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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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沉痛地?fù)u搖頭,道:“來不及,來不及?!?/br>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還想走? ps 魏的都城原名竟然是個和諧詞,臨時改成太延了。如果有沒改過來的,歡迎捉蟲……… 第8章 寄書誤 魏,國都太延。 含章殿內(nèi),銀熏小籠爐火霏霏,水晶珠簾轉(zhuǎn)過繾綣燈火。隔著隱綽珠簾,兩名宮裝麗人正相對而坐。一者懷抱琵琶,另一者正用素手挑揀著小金碗里艷紅色的山楂果。 靡靡的琵琶音慢悠悠地響著,有一聲沒一聲。 十六歲的少年魏帝蕭武川,正倚在美人膝上,閱著手中書卷。 他讀的書叫《汲?,嵳Z》,載滿了前朝怪聞異事。 蕭武川讀了幾頁,便將書倒過來閱讀。嘩啦一連翻了數(shù)頁;接著,又跳著隨意讀了幾章,一副興味十足的模樣。 美人拾起一枚山楂果,喂至蕭武川的口中。他微微含住,往喉中一吞,秀氣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口中怪叫道:“澀極!澀極?!?/br> 碧眸高鼻的美人用手帕遮了面孔,吃吃暗笑。 蕭武川原本正拿斜眼盯著那異族的美人,此刻忽然聽到了一聲通傳聲。 “競陵王求見陛下?!?/br> 蕭武川立刻急急忙忙喊了聲“傳”,隨即便從美人的膝頭上彈了起來,如同一只被陡然燙到了屁股的鹿。 他胡亂地拽起案上的雜書、果盤與美人手里的琵琶,一股腦兒地朝羅漢榻下賽去。琵琶個頭大,狹小的空隙里塞不下,蕭武川便抬起腳狠狠踢了它一下。 兩位美人四下瞧了幾眼,煞為熟練地鉆入了屏風(fēng)后,還不忘將裙角向后藏起。 好不容易藏完一切,一道沉沉聲音便在蕭武川耳畔響起。 “陛下?!?/br> 蕭武川用御袍的裙擺遮住琵琶半露出的一角,抖了抖袖子,狀似威風(fēng)凜凜地轉(zhuǎn)過頭去,說道:“是競陵王啊。見朕所為何事?” 立在蕭武川面前的男人并不說話。 蕭駿馳的右手拇指上戴著一枚玉諜,色澤瑩潤,渾然天成。此時此刻,他正慢慢地用摩擦著這枚扳指,似是在消磨什么無聊時光。 這是蕭駿馳沉思時的習(xí)慣。 不一會兒,他彎下腰,從蕭武川腳旁拾起一枚紅色果子,放在眼前微微一轉(zhuǎn)。艷麗如脂的果色,在他指尖慢悠悠旋轉(zhuǎn),映襯著扳指的白玉之色,愈發(fā)醒目。 許久后,蕭駿馳緩緩說道:“陛下,毫州王可是又違例添了含章殿用度?” 他說話時,微微俯身,墨黑長發(fā)自耳邊如云滑落。 蕭武川一聽,立刻面露糾結(jié)之色。“三皇叔!你可千萬別罰二皇叔?!彼鼻械厝轮骸爸皇莻€果子罷了。要是沒有二皇叔,這皇宮里可悶得很?!?/br> 蕭駿馳挑眉,拇指輕輕一撥,將那果子彈了出去,又問:“太傅的課業(yè)完成得如何了?” 蕭武川立刻唯諾起來,訕笑道:“再一天,再一天。” 