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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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蕭駿馳起了身,掃袖而去。 “噯!噯!”應君玉橫眉豎目,惱怒地朝著他的背影喊了句,“你這人怎么這樣子?” 他有些惱,可卻無可奈何。他雖自負手藝非凡,但在競陵王這樣手握大權(quán)的人面前,卻無能為力。所謂“民不與官斗”,說的可不就是這事兒? 這威寧的小破院子里,既沒有工具圖紙,也沒有好酒骰子,想要賭一回、喝一口都不行,莫非他應君玉真要在這窮極無聊之地過一輩子不成? 真是煩煞人也! *** 威寧雖已是戰(zhàn)事告急,齊國的首都華亭卻是依舊一片歌舞升平。臨近年關(guān),宮中正在急匆匆準備著新年之事,四處皆是一派洋洋喜氣。 華亭早先下了一場薄雪,很快就融了。華亭的雪總是積不起來,但天氣卻冷潮冷潮的。宮里的妃嬪、公主們,早早試了冬衣,各個都是俏艷非凡。 二公主姜清渠新近得了一襲白狐裘的斗篷,這斗篷毛皮水滑,如盈雪光,讓她愛不釋手。因而,姜清渠沒事便會穿著斗篷去四處顯擺一番。每每見到下邊兩個meimei微羨的眼神,姜清渠心底都會有著輕微的得意。 不過,她倒是沒直白地把那得色展露在臉上,而是努力壓在心頭,好做出一份端莊大方的模樣來。 自姜靈洲遠嫁后,姜清渠本以為自己會揚眉吐氣,成了父皇的掌上之愛??升R帝卻還是不大理會她;眼看著姜清渠也要年滿十五了,齊帝卻從來不曾提過給她上封號的事情。 漸漸的,姜清渠便有些急了。她想到從前姜靈洲那足令華亭公卿傾倒的儀姿,不知怎的,便開始模仿起長姐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來。 姜靈洲從前是不會因為得了一件披風、一匹布料便洋洋得意地四處炫耀的,也不會對著姊妹露出傲然之色。因而,姜清渠也要忍。 不過,姜清渠心知自己好事已近,倒也不太計較封賞的事情了。 齊國女子十三四歲便要出嫁,她今年恰好是十四,待過了年,到了四月生辰,便是十五歲了,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 姜清渠的母妃章貴人早就探過齊帝口風,說是已經(jīng)挑好了中意的駙馬人選,乃是華族許家的大公子,喚作許廣元。這許大公子年少有為、才華橫溢,相貌也生的堂堂,本就是華亭諸多貴女的意中人。他能尚了姜清渠,自是再合適不過。 這一日,姜清渠又披著那身白狐斗篷去三妹姜惠風面前轉(zhuǎn)了一圈,便向著自己母妃章貴人的宮中去了。 齊帝的后宮之中,除了皇后葉氏外,便只有章貴人與麗妃還算得寵。麗妃是因著容色非凡,又出自名門,這才得了不薄恩寵;而這章貴人,卻是從齊帝還在渭陽做刺史時便跟著他了,因而齊帝才頗為憐愛她。 只是章貴人跟著齊帝的時間雖久,但她本就是個三流之家出來的妾室,所以這么多年了,分位一點兒都不見升,從始至終都是個貴人,被皇后死死拿捏在手心里。這事兒,也是章貴人心底的一根刺。 姜清渠入了章貴人的宮室,解了那身白狐皮的斗篷,便在章貴人身旁坐下,有些扭捏地問道:“母妃,今日……可去問過父皇那事兒了?” 章貴人雖然已三十多了,因為保養(yǎng)得當,卻顯得很是年輕,面容光鮮嫵媚。她正提著冬日新裁的一件厚襖子,聞言,便扯著這件襖子在姜清渠身上比了比,道:“日日問,天天問,你父皇會煩心,總是要等兩三日再去才好?!?/br> 雖然姜清渠沒明說,章貴人也知悉得一清二楚,她想問的是什么。 