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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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妙蕓頓了頓,臉頰微微泛紅,猛然想起和沈韜新婚那幾日,她因為愛吃西湖醋魚,便多吃了兩回,那人也不吃,只是笑道:“吃魚好,多吃魚會聰明的……” 可天底下,能有幾個人聰明的過他沈少帥呢? 許妙蕓皺了皺眉心,隨意敷衍了一句:“好像是聽二嫂子說的,洋人那邊傳來的理論?!?/br> 馮氏不以為意,“洋人也不是說什么都對的,不過既然志高愛吃,就多吃點吧!” 話題隨意揭了過去,許長棟和許霆議論起了時政,一會兒說起政府無能,一會兒又說起廠里的生意。偏言談之中,時有沈韜兩個字出現(xiàn)。 如今申城全賴督軍府庇護(hù),遇上洋人犯事,由督軍府出面,多少還有幾分作用,這次日本人的強*jian案便是如此,但饒是如此,沈家也不敢當(dāng)真跟洋人鬧起來,不過就是互相挾制,謀求平衡而已。 “沈韜這個后輩還是有點能耐的,比他兄長強些,想當(dāng)年洋人圈地,逼著商會將租界里的工廠遷走,若是他那時候在國內(nèi),大概還有的談?!?/br> 許長棟多喝了幾杯,話也多了,開始高談闊論起來,想起前幾年工廠遷址的事情。 馮氏知道他又要老生常談,見眾人都吃完了,便遣散了他們?nèi)?,只扶著他道:“洋人的虧還沒吃夠,又開始亂說!” 許長棟酒勁兒上來,對著馮氏道:“正因為吃了虧,才明白什么叫:師夷長技以制夷!總有一天,洋人也要乖乖的夾著尾巴回老家去!” 馮氏也聽不懂他說什么,駕著許長棟往里面去,見許妙蕓還沒走,只開口道:“你父親喝多了,你回房去吧。” 許妙蕓呆呆的站在門口,想著許長棟方才說的話,沈韜的書房里就有這么一個字幅,寫著:“師夷長技以制夷?!?/br> …… 日本人的事情,第二天就登報了,果然引起了不小的震動。申城的大小老百姓無不拍手稱快,楊月怕許妙蕓不知道,還特意讓家里的傭人送了一份報紙過來。 頭版頭條登的是日本人的死訊,幾個小版面上登的卻是沈韜出入鴻運班的照片。豆腐塊大一樣的地方,照片也是黑漆漆的,但許妙蕓看一眼就知道那是沈韜的背影。 沈少帥終究不改風(fēng)流本性,沒去捧百樂門的歌女,倒是看上了鴻運班的戲子? 許妙蕓嫌棄的哼了一聲,把報紙丟到一旁。 吳氏卻恰巧約了幾位太太去鴻運班聽?wèi)颉?/br> 原是昨天她回吳家和吳太太透了口風(fēng),那邊聽說許家有這心思,自然很是欣喜,便打算和馮氏當(dāng)面碰個頭,兩親家多聊幾句。 正好鴻運班這幾日唱《貴妃醉酒》的戲碼,馮氏喜歡,就約在了那里。 許妙蕓心里卻不想去,她前世因一心崇洋,對這些國粹沒什么研究的,只知道咿咿呀呀的熱鬧,也聽不出什么名堂來。 但馮氏非要她去,想來是想在兩家定親之前,讓吳太太也多看一眼,好歹兩家人都放心。 許妙蕓不得已換了衣裳,出門的時候看見知春嘟嘟囔囔的進(jìn)來,擰著眉心道:“也不知道哪個嘴快的,讓二太太知道了太太要去看戲的事情,腆著臉說要一起去,真真的不害臊!” 韓氏素來自覺比馮氏新派,如今既到了申城來,她人生地不熟的,便是有心想結(jié)交一些人,也沒那么能耐,只能靠著馮氏帶她出去。偏馮氏又深居簡出,平日里不懂交際,她只沒個由頭往外跑,這次遇上了機會,自然不會落下。 吳氏又是晚輩,既是她出面請的人,韓氏知道了,少不得也叫上她,于是許家一屋子的女眷,除老太太之外,叫了五六輛黃包車,往鴻運樓去。 許妙蕓和馮氏坐在一輛黃包車上,馮氏穿著老式襖裙,外面套了一件雪青色的羽緞,扭頭看一眼許妙蕓,嘴角就翹了起來。 