蕭駿馳摸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悠悠說道:“那就請陛下記著自己說過的話。臣這就告退了?!?/br> 說罷,他便要走。 蕭武川的目光飄飄忽忽的,溜到了蕭駿馳的腰間。 蕭駿馳佩著一柄短劍,鞘身漆黑,劍柄上盤著睚眥與鴟吻,很是精美。蕭武川看著那柄劍,目光熱切:“三皇叔,你今日佩的這劍……” “嗯?”蕭駿馳的腳步微頓。隨即,他解下腰間佩劍,將其放在案幾上,道:“率土之濱,莫非王土。這天下都是陛下的,更何況臣身上區(qū)區(qū)這一柄劍。只是這劍頗有些來歷,還望陛下謹(jǐn)記?!?/br> “來歷?”蕭武川不解。 “此劍本乃齊國大儒所有。這大儒日日夜夜以此劍戳刺雙股,挑燈夜讀,精進(jìn)學(xué)業(yè),即所謂‘懸梁刺股’也。陛下得了這柄劍,也當(dāng)勤學(xué)苦練,不荒于嬉,莫要再做出‘將琵琶塞在床榻下’這般的荒唐事了。” 蕭武川皺緊了臉,遲遲地應(yīng)了聲“噢”。 蕭駿馳淺淺頷首,折身便朝含章殿外走去。 待踏出了含章殿的門檻,他右手微動,自袖中甩出一串佛珠來。佛珠是菩提子所制,沉紅色的十八子上刻了六根、六塵與六識的梵文,一顆一顆似純澈的紅豆子,在他指間慢悠悠地轉(zhuǎn)著。 一名須發(fā)鶴色的老者正候在含章殿外。老者的臉皮似被捏皺了的面餅,紋路一道接著一道,神色卻極是抖擻。見蕭駿馳踏出殿門,這老者便上前一步,喚住了他。 “王爺。” 蕭駿馳微抬眼簾,不顯聲色地將指間佛珠收了回去,掩在袖下。 “費先生?!笔掤E馳道。 “聽聞宋小將軍快從膠州郡回來了,沿途可安好?”費思弼撫一把白須,聲音慢悠悠的。 “枕霞還未回太延來?!笔掤E馳答道:“費先生有何指教,不如與競陵直說了罷。” “知我者,莫過王爺也。”費思弼左手一展,請蕭駿馳與他并肩而行,自己緩緩向前踱去,狀似不經(jīng)意說道:“聽聞齊國河陽公主千里跋涉,已抵達(dá)了競陵。老朽在此,先恭賀王爺?shù)么思讶恕!?/br> 蕭駿馳默一會兒,低聲道:“謝過費先生美言?!?/br> 兩人循著宮道向前行去,身旁梧桐樹成林,茵茵郁郁,蔥綠盎然。翠葉鋪落一階,似滿地湛湛綠玉。不知何處傳來一陣幽幽管篪聲,吹的是《太平天子》一曲,聲似穿云分金。 “只是,王爺?!辟M思弼抬起一桿低垂的梧桐枝,聲音拖得愈發(fā)長了:“晉獻(xiàn)公失道于驪姬,履癸亡國于妺嬉;成帝薨于趙宜主之榻,宣帝失子于霍成君。小容為馨,大容為禍;萬望王爺謹(jǐn)記此言。” 蕭駿馳眉心一緊,口中問道:“費先生這是何意?” “聽聞那河陽公主貌美絕倫,堪稱國色,臣怕王爺也誤入驪姬、妺嬉之圍?!辟M思弼撫著長須,輕笑而語。 蕭駿馳的面色微微一暗,臉上暗沉沉好似醞著一團(tuán)風(fēng)雨。 他生了一副好面孔,但他板起面孔時,便似只野狼般威壓迫人,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費思弼不以為意,似未曾看到蕭駿馳面上那一團(tuán)黑沉,依舊笑呵呵的。他就用這張透著一團(tuán)和氣的面孔對著蕭駿馳那陰沉沉的臉,一點兒都不退卻。 