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良久,秦慎的聲音一如既往平靜,“將她帶下去,今夜之事,讓她再不能說出來。” 宮人們應了聲,其中一人拿了玉貴人的披風將她裹住了,然后拖了出去。 秦慎這會兒有些疲憊的瞧著上方,這會兒他的心還有些心驚亂跳。他真是不敢再想,剛才那會兒,他摟著玉貴人時,模糊著竟是想到了他的湛兒。 尤其是那會兒進了瀾貴儀的偏殿,他其實略略瞧見了一些秦湛同那宮女的一些個事。那會兒他未多想,只心中感嘆他的湛兒也是長大了。醉酒了,難免糊涂一些,自是怪不了他。 可他剛才那會兒,那場景竟是反復出現(xiàn)在腦海中,隱隱似有些個激動。 不由得,這會兒秦慎手里頭捏緊了被子。力道之大,他額角都出現(xiàn)了一道道筋絡。 這會兒,秦慎再不敢想,只狠狠閉了眼,讓著自個兒入睡了。 第二日,秦慎醒來那會兒,眼珠子通紅。 辛羊進來伺候的時候,他嚇了一大跳。他到還以為秦慎身子不舒爽,嚇的要去醫(yī)道院那兒找人。 “朕沒事,上朝吧?!?/br> 因著要上朝堂,起的就要早。以往那個時候,秦湛不愿意折騰,所以他上朝偶爾都是不去的。 別的皇子自是不敢如此,秦慎點名了之后,那自是日日去,哪怕在朝堂之上不說一語。 今兒個秦湛倒是到了點兒就醒了,不是旁的,他昨晚喝了酒,又是喝了醒酒湯的,人難免有三急。既是醒了,他索性也就換了衣物,打算去上朝。 洗漱一番,秦湛也問了些昨晚的情況。他隱約是記著,他似在瀾貴儀那兒喝醉了。之后,怕是做出了些糊涂事。他還記著,秦慎略略說他那事。 只這兒秦湛自是也不曾放在心上,穿戴整齊之后,也就去了。 他來的有些晚了,但總歸也無礙的。 皇子們上朝,都是站在一側的。不過以往秦湛金貴些,秦慎竟是在一旁予他放了一張椅子,也能歇息。 秦湛到了那兒,也不客氣,自是一屁股坐下了。他身側,則是早早就到的秦鋒還有秦朝。 秦鋒這些年倒是有些長進了,大約惠妃的事,對他影響還是頗為深厚的。 一會兒正式到了時間,辛羊就宣了駕,只見秦慎龍行虎步上了高位。 秦湛這會兒自是不能坐著,同著旁人一塊兒行禮。 這朝堂上的事兒,秦湛不太喜愛理會。是以,等到了大臣們參這個參那個時,秦湛便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不少人自是對著秦湛這憊懶的模樣有些瞧不上,但也有些個人見著秦慎不見生氣的模樣,心中反而更對秦湛高看幾分。 自古以來,立嫡立賢都有著說法。只是若是秦慎偏愛三皇子,旁人也拿她無法啊。這些年,朝堂上的大臣們被他們這位陛下收拾的服服帖帖,且秦慎瞧著,正是龍虎之年。他若是執(zhí)意立了三皇子為國本,除了一些個迂腐之人乞骸骨外,旁的還能如何? 這三皇子也到了出宮建府的年紀,秦慎都已經拖了兩年了。由著這,怕也是能看出幾分帝王心思。 自古皇子,未有國本才可長居宮中。 再則,三皇子并非一無是處。他瞧著憊懶,只偶爾故意被著秦慎架上去,非讓他辦事的時候,他可也辦的漂漂亮亮。 是以,看好秦湛的人也覺著這三皇子不過大智若愚罷了。 眾人心思各異,待時間一點點過去,快到了下朝之時,那宋季子卻是從著末位走出,“臣,有本奏?!?/br> 旁人立時露出了一些驚訝之情,這宋季子官職不高,平日里都是很少開口的。 “準?!?/br> 秦慎一開口,宋季子便上前遞上了折子,卻是開了口。 這宋季子竟然是上奏,言三殿下已經到了年齡,是該出宮建府了。這通篇言辭下來,倒是沒說三皇子不好,隱約還夸了他。只核心思想出宮之事,卻也是不曾退讓。 