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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與權(quán)謀在線閱讀 - 第98節(jié)

第98節(jié)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四皇子竟然用他的頭去撞鄭乾的頭。咚!又是一聲。侍衛(wèi)門忙把手墊在四皇子腦門上,另有人墊著手護著鄭乾。

    鄭乾被撞的兩眼冒金星,一怒之下掙脫所有人,一腳將四皇子踹飛,四皇子直直撞在金鑾殿上的大柱上。讓鄭乾發(fā)寒的是,四皇子還在笑,他滿牙都是血,白牙陰森。

    四皇子氣若游絲道:“大,大……將軍。我外公今年七十有二,他年紀大了?!彼蹨I滑下來,“你年輕力壯,我也不差?!?/br>
    四皇子瞪大眼睛,后腦勺有血留下來。他呆呆的摸了一把,看著手里的血,“鄭乾,你對我外公不客氣,我做鬼都會纏著你的,一定會?!彼^一歪,暈倒過去。

    內(nèi)心悲傷彌漫,好不想死啊。俏兒jiejie有孩子了,他還沒見過呢。

    殿內(nèi)一片混亂,太醫(yī)很快趕到。

    開泰帝在頤和宮和太后說話,母子兩說說笑笑。提到四皇子時,太后的神色微微凝重:“王家手上有四皇子,我一直知道。當初鄭家和王家聯(lián)手毒害你皇兄……先帝??蓱z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我的阿團……嗚嗚阿團。”

    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慢慢變成嚎啕大哭。開泰帝知道一時半會好不了,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勸,由著她發(fā)泄?!拔沂墙^不會讓這些親手弒父的人做這天下的主人!”太后道,她哀求的拉著開泰帝的袖子,“阿圓,阿圓你告訴母后,你不會立太子的對不對。你不會把皇位還給那狼子野心的鄭、王兩家的對不對?”

    開泰帝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頤和宮內(nèi)的人,各個斂眉低目,恍若未聞。太后見他不答,急了:“謝瞻,你若敢把皇位給鄭家王家,我就從城樓上跳下去!你這輩子也不要認我這個母后?!?/br>
    開泰帝掩唇低咳,不動聲色的竊喜。他凜然道:“母后怎么可以這么糊涂?你說這話不是用刀子捅兒子的心嗎。這皇位本就是大哥的,當年的事二皇子未必有參與。朕既然在天下人面前做了表率,百年后這皇位無論如何是要還回去。你放心,除了鄭家和王家。宮里還有位三皇子,三皇子性情雖懦弱了些,朕已經(jīng)把他接到皇后宮里,由朕和皇后親自教導,假以時日,必能擔起這大魏江山的重任!”

    太后止住哽咽,淚眼道:“三皇子……”她斂下眼神,三皇子懦弱無能。開泰帝從齊地帶來那么多人,才勉強在鄭家和王家手里爭奪出一片天地,算上沒有改國號的和景二十三年,七年了,整整七年開泰帝的皇位還是搖搖欲墜。

    三皇子怎么可能扶的起來。

    阿圓有六個兒子,他就算不當皇帝,也不會將這些資源交給三皇子。思來想去,太后還是覺得讓小齊王繼位,于江山社稷更安穩(wěn)。

    開泰帝將太后的神色盡數(shù)收在眼底,他道:“母后方才說,你知道王家手里有四皇子。這又是怎么回事?”

    太后笑道:“這有什么。商人還無利不起早呢,王家手里若沒有四皇子,他會跟著鄭家一起謀害先帝?不過,”她道:“王皇后被打入本冷宮沒多久就有身孕。委實蹊蹺,這個孩子的來路,說不好。而且,你看他那病怏怏的模樣。分明是娘胎里弱,帶下來的病。搞不好就是早產(chǎn)?!?/br>
    開泰帝點點頭:“確實值得懷疑。母后,孩兒還想向母親打聽一個人?!?/br>
    “誰?”

