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節(jié)
她揚眉輕笑:“它究竟是什么,不是江大人告訴我的么?” 這是諷刺江遠(yuǎn)朝言而無信了。 江遠(yuǎn)朝卻不以為然笑了:“小丫頭果然伶牙俐齒,咱們就別打嘴皮子官司了,你們船艙里的人,今天我是一定要帶走的。黎姑娘愿意給方便,咱們就好聚好散。不然——” “不然怎樣?”喬昭神色平靜問。 江遠(yuǎn)朝忽然伸手,捏住了少女尖尖的下巴:“就這么不怕我?” 冠軍侯不在這里,他與江鶴二人對付一個冠軍侯的親衛(wèi)手到擒來,這個小姑娘究竟哪來的自信,面對他還能如此淡定? 還是說,她就是這樣的性子,無論面對什么樣的情形都能坦然處之? 江遠(yuǎn)朝晃了一下神,腦海中閃過一道倩影。 “放開你的手!”晨光劈手打過來。 江遠(yuǎn)朝眼神如刀,脧了晨光一眼,冷喝道:“難道你想看我用袖弩對著黎姑娘?” 晨光動作一滯。 通過剛才的交手,他已經(jīng)意識到不是江遠(yuǎn)朝的對手。 如果只有江遠(yuǎn)朝一人在,他豁出命去與對方同歸于盡也不要緊,可現(xiàn)在對方還有一個人在,雖然蠢是蠢了點兒,可好歹是個人,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黎姑娘是足夠的。 他深受將軍大人重托,如何能因為一時沖動令黎姑娘性命受到威脅呢? 晨光投鼠忌器,一時不敢有所動作,只能瞪大一雙眼睛盯著江遠(yuǎn)朝,若是目光能殺人,早就把對面的笑面虎扎出一身窟窿來。 喬昭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動了動,面無表情道:“怕或不怕,都不能改變江大人的想法,不是么?” 江遠(yuǎn)朝輕笑出聲:“你說的是?!?/br> 他看著她,目光帶著隱晦的柔情。 明明是個身高還不及他肩頭的小姑娘,為何總是能撩撥動他的心弦呢? 他大概是病了。 斯人已逝,他才恍然驚覺那份相思早已入骨,忍不住在別的女子身上尋覓她的影子。 他松開少女的下巴,抬手撫了撫她的秀發(fā):“里面那位大人我是一定要帶走的。你乖乖聽話,我就不為難你們,可好?” 喬昭抿了唇不吭聲。 江遠(yuǎn)朝彎唇笑笑:“那我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 男人轉(zhuǎn)了身,往船艙走去。 他個子高,需要彎下腰才能走進(jìn)船艙。 就在他彎下腰來的一瞬間,喬昭迅速拿出巴掌大的小瓶子,拔下瓶塞,對準(zhǔn)他后背潑了過去。 艙門狹窄,喬昭選的時機又剛剛好,盡管江遠(yuǎn)朝察覺不對快速往一側(cè)避開,還是有半邊身子沾了透明的液體。 那一瞬間,他的半邊身子仿佛燃了熊熊烈火,火光中清楚看到少女面無表情的樣子。 灼熱的感覺令人痛不欲生,江遠(yuǎn)朝再顧不得其他,縱身跳進(jìn)了江中。 這個時節(jié)的江水冰涼透骨,可依然不能緩解在江中翻滾的人全身的灼燒感。 “大人,大人——”江鶴扶著船舷差點哭出來,“您可千萬要挺住,屬下不通水性,沒法救您??!”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扒著船舷眼巴巴望著晨光:“你會鳧水吧?” 晨光冷笑一聲:“我當(dāng)然會,但我不救他。” 他們是敵對的,這蠢蛋在想啥呢? 喬昭立在船邊,定定看著水中掙扎的人,突然對上對方血紅的眼。 “你往我身上潑了什么?”江遠(yuǎn)朝艱難問。 喬昭牽了牽唇角,收回視線,聲音平淡無波:“晨光,我們走?!?/br> “好嘞?!背抗庥昧潉恿舜瑯?/br> 船漸漸走遠(yuǎn)了,晨光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遙遙看見江鶴蹲在船邊,看著水中掙扎的江遠(yuǎn)朝不停搓手,最后拿出一根魚竿甩下去,勾住了江遠(yuǎn)朝的頭發(fā)。 晨光已經(jīng)不忍直視,抽著嘴角回頭,見喬昭自始至終連頭也不回,心中說不出是佩服還是感慨,最終嘆道:“三姑娘,這次幸虧您了,不然咱們這次的福星城一行就功虧一簣了。” “話不要說得太早,等你們將軍與咱們會合,才能安心?!眴陶咽种幸廊荒笾莻€空瓶子,想到江遠(yuǎn)朝在水中掙扎的痛苦,心情格外復(fù)雜。 