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秦湛喝了,還裝著一副沒力的樣子,“父皇,你騙我?!?/br> 秦慎就著秦慎的杯子竟也喝了口,笑道:“是哪個小壞蛋,先作弄父皇的?!?/br> “哼?!鼻卣颗ち祟^,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秦慎喝著茶水,好笑的看著秦湛。過了會兒,秦慎拿塊糕點去哄他。 秦湛咬了幾口,趁著秦慎不備,猛的從軟凳上躥了起來。秦慎沒攔住他,就看到秦湛跑到了車輦簾子出,開了簾子就要走。 “父皇,我要去騎馬,才不跟你在一塊兒?!?/br> 皇子五歲就開始學(xué)習(xí)騎射,秦湛上一世又早就學(xué)過。到了如今,這騎馬之事,早就難不住他。再說,平日里,在宮中練習(xí)沒什么意思,現(xiàn)如今出了外頭,騎一圈才叫舒爽。 秦慎想去拉他,但秦湛一溜煙就跑了出去。外頭車輦還在行駛,秦慎是怕他把自個兒給摔了。 “這小家伙!”秦慎氣惱的趕緊也跟了出去。一瞧,倒是還好。 秦湛出了外頭,立馬就給人發(fā)現(xiàn)了,跟著秦慎車輦護駕的是剛剛得了大勝歸來的彭越將軍。彭越隨性在車架兩側(cè),隱約就聽到三皇子的笑聲。 他原也是有些心驚,這三皇子果真深得秦慎寵愛,不僅帶著進了帝輦,還是聊著這般高興。 這些年,彭越長年征戰(zhàn)在外,對朝中之事略有疏忽。只如今,他已經(jīng)被調(diào)回中樞,自然是要了解清楚派系,也更需急切摸清秦慎的心思。 他是武將,平定北方之后,隱約有功高蓋主的嫌疑。是而,當(dāng)初要回歸朝堂之時,他就找了一次次機會,要歸還兵權(quán)。 幸而,秦慎收了,這才叫彭越松了一大口氣。這便說明,秦慎心里頭還是沒想過河拆橋的。若是秦慎拒絕,彭越心里頭才會真的不安,怕是要想著怎么給彭家留一絲血脈了。 既然秦慎留了他,彭越便知道他在朝上的定位。 為了徹底擺脫功高蓋主之疑,他便只能死死跟著秦慎腳步。這幾日,也有不少大臣暗中聯(lián)絡(luò)他,詢問他立太子之事。 彭越都是閉門謝客,一概不理。 為保滿門榮華,他必然是要做秦慎手里的一桿槍。如此,這立太子之事,自然是秦慎意屬那個皇子,他便毫無理由的支持這個皇子。 先下看來,彭越只覺得莫非真是三皇子秦湛? 是以,三皇子莽莽撞撞從車?yán)镱^跑出來的時候,彭越立時就把秦湛給抓著放到馬背上。 這要是摔了,蹭破了皮倒是小事,若是被馬蹄子踩了腳,摔了手,身體出現(xiàn)了殘缺,那可真就出大事了。 只彭越把秦湛放到馬背上,也是不妥。 是以,彭越自己立刻下了馬背,立時請罪道:“三皇子,多有得罪?!?/br> “無事,起來吧,是這小子自己胡鬧?!鼻厣鞔丝桃蚕崎_了簾子,笑道。 “多謝皇上?!?/br> 秦湛朝彭越還了個禮,笑道:“是我莽撞,多謝將軍了?!闭f完,秦湛又去看秦慎,卻是道:“父皇,我去后面找柔兒,先走了?!币膊坏惹厣骰卮?,他便騎著彭越的馬,跑了。 彭越這會兒又上了其它的馬匹,雖他面上沒什么表情,只心里也是震驚。 他還記著,秦慎自從登了位之后,向來威嚴(yán)有度,人也有些涼薄。