湛立威不禁笑出來,欣慰的連說了三個好,滿意的點點頭,“行,我給他們說認你當個干兒子,你該改口了?!?/br>
    改口?方棋學著湛海的叫法——

    “父親?”

    怎么又是這個見鬼的稱呼?

    湛立威還沒欣慰多久,臉又黑了下來,“你就不能叫爸嗎?”

    ☆、撩撥56

    整棟大樓里半個人影都沒有, 平時喧囂得空氣今天寂靜的可怕, 仿佛迎來了的世界末日。

    在工作日的正常上班時間, 這座城市最中央的繁茂經(jīng)濟區(qū),湛氏公司居然連前臺和二十四小時執(zhí)勤都不見蹤影。

    湛海揉揉額角,再睜開眼睛, 依舊是滿目空曠的景象。

    該不會是他忙暈了,在做夢吧?

    幸虧電梯還在正常運行,他按下近日里已經(jīng)去習慣的頂層。

    靠在電梯壁, 他疲憊的闔眸,無暇細想人都去哪里了。

    連天的工作,接踵而至的合作方約見,簡直快要把他逼瘋了。

    由于大樓內(nèi)過于寂靜, 電梯到達頂層后的叮咚聲甚至有了回音。

    湛海硬撐起乏累的身體走向董事長辦公室, 途中,卻聽到樓下傳來聲響。

    頂樓下面那層在建造時便沒有墻壁格擋,整層樓全部打空貫連起來做了大會議室,里面能容納全體員工,每次只有年會才能派上用場。

    到底是怎么回事?

    湛海思量片刻, 拐回去,從安全通道順著長長的樓梯拐下去。

    胸腔內(nèi)傳來沉悶的感覺,仿佛壓抑依舊的情緒急需釋放。

    他加快腳步, 匆匆跑過去推開會議室正門——

    “…綜上所述,即日起撤去財務(wù)部湛經(jīng)理一切職務(wù),由副經(jīng)理方棋代替。此后, 在我養(yǎng)病期間,公司內(nèi)大小事務(wù)均由他接手。”

    只來得及聽到這句話,湛海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在地。

    偌大的會議室內(nèi),黑壓壓坐滿了人,本該在鄰省住院的湛立威赫然出現(xiàn)在臺上,沉聲向臺下宣告,

    “各位聽清楚了吧?今天開始,方棋就是代理董事長?!?/br>
    旁邊還站著這兩天鬼鬼祟祟搞小動作的方棋,淡然承受著眾人各種或艷慕或嫉妒的打量。

    底下從副董到保安都讓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震住,嚇得不敢說話。

    湛海更加懷疑他沉浸在夢里,他身形虛晃兩下,扶了把門框勉強站直身體。走到他們面前,先是深深凝視方棋一眼,才轉(zhuǎn)向湛立威,“父親。”

    “下午去辦離職手續(xù),送去給方棋簽個字?!闭苛⑼吐晣诟?。

    他太清楚湛海的詭辯能力,按照他目前自己身體情況,應(yīng)該沒有精力再跟兒子來一場斗智斗勇。

    于是,湛立威直接封了他的后話,“你想做什么都做什么,今后的事,你們自己商量?!?/br>
    以前最想聽到的話,而今卻變得分在刺耳。

    湛海急了,“父親!”

    “要說的已經(jīng)都說了,我該回醫(yī)院了?!闭苛⑼呐乃募?,不顧湛海阻攔,揮揮手示意眾人散會,便在助理攙扶下離去。

    真是一場奪嫡的大戲,天知道哪來的野貓用迷魂術(shù)換下來純血統(tǒng)太子,登上皇位!

    估摸先皇的意思,好像還是站在野貓這邊,真是讓人難以猜透。

    接下來,應(yīng)該是親兒子開撕,干兒子回擊,兩個人哄搶皇位吧?

    員工們很想留下來看一場豪門鬧劇,但誰都能感到風雨欲來的氣息,萬一被卷入其中就麻煩了。

    得到湛立威的訊息,立馬撤得一個比一個快。

    方棋的小秘書臨走前,還替他們關(guān)了門。

    空氣陷入死寂,半晌,湛海終于開口打破沉默,“這就是你的方法嗎?用你代替我,自毀式攻擊?”

    “算不上自毀啊…”方棋心虛的摸摸鼻子,眼神飄忽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