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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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晚守著自己的孩子在屋子里,其實(shí)在碼頭上她就已經(jīng)想好了,自己若真的殺了人,她愿意接受任何懲罰,只是,她舍不下自己的孩子。 傍晚時分,衙門里來人了,要把穆小晚帶去衙門問話,張嬸阻攔說:“家里兩個孩子等著她喂養(yǎng),你們把她帶走了,孩子怎么辦?” 捕快倒也和氣,說道:“我們也不想為難你們,可死了人是大案子,不能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早些解決早些了事,是那女人搶孩子在先,這事兒不難辦。” 小晚聽得動靜,將自己穿戴整齊,她剛剛把一雙兒女喂飽,這會兒給霈兒擦了一把臉,給他穿好衣裳,笑著說:“霈兒,娘要離開幾天,這幾天你要幫著姥姥一起照顧弟弟meimei,娘很快就會回來的?!?/br> 霈兒眼中含著淚,他點(diǎn)頭:“娘,霈兒聽話,可是你要早些回來?!?/br> 小晚抱著他,摸摸他的小身體,欣慰地說:“霈兒真是乖孩子,是大哥哥了,有霈兒在,娘可安心了?!?/br> 不久后,她便獨(dú)自從樓上下來,留下兒子照看弟弟meimei,張嬸哀求捕快再通融通融,可人命關(guān)天,這事兒總要解決才行的,小晚反過來勸張嬸,并把孩子托付給她。 眼睜睜看著小晚被捕快帶走,張嬸慌張地問彪叔:“朝風(fēng)現(xiàn)在在哪里,他什么時候回來呀?” 彪叔安撫她道:“你別著急,小晚不是故意殺人,當(dāng)時的情景所有人都看著,知縣老爺不會為難小晚,不過是走個場罷了。相反,我們該在乎的,是小晚怎么面對自己殺了人,只怕她心里一輩子放不下?!?/br> 小晚到了衙門,知縣大人問了她一些話,畢竟死了人,知縣還要上報知府等,沒那么容易就能解決,就暫時把小晚收押看管,但沒有為難她,還叮囑獄卒好生照顧。 小晚被單獨(dú)關(guān)在一間牢房里,可大牢終究是大牢,潮濕陰冷氣味難聞,還有其他犯人的哭喊哀叫。 她靜靜地坐在干草堆上,胸前隱隱發(fā)漲,想到霽兒和霈兒不知怎么才能填飽肚子,這才落下了眼淚。 “相公,我殺人了……”小晚將自己蜷縮成一團(tuán),“相公,你快回來?!?/br> 這一日,凌朝風(fēng)剛剛離開京城,小晚交代他轉(zhuǎn)達(dá)二山的事,他也好好和弟弟說了。 這趟出門辦事很順利,心情極好地快馬加鞭往回趕路,此刻在河邊讓馬兒吃口草,他就著河水洗把臉,忽然心里揪著疼,莫名其妙的不安涌上心頭。 凌朝風(fēng)的眉頭輕輕一抽,回身摸了摸馬兒,再次翻身上馬,揮鞭朝著家的方向疾馳而去。 正文 239 我沒有惡意 三娘一案,經(jīng)知縣上報知府,梁知府與客棧乃是故交,聽聞是凌朝風(fēng)的妻子誤殺死者,親自下來白沙縣經(jīng)辦此案。新任知縣是梁知府親手提拔的,他們之間自然是好商量。 訊問了相關(guān)之人,得知客棧好些日子前就四處奔波,為這三娘尋找要用奶娘的人家。再有當(dāng)時在碼頭圍觀的人,人人都道是那女人抱著孩子先鬼鬼祟祟地來到河邊,小晚驅(qū)車而至,就大聲求她歸還孩子。 后來的事,小晚的確是有心搶回孩子,但她絕不是故意將三娘推入河中。 偏偏那一日,風(fēng)大水急,若是平日里風(fēng)平浪靜,三娘即便落水,也未必喪命。