    “馮承輝的女兒,馮俏。”

    太后覺得耳熟,“你說?!?/br>
    “就是衍圣公家的外孫女?!?/br>
    “哦……我想起來了,俏姐兒。是俏俏吧,哎呦喂,。這么多年了,她應該都長成大姑娘了?!碧蠊雌馃o限回憶,“你是不知道那小姑娘長的有多么漂亮,那時候她還在襁褓中,見著人便笑,眉眼彎彎的。乳母給她喂奶,她還總惦記著身邊人沒吃,小手將乳母另一邊拍的啪啪啪的,還給我讓地方。我哪好意思和她搶奶吃,可她哭鬧的不行,弄的她每次吃飯的時候,我都要拿著小碗坐在她面前,她才肯好好吃。”

    開泰帝聽出一點點意思,“看來這個馮俏,小時候在宮里沒少長?!?/br>
    “可不是嗎。她一滿月開始進宮,這孩子實在招人疼。你皇兄也喜歡,隔三差五就要來看看。那時皇后便惦記上了,總派人去馮家抱孩子。嚇的孔丹依見天躲在衍圣公府……不過也算皇后聰明。當時正是用衍圣公的時候,她把馮俏接進宮,皇上便時常去看她。如今回頭一想,那兩三年,算是皇后最受寵的時候?!?/br>
    四皇子大概就是那時候有的。

    “這樣啊。”開泰帝告知太后王國舅說馮俏能作證的事,他毫不隱瞞道:“孩兒現(xiàn)在難做,如今不立二皇子難以服眾。立……朕還沒有調(diào)查清楚當年的事他有沒有參與。畢竟他那時已經(jīng)十四歲。很難說他毫不知情?!?/br>
    太后焦急道:“絕不能立太子!”

    “是。所以,如果四皇子真的是大哥的血脈。我認下他,一來,緩一緩如今立太子的聲浪,二來,四皇子當年畢竟小。若論無辜,他許是真是無辜。宮里只有三皇子,實在是……”

    太后沉思片刻,道:“恐怕不好辦??准也徽娟牎qT俏是衍圣公唯一的外孫女,只怕不會答應作證。而且,你說馮俏如今懷有身孕,不能舟車勞累。那我們只能派人去泉州取證,如此一來,鄭家、王家、宮里都要去人。這么多人,馮俏又不是傻子,只怕是也會說不是?!?/br>
    門外有太監(jiān)匆匆闖進來,撲通跪下,“皇上,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四皇子和宣武大將軍打起來了?!?/br>
    “打起來了?”開泰帝倏地站起來,“誰打誰,誰先動手的,有沒有人受傷?”

    “兩個人都動手了,四皇子沖上去踢打大將軍,還用頭撞。侍衛(wèi)們拉不開,大將軍一氣之下,將四皇子踹到柱子上了?!?/br>
    這這這,太后氣笑了,“堂堂一國大將軍和堂堂皇子打架,他們還有沒有一點廉恥,這是皇子嗎?啊,京城的乞丐也比他體面!”

    “是是是,母后教育的是。”開泰帝敷衍著太后,快步離去:“朕先去看看四皇子和大將軍。唉,怎么會出這樣的事。”

    太后怒道:“爛泥扶不上墻!”

    第127章

    市舶司,章府,門庭若市。

    “嚯?!庇崞呖粗赂T前擁擠的人群,問章年卿,“這是怎么回事?”

    章年卿也是一頭霧水,叫過毛竹,道:“去看看那些人都是干什么的。沒事的話叫人都散了?!?/br>
    毛竹下意識問:“要是有事呢?!?/br>
    章年卿耐著性子道:“有事讓他們?nèi)パ瞄T?!?/br>
    “就是,堵在市舶司門口像什么話。”俞七笑的十分欠揍。等毛竹走了,俞七才壞笑的問:“我說你堂堂章大人,身邊養(yǎng)的小廝怎么呆頭呆腦的?!?/br>
    章年卿看了一眼,人群中亂跳的毛竹,清咳一聲,“近朱者赤。”

    “什么朱?”俞七掏掏耳奪,“珠珠的珠?”

    “毛竹的竹?!闭履昵淦乘谎郏Φ?。見人群稍散,大步走去。

    毛竹抹著汗,湊上來,“大人,宮里來人了?!?/br>
    “來人?來什么人了。”章年卿腳步匆匆,直奔內(nèi)院而去。毛竹一路在后面小跑,“聽說是太后派人來看看三少奶奶,賞了不少東西。光捧禮的太監(jiān)宮女都來了三十六個?!?/br>
    章年卿腳步微滯,看著兩個虎賁軍裝扮的人守在內(nèi)院旁,大步走進去,又退了出來??粗鴥扇说溃骸靶值?,勞煩挪步垂花門外三丈。這里住的都是女眷,你們在這守著,恐怕不方便?!?/br>
    兩名虎賁軍面無表情,章年卿冷道:“毛竹,給兩位大人帶路?!?/br>
    毛竹見章年卿臉色不對,不敢廢話。拉過小廝,讓去外院叫趙鶴,自己拖著俞七哀求,“俞舵主,你看這……”

    俞七嘆口氣,“你知道的,我這人最不愛和官府的人打交道。何況這兩哥們還是皇家的人……”

