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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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瑣的朝會(huì)后,章年卿終于有時(shí)間叫來宮侍問話。 宮侍道:“昨日皇后娘娘一直在鳳儀宮內(nèi)歇著,沒有什么異常。也不曾特意吩咐過誰辦事?!痹挳?,解釋道:“皇后娘娘好像不大愛使喚奴婢?!?/br> 章年卿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他繼續(xù)。宮侍道:“夜里倒是有一件奇事,皇上不知為何突然造訪鳳儀宮。也不曾派人通知,歇了一夜后。天亮后才帶人離去。:想了想道:“對了,第二天還是韋公公親自帶著龍袍追過來的?!?/br> 章年卿道:“韋九孝不是一直跟著皇上,他不知道皇上晚上挪駕鳳儀宮?” “看樣子是不知的。奴才聽說,早上韋公公給值夜太監(jiān)發(fā)了好大一通火。好像是嫌值太監(jiān)沒有及時(shí)通知他,圣上挪駕。” 章年卿若有所思,揮退來人。 第二日,馮俏帶著‘青鸞的信’去鳳儀宮覲見皇后。 青鸞見是馮俏遞上來的牌子,立馬同意召見。馮俏剛一進(jìn)殿,青鸞立即跑過來。身后宮女呼啦啦追成一片,馮俏站定,朝她搖搖頭。青鸞駐足,看著身后的宮女們,揚(yáng)手道:“你們都出去?!?/br> “是?!睂m女們齊齊退下,秩序井然。 青鸞灼急的問:“三嫂,家里發(fā)生什么事?是爹娘還是外公?孩子們都好吧?” 馮俏道:“青鸞你先坐下,家里面都平安。我不是為這個(gè)事來的?!崩帑[坐在床邊,自己坐到青鸞下首。青鸞不解拉住馮俏的手,“嫂嫂?” 馮俏溫柔的摸摸她的她,“尊卑有序,青鸞不計(jì)較,嫂嫂可不能跟著你胡鬧。” 章青鸞心里很難受,“胡鬧么。”眼淚砸下來,小聲道:“可是我都讓宮女下去了?!蔽鼊藕驼履昵淙绯鲆晦H。 馮俏拿她沒辦法,只好在她身邊坐下。青鸞立即歡天喜地起來,抱著馮俏胳膊一個(gè)勁叫三嫂。馮俏昨晚被章年卿壓了一天,胳膊正是酸痛,又被青鸞這樣拉扯。暗暗苦笑一聲,正色道:“你先看看這個(gè)?!?/br> 章青鸞松手去接,馮俏趕緊抽出自己胳膊。章青鸞神色凝重的看完,堅(jiān)定道:“嫂嫂,這不是我派人送的?!彼溃骸俺糜腥?,無須我畫蛇添足。來之前,爹娘便囑咐過我。若三哥有所依,我自當(dāng)傾盡全力辦好。” “可好端端的,我怎么會(huì)插手。如今我只盼著,早些生個(gè)孩子?!闭虑帑[垂下眼睫,“孩子養(yǎng)大還需時(shí)日。等宮里人多了,就不容易了?!?/br> 馮俏聽懂章青鸞的含蓄。 是啊,人多了。事情就不容易控制了。 第214章 青鸞一直纏著馮俏說話,直到宮門快落鎖時(shí),才依依不舍的放馮俏回去。 回到家,馮俏發(fā)現(xiàn)正廳亮著,還有丫鬟不斷往里面送熱菜熱酒。馮俏問下人,“來客人了嗎?”丫鬟福身,高興道:“老爺和夫人來了?!?/br> “爹,娘?”馮俏提著裙子,腳步加快。 章年卿聽到動(dòng)靜,放下筷子道:“定是俏俏回來了?!瘪T承輝摸摸胡子,孔丹依抱著明稚,齊齊扭頭去看。章鹿佑坐在馮承輝下首,看看父親,又望望外公。站起來道:“我去接娘。” 剛走到大門口,母子兩撞了個(gè)正著。章鹿佑拉著母親坐在他的位置,自己和明稚一起偎到孔丹依身邊。馮俏見情況不對,笑著問馮承輝:“爹,你和阿丘這是怎么了。” 馮承輝冷哼一聲,“還敢說。章天德當(dāng)年像他這么大的時(shí)候都是舉人之身了。如今他也十四五了,瞧著給他提親的能踏破家門檻,自己連個(gè)功名都沒有。” 孔丹依護(hù)著孫子道:“我們行云不是考過院試,中了秀才嗎?!?/br> “哼,秀才?!瘪T承輝瞪章鹿佑一眼,沒有言語。 馮俏趕緊給章年卿使眼色,意思章年卿勸勸。章年卿淡定的吃菜喝酒,并不插嘴。馮俏心里一急,起身給章年卿添湯,小聲道:“你勸勸爹啊。” “勸什么,馮先生說的不對?”