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只不過若是離了宮, 這些都是不可帶的。 宮中的珍稀物件兒, 那都是有著記錄在案的。他若是拿到了外頭, 私自買賣宮中之物被人發(fā)現(xiàn)了, 那就是大罪,別回頭又給抓回去了。至于大額金錠銀錠的,不說攜帶不便,那錠子的底下還刻了內(nèi)庫的標(biāo)志。 雖能著用,但能拿了官銀用的,至少是同官家扯的上號的,多少也是要走漏風(fēng)聲的。至于銀票,有些個額數(shù)委實(shí)大了些。外頭用,反而不便。 秦湛這會兒帶著人逛著極其干凈的留縣,買了些東西,價格不貴。只這期間,他有意無意拿著刻了內(nèi)庫標(biāo)志的銀子兌開了不少。最后,秦湛還借口去了票行,又兌開了些散碎的銀票子。這般,秦湛才心滿意足了。 這些錢,不多。只秦湛也了解過民間一些事兒。若是他省著一些花,只他跟秦柔兒,也能過個兩年了。再則之后,安頓好了秦柔兒之后,他自會去找些賬房先生或教書先生的活兒干。 最后,秦湛帶了些東西去看了看那幾個先下正在辦公的太傅們。他留的時間不長,稍稍說了些話,秦湛也就帶了幾個隨從離開了。 倒也沒人去阻止他,幾個太傅原就知道三皇子憊懶是出了名的。再則,此番出來,秦慎也暗示過他們,三皇子主要是為了放松些心情,并不是為了來處理事務(wù)的。 只是秦湛實(shí)在沒想到,他那兒才離了幾位太傅處,他這留縣倒是又來了一位皇子。 秦煜是騎著快馬,一路風(fēng)塵仆仆,身后才跟了兩人來的。一個是伺候秦煜的太監(jiān)叫三略,一個是他保護(hù)他的侍衛(wèi)龔泰然。這會兒見到秦湛就大呼小叫,一副小孩兒模樣。 秦煜現(xiàn)如今九歲多,年歲也不小了,加之皇家子本就懂事的早,秦湛半點(diǎn)沒懷疑這小子是故意的。 一見著秦湛,果真秦煜精神狀態(tài)頗好的從馬上一躍而下,這可把伺候他的三略嚇了一大跳。 “三哥,我來找你了!”秦煜這會兒裝傻了,瞧見秦慎就猛的撲了上來,面上那個喜極而泣,不知道的以為他們是親兄弟分散了多年呢。 得,又來個皇子,留縣縣令那邊得了消息,又著急忙慌去準(zhǔn)備房間了。 只這邊,秦湛面色一沉,平靜道:“你私自出來的?” 秦煜死死抱著秦湛的腰際,舔著臉道:“三哥三哥,我這是想你嘛。父皇不讓我出來,我就偷偷溜了啊?!?/br> 秦煜話雖這么說,不過他漆黑的眼珠子在秦湛瞧不見的地方滴溜溜轉(zhuǎn)。嘿嘿,其實(shí)他是溜了一半被逮住,后來秦慎主動放他來的。 秦慎原意是想著怕秦湛一個人在這里心情煩悶,秦煜會逗趣,索性叫他先來陪著。想了這,這才讓秦煜出來的。 “少來,你是自己想出來玩吧?!?/br> “三哥三哥,煜兒主要還是來看你的。”秦煜嘿嘿笑道。 秦湛皺了皺眉,把秦煜推開了。如今來也來了,倒也沒辦法。他跟著梁谷胥樂已經(jīng)約定好了,這假死之事自然得繼續(xù)下去。多了一個秦煜麻煩了些,到也好,有了個有分量的見證人。 這留縣倒是也有好玩的,秦煜是個活潑耐不住心思的。下午那會兒,就帶上了秦柔兒到處玩了玩。 第二日晚。 秦湛照常在他的住所喝了幾口茶水,這會兒,秦煜帶著秦柔兒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進(jìn)來了。 “三哥,快些,皮偶戲要開始了?!鼻仂掀惹械?。 這皮偶戲是個留縣這兒的一個節(jié)目,登不得大雅之堂。不過秦湛來了這兒,卻是說喜歡。為了這個,縣令特意找了皮偶戲的手藝人準(zhǔn)備了今晚的宴會,還有其它一些個民間的表演來看。 “急什么!你這毛躁的性子,要改!”秦湛沉聲道。 秦煜自是不敢反駁他,只點(diǎn)頭應(yīng)了,瞧著沉穩(wěn)了一些,只眼睛里頭的神色還是帶著幾分迫切。 秦湛這兒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三人自是一同上了車輦。 半盞茶時間不到,秦湛一行人就到了地方。這兒應(yīng)是借用了哪家的別院,布置的倒是不錯。 秦湛這正主到了,自是坐在了主位之上。秦煜同著秦柔兒,各坐一邊。秦湛也不繞口,直說宴會開始吧。 得了秦湛吩咐,下頭人的人就活泛了幾分。還真別說,民間的歌舞,雖及不上宮里頭的精致,卻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過了會兒,那皮偶戲上來了,秦煜都看的入迷了。 只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只忽的,竟是有一只飛箭,直接朝著秦湛射來。 利箭破空之聲,立刻引起了不少人尖叫。秦湛本就有準(zhǔn)備,那箭射向他也是差了幾分的,是以他往著旁邊一躲,那箭就射空了。這個檔口,人群徹底亂了起來。 “有刺客!” “保護(hù)三王爺,九皇子!” 縣令大喊的同時,不少侍衛(wèi)一涌而進(jìn),更有五六個原是秦慎特意吩咐了跟在秦湛身邊,卻是糾察衛(wèi)的人也顧不得隱藏,這會兒立時出來將秦湛攏在中間。 也在這個時候,屋頂之上,卻是飛下來三十幾個黑衣們蒙面人。這些人江湖武功極好,一時半會兒,竟是殺了不少留縣的縣衙捕快。 宮里頭來的那些個侍衛(wèi)一部分被纏住了,一部分也不敢走開,只得死死將秦湛等三位宮中貴人給攏在中間保護(hù)。 這些人早就準(zhǔn)備,他們自是知道再耗下去,等朝廷這邊調(diào)了大軍過來,他們就得完。因是晚上,是以在剛才個場地上點(diǎn)著的蠟燭及篝火中,他們早下了無色無味的迷香,現(xiàn)如今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果然,到了這會兒,那些侍衛(wèi)便覺察出了不對。軟綿綿的,似要支撐不住。一見情況不對,好些個侍衛(wèi)只得也沖上前去幫忙,留在秦湛三人身邊的也就少了些許。 比著這些武人,像是在場的縣令等人,卻是更糟糕。這會兒身子一歪,再大的不甘,也只得失去知覺倒在了地上。 秦煜那兒也只是勉強(qiáng)扶住了桌子才沒倒下,“三哥……我……”說話間,秦煜就要昏過去。 咻! 只這會兒,一只利箭卻是趁人不備,直朝著秦煜的腦門射去。 秦湛自也是無力的,這會兒見了這箭,秦湛也不曾多想,猛的拉了秦煜一把。只這一拉,他自己卻是上前了幾步。旁邊的人保護(hù)不及時,那利箭在他胳膊上劃開一道傷口,而后砰的一聲射入身后的椅子上。 “三哥?!鼻仂贤龌甏竺埃瑓s只得軟軟叫了一聲,昏了過去。 秦湛吸了口冷氣,疼痛倒是讓他清醒了幾分。他一看手臂的傷口,深可見骨了。