    章年卿大步如飛,院內(nèi)院外站滿了宮女太監(jiān),跟了太后四十多年的大嬤嬤,親自坐在馮俏面前噓寒問暖。拉著馮俏的手,慈愛的不得了,“……早就得了信,太后一直掛念著你。對你事事上心,眼看翻了三月半,孩子坐穩(wěn)了,這才敢派我過來探望?!?/br>
    馮俏微微一笑,優(yōu)雅得體,不動聲色的冷淡疏離。章年卿站在門口,一時愣住,忽的低笑。馮俏正和大嬤嬤寒暄,抬頭看見章年卿站在門前笑,她不自在的挪挪身子,笑什么嘛。她現(xiàn)在的樣子可笑嗎?

    大嬤嬤道:“一晃這么多年,俏姐兒也成大姑娘了。想起你你以前在宮里模樣,感覺跟昨天才發(fā)生的事一樣……”絮絮叨叨,總算說到正題,“孩子難養(yǎng)啊,你以前和十公主打鬧,偶爾有個磕磕碰碰。太后怕事情鬧到皇上那,和皇后娘娘一個**臉一個唱白臉……”

    馮俏也跟著笑,“我還記得大嬤嬤對我的好呢。”只字不提自己受委屈的事,“小時候的事都不記得了。”

    大嬤嬤和鄭太妃身邊的宮女交換了一個眼神,那宮女聲音又清又脆,掩嘴笑道:“馮姑娘可真有意思,尋常的孩子都記仇,打一頓罵一頓能記好幾天,三少奶奶卻是心善,只記得別人對她的好?!?/br>
    孔丹依和陶茹茹對視一眼,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陶茹茹不大進宮,孔丹依卻時常出入宮內(nèi),對宮女嬤嬤這一套很熟悉,她雖不知太后身邊的嬤嬤為什么千方百計引著馮俏把話往小時候引,此時卻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孔丹依笑著接過話題,“都說’養(yǎng)兒方知父母恩‘現(xiàn)在總算是輪到幼娘為人父母,讓她也嘗嘗做父母的不容易?!?/br>
    “是啊是啊?!碧杖闳銘偷馈?/br>
    接著便和陶茹茹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教養(yǎng)兒女的話題,大嬤嬤和鄭太妃身邊的宮女幾度想把話題往回引,卻一直插不進去嘴。

    章年卿在門口略站一會兒,便去書房了。他吩咐下人道:“叫宜詩宜佳到我書房來一趟?!?/br>
    “是。”

    門外,俞七和趙鶴請走兩位虎賁軍,撿了僻靜處聊天。俞七道:“這么說,太后假借賞賜馮俏肚子里的孩子,派親近嬤嬤及一干人等旁敲側(cè)擊當年事?”

    趙鶴不悅道:“怎么說話呢?!?/br>
    “是是是,三少奶奶,三少奶奶?!庇崞哌B連抱歉,指著他,搖頭笑道:“你們啊,就是窮講究?!?/br>
    趙鶴不予置否,淡淡道:“作為朋友,勸你一句,章府的事你少打聽?!?/br>
    “為什么不打聽。”俞七笑的冷寒,“漕幫和章大人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們章大人想大鬧天宮,也不和合作伙伴商量一句。若不是本著兩家多年的交情,今天我俞七來就不是送禮的嗎?!?/br>
    “是嗎?!壁w鶴淡淡道。

    俞七不屑道:“何況你們章家的事有什么可打聽的,忘了我們家姑爺是什么身份。”臣子都是圍著皇上轉(zhuǎn),章家的一舉一動,無非就是和皇上、天家有關(guān)系。

    趙鶴附和道:“是是是,儲大人如今是天子近臣,不可同日而語。”

    “行了,你也別拿話來擠兌我。”俞七道:“你章大人打發(fā)走宮里那些人,告訴他一聲,他找的那個女孩子,我們幫他找到了。還有他打著漕幫名義調(diào)去揚州的人,我們也都替他認下了?!?/br>
    趙鶴一怔,下意識的就想說謝謝。

    誰知俞七抬手攔住他,“別了,算我們大當家的送給孩子的禮物,告辭?!?/br>
    趙鶴在背后喊他,“來泉州了不多留兩天?”