許妙蕓長得好看,更比馮氏年輕時候強些,嫩生生的皮rou像是能掐出水來一樣,如今燙了個卷發(fā),扎了兩捋左右垂在胸口,也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上襖下群,只披了一個帶假領(lǐng)子的斗篷,看上去一張臉嘟嘟的,秀氣中還帶著幾分俏皮。 馮氏替她理了理發(fā)梢的卷兒,擰了眉心道:“偏什么事情都要混插一腳,就不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見嗎?真沒見過這般厚臉皮的人。” 許妙蕓聽了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馮氏這嘮叨,她前世早已經(jīng)習(xí)慣。 “母親就當(dāng)她們是空氣好了,就當(dāng)看不見?!?/br> “空氣?那是什么?”馮氏蹙眉:“三個大活人在跟前,我怎么看不見?” 許妙蕓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馮氏,想起上次沈韜送禮的事情來,便道:“再怎么說,自從二嬸娘去了一趟督軍府,那沈少帥也沒再有什么動靜了呀,母親好歹看在這份上?!?/br> 馮氏聽了這話只笑了起來,“聽說連人都不曾見到,白在下人門房等了半日,喝了一包水回來!虧得那日我沒撞見她,不然我定要再請她喝兩盞茶的!” 許妙蕓聽了哈哈笑了起來,后面跟著的韓氏也不知道她們在笑些什么,依舊得逞一般洋洋得意,還不時拿出個小菱花鏡,補一補妝容。 鴻運班在申城開了不少年,據(jù)說是從開埠以來就有的,傳了幾代人,如今的班主藝名花子君,大家都喊他花老板。因唱的是花旦,扮相嬌美,頗得許多達(dá)官權(quán)貴的喜歡。 自古唐漢以來,常有喜好分桃斷袖之人,豢養(yǎng)孌童,亦或者褻玩戲子的,不勝枚舉,許妙蕓并不覺得這又什么稀奇的。 只是一個大男人被人壓在身下,說起來總有那么點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貴妃醉酒》是門熱戲,吳氏雖然一早預(yù)訂了包間,誰想從中又冒出了韓氏三母女。這么多人擠在一個包間,不覺就有些擁擠了。 況且馮氏是來和吳太太談事情的,韓氏杵在一旁終究不方便。吳氏找了跑堂的想在隔壁再定一個包間,卻被告之另一間房已經(jīng)有客人定下了。 雖說擠一擠也能坐下,但一會兒吳太太來了,看了這般,總要數(shù)落她的。她在吳家是庶出,本就謹(jǐn)小慎微,如今借著夫家的顏面也算立了起來,又弄的這般總是不好。 許妙蕓見吳氏臉上尷尬,便拉著她在門外道:“嫂子別著急,我瞧見方才上來拐角的兩間屋子是空的,雖沒這兩間好,但也不至于太差,去問問隔壁的客人,或許肯換一間也未可知,大不了我們替她付了看戲的銀子。” 吳氏也覺得這辦法可行,便讓丫鬟去請了跑堂的上樓,因說要跟隔壁的客人商量換一間,誰知那跑堂的道:“太太有所不知,這隔壁的客人是沈少帥,最近他常來聽我們花班主的戲,所以包下了這間屋子,雖今日他還沒來,我卻不敢擅自做主,讓你們進(jìn)去。” 許妙蕓和吳氏一聽這話,兩人俱沒了辦法,又見那跑堂的說的曖昧,想起前世她嫁給了沈韜,兩人又做了那樣的事情,卻不想他是這般男女通吃的禽*獸,惡心的臉色都變了。 吳氏實在沒辦法,一會兒少不得要另外找一間屋子,總要安置眾人坐下,便也只好跟著跑堂的去看別的屋子。 許妙蕓渾渾噩噩的在門口,也不推門進(jìn)去,只愣愣的站著,越發(fā)羞憤難當(dāng),不覺就落下了淚來。 那廂樓梯上傳來咯噔咯噔的腳步聲,她也沒有聽見,只是機械的抬起頭,只見身影一轉(zhuǎn),就瞧見沈韜帶著禮帽,穿著一身銀灰色的西服站在自己的跟前。 