問題是這箭頭上有毒,他的手臂先下的血已經(jīng)變成了黑色。 秦湛猛的掐住自己的胳膊,憤怒的朝著梁谷胥樂看去。行刺是假,不過做戲??墒莿偛艢⑶仂?,興周會的人,顯然要假戲真做! 秦煜對著秦慎的諸位皇子并無多少感情,對著秦煜也一般。只到底,也沒到了無緣無故要害他們死的份上。 那邊梁谷胥樂也是一驚,他猛的回身,一劍打下了其中一個蒙面人手中的弓箭,厲聲道:“蒙紹倫,你做什么?。俊?/br> 這蒙紹倫眼中透出幾分狠色,“秦湛殺不得,是周秀元血脈。那秦煜是嫡親的大蒼皇子,為何不能殺!這些年,我們兄弟死在大蒼官兵底下的人還少嗎,剛好今日拿大蒼皇子抵命!” “你敢!”梁谷胥樂顧不得同他糾纏,只幾個飛身朝秦湛那邊跑去。他中了毒,自是得盡快服下解藥。 誰曾想,秦湛身邊的糾察衛(wèi)以為他要過來殺人,竟是全力阻止了梁谷胥樂,這把梁谷胥樂急的不行。這些個人都是死士一般,寧可用自己一命換在他身上刺上一刀,活生生拖延他救治秦湛的時間。 原本迷藥加著中毒,秦湛也是支撐不住,昏死了過去。 梁谷胥樂心頭一跳,“殺了他們!” 那邊剛剛侍衛(wèi)們因?yàn)橹辛嗣韵?,已?jīng)被解決的差不多了。是以,好幾個蒙面人跑上來同梁谷胥樂一起進(jìn)攻。 不消片刻,興周會的人好幾個也被這些個死士傷了不少,甚至死了兩個人。因著這些糾察衛(wèi)兵器上也淬了毒,毒氣攻心之下,也就死了。 梁谷胥樂這會兒跑到秦湛身側(cè),立刻給他喂下了解藥,又對著手臂傷口簡單包扎了一番。之后他又去瞧了瞧秦柔兒,她倒是沒事,不過也昏迷了過去。 “帶上人,撤!” 秦煜再醒來的時候,他給人綁著手關(guān)在一間屋子里。屋子有些暗,但還能瞧的見事物。待他徹底清醒了之后,他略略動了動,竟是發(fā)現(xiàn)秦柔兒在小聲哭泣著,地下還躺了一人。 “三哥!”秦煜額頭唰的出了一片冷汗。 說真的,剛才醒來發(fā)現(xiàn)被抓他都沒那么害怕。這要是秦湛出了事,他恐怕也完了。 “嗚嗚……”秦柔兒痛哭起來,“九弟,三哥死了,死了……” “你放屁!”秦煜急的連面子都顧不上了,他跌跌撞撞跑到秦湛身邊,果然見他胸口沒有半點(diǎn)起伏,嘴唇上一片紫黑。再看看秦湛手臂上漆黑的血,秦煜猛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完了完了,他完了。 第53章 方寸大亂 “吵什么!” 只在秦柔兒哭泣, 秦煜面色慘白失神的時候,屋子的大門猛的被人推了開來。進(jìn)來的, 赫然是個蒙面的黑衣人。 秦煜到底還小, 對生死之事還是有著恐懼的。只片刻后, 他咬了咬牙,還是努力讓著自己冷靜下來哭喊道:“我三哥……我三哥快死了, 你們?nèi)ソo他找個醫(yī)正??!快去!” 蒙面人冷哼了聲, “他已經(jīng)死了,仙人也救不了他!你還想著你三哥,想想你自己這條小命吧!” 秦煜一愣, 終于大哭了起來。這哭, 有為著秦湛,更多的,也是為了他自己的茫然無措。秦湛不能死啊, 他若是死了,他活下去,也必然落不了好啊。 這邊,蒙面人讓人進(jìn)來, 重新把秦煜跟秦柔兒倆人捆嚴(yán)實(shí)了, 防止他們繼續(xù)叫嚷。 而此刻,距離梁谷胥樂等人離開已經(jīng)過了半個時辰,那留縣縣令已經(jīng)幽幽轉(zhuǎn)醒。