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節(jié)
大姑娘被睿王看上的消息很快就在西府傳揚開了。 黎光書正喝著茶,聽說后直接把茶水噴了出去。 冰娘忙拿了帕子替他擦拭,黎光書擺手制止,沉著臉道:“大哥到底走了什么狗屎運,一個女兒成了侯夫人,一個女兒進(jìn)了王府,他這是要上天不成?” 冰娘溫柔笑著,并不亂說。 黎光書低頭在冰娘臉頰上親了一下,站起身來:“今天我去正院歇著,你早些休息吧?!?/br> 冰娘臉上沒有絲毫不情愿,一直把黎光書送到了月亮門處才折返。 黎光書雖不舍得溫柔鄉(xiāng),還是硬著頭皮去了劉氏那里。 要說起來,他的兩個女兒也快到議親的年紀(jì)了,他本就離京數(shù)年,與女兒們淡了父女情分可不美。 劉氏聽到丫鬟的通稟還以為聽錯了,直到黎光書走進(jìn)來,才確信這個自從回到家后就在她屋里歇過兩晚應(yīng)付差事的男人破天荒大中午就過來了。 “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睡下了,記得你以前有午睡的習(xí)慣?!?/br> 望著男人舒展的眉眼,劉氏微怔。 這樣心平氣和的對話,她以為不會再有了。 二人不咸不淡聊了幾句,黎光書話題轉(zhuǎn)到了兩個女兒身上:“嫣兒與嬋兒琴棋書畫進(jìn)度如何了?東府先生可還靠譜?” “東府女學(xué)已經(jīng)撤了,嫣兒與嬋兒現(xiàn)在主要跟著我學(xué)女紅?!?/br> 黎光書頗為意外。 對于女兒家這些事他本來沒怎么上心的,畢竟不是兒子,需要父親親自教導(dǎo)。 東府女學(xué)竟然撤了嗎? “只學(xué)女紅豈不是把孩子耽誤了,回頭我給她們兩個請個先生吧?!?/br> 女子無才便是德都是哄人的話,真的大字不識,男人說話只能當(dāng)根木頭樁子在那里杵著,誰又能上心呢? “三姑娘無事時,她們兩個會過去跟著三姑娘讀書習(xí)字?!币娎韫鈺P(guān)心女兒學(xué)業(yè),劉氏神色不自覺緩和下來。 黎光書眼睛一亮:“嫣兒她們與三姑娘很親近?” 想到那個表情淡淡的少女,黎光書心中不喜,但他為官多年,早知道個人情感原就是最無關(guān)緊要的事。 兩個女兒與未來的冠軍侯夫人關(guān)系親近,他喜聞樂見。 劉氏卻因為黎光書那雙驟然亮起來的眼睛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語氣冷淡下來:“都是一府的姐妹,她們與三姑娘親近不是很正常么?” “對,對,一府姐妹是該好好親近的,不只是三姑娘,大姑娘是長姐,同樣不能失了親近?!?/br> 劉氏嗤笑一聲:“老爺說笑了,我可不希望女兒與上趕著當(dāng)人小妾的人親近!” 黎光書臉一沉:“你這是什么話?大姑娘是要進(jìn)王府的人,如何能與尋常小妾相提并論?” “王府的小妾就不是小妾了嗎?”劉氏反問。 “糊涂!照你這樣說,宮里那些娘娘們還是小妾呢,你們這些外命婦見了敢不行禮嗎?” “誰樂意巴巴去見?。 ?/br> “不可理喻!”黎光書拂袖而去。 劉氏沉默好一會兒,冷笑出聲。 虧她還以為這個男人轉(zhuǎn)性了,誰知是見大姑娘攀了高枝就打起她兩個閨女的主意來了。 他若敢賣女求榮,她就和他拼了! 雅和苑中,喬昭得知了此事,只剩下苦笑。 她不知道這位大姐是聰明還是糊涂了。 若說糊涂,她能抓住一切機(jī)會達(dá)成自己想要的;可若說聰明—— 睿王已到而立之年,難不成真會因為一場落水就看上個小姑娘了? 只望她自求多福,少給黎府招惹是非便好。 很快就到了正月二十二那一天,黎皎被抬去了王府,雖然不是迎娶王妃,走不得正門,但整個王府張燈結(jié)彩,煥然一新,還是給足了黎大姑娘體面。 很快入了夜,喜房中的龍鳳喜燭散發(fā)出柔和的光,窗子上大紅的喜字晃得人眼花。 黎皎垂首盯著自己身上的粉色嫁衣,某個瞬間心頭涌上的一絲委屈在聽到沉穩(wěn)的腳步聲后很快煙消云散了。 她現(xiàn)在雖然只是王府的一名侍妾,卻有了成為人上人的機(jī)會,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嫁給飯都吃不飽的閑漢倒是能穿大紅嫁衣,可那又能怎樣? 黎皎堅定了信心,對著走進(jìn)來的睿王露出明艷一笑。 睿王見了心中一蕩,倒是想抱著新婦好好痛快一番,奈何牢記著神醫(yī)的叮囑一年內(nèi)不得親近女色,美人在側(cè)生怕把持不住,在黎皎的笑容中停住腳,淡笑道:“折騰了一日你也累了,早些寬衣歇息吧,本王去隔間睡。” 第592章 不見血的算計 去隔間睡? 