    俞七回頭一笑,“我可跟宮里人住不慣?!彼麚u著手道:“等章大人家里清凈了再說吧?!?/br>
    日頭漸移,馮俏掩著帕子打了哈欠,孔丹依正和大嬤嬤說話,余光還是注意到女兒的疲倦。一天了,俏俏還懷著身孕,也該累了??椎ひ姥杆俳Y(jié)束話題,“也不早了,大嬤嬤勞累一天,還沒吃飯吧。瞧我這記性,這等大事都忘了?!?/br>
    大嬤嬤陪伴太后四十年,身份非比尋常。雖只是嬤嬤,身份卻比孔丹依和陶茹茹都尊貴些。連鄭貴妃最受寵的時候,在大嬤嬤面前都得客客氣氣。

    大嬤嬤心里還掛著事,哪有心情用膳。不過她也察覺到馮俏的疲倦,念及馮俏的身子,勉強答應了。一行人走遠,馮俏立即吩咐丫鬟們,打開門窗換氣。

    宜詩宜佳一福身進門,扶著馮俏道:“書房備了吃食,三爺吩咐了,這邊一散就讓三少奶奶過去?!?/br>
    馮俏來不及思考,只好跟著兩人走了。

    一進門,章年卿負著手站在桌前,“來了。”他從宜詩宜佳手里接過馮俏,示意兩人下去。馮俏看著滿桌子的美味珍饈,有些受寵若驚,她偏著頭問:“三爺這是犒勞我呢?”

    “你說是就是吧。”章年卿扶她坐下,先替她舀湯,“先喝這個,暖暖胃?!?/br>
    馮俏意思意思喝了兩口,打著哈欠道:“其實我不餓,我只想睡覺?!毙蓺獾目吭谒缟?。

    章年卿笑話她:“誰讓你愛攬活?!?/br>
    馮俏嘟囔道:“我還不是為了你,你還笑?!彼г沟溃骸拔乙矝]想到會來這么多人。”

    章年卿吹著勺子,“他們?nèi)綄χ?,王國舅那邊意思意思要來兩個吧,加上鄭太妃,打掩護的太后。我倒要看你怎么不動神色透出話音兒去。”

    馮俏哭笑不得道:“透話有什么。問題是我娘和你娘瞎好心,一直打斷大嬤嬤的話。”她嘆氣道:“我又怕兩位娘親疑心什么。只能由著她們了?!?/br>
    “瞧瞧,這委屈的?!闭履昵鋽Q著她的臉,細皮嫩rou的,很快留下兩個紅通通的指印。他把馮俏撈進懷里,摸著她肚子道:“怎么還不顯懷啊。”

    “不顯懷才好呢,省的你嫌棄我?!?/br>
    章年卿沒有說話,馮俏臉上其實已經(jīng)開始長淡淡的黃斑,很細小,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烧履昵溥@么抱著她,兩人咫尺相對,目光所及處,纖毫畢露。加上馮俏懷孕后便不在用脂粉,平日只涂一點自己搗的花泥膏。什么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章年卿俯身親了親她的細斑,馮俏最近胃口越來越大,已經(jīng)說不清是她想吃,還是肚子里的孩子想吃。讓章年卿感到很為難的是,馮俏平日里鮮少吃蔥姜蒜,近來卻愛喝又酸又辣的肚絲湯。

    肚絲湯里聚全了蔥姜蒜,馮俏自己吃的難受,可不吃又想的厲害。章年卿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他恨不得代馮俏受這份罪。眼看孩子四個月,許是陶孟新和孔丹依在看他沒有納妾也沒有收通房的意思,都私下暗示他。馮俏快四個月了,某些事收斂一些,也是可以的。

    章年卿心里卻沒有一點旋旎的念頭,看著這樣的馮俏,他只覺得心疼。懷孕后兩人之間才從戀愛的旋旎中攤開,更進一步的靠近彼此。兩人越來越親近,也越來越像親人。

    盡管馮俏還想在他面前保持天真美好的小姑娘的模樣,章年卿卻知道馮俏懷孕的每一個細節(jié)。馮俏在變丑,盡管兩人都不想承認。不止如此,馮俏的身體還在變差。她的牙越來越酥,可對小脆骨也越來越饞。

    馮俏變的嗜rou,每天大魚大rou,還喜歡吃一些略硬不好消化的玉米、桃。但她的身子卻吃不消,有時幾天都不能出恭。馮俏不愿意讓他知道這些,她覺得惡心,也不愿意讓章年卿見到她這個模樣。

    章年卿已經(jīng)記不清他有多久沒有好好見過馮俏了。許多日子里,馮俏只肯在燭火昏黃的床幔里見他。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章年卿熱淚盈眶,他見的慣的她的美麗,也看得慣她的她現(xiàn)在變丑。馮俏就是丑,也是他丑萌丑萌的小姑娘,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自古紅顏白骨,男人總是在枕邊人變丑陋時,生出疏遠的心思。薄情寡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