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尼快速地眨動了幾下眼睛，聲音有著一絲難以差距的慌亂。

    “你想想看啊?！彼噲D找出一些可以證明他清白的證據(jù)。

    “你是一個禮拜之前被立香召喚來的吧？然后就立刻來找我了，之后我和你基本上大多數(shù)時間都待在一起，連睡覺都是……我怎么可能在你沒有察覺到的地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真的？”我頗為懷疑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干嘛總是偷偷看我……因為我是以十五六歲的樣子現(xiàn)形，所以看我很奇怪么？”

    說來奇怪，魔術(shù)師界普遍認(rèn)為英靈會以自己最為巔峰的形象——也就是他們二十五六歲的模樣現(xiàn)世。雖然我以人類的身份去世的時候也不過只有二十歲，但是若是因為年齡上限就只有這種程度而擅自將我的“巔峰年齡”設(shè)定成十五歲左右的話，那實在是太不講理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希望自己是這個樣子啊。”

    我頗有些嫌棄地撩了撩自己長度及腰的頭發(fā)：“打理起來麻煩不說，還剪不了，劉海也是……我現(xiàn)在都不想照鏡子?！?/br>
    “……別這么說，我覺得很好看。”

    羅馬尼一把攬過我的腰，把我拉近他。

    他伸手捻動了一下我垂在鬢邊的發(fā)絲，然后松開：“如果你覺得麻煩，我以后可以每天幫你打理……綁辮子也不是不行哦，我手很巧的?！?/br>
    “唔……既然你堅持的話，那好吧，頭發(fā)可以保持著。但是我一定要把靈衣給換了！迦勒底的制服就很好，我不想穿狩衣?！?/br>
    羅馬尼的手一直搭在我的腰上暗暗用力，他似乎有點像讓我直接坐到他的腿上。雖然我現(xiàn)在是一副纖細(xì)少年的模樣……不，無論我是什么樣子，我都很難放下架子去坐到另一個男人的大腿上好么！

    我把手按在他的胳膊上輕輕推了兩下，試圖讓他卸去力道。然而羅馬尼似乎故意忽視了我小動作之中的暗示，無法，我只得退而求其次地曲起一條腿擱在他的座椅側(cè)邊，借此來拉近我與他之間的距離。

    “唔……我本來是想著讓你坐下來，我好給你扎個辮子的，不過你要是堅持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也行吧?！?/br>
    羅馬尼說著就抽回手，從我肩頭繞道背后，撥弄起了我先前隨意披散在背后的頭發(fā)。

    “你討厭這樣的樣子，是因為他會讓你想起當(dāng)初在本家時候的遭遇嗎？”

    他的手指輕輕牽扯著發(fā)絲，以手作梳一下又一下地把我的頭發(fā)理順。

    “……我還以為你沒意識到呢？”

    我頗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會，”羅馬尼朝我笑了笑，神情卻有些憂傷。

    “人理修復(fù)之后我就去特點查了一下相葉家的資料……真的，那實在是太糟糕了?！?/br>
    羅馬尼舉著手的時間似乎有些長，我瞥了瞥他的胳膊，發(fā)現(xiàn)他的兩條手臂似乎已經(jīng)開始有些因為失力而顫抖了起來。

    “行了，等我換個姿勢?！?/br>
    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先停下來。

    羅馬尼順從地收回手，看著我重新站直身體，轉(zhuǎn)過身去。

    “腳分開來點，給我留點位置坐下?！?/br>
    “你可以直接坐下來啊，你這點重量我又不是受不住?！?/br>
    羅馬尼語氣中略帶著些許的笑意，但盡管如此，他還是按照我的指示岔開腿給我空出了一些可以坐下的空間，然后在確認(rèn)我已經(jīng)不用調(diào)整姿勢后，繼續(xù)了他先前編頭發(fā)的動作。

    一時，房間里沒有一人開口說話。

    羅馬尼似乎真的像他先前吹捧自己的那樣，有著一雙頗為靈巧的雙手。沒過多久，他就拍拍我的背脊，用動作示意他已經(jīng)完成了他的工作。

    我伸手過去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

    “麻花辮??？”