不就是和許大公子的親事? “你一個女兒家,日日催問這些,也不知羞?”章貴人擱下了手里的新衣,撥弄著腕上的玉鐲子,面上笑意盈盈的,“叫你父皇知道了,又要怪罪你?!?/br> 姜清渠也知道,未出閣的女子是不當問起自己婚事的,只是她實在按捺不住,這才特意讓母妃多多去齊帝耳旁探聽消息。 “對了,今日叫清兒來,還有個好消息要說與你?!闭沦F人心情極好,眼角眉梢盛著悅意。她湊近了女兒耳畔,悄聲說道,“清兒應當要再有個弟弟了?!?/br> 姜清渠聞言,心底一喜:“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闭沦F人點了下姜清渠的額頭,笑道,“太醫(yī)說,母妃這胎應是個男孩兒?!?/br> 章貴人能懷上身孕,自然是件大大的好事。齊帝膝下有四個公主,卻只得了姜晏然這一個男嗣。章貴人若真能產(chǎn)下男嗣,日后定會一飛騰達。至少,她絕不會再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貴人了,這讓她掛心了一輩子的事兒也可算是解開了。 母女倆又說了會兒話,便聽得宮女來報,說齊帝來了。章貴人面露喜色,飛快地壓了壓髻上珠花,領(lǐng)著姜清渠前去見禮。 齊帝入了殿,見著章貴人溫柔小意的模樣,面上表情卻未大改,依舊是不冷不熱的。章貴人偷偷瞥他一眼,便有些慌了神,擔心今日這衣裳顏色挑得不好,礙了齊帝的眼。 “秀言,讓清渠下去吧,朕有話要同你說。”齊帝道。 姜清渠應聲告了退,心底不禁雀躍起來。 莫非是父皇終于打算定下那樁婚事了? 她懷著滿滿腔小女兒羞情,別扭著臉兒坐在側(cè)殿里。一想到宮宴時偷偷瞥到的許大公子,心底便忍不住泛起一腔羞澀之意來。 也不知道那許大公子,喜不喜愛她這樣的女子? 可她乃是大齊公主,又有誰敢嫌棄她呢? 姜清渠正這樣想著,冷不防便聽到章貴人那頭傳來茶盞破裂之聲,不一會兒,便看到齊帝拂袖離開了。姜清渠忙不迭趕到母妃面前,卻看到章貴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椅上,腳下是破碎的茶盞。 “母妃,出了什么事兒?”姜清渠問道。 “……陛下怎可如此待我?”章貴人喃喃自語一聲,道,“真是……真是,叫人不甘吶?!?/br> 作者有話要說: 姜靈洲:【吃吃吃吃吃吃……】 蕭駿馳:【喂喂喂喂喂喂……】 第73章 賭與否 “母妃?母妃?” 姜清渠的呼喚聲, 好不容易才讓章貴人回了神。章貴人理了理耳旁碎發(fā),眸光一垂,眼里又泛起一圈紅色來,口中喃喃道:“陛下可真是寡情?!?/br> “母妃,到底是怎么了?”姜清渠有些著急, 追問道, “可是父皇不肯允了清兒的婚事?” 章貴人見自己雖已是這幅狼狽模樣,女兒卻依舊只顧著那許大公子, 心里有了一絲絲寒涼, 不由想道:果真是女兒生來便是別家的人, 一到了要出嫁的時候, 就把娘家人放在后頭了。 方才,齊帝確實提到了姜清渠的婚事, 只是這婚事卻不大襯意。因而, 章貴人無論如何也不愿答應。 因著她不肯低頭, 齊帝才匆匆拂袖而去, 臨走前還撂下了一句話:“若你允了,便算是有功于齊,令你做個賢妃也是應當?shù)摹!?/br> “賢妃”這個名頭,于章貴人而言,可是十二萬分的心動。但是那樁婚事又實在是委屈了姜清渠,因而章貴人心里矛盾得很。 現(xiàn)下,看到面前姜清渠急切的面容,章貴人又不忍心提起那樁糟心的婚事了。于是, 她便談起了齊帝方才所說的另外一件事。 “不關(guān)你的婚事,”章貴人抽出繡了香蘭的帕子來,按了按含著淚珠的眼角,道,“是你父皇說,待母妃腹中這孩兒出世后,便抱到皇后娘娘那兒去養(yǎng)?!?