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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記憶總不想讓她好過在線閱讀 - 第103節(jié)

第103節(jié)

    “劉濟(jì)的心臟、譚笑的腎、于舒和的肺,樸理的眼角///膜,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榻邮芤浦舱呤撬麄兓蚝现\者至親的緣故,這幾場當(dāng)時在國際上都沒有完全成熟的手術(shù),都獲得了驚人的成功,除了接受心臟移植的劉濟(jì)沒能堅持下來,其他的幾個人,雖然身體始終沒有好轉(zhuǎn),但都活了下來并且活到現(xiàn)在,如果不是器官的來源如此不堪,這件事在如今都絕對是一件轟動的大事?!彼粍勇暽媚粗改四ㄊ中牡暮?,“最后,這起看似完美埋藏起來的陰謀,由樸理這個律師出面,最終以意外事故、家屬同意和解而結(jié)案?!?/br>
    諸彎彎毫無隱瞞,把她對28年前那起事件所有的推測都說了出來。陸淼他們也終于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開始向各自的指定位置靠近。

    就在諸彎彎擔(dān)心周遭□□靜、翟正會聽到陸淼他們的動靜時,翟正出了聲。

    他站了起來,握著槍,正對著諸彎彎。

    “你果然很厲害。”

    聽完諸彎彎口中駭人得故事,他的神色沒有任何波動,語氣也十分平穩(wěn),整個人變得更加冷靜,更加可怕,和諸彎彎見到過的翟大夫全然不同。

    他眼神冰涼:“你猜的到,都很合理,其他的,你想不到,也很正常。因?yàn)槟歉揪筒皇且粋€\\\'人\\\'能夠做出來的?!?/br>
    諸彎彎克制住,只盯著翟正:“我猜漏了什么?”

    “腎、肺、心臟、眼角///膜,還有一個,是肝?!?/br>
    翟正腳邊,劉永朋突然發(fā)出了一聲尖銳的呻///吟,翟正毫不猶豫地朝他的身側(cè)開了一槍:“我在說話,你聽不到嗎?”

    劉永朋瞬間啞聲。

    翟正繼續(xù)看回諸彎彎,無視她發(fā)白的臉色。

    “我的父親酗酒,年輕時肝早早地就被他喝壞了。他清醒時在村子外替人開貨車,車主不知道他有酗酒的惡習(xí),看他的身體總不舒服,就掏錢讓他去醫(yī)院做了檢查。醫(yī)生直言,以當(dāng)時的醫(yī)學(xué)水平,除非他能夠換一個肝,否則他只能等死了。雖然酗酒無度,平時也經(jīng)常以死相逼地去耍無賴,可在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他卻害怕了。于是他開始到處打聽,不久后終于讓他知道,市里那兩層小樓是一個醫(yī)生開的學(xué)校,專門研究器官移植。他對器官移植了解得不多,只知道是要從別人那里拿一個器官換給他,而更換的器官最好是親屬的,血緣關(guān)系越親越好。我那時候還小,他自然就盯上了我jiejie,跑到了劉永朋跟前,求他救他。”

    看到諸彎彎逐漸震驚的眼神,翟正諷刺地微挑了下嘴角。

    “劉永朋當(dāng)年自己也在做活體肝移植的研究,但因?yàn)槿鄙賹?shí)驗(yàn)對象,研究始終沒有進(jìn)展。聽到有人愿意無條件做他的實(shí)驗(yàn)對象,他在他簽了協(xié)議后,即刻同意為他籌備手術(shù)。于是我父親用為jiejie體檢為由,將她騙到了學(xué)校,讓劉永朋檢查她能夠?yàn)樗峁┢鞴佟?墒莿⒂琅髤s發(fā)現(xiàn),我jiejie的器官不僅適合我的父親,而且和他的孫子劉濟(jì)也能夠成功匹配?!?/br>
    這時,劉永朋又再次叫出了聲。

