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他現(xiàn)在還沒有正式的官身,只能對司徒雪衣自稱草民。 司徒雪衣輕笑一聲:“不用勉強(qiáng)行禮,劉公子,相信你我如果易地而處,你說不準(zhǔn)早就看不慣我,將我攆出去了?!?/br> 易地而處,便是劉邵如果有這個能力,他一定不會讓司徒雪衣在劉家耀武揚(yáng)威。 劉老太爺臉色變了,正要說什么,劉邵已經(jīng)抬起頭,眼眸深處掠過一抹不可思議:“大人何以這般誤會草民呢?” 司徒雪衣又恢復(fù)了懶洋洋的臉色:“起來吧,不管誤不誤會,今天只要你好好跟著就可以了。” 又是好像打發(fā)下人的語氣,劉邵面色沉凝,拱手道:“是?!?/br> 盡管劉老太爺說了無數(shù)次,這是絕好的接近司徒雪衣的機(jī)會,司徒雪衣提出要離開劉家,去燈會上,便需要一個人陪同,這個人當(dāng)然不能夠是惹眼的劉老太爺,那么劉邵就是最好的選擇。從年貌上,兩人旗鼓相當(dāng),兩個年輕人走在一塊,也不會被人特別的注意。 而劉邵也被劉老太爺鄭重交待了,無論如何不能讓司徒雪衣感到不快。 因?yàn)楹玫臋C(jī)會,也很可能變成絕命的機(jī)會。 隨著太陽落下,街上的燈光開始煥發(fā)出光彩,人們爭先恐后的吃了飯就跑到街上,把平時橫著走都不怕的寬敞大道,堵的水泄不通。 慢慢來到街邊的司徒雪衣和劉邵,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劉邵慢慢說道:“人這么多,怕是有人暗下毒手,司徒大人要不要?” 司徒雪衣眉頭一展,含笑道:“回去?我都已經(jīng)出來了,怎么可能會回去。至于暗下毒手,有劉公子在我身邊,我又怕什么?” 幽幽的微笑中,仿佛藏著一縷狠毒。劉邵裝看不見,便淡淡道:“既然如此,我們順著人群向前走吧?!?/br> 隨著一聲鑼響,有人喊道:“孔家的燈謎開始啦!” 頓時,原本就擠的人群,瘋了一樣開始往一處涌。劉邵臉色變了變,下意識護(hù)住司徒雪衣,司徒雪衣則是冷冷地站在原地。 隨著男女老少不斷地往前擠,司徒雪衣和劉邵周圍,便空了下來。這時候,劉邵才擦了一把汗,看司徒雪衣道:“大人,您打算繼續(xù)還是?” 司徒雪衣淡淡地:“當(dāng)然也去燈謎看看?!?/br> 剛才擠得人仰馬翻,就是為了這燈謎,當(dāng)然要看看有什么魅力,讓所有人都圍著孔家去賺。 劉邵一邊緩緩說道:“燈謎會一般都是有孔門當(dāng)家坐鎮(zhèn),或許,那位也會跟著孔玲瓏來也說不定。” 司徒雪衣冷笑了一下,他當(dāng)然知道那位指的是夙夜。 他們這般是慢慢悠悠晃過去,一路上卻遇到人不斷往回走,搖著頭大嘆可惜:“今年的燈謎比往年都要難,這孔小姐竟然比孔老爺子還要刁鉆?!?/br> 既然是彩頭,那就代表能賺到的人很少了,往年孔老爺子親自出的謎題,最后解不開的也大有人在,只不過最后孔老爺子都會笑呵呵地公布答案,幫一些人把心里的不服氣給解開。 所以燈謎肯定是有答案的,而且說出來之后,都會恍然大悟,只能怪自己不夠聰明了。 不斷地有人垂頭喪氣,沮喪地說著孔玲瓏的刁鉆。 司徒雪衣的眸光越來越深邃,這燈謎會在他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這咸陽鄉(xiāng)下地方的,又能有什么花樣,他每年陪著皇太后和皇帝,不知道看過了多少燈謎,隨便一次都比這簡陋的一條街強(qiáng)百倍千倍。 “去看看?!彼就窖┮戮従徴f道。 劉邵看了他一眼,自然不會反駁。這燈謎會吸引的人多,但是敗退出來的人也快,這樣不停地流動著,失敗的人就安心去欣賞各色花燈了。 ☆、092章 一兩身價 這街上人來人往的,漸漸才熱鬧起來,不至于全部擠在燈謎那里。 孔玲瓏斜靠著坐在椅子上,畢竟夏季還有些炎熱,她手里的扇子一搖一搖地給自己扇著風(fēng)。 其實(shí),單單是為了目睹孔門少當(dāng)家的芳容,就足夠讓今年燈謎的人,比以往要多了。 孔老爺子的臉大家都熟了,面對大家的時候都是一臉慈和,孔玲瓏年輕妙齡,臉上神色要淡淡的,恰到好處的微笑讓人、尤其是男人們覺得賞心悅目。 要知道,現(xiàn)在的閨閣女子大多還很害羞,真正的美麗佳人大多數(shù)人都無緣眼見,也只有孔玲瓏是個異數(shù)。