她選擇在那一天偷走孩子,仿佛是連自己的命也一并選好了。 梁知府說:“大齊律例沿襲古法,有赦過宥罪、金作贖刑一說,皆謂良人吉士時有過誤,不幸陷離者爾?!?/br> 如此,小晚本該徒刑五年,現(xiàn)下被判贖刑,彪叔和張嬸帶著一百兩黃金來到衙門,將自家孩子贖了出來。 小晚走出衙門時,被外頭的陽光刺到了眼睛,大牢里真正是不見天日的地方,短短幾天,已叫人無法適應(yīng)外面的世界。 他們正要上馬車,聽得馬蹄聲從遠(yuǎn)處而來,小晚一下就辨認(rèn)出是丈夫的動靜,果然見凌朝風(fēng)策馬從街上走過。 “相公……”小晚大聲喊。 凌朝風(fēng)聽得妻子的聲音,立刻勒緊韁繩調(diào)轉(zhuǎn)方向,果然見一家子人,在衙門口站著。 “相公?!毙⊥盹w奔而來,凌朝風(fēng)跳下馬背,他尚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管將妻子抱滿懷。 凌朝風(fēng)在小晚的身上,聞到了怪異的氣息,他眉頭一顫,意識到了什么,而小晚也猛地推開他,臉上掛著淚水說:“相公,我、我太臭了……” 凌朝風(fēng)一把摟過她:“沒有的事。晚晚,出什么事了?” 邊上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張嬸便上前說道:“晚兒受委屈了,咱們先回家吧,回家再慢慢說。” 客棧里,霈兒站在門前張望,他知道今天爹爹也該到家了,沒想到真的那么巧,他們碰上了一起回來的。 小晚一下馬車,就把兒子抱在懷里,霈兒嗚咽著說:“娘,我可乖了,我每天都照顧弟弟meimei,都沒時間念書寫字了。” 小晚被兒子逗得又哭又笑,凌朝風(fēng)上前勸慰,抱過兒子,只見大慶端了火盆出來,叫小晚跨火盆去去晦氣。 那之后,沐浴更衣,將身上的衣衫丟進(jìn)火盆焚盡,小晚重新清清爽爽地回到家人面前。 素素和張嬸抱著霏兒和霽兒下樓來,兩個小娃娃仿佛認(rèn)得娘親,一見小晚就啼哭不止,要她抱在懷里才能安生。 只是小晚在大牢里待了幾天,雖然沒被為難沒受虐待,可大牢畢竟是大牢,她如今的奶水,不如出事前那么豐沛。 她大口大口地將魚湯雞湯灌下去,油膩膩的豬蹄三兩口就塞進(jìn)肚子里,特別拼命地吃飯,想要讓自己能回到之前的模樣,想要能喂飽自己的孩子。 惹上這樣的官司,真是誰也想不到,凌朝風(fēng)也以為三娘一個弱女子,不會給客棧帶來什么麻煩,他才放心地出門。 沒想到,卻是他大意了,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怎么可能像沒事的正常人那樣呢。 彪叔把凌朝風(fēng)叫到后面,他抽著煙說:“那天的事,我都看在眼里,如今想起來,還是心驚膽戰(zhàn),我尚且如此,晚兒必不能好,何況還在大牢里待了幾天。別看她立刻就有精神照顧孩子,那是做娘的本能,朝風(fēng),你要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晚兒,問問她心里可有想不明白過不去的坎兒?!?/br> 凌朝風(fēng)連連稱是,詢問彪叔當(dāng)日的細(xì)節(jié),越聽越心疼妻子,可是小晚那么勇敢又冷靜,也叫她刮目相看,做了娘的女子,為了孩子當(dāng)真無所畏懼。 三樓臥房里,小晚把兩個孩子哄睡了,霈兒形影不離地跟在她身邊,悄悄說他這幾天的功課都沒做,爹爹臨出門時布置的功課,他這次又沒能做完。 因霈兒從前好幾次,無法完成凌朝風(fēng)出門留下的功課,這次父子倆說定了,要是再做不完,回來就是一頓屁股板子。 