待他說完,朝中大臣雖不發(fā)一語。只心中卻都想著,這宋季子怕是有人囑托過他了。支持著秦湛的一些個大臣自是憤憤,想來時宇文家的人搗的鬼。 宇文家在朝堂上的勢力根深蒂固,這些年,他們雖也被秦慎壓制的徹底。但朝堂需要派系制衡,秦慎也沒將他們一網打盡。 這會兒,宇文家的人也是心中莫名。上奏此事,一年多前有很多。但秦慎借口罰了幾位,到了今年,便不敢有人提議此事了。 今兒個這遭,也跟他們沒關系啊。 那宋季子說完,就彎下了腰,再不發(fā)一語。 有幾個大臣暗中搖了搖頭,卻是無言。不過做無用功罷了,秦慎自是不會答應的。 “愛卿說的有理,此事可議?!?/br> 秦慎松口的一瞬間,下方的人才算是都亂了套,一時猜不準他到底是何意。 秦湛也是坐正了身體,詫異的看向秦慎。只秦慎并未扭了頭看他,一副裝著未覺察到他目光的模樣。 第38章 避而不見 秦鋒同著秦朝二人, 也是微微一愣。不過這二人也算有了幾分心思,是以都安奈不動。誰曉得秦慎打的什么啞謎, 這會兒做個出頭鳥的事,他們萬萬是沾不得。 若是這會兒出聲了,怕是惹了個妒弟的罵名,更是不好看的。 “朕覺得,湛兒也大了,是到了出宮建府的時候, 諸位可商議一下, 府邸建在何處?!?/br> 這回, 下頭人才醒悟了過來,秦慎是動了真格的了。 那宋季子卻是又上前一步, 恭敬道:“皇上圣明,建造府邸之事臣也已經有了答案?!?/br> 秦慎立時道:“愛卿說說。” 大臣們都不是蠢的, 剛才倒是摸不準宋季子是受了誰的指使。但此刻見了他同秦慎一唱一和的模樣,怕就是那高位之上的人的主意了。 雍城為帝王都城,城中管理自然有著劃分。其中, 西城區(qū)之中多住的就是達官貴人, 宮中大臣的府邸也多在那兒。而皇親國戚則都多在東城區(qū), 偶有皇女出宮嫁了大臣之子,但在東城區(qū)也會保留一座府邸。 這東西二城區(qū)之中地皮自然昂貴, 來往也是非富即貴。三殿下出宮, 在東城建造府邸, 那位置面積自是有說法。原皇子們的府邸也有著規(guī)格章程的, 這事兒嘛,具體還要秦慎說了算。 宋季子一開口,那自是了不得,選的地兒不僅好不說,更是大手一劃,圈出的地方直接抵得上正常兩三個皇子們的府邸大小了。里頭建造,選個什么樣式的,更是說的天花亂墜,簡直比著皇帝在外的行宮了。 宋季子可不理會旁人的非議,只沉著聲音,一板一眼說了下去。 秦慎自是笑著,他雖做了讓他的湛兒出宮建府的主意。只之后諸般事宜,自是不會委屈了他。也是給這旁的人瞧,雖秦湛出宮了,卻也是他最喜愛的皇子。這會兒,可不要心思歪了,做了讓自個兒命都保不住的事兒! 這般大動靜下來,這三皇子的府邸,差不多要一年半載才能建造好了。而照著宋季子這一說,可是那有些個別的皇親國戚的府邸都圈了進去,回頭別人還得把地給他騰出來。 這寵愛孩子,也不是這般的。 下方,自是有大臣不滿。只像那些個宇文家的頂梁柱,宇文皇后的父親宇文翰就老狐貍似得微微瞇了眼,卻是不發(fā)一語,頗為自得閑然的模樣。朝中自由派系,宇文翰不說,那些個看著他面色行事的大臣們自是也不說。 建吧建吧,等三皇子出了宮,皇上同著三皇子分開,將來自會心生間隙。 先下,皇上對著三皇子好,不過是三皇子從小由著皇上教養(yǎng)長大,感情難免深厚。如今,三皇子又日日在皇上眼皮子低下,什么事兒都瞞著不了皇上,皇上自是對著三皇子放心。 但出了宮,那就不一樣了。 皇家本就親情少,將來,皇上一日日老了,瞧著三皇子年輕氣盛的模樣,怕還要因著曾經的寵愛做些驕縱的事兒來。到時候,三皇子在有點動靜,自然也就會讓皇上心生懷疑,只當他之前個掏心掏肺的孩子這卻是要奪位了,怕是心里還巴不得他這個老皇帝早些個死。 