    他這次的叫聲極度刺耳,是在拼盡全力地嚎叫,諸彎彎甚至能隱約地聽出他翻騰掙扎又重重摔回地面的重響。

    一個瞬間,她意識到,劉永朋之所以突然這樣做,是因?yàn)樗麑幵副坏哉錃?,也不愿聽他說出接下來的話。

    劉永朋的用意,翟正也很清楚。他輕蔑地掃了眼在地上掙扎的劉永朋,忽略他的掙扎,繼續(xù)說:“肝臟或許可以試著做一做活體移植,但心臟卻不可能。由于本來商量的是進(jìn)行活體肝移植,所以,他假模假樣地給了我父親選擇的權(quán)利,告訴了當(dāng)時世界上活體肝移植的研究成績。當(dāng)我父親一聽說\\\'在1988年12月的活體肝移植手術(shù)中,受體在術(shù)后第六日就死了,反而是供體平安無事\\\'后,當(dāng)即就要求采用對自己更加安全的手術(shù),也就是尸體肝移植。為了自己能活命,他直接決定了我jiejie的生死。而他的態(tài)度也讓劉永朋放了心,他開始謀劃怎樣才能把這件做得□□無縫。”

    劉永朋聽著他戰(zhàn)兢兢隱瞞了一輩子的秘密被一句句揭露,絕望地吼了幾聲,聲音漸低,最終變成了痛苦的哭泣嗚咽。

    在劉永朋的嗚咽聲中,翟正的聲音顯得更加無情。

    “做為器官移植的權(quán)威,他的手里有著不少等待器官的病人的資料,經(jīng)過篩選,其中于舒和、樸理、譚笑這三個人都能夠接受我jiejie的器官,而且他們中的每一個對器官的需求都極度迫切。接下來,他們的計劃和你推測的差不多。1989年10月,一切的準(zhǔn)備就緒,所有和這個計劃有關(guān)的人全都趕到了蜂猴市,10月28的晚上,幾個大人全部集中到了村子的山口,于牧生等在他打算用來偽造車禍的車?yán)?,劉永朋、譚頌、賈奎也都在救護(hù)車?yán)镒稣鞴俚臏?zhǔn)備。我父親的任務(wù),就是按時并掩人耳目地把我jiejie帶出去,送到他們面前。但這樁計劃卻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出了紕漏?!?/br>
    諸彎彎眼尖地看到,翟正在這里掩蓋情緒地垂了一下眼睛。

    但他說話的聲音卻越來越不帶感情,仿佛只是在平鋪直敘地說別人的故事。

    “我父親在帶走為我jiejie時遭到了她的懷疑和反抗,他一時情急,用枕頭把她活活悶死了。而由于我jiejie的反抗,我父親的脊背受到了劇烈的撞擊傷,兩只胳膊再也抬不起來。眼看我jiejie斷氣的時間越來越久,他害怕死后時間太長、尸體器官會無法使用,自己卻不能把我jiejie的尸體送出去,只能獨(dú)自出門,去山口找等在那里的幾個人。那時候離我jiejie死去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如果其他人進(jìn)去、再把我jiejie運(yùn)出來,大量有需要的器官都只能廢棄。所以,他們帶著需要的工具返回,用了一分或者兩分鐘,摘走并保存了我jiejie全部的可用器官,隨后把她剩下的尸體草草地包住帶出去,胡亂地偽造成了一起車禍?!?/br>
    說完這些,翟正還是很平靜,他持槍的手指穩(wěn)穩(wěn)地扣在板機(jī)上,仿佛下一秒就能精準(zhǔn)地射出子彈。

    陸淼他們雖然順利地匍匐到了他的四周,仗著掩體沒有被他發(fā)現(xiàn),但卻找不到再前進(jìn)一步的時機(jī)。

    必須為他們創(chuàng)造時機(jī)。

    諸彎彎頂著槍口的壓力,問翟正:“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有些是我父親喝醉以后告訴我的,有些是我從劉永朋嘴里逼問出來的,有些是我親眼見到的……”他呼吸慢了一拍,“從他悶死我jiejie前,我就被jiejie塞在了箱子里。每次他喝醉打人,她都是這么保護(hù)我,把我藏起來,不讓我被他找到。我以為這次和往常一樣,打完了,就完了,所以就抱著頭躲在里面。等他走了,我爬出來,去叫jiejie,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會動了。”他說著,眼神漸漸失焦,“我在她身邊坐著,坐了好久,聽到屋外有動靜,又躲回了箱子,親眼看著他們把我jiejie當(dāng)成垃圾一樣,一刀一刀飛快地在她身上剖著,摘掉他們需要的器官,然后把不再被需要的她隨意地卷一卷,帶出去。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解剖一個人,只需要一兩分鐘?!?/br>
    他抬起眼,又再次恢復(fù)了清明。

    “在jiejie車禍地死訊傳出,弄明白很多事以后,我就在他走山路時跟在他的身后,把他推下去了,沒有任何人懷疑他的死因?!?/br>
    他盯住諸彎彎,質(zhì)問她:“你問我想不想讓世人知道這件事的真相?,F(xiàn)在,我把一切都告訴了你,我問你,這個真相,允許被世人知道嗎?”

