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彎彎想了想，收起證物袋。

    “不管了，先去何平的工廠?！?/br>
    “他媽那邊怎么說？”

    “趕時間，路上告訴你。”

    在往何平工廠開的路上，諸彎彎向陸淼補(bǔ)充了何平的故事。

    “癱瘓的父親、年幼的弟弟、沉重的負(fù)債，被迫放棄學(xué)業(yè)、只能做體力工作、賺的工資還都要交給家里……”

    陸淼感慨，“如果沒有那封遺書，我倒真會懷疑他是自己想不開跳的河。”

    ——

    二組的人早就在工廠調(diào)查走訪，諸彎彎和陸淼一到，就和他們作了匯合。

    簡單地了解了情況，兩個人決定兵分兩路。陸淼去見工廠里的人，諸彎彎去何平的宿舍。

    諸彎彎邊走，邊觀察著附近。

    這里的環(huán)境極度糟糕，空氣污濁，泥地難走，臟亂的公廁散發(fā)著異味，水塘早就看不出本來的顏色，甚至還有一大片的蒲公英地。

    看過這些，等她路過宿舍門口堆滿垃圾的垃圾桶時，已經(jīng)能淡定地把到飛到眼前的蒼蠅趕走了。

    宿舍里除了二組的探員，還有一個人。

    二組的探員向她解釋：“這是何平的上鋪，是最后一個見過何平的人。何平的遺書也是他發(fā)現(xiàn)的。他正在幫我們指認(rèn)宿舍里屬于何平的東西?！?/br>
    最后見到何平的人？

    諸彎彎讓他坐下，自己也找了張椅子坐到他對面。

    “你最后見到何平是什么時候？”

    “是26號?！?/br>
    上鋪有點緊張，一直在不停地搓手。

    “我和平子那天都是8點到下午4點的班。下了班我就直接回宿舍倒頭睡了。剛睡著沒多久，平子進(jìn)來了，我跟他打了聲招呼，他也沒理我?！?/br>
    “然后呢？”

    “然后他就走了。他就是進(jìn)來開柜子拿了個包，拿完就走了?！?/br>
    拿了包？

    諸彎彎朝何平的柜子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接著問上鋪。

    “他回宿舍的大概時間是幾點？”

    上鋪搖頭：“那誰能記得?！?/br>
    這個方面問不出什么。

    諸彎彎想了想，換了方向。

    她看著上鋪問：“你和何平的關(guān)系怎么樣？”

    “一般。我們這些人，平時沒事就好抽個煙、喝個酒、打打撲克、吹吹牛。但平子他對這些都沒興趣，喊他，他也不來，總一個人呆著，不是看書，就是玩手機(jī)。后來我們也就不喊他了?！?/br>
    “那你們這兒誰跟他的關(guān)系最好？”

    “老盧，盧偉光?！?/br>
    這回，上鋪想都沒想，就說出一個名字?！八瞧阶拥睦相l(xiāng)，倆人經(jīng)常一塊出去吃飯?！?/br>
    諸彎彎扭頭看向二組的探員。

    對方低聲說：“盧偉光現(xiàn)在不在熊貓市，他在喜鵲市的弟弟結(jié)婚，上周就請假走了，要明天才能回來?！?/br>
    諸彎彎點點頭，重新看向上鋪。

    “你聽說過他愛人的事嗎？”

    “愛人？他結(jié)婚了？”

    “不，我是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或者是不是正在談戀愛？”

    “不知道，從沒聽說過?！?/br>
    “好，最后一個問題?！?/br>
    她把崔嘉的照片拿出來，舉到他眼前。

    “這個人，你見過嗎？”

