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黎姑娘還有事么?” 喬昭搖搖頭:“沒有了?!?/br> 邵明淵眸光深深。 不是“沒有”,是“沒有了”。 也就是說,原本是有事的,現(xiàn)在沒有了。 那么,黎姑娘其實想知道的,就是舅兄是否無恙么? 這是為什么?黎姑娘難道與舅兄本就認識? 是了,舅兄以前也是在京城的,說起來二人是有認識的可能。 莫非,黎姑娘是舅兄的傾慕者? 邵明淵眸光低垂,看著眼前的少女。 他曾聽楊厚承提過,池燦與舅兄都是很受京城的姑娘們歡迎的。 喬昭抿了抿唇。 眼前這家伙在想什么?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咳咳,邵將軍自去忙吧,天色不早,我也該回府了?!敝懒讼胫赖模瑔陶亚飞砀A烁?,準備告辭。 邵明淵抬頭掃了一眼天邊。 天際如火的云霞漸漸變得暗淡,天色果然不早了。 “我派人送你吧?!彼茏匀坏?。 神醫(yī)既然要他照顧好黎姑娘,那么受人之托,當然要忠人之事。 喬昭愣了一下,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這人,難道隨便一個姑娘與他搭話,他都要派人相送? 那恐怕不出一年,想嫁他的姑娘就要從靖安侯府排到城門外去了。 位高權(quán)重又溫柔有禮的年輕侯爺! 呃,這似乎不關(guān)她的事,可想想還是有些憋屈。她這個正牌妻子當初被這家伙一言不發(fā)射死了,他對別的小姑娘卻溫柔款款? 看著眼前少女忽然冷下來的臉色,年輕的將軍頗有些茫然。 他似乎沒說什么?。?/br> “不用了,我有丫鬟陪著。將軍再不走,轎子該走遠了?!?/br> “那好吧,在下告辭了?!鄙勖鳒Y覺得在眼前少女徹底翻臉前還是先走為妙,轉(zhuǎn)身走出數(shù)步,忽然恍然大悟。 黎姑娘不悅,是不是因為那次他在黎府用飯,黎姑娘特意準備了佳肴款待,而他卻沒有表達過謝意? 這樣想著,年輕的將軍轉(zhuǎn)過身來,沖冷著臉的少女抱拳一禮:“多謝黎姑娘那日的款待,哦……山藥很好吃……” 山藥很好吃是什么鬼玩意? 喬姑娘臉色更冷了。 “告辭!”年輕的將軍茫然無措,趕忙走了。 邵明淵快步追上了轎子,悄悄吩咐一名親衛(wèi):“醫(yī)館門前有位穿青衣白裙的姑娘,你暗暗送她回家去,注意不要被她發(fā)現(xiàn)了?!?/br> 親衛(wèi):“……”天啦,他們將軍對一位姑娘一見傾心啦!好激動,然而不能說! 發(fā)現(xiàn)了大八卦只能死死憋在心里的親衛(wèi)默默返回。 喬昭收回視線,繃著臉喊冰綠:“冰綠,還愣著干什么,回府?!?/br> 一直呆若木雞的小丫鬟這才回神,捂著臉語氣激動:“姑,姑娘,您真的太厲害了!” “嗯?”小丫鬟狂熱崇拜的眼神讓喬昭莫名其妙。 “您居然,又和冠軍侯搭上話了!” 又…… 這個字讓素來淡然的喬姑娘驟然生出了把小丫鬟踹一腳的沖動,沉著臉道:“去雇車吧?!?/br> “噯。”自家姑娘能與冠軍侯搭上話,對冰綠來說可比看了一天的熱鬧要值得多了,立即歡歡喜喜應(yīng)下來,轉(zhuǎn)身向街頭走去。 只剩下一個人,喬昭輕輕嘆了口氣,忽覺身后有腳步聲。 她立刻轉(zhuǎn)身,就見一人低頭看她,嘴角笑意玩味。 “江大哥?” “黎姑娘,我發(fā)現(xiàn)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面對錦鱗衛(wèi)中大名鼎鼎的十三太保,喬昭收起了所有的情緒,淡淡問他。 “你不但認識我,還認識喬家公子?!?/br> 喬姑娘面不改色:“喬家玉郎風采無雙,京城認識他的小娘子不知凡幾。至于江大哥——” 少女彎唇笑笑:“不是佛誕日那日才認識的嗎?我至今不知道江大哥家住何處,姓甚名誰呢?!?/br> 聽喬昭這么說,這一次江遠朝沒有落荒而逃,反而淡淡笑道:“那你聽好,我姓江名遠朝,目前暫居江大都督府。