    他壓抑著翻騰的悲哀:于牧生、劉永朋、樸理,這些人的罪行,真的能被揭露嗎?真的能允許被揭露嗎?”

    在他情緒波動的這段時間,陸淼已經(jīng)趁機(jī)繞到了他的身后,躲在一顆大石頭后面,□□也已經(jīng)到位架好,馬上就要到了決定成敗的瞬間。

    諸彎彎的心提到了喉嚨口。

    必須再說點(diǎn)什么……

    只要再說幾句就行……

    可她因?yàn)榈哉脑?,腦子混亂得如同一團(tuán)漿糊。

    她回答不了他的問題,反而感受到了一股強(qiáng)烈的絕望。

    諸彎彎只能逃避:“這件事,你沒有告訴過別人嗎?求助、求援,從來都沒有想過嗎?為什么一定要用這種連自己也會毀掉的方式……”

    “你以為我沒有嗎?我試過了。我jiejie第一年忌日的那天,我逃了回來,給她上墳。在墳前,還有一個人。她問我我jiejie到底出了什么事,她說她不相信她會在那種時候出現(xiàn)在山口被車撞到,因?yàn)槲襧iejie那個時候,走路已經(jīng)必須靠著拐杖了,自己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在晚上走出村子。然后,她說,她的丈夫是總局很厲害的探員,一定可以幫我?!?/br>
    說出這些話,他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屈辱,“我當(dāng)時無比地信任她,除了她,我誰也不信,我一個字都不敢漏,把所有知道的全都告訴了她。第二天她就走了,我也走了,開始每天每天等著看他們受到該受到的懲罰,每天每天相信著她對我的承諾。可是二十幾年了,我什么都沒有等到,也再也沒有見過她。這種愚蠢的事,我不會再做了?!?/br>
    “90年10月29?”

    一個瞬間,諸彎彎忘掉了她在什么地方、正在做什么,她的渾身都被戰(zhàn)栗感充滿,仿佛看不到對準(zhǔn)著她的槍口,趔趄地向前晃了晃,緊緊盯著翟正,聲音發(fā)顫:“她那時候已經(jīng)懷孕快8個月了,但固執(zhí)地一定要回村子,卻在還不到約定去接她的時間就獨(dú)自一個人晝夜兼程地趕回家?!?/br>
    她紅著眼睛逼問他:“她怎么了?她做錯了什么?她只是不知道,她做探員的丈夫,臨時被調(diào)去參與一場緊急的救援行動,無法和外界聯(lián)系!你憑什么怨她?憑什么覺得她背叛了你?!”

    翟正的神色今天第一次露出了動搖,他舉的槍口一點(diǎn)點(diǎn)偏歪。

    這時,諸彎彎看到了向他靠近的陸淼。

    “我叫諸彎彎?!?/br>
    她和陸淼保持著同樣的步伐,迎著翟正的槍口,一步步向前。

    “我是諸鄒平和戚明歌的女兒?!?/br>
    “1991年1月21日,我mama在生我時生產(chǎn)大出血,至死都沒有見到她的丈夫?!?/br>
    翟正面露驚色,倉皇地不敢面對諸彎彎。

    “我今年26歲了,從來都沒見過我的mama。即使全世界都欠了你,我不欠,我mama也不欠,是你欠我,欠我們!”

    “上?。?!”

    陸淼猛地一撲撞倒翟正,瞬間繳到了他的槍卸彈踢開,其他埋伏在周圍的探員也在同時一擁而上,壓住翟正把他徹底制服。

    翟正沒有反抗,只是在他們的壓制下使勁地仰起臉,直直地看著諸彎彎。

    諸彎彎的眼淚就在眼眶打轉(zhuǎn),但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在他的面前哭。

    這時,陳不周摘掉頭盔,大步走到諸彎彎身邊,一把把她按進(jìn)懷里,她的臉埋在他胸口,不想去看正在被陸淼押起的翟正。剩余幾人抬起了陷入昏迷的劉永朋,陸續(xù)從她身邊經(jīng)過。