小晚抱著rou呼呼的心肝寶貝,摸摸他的小屁股,溫柔地說:“一會兒娘就來陪你做功課,咱們補(bǔ)上不就成了?!?/br> 凌朝風(fēng)在門前看著,悄悄退下了,現(xiàn)在先讓小晚和孩子們好好在一起,等孩子們都睡了,他再去陪伴小晚。 如此一整天,小晚就沒離開過三個孩子,她一直知道霈兒很羨慕弟弟meimei能吃奶,但他知道自己是大孩子了,不可以這樣。 之前照顧兩個奶娃娃,初初上手自顧不暇,勻給霈兒的時間有限,但小晚今天請張嬸把飯菜送上來,她自己吃一口,喂兒子吃一口,把個小家伙給高興的,簡簡單單的飯菜,吃得眉飛色舞。 終于,入夜了,霈兒在小晚身邊睡著,霽兒和霏兒今天也消停不哭鬧,屋子里靜悄悄的,凌朝風(fēng)洗漱歸來,悄然走到床邊,小晚輕聲說:“把霈兒抱過去吧,小心一些?!?/br> “要是醒了,我看他一會兒就過來,你先睡,別等我。”凌朝風(fēng)輕聲答應(yīng),小心翼翼地抱起兒子,霈兒不安地扭動了幾下,又趴在爹爹肩頭睡著了。 小晚平躺下,才感覺到渾身骨頭的酸痛,張嬸說大牢里陰冷潮濕,今天她泡澡時,在水里加了好多姜汁,泡得她滿頭大汗。 屋子里香噴噴的,有小娃娃的奶香,也有紗帳衣衫的熏香,甜甜的安寧的,叫人好生安穩(wěn)。 可是,小晚忘不了大牢里難聞的氣味,也忘不了其他犯人的呻吟哀叫,更忘不了……三娘的身體在白沙河里被沖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小晚的心堵得慌,她殺人了。 發(fā)呆出神的人,竟是沒察覺相公已經(jīng)回到了身邊,昏暗的光線里,凌朝風(fēng)看見小晚面頰上的淚水,他俯身親吻她的眼睛,小晚渾身一顫,呆呆地看著丈夫,凌朝風(fēng)欺身而下,順著耳垂脖子,吻下來。 突如其來的一場云雨,有身孕后久違的肌膚相親,小晚把自己的意識完全融入到情欲中,那一瞬腦袋一片空白,像是可以就此將一切重新來過。 她軟綿綿地伏在丈夫懷中,感受他的心跳和身上的溫暖,由衷地說著:“相公身上暖暖的,好舒服。” 凌朝風(fēng)輕撫她的背脊,溫和地說:“晚晚,一切都過去了。” 小晚嗯了一聲,旋即輕輕啜泣,生怕吵醒兒女不敢大聲哭,可到底是在相公懷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第二天的上午,仿佛是今年最后一場雷陣雨,攢足了力氣傾盆而下,噼噼啪啪地砸在地上,叫人寸步難行。 可衙門的人卻穿著蓑衣頂著草帽來了,渾身濕漉漉地站在門前,和氣地說:“查不出三娘的原籍,你們可有什么線索?不過縣太爺?shù)囊馑际?,等她的家人來,就太遲了,你們?nèi)羰窃敢?,可否為她cao辦身后之事,也算功德一場。” 凌朝風(fēng)沒有和小晚商量,就答應(yīng)了,待下午雨停后,和彪叔一起去衙門接收三娘。 隔天一早,為她辦了身后事,在廟里請了幾位師傅來超度,火化之后,便要將骨灰撒入白沙河。 他們趕著馬車再次經(jīng)過自家客棧時,只見小晚穿著素凈的衣衫,帶著霈兒站在門前。 凌朝風(fēng)沒有問,停車徑直將妻子接上來,霈兒也跟著爬上了車,一家人往河邊去。 碼頭上的人,每年都會見幾個溺亡的人,時間久了,早就麻木了,倒也不忌諱這些事,由著凌朝風(fēng)他們在岸邊祭奠三娘,還紛紛過來,上了一炷香。 小晚將紙錢散入河流,霈兒在邊上一把一把遞給她,河面上白花花的一片幽幽蕩蕩,十分凄涼。 “霈兒?!绷璩L(fēng)在身后喚兒子,讓他去找大慶玩耍,兒子走后,他便來到小晚身邊,和她并肩坐在岸上。 “相公……”小晚開口道,“倘若我沒有對素素說那些話被三娘聽見,倘若我答應(yīng)讓她一起喂養(yǎng)孩子,她就不會死了?!?