倒是沒想到,他對著三皇子,竟然這般寵著。 剛才,秦湛只說了聲便離開了,彭越心里頭還咯噔了一下。心想,依著秦慎的性子,這三皇子說不得就要被處罰了。 只從現(xiàn)在看來,秦慎神色之間,哪里有半分氣惱,不過是帶著幾分寵溺罷了。 彭越心里頭一突,不再往下想去。只隱約明白,大約他是知道該站在哪位皇子身后了。 秦湛騎了馬跑出去,才跑了幾步,就看到十幾個騎兵也跟著跑了上來拱衛(wèi)在他身側(cè)。他便明白,這是秦慎的安排了。 秦湛倒也不去管,只跑了一圈,風(fēng)聲呼呼在耳邊響,倒是舒爽的很。 等他到了瀾貴儀車架前,自然沒人敢攔他。秦慎原是想看看秦柔兒的,不曾想,因為車輦搖晃,秦柔兒有些頭暈,竟然睡著了。 如此,秦湛也就不吵她了。睡著還好些,若是頭暈的話,醒來反而更難受。 秦湛從瀾貴儀處出來,只覺得騎馬爽快,也不愿再回這里,就架著馬在外頭走。過了會兒,秦湛倒是沒想到,大皇子秦鋒也從車輦上下來騎了馬。 對方帶了幾個人,騎著竟是到了他的跟前。 第21章 如履薄冰 “三弟,你也下了車輦?”秦鋒近了,笑道。 秦湛看了他幾眼,秦鋒現(xiàn)下十三歲,人倒是已經(jīng)長開。對方此時一身寶藍(lán)色的狩獵裝,瞧著倒也有幾分精氣神。只若是瞧的仔細(xì)了,也便發(fā)現(xiàn)他眉宇間已然有了幾分不得志。 也是怪不得他,他養(yǎng)在皇后名下,身份著實尷尬。 他原是庶長子,但既然養(yǎng)在皇后名下,也有了半個嫡長子的身份。若是皇后自己無子也好,偏偏還有個半死不活的七皇子秦禮。 宇文皇后待他,近些年也是愈發(fā)疏離。秦鋒也是能覺的出來,宇文皇后唯恐他擋了秦禮的路。是以,在翎福宮的時候,秦鋒每一日也過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唯恐叫宇文皇后暗害了。 這般,也養(yǎng)成了秦鋒過分小心及怯懦的性格。因著這,秦慎覺著他不像自個兒,對著秦鋒也是諸多不滿。 當(dāng)初,秦鋒乃是長子,秦慎為他取名為鋒,也是暗示他自個兒當(dāng)銳利進取,為皇位搏一把,激勉自己的意思。當(dāng)然,這其中,也是秦慎祈愿秦鋒能同他一般想,將來也是個有勇有謀果決之人。 畢竟是長子,對著自己頭一個血脈相連之人,秦慎也是多了幾分心思的。 可惜,才不過幾年,秦鋒也就愈發(fā)不討秦慎喜歡。 此事倒也不怪秦鋒,那時秦慎本也年紀(jì)不大。原第一個孩子出來的時候,血脈相連之親以及新鮮感,自然對秦鋒多加關(guān)注。后來秦慎也開始上朝議事,還要應(yīng)付他的諸位兄弟,一來事情多了,心力交瘁。二來,其余皇子、皇女們也開始誕下,時間久了,對著秦鋒的那份最初的期待之心也就淡了。 再后來,秦慎登基。秦鋒被宇文皇后養(yǎng)了去,到了上學(xué)的年紀(jì),一日比一日顯得怯懦蠢笨,秦慎也就徹底瞧不上他了。 先下,秦鋒年紀(jì)還輕,卻已然體會到了日日如履薄冰的心酸感。 秦湛想罷,便笑道:“下來透透氣,車輦里頭坐著煩悶。我前幾日病了,又被父皇關(guān)在永祥宮里頭好幾日,天天都是喝著藥,可是讓我郁悶。難得出來狩獵,就想要在外頭跑幾圈?!?