蕭駿馳漸漸舒了眉頭。 但聽蕭駿馳低下頭來,口中低低說了些什么。 費思弼支耳一聽,蕭駿馳口中所說的原是些羯語——他竟然在說費先生是塊木頭。 費思弼暗暗搖頭。 蕭駿馳的羯語乃費思弼所授。費思弼對蕭駿馳傾囊相授,熟料這學(xué)生長大了,竟開始用羯語埋汰起自己的先生來。 費思弼不點破,只說了一句氐語作答,接著又接了一句羌語,嘰里咕嚕說了一串,隨即便笑呵呵看著蕭駿馳,好似在期著蕭駿馳能對答一二。 蕭駿馳微微挑眉,卻不言不語。一片梧桐葉子落至他的發(fā)心,綠意沾了烏發(fā)。他伸手,將那枚綠湛湛的葉片自發(fā)頂摘下,撥至一旁。 費思弼看他舉動,問:“王爺怎的不說了?” 費思弼面前這位權(quán)勢滔天的攝政王,慢悠悠地?fù)崃艘幌伦约旱陌庵?,輕嘆一聲,低笑說:“費先生見笑了。競陵長久不在氐、羌二部,這些言語詞句,已是生疏了許多?!?/br> “那老朽所勸,王爺可聽入耳了?”費思弼又問。 “是。”這一回,蕭駿馳不多言,恭恭敬敬道:“競陵謝過先生教誨?!鳖D了頓,他眸光沉沉,低聲道:“競陵以姜女為妻,此權(quán)宜之計耳,非競陵本愿。” 費思弼點頭,所有所思道:“話雖如此,可那姜氏女到底也是個身帶尊號的公主。王爺還應(yīng)打點妥當(dāng)才是。” 蕭駿馳無聲應(yīng)下。 他當(dāng)然是妥善打點過的。 為了不讓那河陽公主感到身受冷落,蕭駿馳特地寫了一封信,命傅徽交給河陽公主。 想到此處,蕭駿馳伸手一摸腰間囊袋。 沒料到,那囊袋里竟飄出一件物什來,四四方方,封得齊整,封口上偌大幾個字,寫的是“愛妻靈洲親啟”。 一時間,四下一片寂靜。 蕭駿馳卡著拇指上的玉扳指,臉色硬得可怕。 他差點沒把手上這枚陪了他一十二年的玉扳指給生生掰碎了。 ——他竟拿錯了信!?。?/br> 蕭駿馳蹙眉,憶起交信時的場景來。 他坐在書案前,手邊擱著筆墨紙硯、文書奏章,還有一些自軍中沒收來的東西。 若只是誤把奏章文書寄出去了,倒也罷了。怕就怕在,他若是把那些從軍中沒收來的東西給寄了出去…… 那便糟了。 ||| 競陵王府。 姜靈洲自傅徽的手中,收到了一封信。 據(jù)說這封信,乃競陵王蕭駿馳親手所書。 蕭駿馳希望,姜靈洲能親啟這封信。 姜靈洲遣散了婢子,坐在妝鏡前,緩緩拆了信。銅鏡里倒映出她白皙人影,肩上茜色披帛晃悠輕曳。纖纖素指徐徐展開信紙,又將信紙角落仔細(xì)撫平。 美人朱唇微啟,自第一列起,輕聲念出。 “燕樓春有含煙者,體態(tài)嬌秾,眼若流絲,施以二十兩銀可一親芳澤;鳳來院有玉雀,擅奏琵琶,十指纖纖如素,性本芳潔;菱角院得一雙姊妹,名金臺、銀池,豐腴體貼,笑靨茲嬌,與別處不同。與姊妹二人共風(fēng)宵,則別有銷魂滋味。唯有一處不便,則是銅臭腌物所耗甚多……” 姜靈洲:……??? 姜靈洲:(╯‵□′)╯︵┻━┻ 蕭駿馳,你個臭東西?。。?/br> 作者有話要說: 姜靈洲:老虎不發(fā)威你當(dāng)我是hello kitty嗎! ……好的,我就是一只hello kitty【可愛】 第9章 宜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