章年卿聲音朗朗,馮承輝聞言抬起頭,看向馮俏。馮俏忙道:“爹說的當(dāng)然對。只是阿丘還小,你總不能老拿著天德哥當(dāng)標(biāo)桿?!?/br> 馮承輝不是聽不進(jìn)去話的人,筷子點(diǎn)了點(diǎn)馮俏,“你說?!?/br> 馮俏心疼的看了眼兒子,緩緩道:“父親當(dāng)年辦暉圣堂,十四中解元,十五中狀元的有幾個(gè)人?” 馮承輝道:“一個(gè)?!?/br> 馮俏笑道:“這不就是了?!?/br> 章鹿佑考過縣試,考過府試,考過院試。方才十五歲,已經(jīng)是秀才,其實(shí)已經(jīng)很不錯(cuò)了。只是,比起他少年天才的父親。章鹿佑的確顯得有些‘不爭氣’。 馮俏話音一落,屋子里顯得有些靜。馮俏悄悄去擰章年卿,示意章年卿說兩句。手被章年卿先一步逮住,捏了一下,沉吟道:“行云,今年準(zhǔn)備準(zhǔn)備,下場試一試。” 明稚插嘴問,“哥哥要考鄉(xiāng)試嗎?” 孔丹依憐愛摸摸小孫女,“喲,我們阿稚還知道鄉(xiāng)試?!泵髦沈湴恋陌浩痤^,“我當(dāng)然知道,鄉(xiāng)試第一名就是解元。我爹就是解元!” 屋子里笑成一團(tuán),都去摸明稚的柔軟的頭發(fā)。 章鹿佑感慨道:“還好meimei隨了娘?!比舨皇敲髦上耨T俏,長的漂亮,胖一點(diǎn)也討人喜歡?,F(xiàn)在這個(gè)樣子,指不定被人怎么嫌棄呢。 宮里,鳳儀宮里顯得有些冷清。青鸞將馮俏拿給她的信反復(fù)的看,夜?jié)u漸深了。章青鸞問宮女:“皇上還沒有忙完嗎?” 宮女滿心歡心,謝天謝地,皇后終于知道問皇上的行蹤了。一福身道:“奴婢去打聽打聽?” 章青鸞想了想,“也好。我正好有事找他?!睂m女哧哧的笑,皇后娘娘害羞了,想皇上還不好意思承認(rèn)。 宮女笑的曖昧,青鸞才后知后覺,自己派宮女去打探謝睿行蹤是多么惱人的一件事。許是青鸞鮮少打聽謝睿行跡,承治帝正在批改奏折,忽的聽聞太監(jiān)來報(bào),說是鳳儀宮的宮女來打聽皇上什么時(shí)候忙完。微微一笑,放下朱筆道:“擺駕,鳳儀宮。” 謝睿很喜歡鳳儀宮,因?yàn)槟鞘窃∵^他母妃的地方。 謝睿直到進(jìn)殿時(shí),嘴角都是帶笑的。章青鸞見謝睿進(jìn)來,忽然有些緊張。今天算她請‘圣駕’過來的,按宮規(guī)來說,她要服侍皇上。 可怎么服侍?青鸞感到很頭疼。索性拿著信,開門見山道:“皇上,臣妾有要事稟告。” 謝睿從她手里抽出紙張,挑眉道:“這是什么?” “等等?!鼻帑[按住他的手,“有一件事我要說清楚,這封信到我三哥手里的時(shí)候,你在我宮里?!?/br> 謝睿盯著她的白潔如玉的手背,“你什么意思?” 章青鸞不知想到什么,興致喪喪的收回手,道:“沒有。說這個(gè)也挺無趣的,那一晚雖然皇上雖在鳳儀宮里歇著,白日里卻沒盯著我。抱歉,只想著三哥收到信的時(shí)候,皇上在我宮里了。” 青鸞鋪墊了這么一大串,謝睿也大概猜到紙上是什么。掃了兩眼,道:“你叫朕來是為這個(gè)?” 章青鸞道:“皇上不在乎?”不待謝睿打,章青鸞又道:“可臣妾在乎。臣妾不知傳這封信的是誰?;噬蠀s和我三哥劉大人相處多年,你我都知,這個(gè)消息對我哥一點(diǎn)價(jià)值都沒有?!币蛔忠活D,“我們不需要。” 謝睿贊同的點(diǎn)點(diǎn)頭,“的確蠢?!?/br> 章青鸞問:“故而,臣妾斗膽問皇上一句,你和劉大人在殿內(nèi)時(shí),還有誰在場?”目光澄亮,灼灼有神。 謝睿意外的看著青鸞的坦誠,慢條斯理的問:“你想讓朕幫你找出‘別有用心’之人。” 章青鸞歪頭,“幫的是我?”她慢吞吞道:“這次傳的是‘笑話’,你我都不當(dāng)回事??上麓文兀俊彼7轮x睿那晚教育她的口氣,“帝后不合,君臣不睦。挑撥皇上和章家的關(guān)系……”紅嫣的唇,張張合合。 承治帝伸出手指,按住她的唇,“朕知道了。”微惱道:“不許再學(xué)朕說話?!?/br> 一根手指當(dāng)然擋不住一張想說話的嘴,章青鸞問他:“你知道是誰嗎?” 承治帝拍拍床,拉青鸞坐下,淡道:“不難。