/br> 秦鋒聽著,面上帶著笑,只他心里卻是羨慕異常。他病了,父皇卻是很少來看他的。便是因著生病不能去清心殿,也是被責(zé)罵了一番。若是他是秦湛,生病的時候能被父皇管著,他說不得心里頭有多開心。 “三弟,出來走走也好。外頭空氣也好,我也是在車輦里頭坐著煩悶?!鼻劁h順著秦湛道。 只秦鋒心里,卻是知道自己為何下車。若是他自己,必然是跟以前一樣小心謹(jǐn)慎,怎會下車引了別人注意。他在這后宮,已然失了勢,唯恐叫別人抓了把柄。 這番下來,也不過是想要拉近一些跟秦湛距離罷了。 說是討好也罷,秦鋒也只是想著,若沾著些他這位三弟的光,讓自個兒以后過的舒心一些,那他就千恩萬謝了。 秦湛點點頭,笑道:“大哥,不若你我比一比,看到前頭父皇的車輦了嗎?你我就看看,誰的騎術(shù)好,先到了那兒?!?/br> 秦湛只是起了玩心,想了個法子玩鬧罷了。秦鋒為自保小心慣了,想的也多。秦湛這一提議,他頗有幾分顧忌。 他不似秦湛得寵,惹了事兒也不怕。 前頭是帝輦,若是驚了帝輦的馬,傷了秦慎,該如何是好。他年紀(jì)大,這雖是秦湛提議的這事,只旁人也會說,他身為長兄,理應(yīng)比著幼弟懂事,怎可隨他胡鬧。 再則,他跟秦湛比騎術(shù),若是贏了,怕惹的秦湛不痛快。秦慎就在車輦里頭,見秦湛不痛快了,說不得也要說幾句他不知謙讓自己幼弟,失了德。若是秦湛贏了,秦慎若是瞧見了,怕也更加不待見他,心道他連騎術(shù)都學(xué)的不如幼弟,失了能。 想的多了,秦鋒只覺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嘴中更是吶吶不知該說些什么。 秦湛瞧秦鋒一臉為難的模樣,稍稍一想,倒是摸清了幾分秦鋒的想法。他心中嘆了句,倒是真覺得秦鋒太過小心了。 難怪,秦慎愈發(fā)瞧不上他。行事不夠果決,思前想后,沒個結(jié)果。便是有所顧忌,那便阻止了他就是。只大約這般又是怕得罪了他,惹了他不高興,又不敢說。索性,也便猶猶豫豫了。 這性子,將來若真是坐在了大位上,怕也是要鬧了大亂子的。 “大哥,我瞧著這事兒也確實不合適,大哥穩(wěn)重,是我失禮了?!鼻卣啃Φ?。 秦鋒聽了,面色一陣燥紅,“三……三弟,我去……去后頭看看?!?/br> 秦鋒說完,也不愿在此地繼續(xù)留下去。他拿著韁繩轉(zhuǎn)了馬匹,卻是往后頭跑去了。 秦湛失笑了聲,索性自個兒騎著馬,風(fēng)似得往前面跑了過去。來回跑了幾圈,秦湛也覺得累了。尤其是大腿內(nèi)側(cè),此刻到底跟訓(xùn)練不同,是以磨的有些疼了。 彭越也剛此刻過來,說是秦慎說他玩的也夠了,不準(zhǔn)再在外頭胡鬧。他本來身子就不好,若是風(fēng)吹的狠了,怕又是病了。 這回,秦湛也不折騰。他把馬還了彭越,卻是一溜煙上了自個兒車駕。到了午膳那會兒,辛羊來了幾趟,送了好些合他胃口的吃食過來。 這頭吃完了,秦湛有些發(fā)困,看著幾本閑書,也就在車?yán)镱^睡著了。 只秦湛不曉得,他不過去秦慎那兒,秦慎倒是自己下了車輦,到他這邊來瞧了一回。 秦湛這車輦,除了比著秦慎的小一些,旁的東西備著的都相差無幾。