這權利高位上坐的久了,最是怕的,就是這些個沒了權利的日子。為著這個,親生兒子算什么! 宇文翰想著這些事兒,是以默默無語。甚至,若是有人反對了,他還會出來站在秦慎這頭。 只要三皇子出宮,那府邸建造的多大多奢華,他可都沒意見。 此事因著秦慎自個兒準備的,再則,宇文翰這老狐貍也是暗中推波助瀾。是以,定下來的速度也快速。 只不消半個時辰,這邊退了朝堂,那頭就有人去準備建造府邸的事宜了。 對著出宮之事,秦湛還有些恍惚。 他心里頭自是有些許失落的,也說不清是個什么意思。只轉頭一想,這倒是省下了他不少事。從宮里頭離開跟著比從宮外頭消失離開來說,總歸是宮外方便一些。 這邊,秦湛下了朝,按著以往是要同秦慎去乾書房的。他不愿意去,秦慎還要拖著他去。今兒個,秦湛因著也想找秦慎問一些個事,所以自個兒就去了。 秦湛一路過去,自是暢通無阻,沒什么不開眼的敢攔他。只等他到了乾書房門口,卻是看到辛羊正站在那兒。 “老奴見過三殿下。” 秦湛皺了皺眉,這辛羊,似是專門在等他。 “起了吧,我要去見父皇?!?/br> 辛羊彎著腰,道:“三殿下恕罪,今兒個皇上身子有些不舒爽,皇上說了,不見三皇子,怕過了病氣給三皇子。若是三皇子有什么事兒想同皇上說的,跟奴才說,奴才替三皇子轉達?!?/br> “你是說父皇不見我!”秦湛語氣已經有了幾分惱怒。 秦慎從沒對他避著過,這還是頭一次。一時之間,秦湛也摸不準他自己是怎么了。他心里頭不敢完完全全信了秦慎,只等秦慎有著疏遠他的跡象,他又生了怒氣。 只這會兒,他還來不及思考這些。 辛羊哪里敢應,連連告罪道:“三殿下誤會了,皇上自是想見三殿下的。實在是皇上有些個傷寒,您身子弱,到時候沾了病氣,回頭怕讓您也病了。” 秦湛看了乾書房的大門一眼,“那我就回去了!” “您慢走,皇上吩咐了,回頭送一些個折子去您的永祥宮。三殿下也大了,如今可以試著為皇上分擔一些政務?!?/br> 這意思自是不必言明,這宮中,政務之事,向來都是皇上處理。之后立了太子,太子為國本,也會有太子協(xié)助處理。 如今秦慎說了這事,幾乎是在告訴著他,之后的皇太子之位,就是他了。 秦湛平了些怒氣,卻只是轉了頭,毫不猶豫離開了。 辛羊自是瞧的出來,三皇子先下鬧著脾氣。以往這時候,秦慎自是去哄了。只這會兒,辛羊也只得瞧著秦湛的背影嘆了口氣,只希望這三殿下莫要想不開,氣著了自己才好。 辛羊微微搖頭,開了乾書房的門小心翼翼進去了。 秦慎從昨晚個開始,辛羊就發(fā)現(xiàn)了他神情有些個不對勁。這會兒,秦慎也是一副略略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 “湛兒走了?” “三殿下走了。” “他……瞧著是不是生氣了?” 辛羊面色有些為難。 見此,秦慎也不再問,他閉了閉眼,卻是猛的起身,把著身前桌子上的東西猛的一掃而空。 剎那,這些個筆墨紙硯、折子之類的,全掉在了地上,一塌糊涂。秦慎尤還不滿足,第一回控制不住自個兒,頗為有些暴戾的將乾書房中擺著的物件砸了個痛快。 辛羊同著一眾伺候的宮人們早不敢說話,早跪了地,頭抵著地面,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些個宮人被著花瓶碎屑之類的碰砸了,也只低低驚呼一聲,任由鮮血流淌,卻是不動一絲一毫。 半響,秦慎才冷靜了幾分。 “辛羊?!?/br> “奴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