    過了一會兒,諸彎彎紅著眼睛抬起頭。她心里難受得厲害,有很多想說的話,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還是很想哭,但只有眼前模糊,淚水卻一滴都流不出來。

    “彎彎……”

    陸淼撓著頭,沒臉地不好意思看她。

    “那個,迷路了。”

    “……”

    諸彎彎忽然失笑。

    她揉揉眼睛,向后看,所有人都停在原地,扭著頭在等她。

    明明只是想安靜地哭一會兒,竟然被所有人圍觀了……

    她嗖嗖地脫掉陳不周的t恤和防彈背心,爬到陳不周的背上,捂著臉誰都不看地伸手指路。

    “諸顧問?!?/br>
    當(dāng)諸彎彎從翟正身邊走過時,翟正突然出了聲。

    陳不周沒有停下腳步,很快就把他丟在了身后。

    但翟正的聲音還是慢慢傳到了諸彎彎耳朵里。

    “……你知道回到這里后,我第一個想到的場景是什么嗎?是我6歲那年,我jiejie背著父親,一瘸一拐去山里撿了一個周的柴,到城里幫我換了一本舊的新華字典,她自豪地對著那個不屑于用正眼看她的城里人說,我弟弟很聰明,以后一定能成為醫(yī)生,救很多很多人。在她的心里,她始終認(rèn)為,醫(yī)生是這個世界上最棒的人……”

    ……

    外面的暴雨已經(jīng)停了,諸彎彎在陳不周的背上,被他慢悠悠地背回了二祖舅公的家。

    雨后的空氣全都是青草的味道,好聞得讓人怎么都吸不夠。

    家里,看到諸彎彎和陳不周到家,老諸心虛地端起鍋就要往外跑,諸彎彎指揮著陳不周攔住了他,搶過鍋一看,食鹽放成了糖,雞毛還沒拔干凈,一鍋雞湯做的一團(tuán)糟。

    還說要燉一鍋雞湯給所有人喝呢……

    諸彎彎吸吸發(fā)酸的鼻子,黏糊糊地抱住老諸。

    老諸嘴上嫌棄地說著“干什么干什么?多大的人了,還抱什么抱?”,但卻始終沒有推開懷里的女兒。

    這時,院門前傳來了很輕的走路聲。之前幫翟正送口信的小女孩正一個人站在門口,猶豫著敲不敲門。

    看到諸彎彎出來,她從小口袋里掏出被折得很小的幾張鈔票:“這是剛才那個叔叔給我的,他讓我給自己買一雙新的鞋。但我想給我弟弟換身新衣服,他個子長得很快,舊衣服馬上就不能穿了,可我又怕叔叔知道了會生氣……我不知道叔叔在哪兒,jiejie你能幫我問問他嗎?”

    諸彎彎看了看女孩兒腳上那雙小得大拇腳趾已經(jīng)頂出形狀的布鞋,無聲地垂了一會兒眼睛。

    ”他不會生氣的,他只是……會很難過?!?/br>
    作者有話要說:  先來感謝好久都沒感謝的贊助商大佬們~

    上章的沙發(fā)小天使 是[xyztzyx]!

    第82章 小結(jié)局

    尾聲

    2017年10月9日, 星期一, 距離抓獲翟正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月了,長假結(jié)束, 諸彎彎也要大清早爬起來上班了。

    十月一到,天氣驟冷,諸彎彎一起床就套上了她的小黃鴨珊瑚絨睡衣, 去廁所擠好牙膏,邊刷牙邊去門口拿報紙。

    十幾分鐘后, 她擼了一把小橘花的毛, 背著包匆匆跑出門,順便提著垃圾丟到小區(qū)門口的垃圾車上。

    垃圾袋彈到其他的垃圾上,束起來的扎口微微松開, 最上面塞著的她今早剛看完的報紙鼓了出來,露出兩行大字標(biāo)題:

    醫(yī)學(xué)泰斗劉永朋出院, 醫(yī)院稱其受驚中風(fēng), 不能自理

    醫(yī)學(xué)界紛紛發(fā)聲, 強(qiáng)烈要求兇手受到懲罰

    陳不周的破吉普已經(jīng)等在了小區(qū)門口,等她坐上副駕駛,他插上鑰匙, 依舊發(fā)動了三次才把車啟動。

    拐到路口, 他停車彎腰給她系安全帶, 她趁機(jī)啾地在他的臉頰親了一口。

    陳不周扭頭看她,她立馬伸出兩個小爪子:“早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