    不知怎地，我竟然對他給我做了這個發(fā)型而沒有感到一絲的驚奇。

    “也是啊，你當(dāng)初還是所羅門的時候，也扎了一根麻花辮來著……很喜歡這樣的辮子嗎？”

    “……嘛，也不是。”

    羅馬尼編完辮子后，就順勢用他的雙手將我圈了起來。

    “只是因為，我只會這樣編辮子而已……你想看看嗎？你現(xiàn)在的樣子?！?/br>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背對著他搖了搖頭。

    “算了……看見我的劉海就糟心。”

    我嘆氣道：“憑什么從者的樣貌是固定下來的啊，剪個頭發(fā)都不讓。在這樣下去我就要去讓科研班調(diào)整我的靈基參數(shù)了。”

    “不，千萬別去。”

    也不知道是戳到了什么痛點，羅馬尼的聲音一下子嚴(yán)肅了起來，連帶著他圈著我的雙手也不自禁地收緊了一瞬。

    “不要去變動你的靈基，千萬不要去找那些研究員，別去。”

    他的嗓音中透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和慌張，讓我感到了有些奇怪。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

    我仰頭反靠在對方的肩膀上，伸手摸了摸他的側(cè)臉：“突然一下子那么緊張，有點嚇人啊?！?/br>
    羅馬尼一時沒說話。

    他微微垂下頭蹭了蹭我，溫?zé)岬谋窍娫谖业念i側(cè)，癢癢的。

    我也沒有催促他一口氣就把真相說出來，只是伸手?jǐn)]了擼對方的頭發(fā)，靜靜地享受著這片刻的溫存時刻。

    終于，過了漫長的幾分鐘后，他開口了。

    “我昨天從研究科得到了你的靈基數(shù)據(jù)的詳細(xì)參數(shù)資料?！?/br>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停頓了一下，有些艱難地對我說道，“你的數(shù)據(jù)，和當(dāng)初無相測定出來的，是一樣的?！?/br>
    我呼嚕他頭發(fā)的手一頓。

    “什么？”我有些疑惑，“怎么回事？你們是不是對錯了？”

    “不，”羅馬尼搖搖頭，“雖然自從人理修復(fù)之后，迦勒底所有關(guān)于無相的一切活動的痕跡都消失了，包括其他人對他的記憶，但是我和雷昂納多就沒有忘記……我對自己的記憶力還是很有自信的，就更不要說是雷昂納多了?！?/br>
    我迅速抽回手，猛地拗過上半身去看他。

    “喂！”我叫道，“你不會是在懷疑我是他吧？這種錯誤你還要再犯一次？”

    “不不不。”羅馬尼連忙否認(rèn)。

    他安撫我道：“我知道雪見你就是雪見，不是無相……但是我就是在糾結(jié)，為什么你的靈基數(shù)據(jù)測定下來，會和無相是一樣的?！?/br>
    我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得到對方一個抱歉的笑容后，才定下神來想了想。

    我猜測道：“會不會是因為我們兩個人是相同的存在，所以才會有同樣的靈基？”

    “不，靈基的各項參數(shù)和英靈的本質(zhì)是直接掛鉤的。靈基質(zhì)量會有優(yōu)劣，但是核心的數(shù)據(jù)是絕對不會變的……”

    “嗯……”我沉吟了一會兒，“那就是說，我現(xiàn)在就是無相？話說我現(xiàn)世以來還沒有用過自己的寶具，如果我現(xiàn)在用的是他的靈基，那是不是說我也可以和他共享寶具了？”

    一想到這里，我嘗試的興致就有些起來了。

    “不不，你先聽我說完。”

    眼見著我好似一幅立馬就想要跳起來來一發(fā)寶具的模樣，羅馬尼連忙收緊給我將我重新拉坐回去

    “重點不是寶具是否一樣，你們兩個靈基核心參數(shù)是一樣的，寶具肯定是相同的……但是這就意味著，你……”

    羅馬尼說到這里的時候，停頓了一會兒，像是做了些許時候的心理建設(shè)，才繼續(xù)講那句說到一半的話繼續(xù)說了下去。

    “你現(xiàn)在在性質(zhì)上應(yīng)該是無相的分靈，也就是說，雪見，你在這個世界是沒有屬于自己的英靈座的。”