    上鋪仔細(xì)地看了看，搖了頭。

    ……

    很快，陸淼就和二組的人一起召集了工廠的員工，把能問的都問了一遍。

    答案始終是一樣的：

    何平性格孤僻，不合群。

    和何平關(guān)系最好的是他的同鄉(xiāng)老盧。

    沒有任何人知道 “愛人”的消息。

    沒有任何人在現(xiàn)實里見過崔嘉。

    而這段時間，諸彎彎還在何平的房間里做著調(diào)查。

    就像上鋪說的，何平很愛讀書，他的柜子里整齊地擺著一摞一摞的書，古今中外，大多都是簡裝的名著。

    但是……

    諸彎彎戴上手套，小心地抽出一本。

    這里總共有57本書，其中51本都是名著，但剩下的6本書，卻是些文藝清新的小讀本。

    有趣的書名，可愛的封面，不管怎么看，這幾本書都更像是給女孩子讀的，和那些厚重晦澀的名著擺在一起，格格不入。

    但這并不是最讓諸彎彎在意的原因。

    她在意，是因為她見過這6本書。它們里的每一本，都曾出現(xiàn)在崔嘉的微博里。

    有的是被她大力推薦說好看的、有的是擺在她的書桌上的、有的只是用來做背景，甚至有一本書，它只有封面的一個角出現(xiàn)在了崔嘉的照片里，如果不是在這里看到書的全貌，諸彎彎根本想不到那本書的名字叫什么。

    巧合嗎？

    不可能。

    仔細(xì)地把書翻了一遍，沒什么發(fā)現(xiàn)。接著，諸彎彎把書的外封拆開。

    站在她身后的二組探員頓時驚呼出聲。

    在書的外封內(nèi)面，貼著一張打印出來的照片。照片用的是用普通的打印紙，很薄，不拆掉外封，根本就發(fā)現(xiàn)不了。

    而照片上的，正是捧著這本書在微笑的崔嘉。

    第19章

    21

    “微博？”

    聽到消息, 陸淼趕到宿舍。

    他進(jìn)來時, 諸彎彎正在“肢解”著那6本書，然后把它們一個一個、小心翼翼地裝進(jìn)證物袋。

    和她猜測的一樣, 6本書的外封里都粘著照片，每張照片來自崔嘉的微博。

    很快，她用筆在標(biāo)簽上做完注明。

    “就是微博。這6張照片, 全都在崔嘉的微博上出現(xiàn)過，并且都是近期出現(xiàn)的?！?/br>
    她拿出一個袋子, 把里面裝著的照片給陸淼看。

    “這是崔嘉在咖啡館里拍的?！?/br>
    照片上只有一杯咖啡和一本書?？Х壬系牡睦ㄊ秦堖涞念^像, 而書的封面也恰好有兩只貓。

    “這張照片出現(xiàn)的時間最早，是今年的4月12日。微博的內(nèi)容只有五個字，‘是不是很搭？’”

    接著, 諸彎彎又拿起另一個袋子。

    這張的拍攝地點明顯是在書店里。照片里，崔嘉側(cè)著臉, 邊沖鏡頭笑, 邊抬起右手, 從書架里抽出一本書。她的左手里還拿著一個紅色的愛心氣球。

    “那天正好是6月1日，崔嘉說她在給自己買兒童節(jié)禮物。”

    陸淼湊近觀察：“從這張照片里，看不出是哪本書啊?！?/br>
    諸彎彎：“那條微博是九宮格。這張照片被放在最中間。它的右邊, 就是這本書的正面照?！?/br>
    幸好她昨天吃午飯的時候, 在姜小雛的手機(jī)上看了幾眼, 不然微博這個交集點，肯定不能這么快就被發(fā)現(xiàn)。

    看來今天回去以后，要把崔嘉的微博徹底看一遍了。

    總共1065條……

    又要通宵了……

    她打起精神, 重新把何平的宿舍調(diào)查了一遍，但再也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這時，陸淼摸出手機(jī)。

    “陳不周那邊完事了，說是有重大發(fā)現(xiàn)，讓我們現(xiàn)在往回趕?！?/br>
    諸彎彎遲疑：“那崔嘉的學(xué)校怎么辦？”

    陸淼看她：“二組已經(jīng)去過了，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崔嘉的三名室友，明早會一起到局里來，到時候再看能不能問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吧?！?/br>
    “嗯，也行?！?/br>
    ——

    回程的車上，諸彎彎靠在車窗邊，看著不斷從眼前掠去的華燈，開始想案子。

    微博這個交集，看起來好像是很重要的發(fā)現(xiàn)，但仔細(xì)想想，這個發(fā)現(xiàn)不僅沒讓案情變得清晰，反而讓案情更加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