出身商家,又是當(dāng)家之主,有些場合不得不拋頭露面,也給了別人大飽眼福的機(jī)會。 當(dāng)下,又有一個人垂頭喪氣地從燈謎中走出來,依然是沒有猜中。 這謎面被封在里面,只有付了錢,想要試一試猜謎的人,才能進(jìn)去看見。否則所有人都看見了謎面,知道猜不中,也就不去花冤枉錢了。 “請大家讓一讓?!鼻謇实脑捳Z傳來, 眾人一望,頓時驚訝,這月白長衫的人肯定認(rèn)識,居然是劉邵公子也來了? 劉邵微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人對自己驚羨艷羨的目光,不由淡淡看了看身旁的司徒雪衣。 “劉公子這么巧,也來猜燈謎?”有人曖昧的目光開始在孔玲瓏和劉邵之間移動。 這劉家公子跟孔家小姐的八卦,可真是咸陽熱議多久都不嫌無趣。 劉邵看了一眼身旁的司徒雪衣,見他沒有說話,便象征性問道:“可以兩個人一起進(jìn)去嗎?” 旁邊還有一個負(fù)責(zé)燈謎的伙計,看大小姐不開口,便主動說道:“可以,只要付了兩個人的錢就可以?!?/br> 劉邵笑著,從身上摸出了二兩銀子,便遞給了伙計。 伙計正準(zhǔn)備收,孔玲瓏淡淡說道:“十兩銀子一個人,兩個人要付二十兩?!?/br> 伙計伸出去的手趕緊縮回來,也想起來少當(dāng)家今晚新添的這個規(guī)矩了。 劉邵的銀子遞不出去,終于把目光看向孔玲瓏,圍觀的人更是低頭樂起來,看來這孔小姐一看到劉公子來就針對起來了,明明是一兩銀子,怎么提升到了十兩呢? 劉邵終于問出來:“孔小姐你故意的?” 孔玲瓏瞥了他一眼,那一眼沒有任何情緒在:“規(guī)則就在那邊墻上貼著,劉公子不用看誰都是故意?!?/br> 眾人這時才看見,在那燈光的昏暗處,確實(shí)貼了一個什么東西,但是誰仔細(xì)看吶,年年猜燈謎,都是一兩,而今年猜謎的人給了一兩給伙計,也都順利進(jìn)去猜了。所以更沒有人注意那墻上貼了啥。 但是孔玲瓏說話了,馬上就有人伸頭去看,一看之下,頓時滿臉訝異。 孔玲瓏搖著扇子,淡淡地:“士農(nóng)工商,劉公子的劉家是士族,所以是十兩銀子一個人,劉公子可還有什么異議?” 所有人都微妙地不再說話,真是好一個士農(nóng)工商啊,咸陽其實(shí)是農(nóng)業(yè)和商業(yè)起家,城中最多的,就是農(nóng)工商這三等,至于士族,非要算士族的話,大概也只有劉家出了個官,算是個士族吧? 所以這規(guī)矩,其實(shí)還是針對的劉家? 劉邵手里捏著二兩銀子,目光有些清冷地看著孔玲瓏:“往年都沒有這條規(guī)定。” 孔老爺子舉辦的燈會,劉邵也來過幾次,雖然進(jìn)京以后沒來,但收多少錢還是記得的。 孔玲瓏依然搖著扇子,淡淡道:“不錯,這條是我今年新加的。往年的彩頭,不也沒有一千兩黃金這么多嗎。” 她才是孔門當(dāng)家,她想怎么定規(guī)矩,就怎么定規(guī)矩,正如同孔老爺子可以規(guī)定一兩,她就要規(guī)定十兩,怎么地? 司徒雪衣冷眼看著,驟然一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劉公子,我看你也就不要再爭論了吧?” 司徒雪衣面色揶揄,他還當(dāng)這位孔小姐是如何人物,也不過和一般小女子一樣小肚雞腸,拈酸吃醋,劉邵跟她有婚約,她就這樣報復(fù),真是頭發(fā)長見識短的婦人。 孔玲瓏慢慢看了一眼司徒雪衣,這個人,再怎么低調(diào),還是壓不住身上那讓人不舒服的氣質(zhì)。而這個人是誰,她約莫剛才就猜到了。 “這位公子說的沒錯,”孔玲瓏面色平淡?!拔ㄅ优c小人難養(yǎng)也,但我孔家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劉公子是士族,所以是十兩銀子,這位公子,就還是一兩吧?!?/br> 話音一落,劉邵和司徒雪衣都僵了僵。劉邵臉色有些陰沉下來,盯著孔玲瓏的面孔:“不用,我們付二十兩。” 孔玲瓏卻扇子一收,慢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望著劉邵和司徒雪衣:“你給二十兩,我孔家也不會收,孔家明碼標(biāo)價做生意,該收十兩就十兩,只值得一兩的,收十兩也只是抬高了應(yīng)有的身價。” 