/br> 想到方才齊帝的言語,章貴人便覺得心寒不已。 齊帝說她出身于小戶,不大會教養(yǎng)孩子。她養(yǎng)大的姜清渠不似一國公主,倒像是個市井女兒;和姜靈洲比起來,實在是天差地別,云泥玉暇。因而,待章貴人腹中這孩子出生后,也要交給葉皇后來養(yǎng),免得叫章貴人給養(yǎng)出了一股小家子氣。 如此一來,別說是讓她晉分位了,她竟然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要拱手送給葉皇后養(yǎng)。孩子一旦去了葉皇后那兒,那便與她無甚關(guān)系了,以后更是無可能要回來的。 真真是讓人不甘吶! 想她章秀言自陛下未騰達時,便已嫁給他做妾了。渭陽姜家,高門大戶,她年輕時小心翼翼地服侍著那人,在正妻葉氏手下討生活。后來入主了華亭,日子總算好過了些。這么多年來,她小心翼翼地拉扯大了姜清渠這個女兒,現(xiàn)在卻反倒要落得齊帝的嫌棄。 齊帝拿她和葉芷柔比,又拿姜清渠和姜靈洲比,也不看看二者根脈差了多少? 那葉皇后是正妻,是渭陽名門之后,也是自小嬌寵大的顯門千金,教養(yǎng)比她章秀言強了不知幾何。在教養(yǎng)女兒上,本就是葉皇后占了上風。饒是章貴人請了教養(yǎng)姑姑來指點姜清渠禮儀,可耐不住章貴人本身便是個小戶之女,姜清渠跟著她,耳濡目染,也有些小家子氣。而那姜靈洲是被葉皇后用公主之儀端著、捧著,一點點兒教養(yǎng)大的;兩者之間,自然是有些差別。 再者,齊國上下,又有幾個夫人、太太,敢讓自己的嫡出女兒去讀書識字?也只有葉皇后敢這般做了——她雖嘴上說著“女子不該讀書”,可因葉皇后自己吃了沒讀書的虧,便對姜靈洲讀書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干脆讓姜靈洲一路這樣看書長大。 細細一想,便是做了后宮里的娘娘,這出身還是章貴人心里一道跨不過的坎兒,以至于后來嫁入宮中的麗妃都得以給她臉色看,暗地里嘲笑她是個粗鄙之人。 想到此處,章貴人的眼淚便又要落下來。 “母妃莫慌,興許父皇明日便會改了主意呢”姜清渠勸道,“這世間哪有子女不留在雙親身邊的道理?母妃好好勸解一番便是?!?/br> “是?!闭沦F人拭凈了眼淚,語氣硬了起來,“母妃是絕不會讓這孩子被抱去皇后那兒的。清兒,你也要爭氣些,莫要惹你父皇生氣,免得他發(fā)作到我母女倆身上?!?/br> 姜清渠點了點頭,心里卻嘀咕道:這哪是那么簡單的? 齊帝常常會覺得姜清渠這不好、那不好,尤是和姜靈洲一比,便樣樣都落不得好。要不惹齊帝心煩,真是比讀書識字還難。 姜清渠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出了章貴人的宮殿,便將這事兒拋在腦后了,又期盼起自己的婚事來——十四五歲的如花女兒,自然是日日都盼著嫁個如意郎君的。 *** 入了夜,姜清渠坐在妝鏡前,挑著妝奩匣里的珠釵首飾。 滿匣熠熠,珠燦生輝,各個都讓她愛不釋手。這些簪釵中,獨有一支扣紅寶的銀鎏金瓚鳳簪最得她的心意。碩大飽滿的紅寶顏色極正,像是出嫁之日喜服上所摘取之色。姜清渠早就想好了,她嫁給許廣元那日,便要佩著這支發(fā)簪。 此時,婢女香綾從外頭回來。見了禮后,香綾便細步上前,悄悄附在姜清渠耳旁,小聲說了些什么。 這香綾是姜清渠的得力心腹,最擅出小主意和打探消息。從前章貴人覺得香綾嘴碎,愛挑弄是非,幾次想把她放到別處去,可偏偏姜清渠卻護著這小婢女。以是,香綾為報姜清渠的恩情,打探起小道消息來便愈發(fā)勤快了。 