/br> “晚晚?” “可是,我沒有惡意,我根本沒想傷害她,我自己的孩子我不愿讓別人碰,不可以嗎?”小晚含淚道,“她憑什么,搶走我的孩子?!?/br> 正文 240 皇后之威 凌朝風(fēng)安靜地聽小晚把話說完,他知道,善惡在妻子心里分得清清楚楚。 如果可以選擇,小晚一定不會推搡三娘,如果可以選擇,她希望三娘活下去,但她仍舊不愿讓她來喂養(yǎng)自己的孩子。 這些罪孽,非要找個因果,或許該從三娘小時候被賣做童養(yǎng)媳算起,好好的人被逼得魔怔了,一念之差,完結(jié)了痛苦的一生。 小晚將紙錢悉數(shù)散入白沙河,告訴凌朝風(fēng)她會把這件事放下,因?yàn)樗龥]有做錯,不論發(fā)生任何事,不論面對任何人,她都會拼盡全力保護(hù)自己的孩子。 凌朝風(fēng)默默守護(hù),心中已然安定。 待香焚盡,他們便要回家去了。 那一邊,霈兒正和大慶玩摔跤,小晚朗聲喊他:“霈兒,我們回家了。” 大慶扛著霈兒過來,笑呵呵地說:“這小家伙,越來越有勁兒了。” 小晚請大慶去客棧吃中飯,一家人便往回走,白沙河上,雪白的紙錢漸漸沉入河底,帶著小晚對于三娘來生來世的祝福和祈愿。 這一件事,在白沙鎮(zhèn)上傳了幾天后,漸漸就沒人在意了,可是這樁案子和凌霄客棧上繳的贖金一道被送入了京城,那一百兩黃金梁知府和知縣可不敢侵吞,已悉數(shù)上交國庫。 皇帝在清明閣里,看著一道道從全國各地送來的奏折,翻到這一份,心中一沉,喚來內(nèi)侍,命他們將奏折送去涵元殿請皇后閱覽。 彼時皇后正逗著女兒玩耍,母女倆在鋪了絨毯的地上滾作一團(tuán),聽聞皇帝派人送東西來,似煙斂衽肅容,款款走出紗帳。 只見清明閣的宮人捧著奏折遞給她,取來走到明亮處翻閱,皇后也不禁蹙眉,死者可憐,小晚更無辜,最可恨的,是那些買賣嬰兒之人。 “皇上什么意思?”似煙肅然問道。 “皇上只叫奴才送來給娘娘看,并未有囑咐?!睂m人們難得見皇后冷臉,不由得慌張起來。 似煙攏起臂彎上的披帛,將奏折捏在手里,冷然道:“立刻命戶部刑部的人,進(jìn)宮來見我?!?/br> 眾人吃了一驚,皇后這是要插手政務(wù)嗎,可他們不敢當(dāng)面拂逆皇后的旨意,但先轉(zhuǎn)到清明閣詢問皇帝的意思,不想?yún)s被皇帝斥責(zé)多此一舉,問他們是不是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如此,刑部和戶部的官員,被宣召入宮,他們也沒想到,竟然會是皇后親自見他們,并在涵元殿大殿中,將一封來自黎州府的奏折命他們傳閱。 “諸位大人,如何看待這件事?”皇后很客氣,拿捏著商量的口吻。 浸yin官場的男人們,都覺得這是皇后一個女人家,心血來潮的惻隱之心,紛紛對著眼神,想敷衍了事,戶部的人更是不明白,皇后把他們找來做什么。 似煙見這些人想要糊弄她,便也不客氣了,開門見山地說,她要求戶部從今天開始,向各地官員層層下達(dá)朝廷的旨意,將大齊境內(nèi)的戶籍制度完善到每一個城鎮(zhèn)村莊。從今往后,但凡有隨意買賣兒女之事,刑部便要追責(zé)量刑,絕不姑息。 戶部的人覺得皇后異想天開,這么大一個國家,那么多的人,根本不可能點(diǎn)清人口,也無法阻止百姓們私下買賣兒女。 刑部尚書則問皇后:“娘娘,倘若有家中貧苦撫養(yǎng)不起,為了讓孩子活命不得不送養(yǎng)買賣,這又該如何計(jì)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