劉邵臉色變了,即便他心底深處,不喜司徒雪衣,可孔玲瓏這句話,幾乎讓他感到一種冰冷殺意來臨的危機(jī)感。 身旁,司徒雪衣慢慢瞇起了眼,看著燈光下的孔玲瓏,他袖中的指尖扣在了手心,他的聲音有些陰陽怪氣起來:“這位孔小姐的意思,是覺得本公子,只值得一兩銀子嗎?” 孔玲瓏卻好像沒有糾纏這些,她反問一句:“你是士族嗎?是的話可以亮明身份,我們自然收十兩?!?/br> 劉邵再次白了白臉,讓司徒雪衣亮明身份?開玩笑么,怎么可能…… 孔玲瓏目光淡淡地,看著一身冷傲怪氣的司徒雪衣,仿佛也沒有區(qū)別對待。想殺夙夜的人?這人看起來就是心術(shù)不正的那種梟雄,野心勃勃,視人如草芥。從他剛才那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就可見一斑。 司徒雪衣目光里多了一絲陰鷙,這女子天真地想逼問出他的身份?真是可笑。 孔玲瓏看了一眼伙計,伙計硬著頭皮捧著錢袋子收錢,孔玲瓏聲音幽幽地:“二位如果想猜,就快點(diǎn)吧,后面還有許多人等著排隊(duì)呢?!?/br> (讀者們抱怨更新太慢,那明天起咱們就早晚各一更吧,大家早晚都能看到。其實(shí)比起寫的快,我更希望每章內(nèi)容都精細(xì)一點(diǎn),而不是無意義的灌水求快,不過既然大家有要求,在我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我會盡快寫,也感謝大家的支持。) ☆、093章 你猜不中 猜燈謎本來就是熱門項(xiàng)目,確實(shí)一個晚上,都要排著隊(duì)嘗試。而劉邵那一聲招呼,讓人群都自動給他讓了路,占了不少便宜。 現(xiàn)在又跟司徒雪衣兩個在這討價還價的,已經(jīng)是耽誤做生意了??琢岘嚿頌楫?dāng)家人,有義務(wù)出聲提醒。 雖然這提醒在旁人眼中,總是想歪了。 “給錢?!彼就窖┮碌卣f道。這聲音總聽著有一股子寒涼感,原本眾人都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劉邵,這時才紛紛看向劉邵身邊這個一身冰冷的藍(lán)衣人。 劉邵不再遲疑,拿出十一兩,就遞給了旁邊的收錢伙計。然后看著司徒雪衣,等他什么時候走進(jìn)去。 司徒雪衣涼涼地盯了一眼孔玲瓏,帶頭走了進(jìn)去。劉邵立刻跟上。 留在外面的看客則越來越多,很多人都伸長了脖子等待,一刻過去了,兩刻過去了,也不知道里面的人猜中沒有,竟然比之前所有人耗費(fèi)的時間都長。 孔玲瓏眸中幽深,叫來了伙計,對伙計說了一句什么。 伙計有些尷尬,走到燈謎邊緣,對里面說:“二位公子,時間已經(jīng)到了,再不出來——我們就要加錢了?!?/br> 加錢,加錢,兩個人終于面色難看地從花燈的包圍中走出來,重新出現(xiàn)在眾人視野。 孔玲瓏搖著扇子,看著他們:“二位猜到答案了嗎?” 還用問嗎,要是猜到,臉色哪能那么難看。 其實(shí)燈謎的謎面,并不止“常青樹”三個字那么簡單,在燈籠上,還雕刻著許多線索性的東西,這也就是為什么,必須花錢才能走進(jìn)去,也才能看見那些線索。 即便走出來的人,向旁人透露了常青樹這個謎面,也很難一下子記住提供的那么多線索,所以想要一試究竟的人,最終還是會花錢進(jìn)來。 司徒雪衣看著孔玲瓏,漸漸露出一絲譏笑:“小小女子,有辱斯文。” 這是諷刺孔玲瓏燈謎出的不好嗎?還沒見過猜不出來就諷刺人的。 孔玲瓏也轉(zhuǎn)頭看向司徒雪衣,口齒輕抬:“一家之長,各顯本事?!?/br> 你沒有本事,就不要怪別人謎題出的不好。 司徒雪衣臉色陰的能滴下黑水來,孔玲瓏依然安之若素,躺在椅子上扇子的速度都沒變過。 司徒雪衣忽然瞪緊了眼,他這才注意到孔玲瓏手里拿著的扇子,周邊描金,扇骨幽雅,是夙夜的骨扇! 而孔玲瓏搖著扇子時,目光也盯著他,幽深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話想說。 司徒雪衣忽然心底冷笑出來,什么燈謎,原來背后都是夙夜想的吧?就說這小小女子,也敢這么張狂,原來是以為背后有人給她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