聽了香綾的話,姜清渠握著那發(fā)簪的手,陡然緊了些。 “池明珠?”姜清渠喃喃說著,把那瓚鳳簪放入了匣中,“不應當呀。父皇應已和許大人透了口風,怎么許大夫人還要相看那池家的大小姐呢?” 香綾也是滿面不解,她眼珠一轉(zhuǎn),道:“公主殿下,保不準便是那池大小姐自己妄想高攀許公子呢!池家門第雖好,卻不如許家顯赫,也許,許大夫人現(xiàn)在就在發(fā)愁如何回絕池家呢?!?/br> 姜清渠聽了,也覺得是如此。 許廣元放著好端端的公主不尚,去娶門第、容貌俱不如她的池大小姐,哪有這樣的事兒?定是池大小姐想要嫁個高枝,這才死乞白賴地貼上來。 “你去給池家下道帖子,就說母妃要請那池明珠來宮里坐坐?!苯迩R中的自己,面露冷意,“我倒要看看,她拿什么與我爭?” 香綾卻沒有立即應下,憂慮道:“可是這畢竟不是主子娘娘下的帖子……” “怕什么?”姜清渠道,“我母妃哪有不護著我的道理?決不能讓池明珠纏著許大公子。” 香綾素來知道自己家公主的脾氣,姜清渠倔起來可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這事兒又關(guān)乎她的親事,她是絕不會放手的。于是,香綾只得老老實實去辦了。 次日,池明珠便入了宮。 來時,池明珠是笑如春風,去時卻是哭哭啼啼,也不知在章貴人宮里出了什么事兒?;亓思?,便說是受了姜清渠萬般屈辱,鬧著要懸梁自盡。脖子掛進白綾里了,凳子都踹了,又被池家的婢女、仆婦給匆匆抱了下來。 聽了這事兒,許大夫人便去池府走了一趟。一轉(zhuǎn)身,便拍板子將兩家親事定下了。池明珠便是未來的許家大少夫人,婚期便在明年三月中。 姜清渠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許家與池家的婚事竟就這樣定下了。 那她又該怎么辦? 姜清渠心里極是氣惱,認定了是那池明珠搶了她的姻緣,恨不得將池明珠的臉都給刮花了。只是無奈她出不了宮,只能自己生生悶氣。 可池家人卻并非什么軟柿子,池明珠入宮被姜清渠一頓言語羞辱,又被姜清渠要挾著去主動退婚,池家上下都在心里厭惡極了這盛氣凌人的二公主。于是,池大人便假作不經(jīng)意,在齊帝耳旁提起了這事兒來。 齊帝一聽,面色當時便極不好。 他轉(zhuǎn)身便去了章貴人宮里,沉著面色道:“朕看,你也不必考慮了。與其留她在華亭丟人,倒不如早點嫁出去。既同是公主,那便讓她與河陽一樣從朱雀門風光發(fā)嫁,再給你抬個賢妃名號,免得丟了皇家臉面?!?/br> 章貴人這才知道姜清渠干的好事,此事已氣得心口絞疼。聽聞齊帝此言,她登時眼里盈了淚,哽咽道:“陛下,你怎可如此無情?再怎么不歡喜清渠,她也是陛下的親生女兒。那衛(wèi)烈年近半百,又已死了元妻,還帶著三個孩子,陛下到底如何舍得……” 聽到章貴人的話,齊帝面色愈冷。 “河陽遠嫁魏國的時候,怎么不見你替她說話!”他冷冷喝道。 一句話,就讓章貴人閉了嘴。 ——饒是深得寵愛如姜靈洲者,最后還不是被齊帝嫁到魏國那樣的孤山陌土去了? 這衛(wèi)烈雖然年紀大了些,可到底還是齊國人,姜清渠逢年過節(jié)還能回華亭來瞧一瞧。哪像姜靈洲,嫁過去便是齊質(zhì),一生不得歸齊不說,興許哪一天連命都沒了! 齊帝見她噤了聲,便嘆口氣,道:“她是公主,便不該任性。當學學她大姐,以國之危難為先。朕手下之人唯衛(wèi)烈可用,若再不拉攏于他,怕是又要多出一個劉琮來。秀言,朕也知你委屈;若你允了這樁事,便封你為賢妃,屆時,清渠出嫁,也能更風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