他醒來一刻, 立時就氣急攻心, 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這縣令搖搖欲墜, 幾乎要昏死過去。只他還強(qiáng)撐著,沾著鮮血寫了一封陳情書,吩咐了人快馬加鞭送去雍城。吩咐下去之后,這縣令當(dāng)晚實(shí)在畏懼懲罰,卻是在縣堂之中自個兒吊死了。 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過去,約莫兩個時辰之后,天色已經(jīng)開始泛白。因還差些時間,雍城的城門還未開啟。 “急急急!!”那衙役騎著快馬遠(yuǎn)遠(yuǎn)跑來,手中揮舞了差衙令牌及一桿赤紅色旗幟。 這是十萬火急的加急快報,手持此令牌及旗者,途徑各地,都不得阻攔。便是到了雍城之中,也可一路暢通無阻,直到皇宮門前。當(dāng)然,若是有人亂用旗幟,則是要被處以五馬分尸的極刑! 如今天下安穩(wěn),荊北之地也已經(jīng)平息兵患,幾乎不會出現(xiàn)這種十萬火急之情。但守城門的將領(lǐng)也不敢耽擱,只一個激靈,猛的走到城門口,喊道:“快!開城門!” “開城門??!” 下面的士兵吼了聲,好幾個立即急匆匆跑過來。城門繁重,好幾個人用力,城門才緩緩被打開。 打開之后,那衙役仍舊手持赤色旗幟,騎著快馬飛馳而過。 守將從城門上跑下來,對著他的心腹道:“城門關(guān)回去,恐怕出事了,我要去宮門口一趟!” 早朝的時間,向來很早?,F(xiàn)如今離著時間還差些時刻。不過宮門外,那些上朝的大臣們早早就到了,具是下了轎子,或同要好的同僚小聲說些什么,或自個兒靜默站立。 只這會兒,忽的一匹快馬迎面而來。 “出什么事兒了?”那些個大臣猛的一個醒靈。 “看他的服飾,是留縣那兒的衙役?!逼渲杏腥苏J(rèn)出了來人的身份,只驚道:“三王爺同五皇女在那兒,莫非!?” 不過這是帶了赤紅旗幟的,這些大臣們雖各自猜測,卻不敢攔了道,只得讓開。 “報!”那衙役直直到了宮門口,這才一翻身,從馬上一躍而下,喊道。 他雖不能再橫沖直撞進(jìn)宮,但立刻有宮外的守將跑過來,不問緣由就接過了衙役手中的信件跟旗幟,而后朝宮中跑去。 這會兒功夫,秦慎剛洗漱完,卻是起步往著朝堂走去。還沒幾步,外頭一個小太監(jiān)就急匆匆跑了進(jìn)來行禮,他手中,還呈了一物。那物件上,還覆蓋了一枚赤紅色旗幟。 “急報?”秦慎一皺眉,立即道:“拿過來。” “是?!毙裂驊?yīng)了聲,立時把信件拿了過來。 秦慎接了,信上,還隱約殘留著血跡。秦慎下意識皺了眉,只還是打開看了。這是一封陳情書,只書中內(nèi)容秦慎只看了幾眼,而后猛的繃緊了神色。等他看完,他直接將手中信件往地上一扔,勃然大怒。 “廢物,蠢貨!竟然敢刺殺皇子!湛兒被擄走了,他還有臉來陳情???” “皇上?三王爺出事了?”辛羊也是心頭一跳,額頭出了一片冷汗。 誰不曉得,三王爺在這位心里是個什么地位。這要是出了事,而且是在這雍城腳下出的事。天子腳下,都有這種刺殺的事兒發(fā)生。這事兒,不管是從哪里看,怕都是要遭殃一片人。 秦慎面色震怒,“今日罷朝,把那留縣的衙役帶過來,朕要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