不知道章天德和劉俞仁底細(xì),又在殿前伺候,有能力遞出去信的只有韋九孝?!?/br> “韋九孝?他不是你的人嗎?!闭虑帑[納悶道,韋九孝是謝睿的嫡系,無依無靠,只聽謝睿使喚。怎么會(huì),章青鸞警惕道:“是你?”說著就要站起來。 “還真是無知?!敝x睿將青鸞打橫抱起,放到床上,嘆道:“朕進(jìn)來這么久了,連口水也不給朕喝?!?/br> 兩人滾到床上,謝睿替她褪下鞋,章青鸞腳飛快的縮進(jìn)被子。過了會(huì)兒,她問:“我叫宮女給你倒水?” 謝睿瞥了她一眼,“免了?!迸呐乃尾?,“起來,服侍朕就寢?!?/br> 青鸞有些不情愿,可謝睿今天的確是她叫來的。無論有沒有宮規(guī),今天她再拿喬,就有些裝腔作勢。 雖然,雖然她平時(shí)也在裝腔作勢。 謝睿坐在床邊自己脫下靴子,章青鸞從被窩里坐起來,替他寬衣解帶。氣氛很奇怪,兩人都不說話。終于解下中衣的時(shí)候,青鸞松了口氣,“就寢吧?!?/br> 謝??戳丝醋约貉澴樱瑳]說什么。 兩人歇下后,謝睿才狀似無意道:“說起來,韋九孝和你哥哥、劉俞仁都有些不睦?!鼻帑[果然好奇起來,“為什么啊?!?/br> 謝睿順勢將她攬到懷里,“還能因?yàn)槭裁矗苁ァ焙鋈灰庾R(shí)到什么,改口道:“沒什么,只知道給你修葺鳳儀宮時(shí),三人時(shí)常爭執(zhí),后來韋九孝見著你三哥都避著走?!?/br> 青鸞敏銳道:“衍圣公,皇上是說……” 承治帝打了個(gè)哈欠,“怎么又扯上衍圣公了?!?/br> 不對勁…… 章青鸞知道衍圣公之死是半個(gè)月后的事,殿內(nèi)很靜,青鸞落淚的聲音靜可聞聲。外面?zhèn)鱽韺m侍的聲音,很是喜悅:“……皇上賞賜。”韋九孝端著圣旨進(jìn)殿宣旨。 章青鸞沒有動(dòng),“韋九孝?!?/br> 韋九孝莫名所以,“皇后娘娘,奴才在?!?/br> “在?若本宮賞你板子,你還在不在。” 韋九孝一愣,望著眼前年輕的皇后,扯著笑道:“皇后和奴才開玩笑是吧?!?/br> 章青鸞驀地拔高聲音,“我沒和你開玩笑!”韋九孝身邊的小太監(jiān)見情況不對,趕緊使眼色,讓另一個(gè)太監(jiān)去給皇上通風(fēng)報(bào)信。 小太監(jiān)一路小跑,貼著墻根悄悄溜走。 章青鸞沒做過皇后,也不大知道做皇后是這么一件有威儀的事。一聲令下,韋九孝趴在長凳上,啪啪啪挨著板子。 哪怕,眼下打的這個(gè)人是皇上面前的韋九孝。 聞?dòng)嵹s來的承治帝看見的就是這一幕。匆匆進(jìn)殿,章青鸞正在試他賞賜手釧,仿佛對外面的事不聞不問一樣。 承治帝問:“皇后什么意思?” 章青鸞道:“本宮貴為皇后,連個(gè)人都打不得?!盽 承治帝耐著性子道:“皇后可知,你打的人……” “是你的大太監(jiān)?!闭虑帑[霍然抬頭,還是那句話,“怎么,打不得嗎?!?/br> 承治帝靜靜的問:“為什么?!?/br> “我終于知道你那晚沒說完的話是什么。衍圣公的死,是韋九孝做的吧?!闭虑帑[褪下手釧,放回托盤里:“為了你?!?/br> 承治帝久久不語,“你說的對?!?/br> 章青鸞道:“這我總算明白韋九孝為什么急著在我剛?cè)雽m就鬧這么一出。劉大人是衍圣公的學(xué)生,我三哥是衍圣公的孫女婿。若不趁我根基不穩(wěn)的時(shí)候,趕緊讓你嫌棄了我和三哥。難不成要看著皇后和章陶兩家和和睦睦,親如一家。” “章青鸞,別說了?!?/br> 外面板子不間斷,章青鸞拽著謝睿腰帶,嗒,一松手。承治帝衣衫半褪,謝睿道:“青鸞,會(huì)打死人的?!?/br> 章青鸞噘著嘴,“不是說宮里都是人精,打人都有技巧,死活是兩種打法?!?/br> 承治帝被扒的只剩條褲子,握住她手腕,攔道:“青鸞,我和你說正事。” 青鸞停下手,認(rèn)真的看著他,“皇上保的了他一時(shí),保不了他一時(shí)。我聽話,我乖?!蹦抗庥挠模翱捎腥擞洺?。他也乖嗎?” 劉俞仁和章年卿都不是省油的燈。 承治帝重重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