那人看見許妙蕓也是一愣,隨即揚頭摘下禮帽,桃花眼一挑,笑道:“怎么……幾日不見,許小姐想我都想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慶祝19大,作者打算發(fā)紅包一直發(fā)到大會結(jié)束,今天繼續(xù)50個~~~么么么噠 ☆、012 眼看著就要開戲,戲樓里的人也滿了,樂師們正在調(diào)音,咿咿呀呀的絲竹聲夾雜著人聲,在耳邊回響。 許妙蕓的視線在沈韜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偏過頭去,拿帕子壓了壓眼角,冷哼道:“開戲了,沈少帥自便吧。” 她正要轉(zhuǎn)身推門進(jìn)去,吳氏跟著跑堂的一起上樓,看見許妙蕓只迎了過來道:“妙妙,沈少帥說將隔壁的屋子讓給我們,我們?nèi)フ執(zhí)^來這間吧?!?/br> 許妙蕓這時候已經(jīng)收起了方才的那陣難受,為了這樣的男人傷心,她替自己覺得不值,幸好連老天爺都可憐自己,讓她重活一世,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然而沈韜的視線卻依舊停留在她身上,他不知道她為什么要落淚,不過聽方才跑堂的說,許家大少奶奶請了吳太太過來,吳家那小子,前世倒是沒在她的跟前獻(xiàn)過殷勤,這輩子只怕也沒那么容易死心的。 她是不想嫁給那呆頭木腦的吳德寶,所以才難過的掉眼淚嗎? “花老板的戲很好,許小姐慢慢聽?!鄙蝽w淡然一笑,轉(zhuǎn)頭吩咐跑堂,去準(zhǔn)備另一間屋子,卻沒瞧見許妙蕓那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 戲……很好……,他果然是個…… 許妙蕓臉頰漲得通紅,不等吳氏上前,擰著帕子推門進(jìn)了包間里。 吳太太和幾位陪客的太太奶奶很快就到了。吳氏早已經(jīng)將另一間屋子收拾停當(dāng),請了馮氏和吳太太進(jìn)去。許妙蕓知道她們要聊些什么,不好意思跟著,正巧洪詩雨跟著她母親洪太太來做陪客,兩人找了一個靠窗的角落坐了下來。 韓氏忙著跟眾位太太奶奶介紹二房的兩個姑娘,細(xì)細(xì)打探誰家有未娶親的成年男子,忙得不可開交。 “前幾天的報紙你瞧見了沒有?那日本人死了!” 外面的戲已經(jīng)開演了,許妙蕓因方才的事情心緒不佳,也沒往樓下的戲臺上看一眼,倒是洪詩雨覺得很有意思,在中間休息的時候,才找她說起了話來。 許妙蕓恍了個神,抬起頭道:“月月送了報紙來給我,我也瞧見了,這就叫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br> “正是呢,要不是我瞧見了報紙,還不知道我以前是見過那日本人的,這兩天嚇得我晚上都睡不著覺?!焙樵娪暌槐谡f著,臉上又露出后怕的神色來,小聲湊到許妙蕓跟前:“那日本人也喜歡聽?wèi)?,我在這鴻運樓遇上過他幾次。” 許妙蕓哪里有心思聽這些,視線漫無目的的往樓梯上掃了一眼,卻見那花子君一身楊貴妃的扮相,進(jìn)了拐口沈韜的那間屋子。 那屋子的窗戶是開著的,正好可以看見樓下的戲臺,許妙蕓就看見花子君在沈韜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沈韜親手倒了酒,兩人說起了話來。 花子君背對著許妙蕓,壓根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沈韜卻是面朝窗外的,雖然只看見一抹側(cè)顏,但也能依稀分辨出他笑得開懷。 許妙蕓努力讓自己不要去想前世的事情,卻還是忍不住擰著手指間的帕子,臉上難掩幾分羞憤。 …… “沈少帥,花某不喝酒?!?/br> 戲目休場,花子君只有片刻的功夫休息,他是特意來向沈韜致謝的。 “這是上好的金銀花茶,可以潤喉清嗓,花老板不妨試一下?!?/br> 沈韜挑眉看著眼前人,視線的余光卻瞟到不遠(yuǎn)處的窗口,一雙水汪汪的杏眼正帶著幾分怨恨看過來。沈韜覺得自己沒有會錯意思,許妙蕓看他的眼神中,確實藏著幾分怨恨。 可她為什么要怨恨自己呢?就因為上回撞了她嗎? 花子君已經(jīng)喝完了一盞茶,厚重的容妝下看不清他的神色,修長的手指托著白瓷杯盞,淡淡道:“金銀花確實可以清熱解毒,但有一種跟它長的一模一樣的植物,卻可以毒死人?!?/br> 沈韜淡笑:“沒想到花老板涉獵甚廣?!?/br> 兩人彼此相視一笑,以花茶代酒,緩緩細(xì)品。 沈韜喝完茶,忽然就站了起來,走到包間的窗口。中場休息的時間,堂客們嘰嘰喳喳,甚是吵鬧,許妙蕓見他走到窗口,嚇得急忙收回了視線,等再抬起頭的時候,那包間的窗戶卻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 那雙如小鹿一般楚楚可憐的眸子實在勾人,讓沈韜心猿意馬,沒有辦法安心談?wù)隆?/br> “佐藤死了,日本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查到你們戲班來。” “所以沈少帥讓人拍照登報,想借督軍府的勢力保我?” 沈韜不羈一笑,靠著背后的椅子伸了個懶腰,笑道:“反正外界傳聞我沈韜風(fēng)流浪蕩,男女通吃,是時候換換口味了?!?/br> 即使是化了妝容,花子君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過了片刻才淡淡道:“這一回,就讓你占這個便宜。” 外面的戲又要開場,跟班的喊了花子君下樓,沈韜推開窗戶,見許妙蕓已經(jīng)沒坐在窗口了。 …… 馮氏和吳太太相談甚歡,喊了許妙蕓過去見人。 吳太太最喜歡漂亮女孩兒,尤其是許妙蕓這樣,從小看著長大,卻還越長越漂亮的。只可惜自己的兒子吳德寶卻一般,雖說擺上家世,配許妙蕓也夠了,但兩人站在一塊兒,總少了那么點金童玉女的感覺??稍龠@樣,也打退不了吳太太一心想把許妙蕓娶回家的心思。 況且,這次是許家先投出的橄欖枝,她不過就是順桿爬而已,害怕將來許家后悔嗎? 許妙蕓低著頭,卷卷的發(fā)絲垂在胸口,一排錯落的長睫忽閃忽閃,讓吳太太越瞧越喜歡。 “我家德寶也不知道哪一世修來的服氣?!眳翘袊@了一句,拉著許妙蕓的手舍不得松開。 馮氏也跟著自謙道:“是我們妙妙的福氣,德寶為人老誠可靠,對我們妙妙又盡心,這樣的后生去哪兒找?!?/br> 許妙蕓聽著她們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寒暄,心里終究是如一團(tuán)亂麻一般。前世她喜歡沈韜,可嫁了他才知道所托非人。前世她不喜歡吳德寶,可今生若是不嫁給吳德寶,她還能嫁給誰呢?可若就這樣從了父母之命,嫁給了吳德寶,那她白得來的這一輩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外頭的戲忽然停了下來,吵吵嚷嚷的,吳氏推門進(jìn)來,皺著眉心對眾人道:“也不知道那花老板犯了什么事兒,讓巡捕房的人帶走了,跑堂的說今日的戲散了。” 許妙蕓聽了這話心怦怦的跳,有人推開了窗子,她看見幾個穿制服的巡捕正押著一個人往外走,那人看上去是很是斯文儒雅、膚色有些蒼白,一雙丹鳳眼炯炯有神。 “那就是花老板?”人群中有人議論紛紛,“卸了妝倒也一般,只是當(dāng)戲子的偏有一股風(fēng)流別致在里頭,怪不得連沈少帥都被他迷住了?!?/br> 許妙蕓聽了這話頗覺刺耳,在坐的也都是有頭有臉的太太奶奶,雖然知道這里面的門道,究竟不好意思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