她并不后悔。 他們費了這么多心思才把邢御史救出來,讓喬家的血海深仇有了得報的希望,誰敢碰邢御史,她都會跟他拼命! 江遠(yuǎn)朝,你執(zhí)意要帶走邢御史,是為了什么? 喬昭默默想著,揚手把空瓶子拋入了江水中。 夕陽把江水映得一片燦爛,江遠(yuǎn)朝爬上船,面紅如火,雙目赤紅,緊皺的眉頭與額頭大滴大滴滾落的汗珠無不顯示出他此刻的痛苦。 “大人——” “你給我閉嘴!”江遠(yuǎn)朝聲音嘶啞吼道。 江鶴捂住嘴,眼巴巴看著江遠(yuǎn)朝,一臉擔(dān)心。 江遠(yuǎn)朝默默脫去上衣,脫衣的過程中牽扯到肌膚,忍不住低哼一聲。 江鶴猛然瞪大了眼睛,失聲道:“大人,您整個身子紅得像蝦子!” 江遠(yuǎn)朝氣得手抖。 這個蠢貨,幫不上忙不說,還想拿話氣死他,要不是跟了他這么多年,他真以為這蠢貨是個內(nèi)jian! “大,大人,這邊都起水泡了啊,好嚴(yán)重的樣子——” “給我拿條軟巾來?!苯h(yuǎn)朝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面無表情道。 江鶴顛顛鉆進(jìn)船艙,不多時拿了一條軟巾過來。 江遠(yuǎn)朝捏著軟巾輕輕擦了擦起水泡的地方,疼得直吸氣。 “黎姑娘潑的什么啊,這么厲害!” 江遠(yuǎn)朝沒吭聲,腦海中走馬燈閃過與喬昭接觸的那些場景,最終定格在剛剛與易容成少年模樣的她四目相對的樣子。 他真是大意了,從沒想過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也是能傷人的,不然以他的身手怎么會被她出其不意傷到呢。 她可真是個狠心的丫頭! 江遠(yuǎn)朝眼底閃過戾氣,心中冷笑:不過是仗著他對她的那點不同罷了。 她就是再像他心中的那個人,也終究不是她。 是他犯傻了,為何就是抱著一絲奢望不放呢? 黎昭—— 江遠(yuǎn)朝在心中默念著這兩個字,低聲道:“下次再見,我定然饒不了你!” 第507章 密林較量 晚霞鋪滿江面,晨光就在船尾支起了小爐子煮魚湯。 “剛才來的是什么人?”邢御史鉆出了船艙,站在晨光身邊問。 晨光不由看向喬昭。 長期戴著人皮面具不透氣,喬昭干脆取了下來,露出本來模樣:“他是錦鱗衛(wèi)的人。” 自從見到喬昭與邵明淵之間非同尋常的親昵,從而知道了她是位姑娘,邢舞陽對喬昭的態(tài)度明顯疏遠(yuǎn)起來,聞言臉色微變,冷笑道:“一丘之貉!”說完,背手走進(jìn)了船艙。 喬昭沒有說什么,垂首盯著鐵鍋里煮沸的魚在心中琢磨著江遠(yuǎn)朝的目的。 他要帶走邢御史,是錦鱗衛(wèi)的意思,還是他自己的意思? 如果是錦鱗衛(wèi)的意思,江堂是想以邢御史扳倒蘭山,還是阻止邢御史進(jìn)京,好向蘭山示好呢? 如果是他自己的意思,那就更令人費解了,她想不出來他這樣做的意義。 “三姑娘,三姑娘——” 喬昭收斂心神,抬眸看向晨光。 “喝魚湯?!背抗庑χ岩煌霟釟怛v騰的魚湯遞過去。 喬昭喝了一口,表情扭曲了一下。 “三姑娘,好喝么?”晨光一副求表揚的表情。 “你端給邢御史喝了么?”喬昭不動聲色問。 晨光咧嘴一笑:“還沒,我這是第一次做魚,想讓您給提點意見?!?/br> 喬昭嘴角一抽。 原來是想讓她提點意見,她還以為趁機報復(fù)呢。 “三姑娘?” 喬昭深深看了晨光一眼,嘆道:“別的意見沒有,下次能不能把魚鱗刮一下?” 晨光一怔,隨后拍了一下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說忘了一件什么事呢,原來忘了刮鱗了!” 他說完,苦著臉瞄了船艙一眼,一臉糾結(jié)。 喬昭淡淡道:“端過去吧,魚鱗養(yǎng)人。” 晨光這才松了一口氣,把魚湯給邢御史端過去。 夜里的江上更加寒涼,連漫天的星都泛著冷光,晨光晚飯時喝多了魚湯,半夜從船艙鉆出來解決個人問題。 他才松開腰帶,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忙把腰帶重新系上返了回去。 睡意朦朧中,喬昭聽到晨光急促的喊聲:“三姑娘,快起來!” 喬昭猛然坐起身來。 她本來就是和衣而睡,此時出了變故,直接就匆匆走了出去,低聲問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