是以,秦慎倒也不動他,將他帶去自己那邊的車駕??辞卣克陌卜€(wěn),秦慎瞧了他有兩盞茶的時間,這才小心離開。 離開秦湛處,秦慎有吩咐下去,讓彭越帶著人前行的慢一些。 見速度慢了,問了原因之后,后面跟著的車輦之中的人反應(yīng)自是不同。 秦鋒只是沉默,眉宇間更是顯出幾分寂寥。二皇子看著手中的書,只不咸不淡的對著伺候著他的還憤憤不平的公公說了句:“也好,書不那么晃,也可以叫我看的進書了?!?/br> 惠妃娘娘絞著手里頭的帕子,嘴里冷哼了聲。麗妃娘娘不愛聽瑣事,便是叫人打聽都免了。玉貴容微微一笑,只道:“看來陛下真是疼愛這三皇子。” 婉嬪娘娘拿著白玉似的手指點了下九皇子的額頭,半真半假一般笑道:“煜兒啊,你可得跟你三哥學(xué)著些,得了你父皇歡心才是正事?!?/br> 秦煜吐了吐舌頭。 這把婉嬪給氣的,“不準(zhǔn)再做,不然母妃打你?!?/br> 秦煜上去抱著婉嬪的胳膊撒嬌,“知道啦,回頭我找三哥去,三哥可喜歡我?!?/br> 婉嬪笑他,“鬼靈精,能得了你三哥的喜歡也是好的。瞧著那個瀾貴儀了嗎?家世普通,便是她自個兒,也是不出挑。陛下這么多年,為什么還老是記著她?便是不去她那里,逢年過節(jié)的賞賜卻都是忘不了她的,都是因著你三哥的meimei在那兒。這是做給旁人看的,讓旁人知道,你三哥榮寵不衰?!?/br> 秦煜黑漆漆的眼珠子轉(zhuǎn)的厲害,笑嘻嘻道:“我知道,我知道,母妃。多跟三哥玩,不跟他吵架,跟著三哥走,說三哥的好話,咱們才能過的好。” 婉嬪這才摟了秦煜笑,過了會兒,她卻又嘆道:“只是委屈你了,母妃也只是想要保護你。只有你平平安安長大了,才能說以后的事啊?!?/br> 秦煜自是懂婉嬪一片苦心,更是小大人似得拍了拍自己母妃的手。 婉嬪叫他逗的心里開心,只想著,這是她的孩子。只要他的煜兒長大了,她便是拼個死,也要給他博個錦繡前程出來! 去靈吉山那兒有些路程,秦湛是到了晚間才醒來。晚上,則是在早就準(zhǔn)備好的驛站休息。 這所謂驛站,自然是早就準(zhǔn)備好,富麗堂皇、高床軟枕自不必說。 休息一晚,等著秦慎用了早膳,吩咐下去之后,一群人自是再次上路。 剩下路程倒是不多,到了中午那會兒,靈吉山也就到了。 山上,自然也早早就準(zhǔn)備好帳篷。這帳篷駐扎也是有著諸多規(guī)矩,最中心安全之處便是秦慎的帝帳,一應(yīng)用品具是最好的。 秦慎旁側(cè),則是秦湛的帳篷。再之后,陸陸續(xù)續(xù)便是各處貴人。 而這些四周包圍的,就是御龍四軍拱衛(wèi)。每時每刻都有十人為一對的護衛(wèi)軍穿梭巡邏,必然不會讓宮中貴人出了事。 秦湛好容易出來狩獵,心中興奮異常,整個人精神好的不行。 只這回出來,也不止是狩獵一事,還是為了向亓耳勒彰顯大蒼皇室威嚴(yán)。是以,秦慎進了大帳之后,也就宣見了隨行一起來的亓耳勒一行人。 亓耳勒等人,之前唯恐秦慎痛下殺手。這回終于等到原章程的狩獵之事,雖知道這也是大蒼羞辱他們的一種手段。這一回狩獵,他們之中就算有勇士能贏,也必然不能贏,還要輸?shù)碾y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