黎皎嘴角笑意微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這是她的洞房花燭夜,王爺竟然不與她圓房嗎? 睿王同樣有些狼狽。 不管怎么說他都是個男人,任身份再高貴,在這樣特殊的日子里卻不能做該做的事都會尷尬的。 睿王加快了離去的腳步。 “王爺——”黎皎忍不住站起身來喊了一聲,留給她的是淡粉色的珠簾輕輕晃動,琉璃珠相撞的叮當(dāng)聲襯得喜房更加空曠。 黎皎怔怔坐下,一時懵了。 王爺為何會這樣對她?難道說王爺不是因為看中了她,而是報復(fù)她拽掉了他的腰帶嗎? 這個理由太荒謬,黎皎無法強(qiáng)迫自己相信。 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 不能慌,她既然已經(jīng)進(jìn)了王府,后面的日子還長著呢,無論什么原因只要有足夠的耐心早晚會知道的。 黎皎進(jìn)了睿王府的消息很快就在京中傳開了。 固昌伯老夫人聽聞后愣了許久,嘆道:“皎兒與她娘的性子還真是完全不一樣的?!?/br> 老固昌伯啜了一口茶:“性情不同也沒什么不好,她娘倒是嫻靜的性子,可惜命不好。希望咱們這個外孫女是個有造化的,也不枉咱們疼她一場了。” 他們這些勛貴之家的兒郎讀書大多不成器,貴女又一抓一大把,哪有那么多能襲爵的世子可嫁呢?嫁個次子、幼子什么的,公侯的門第聽起來唬人,事實上等老太爺、老太君們閉眼后一分家,立刻就成了尋常人家。 真說起來,女兒家正兒八經(jīng)被抬進(jìn)王府已經(jīng)是很好的機(jī)緣,也只有極少數(shù)過于清高的人家才會想不開。 泰寧侯夫人溫氏聽說了這事則是另一種想法了。 “沒想到這黎府的大姑娘是個能耐的,一次元宵節(jié)就進(jìn)了睿王府?!?/br> 心腹婆子陪笑道:“一樣米養(yǎng)百樣人,不是所有姑娘都像咱們七姑娘這般貞靜的?!?/br> 提到女兒朱顏,溫氏眉眼柔和下來,可很快就被陰郁取代:“厲mama,表姑娘那里你可要給我盯好了。咱們這位表姑娘與黎大姑娘好得跟一個人似的,與顏兒不是一路人?!?/br> 能借著陪杜飛雪逛燈會的機(jī)會就攀上了睿王,黎大姑娘可真是讓她無法不忌憚,偏偏住在他們府上的這位表姑娘還時不時請黎大姑娘來做客,萬一黎大姑娘給杜飛雪出個什么主意把她的一雙兒女算計了,那她才要嘔死了。 “夫人放心就是,老奴冷眼瞧著咱們七姑娘不樂意與表姑娘熱乎呢,吃不著虧的。” 溫氏搖頭:“我是怕彥兒吃虧?!?/br> 她精心教養(yǎng)的兒子要是被杜飛雪那樣的纏上,可真是一輩子都?xì)Я恕?/br> “表姑娘不是還在孝期嘛?!?/br> 溫氏冷笑:“還在孝期老夫人一勸就去逛燈會了,你還打量她是個會規(guī)矩守孝的嗎?” 偏偏這話她只能與心腹婆子說,對老夫人與侯爺半個字不能提。 人家一個當(dāng)外祖母的一個當(dāng)舅舅的,正憐惜杜飛雪喪母,她要一說就成了惡人了。 “去把七姑娘請過來。” 不多時朱顏走了進(jìn)來:“母親找我有事?” 面對愛女,溫氏露出溫柔笑容:“這幾日可有出去玩?” 朱顏抿唇一笑:“除了元宵節(jié)那日,只昨日去了一趟蘇府陪蘇jiejie下棋?!?/br> “洛衣那丫頭到現(xiàn)在還這么稀罕下棋???” “是呀,蘇jiejie最愛下棋了,每次都把我殺得片甲不留,恐怕只有五哥能替我報仇了。”喬昭的名字到了嘴邊被朱顏默默咽了下去。 溫氏微微揚眉:“哦,你五哥還與蘇姑娘下過棋?” “沒有下過,他們哪有機(jī)會對弈呀,再說也不合適?!?/br> 見朱顏神情坦然,溫氏知道女兒沒有隱瞞,心中對蘇洛衣不由更滿意了幾分。 “我就是挺想知道五哥與蘇jiejie對上,誰會略勝一籌?!?/br> 溫氏笑笑:“會有機(jī)會的?!?/br> 朱顏微怔,她本就是心思聰敏的女孩子,很快就領(lǐng)會了母親的意思,當(dāng)下便露出真切的笑容來。 五哥與蘇jiejie嗎? 她可真是期待呢。 待朱顏一走,溫氏交代心腹婆子:“去把我要準(zhǔn)備替世子相看姑娘的消息傳到表姑娘那里?!?/br> 心腹婆子一愣:“夫人,表姑娘知道了會鬧起來的。” 溫氏冷笑:“就怕她不鬧!”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既然府上有這么一個隱患,與其將來發(fā)作出來令人措手不及,不如她提前引燃。 這樣的話,縱是老夫人與侯爺再怎么憐惜杜飛雪喪母,心里也該有數(shù)了。 果然不出溫氏所料,杜飛雪偷偷聽到婢女們的閑聊,登時像是被人迎頭打了一拳,整個人都懵了,拔腿便向泰寧侯老夫人的住處跑去。 自打朱氏上吊自盡后泰寧侯老夫人精神一直不大好,并開始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