黎姑娘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沒有了。江大哥,我該回家了?!眴陶盐⑽⑶飞恚D(zhuǎn)身欲走。 江遠朝在她后面慢慢道:“可我還有想問黎姑娘的,黎姑娘還是留步好了?!?/br> 喬昭回過身來,嘆氣:“我現(xiàn)在又有問題了?!?/br> “你先說?!?/br> 喬昭看著江遠朝,忽然笑了:“江大哥時常出現(xiàn)在我面前,又總是這么多話說,我會以為,你可能暗暗傾慕我?!?/br> 江遠朝嘴角笑意一僵,明顯呆了呆。 這世上還有這樣臉皮厚的小姑娘嗎? 她才多大,他該有多變態(tài),才會對一個小姑娘動心思? 這樣想著,江遠朝下意識打量喬昭一眼。 少女身材纖細,容顏嬌弱,仿佛是才結(jié)出花骨朵的梔子花,靜悄悄綻開那么一點點,雖然還很稚嫩,卻有了足夠讓人心動的理由。 一個嬌弱青澀偏偏淡然聰慧的小姑娘,這樣矛盾的存在,本身就足夠引人注目了。 所以,會招人注意也不奇怪吧? 等等,他怎么被帶歪了? 江遠朝抽了抽嘴角,尷尬收回視線。 “江大哥還有什么話問我?”喬姑娘淡淡問。 “你是如何知道我是錦鱗衛(wèi)的?” 也許那次她買江鶴的糖葫蘆只是巧合認出江鶴是在茶館見過的人,并沒有猜出他們是錦鱗衛(wèi)? 應(yīng)該是他多心了,不然一個小姑娘知道他是錦鱗衛(wèi),怎么會一點不害怕,還敢……調(diào)戲他? 以他活了二十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剛剛那是調(diào)戲吧? 江遠朝不確定地想。 第126章 車夫 少女偏著頭,笑意淺淺:“大概、可能,是因為江大哥的手下被我發(fā)現(xiàn)兩次吧?!?/br> 她頓了一下,補充:“連續(xù)?!?/br> 江遠朝:“……”就說應(yīng)該讓江鶴那個蠢貨天天刷馬桶的! 有些惱羞成怒的十三爺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看著喬昭:“那你不怕嗎?” 喬昭愣了愣,笑道:“我以為大名鼎鼎的錦鱗衛(wèi)主要是做查案、抄家那些事的,難道還會與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過不去嗎?尤其是——” 她深深看江遠朝一眼,提醒道:“我只是一個小小翰林修撰的女兒?!?/br> “翰林院修撰的女兒???”江遠朝瞇了瞇眼,忽地抬手,輕輕捏住喬昭的下巴,“那么黎姑娘能否告訴我,身為一個小小翰林修撰的女兒,為何看到喬公子會哭得那么傷心?” 喬昭修長的眉輕蹙起來。 所以說,錦鱗衛(wèi)這樣的人最討厭了,什么都不顧忌,肆意妄為。 大概在他們眼里,沒有男女之分,只有有嫌疑的和暫時沒有嫌疑的兩類人吧,所以才可以對一位小姑娘隨便動手動腳。 喬昭沒有躲。 在絕對的武力之下,她一個弱質(zhì)芊芊的女流躲避大叫,不過是徒勞無功,自取其辱。 她便這樣靜靜看著江遠朝,目光波瀾不驚,哪怕感到觸碰她下頦的肌膚有些粗糙,依然不動聲色。 江遠朝的目光就這樣措不及防撞進少女眼眸深處去。 那一瞬間,他猛然想到一個人,忽覺燙手,狼狽松開了捏住少女下頦的手,匆匆調(diào)轉(zhuǎn)了視線,耳根隱隱發(fā)熱。 喬昭有些意外。 他們這樣的人,也會不好意思嗎? 一個大男人,竟然胡亂碰她的臉,這筆賬她且記著。 “看到喬公子會哭,是因為喬公子毀了容?!?/br> “就因為這個?他毀了容與你有什么相干?”江遠朝顯然是不信的。 喬昭看他一眼,理直氣壯:“當然是因為喬公子長得好。要是相貌一般,毀了容也看不大出來區(qū)別的,我也就不會哭了?!?/br> 江遠朝抬抬眉。 總覺得她說的相貌一般什么的,是在指他! 他雖然不如喬墨那般俊美,但是,也不至于毀了容看不出區(qū)別吧! 江遠朝忽然覺得拿眼前的小姑娘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