    “……這是什么意思？”

    我一愣，本能地就感覺羅馬尼的這個說反十分不妙。

    果不其然，羅馬尼接下來的解釋，幾乎像是當(dāng)頭一棒那樣將我徹底打懵。

    “也就是說……”他的神色有些復(fù)雜，“無相的靈基承載的是你獨有一份的靈魂，或者說是記憶。如果你的靈基徹底崩壞了，那么我們就不能再保證，迦勒底是否可以再把你召喚出來了。”

    “你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從者?！?/br>
    第110章 在意的詞

    我被對方過分沉重的聲音給嚇得愣了三秒，隨即才意識到了好像哪里有些不對。

    “不，按照道理來說，難道不是每一個從者都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個體嗎？”

    我道：“你忘了英靈和從者的區(qū)別了嗎羅馬尼？從者只是英靈在下界的一個投影而已，你或者我若是靈基崩壞了，那么我們所攜帶著的記憶就會回到原本的英靈座中去……而在被召喚出來的話，就又是另一個全新的個體了?！?/br>
    羅馬尼咋舌，他呆呆地看著我，似乎在之前并沒有想到會有這么一出。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啊，雪見?！彼０土撕脦紫卵劬?，才反應(yīng)過來，試圖向我解釋些什么。

    “我能理解的，”我道，“但是在我看來，更需要保護好自己的應(yīng)該是羅馬尼你吧？”

    “誒？這怎么說？”

    “你想啊，”我掰了掰手指，向他一一細(xì)數(shù)道，“我現(xiàn)在會在這里，肯定是因為無相的緣故吧？甚至可以說，我會變成從者的模樣，也是他從中作梗的結(jié)果?！?/br>
    “那也就是說，如果我真的靈基崩壞回了英靈座，很大可能性上，我也會重新被他重新賦予一個新的從者靈基，然后被你們所召喚而來……立香當(dāng)初用的是我的鋼筆把我召喚過來的吧？這可是實實在在存在著的東西啊，比起我們當(dāng)初對召喚出無相所用的圣遺物完全摸不著頭腦的狀態(tài)，這支鋼筆可是有著實際召喚成功經(jīng)驗所支撐的圣遺物啊？”

    “好、好像是這樣的啊?！?/br>
    羅馬尼似乎被我說服了，他的神色變得有些恍然。

    “是吧，”我乘機繼續(xù)道，“可是與我情況不同，羅馬尼你要是消失的話，雖然我們還可以召喚出所羅門，但是新來的從者就不再是你了啊？要說誰是真正獨一無二的那個，毫無疑問應(yīng)該是你吧？”

    羅馬尼沉默了。

    我跟著沉吟了一會兒，卻突然想到了更早些時候的一件事，難道……

    我問羅馬尼：“難道你就是因為擔(dān)心這個，所以才會在早上硬是把我留在迦勒底嗎？先前明明說好讓我陪著立香去亞種特意點的，到頭來卻臨時改變主意……”

    “……因為你還沒有完全掌握你作為從者的能力啊，”羅馬尼訥訥地反駁我了一句，“而且我還不能確定你的靈基是不是有被無相做過手腳，萬一突然崩潰呢？我真的不敢想象你再一次從我眼前消失的場景了?！?/br>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羅馬尼這樣患得患失的場景。不過也難怪吧，當(dāng)時因為無相的緣故，他不得不將我連同特異點圣杯的存在一并從世界上抹去。換位思考一下，若是我為了拯救人理而被迫親手殺死自己所愛之人，這樣的記憶和愧疚感也一定會成為我畢生的心理陰影。

    “好了，沒事了羅馬尼?！?/br>
    我拍拍他束縛在我腰間的手，示意他松開我。

    羅馬尼遲疑了一下，才按照我的想法撤去了搭載我身上的力量。

    我從他懷中站起身來，調(diào)換了一個面向，屈腿跪在羅馬尼下意識合攏雙腿后在椅子側(cè)邊留出的空隙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腿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