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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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大了眼睛,側(cè)頭看向王軍英。 有人說了慌? 腦袋里閃過一張臉,不必他指明,我就猜到王軍英口中的這個人指的是誰。 王軍英目光放開我那雙疑訝不已的眼睛,轉(zhuǎn)頭看向別處。他好像在留察樹下有沒有人在偷聽。 “說謊?”我不自覺的追問了一句,“你說他在說謊?” 我也轉(zhuǎn)頭看向樹下,幾個人的影子在郁郁蔥蔥的樹葉花草中若隱若現(xiàn)。他們離這榕樹有一定的距離。沒人注意到我們的談話。 王軍英又不看我,他的眼神放向前方,微微點頭。 不可能吧,劉思革說了謊?我在心里懷疑著王軍英的結(jié)論。 低頭盯向繩子,我的腦袋開始飛轉(zhuǎn)起來。 讓我們回想一下“山民事件”的經(jīng)過: 首先,被我們逮住的山民是個練家子,他手腳力量了得,并且會擒拿武術(shù)。在大部分人離開甘蔗林后,在劉思革準備滅口的過程中,他用了一種我們不知曉的技巧掙脫了捆住雙手的繩子,之后憑借一身了得的功夫,奪過了劉思革手里的匕首,接著反殺劉思革沒成功,再接著順利從甘蔗林里跑掉。 劉思革所述的整個過程,差不多就是這樣。 可是呢,手中的這團繩子已出現(xiàn),讓這段“山民事件”,發(fā)生了顛覆性的變化: 雙手被反捆的山民,并不是用什么特殊的技巧掙脫了繩子,他是直接搶過了劉思革的刀,然后再慢慢割開自己的繩子,最后擊倒劉思革,逃之夭夭。 這聽起來這太不可思議,也太不合乎邏輯了。不過我們再捋清一下事件順序,也能找到一個關(guān)鍵點。關(guān)鍵點就是,山民假如要掙脫繩子,必定是要用刀。刀不一定只有劉思革一人有,那有沒有可能是,山民自己藏了一把刀?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因為我立即想起,黃班長搜過他的身,再說他那身板上就掛著一件背心,一條褲子,赤手空胳膊的哪里有可能藏著刀。 除去這些之外,山民就還只剩一口背簍。背簍里有什么呢,我仔細回想著。 瞬間,腦袋里的畫面一閃,我立即想起,那背簍里什么都沒有,但有一把柴刀。 我接著又想起,事故發(fā)生后,受傷的劉思革憤怒的踢了一腳背簍,那把柴刀還從背簍里掉了出來。這說明,柴刀一直擱在背簍里頭,沒有掉出來。至少在山民逃跑之前沒有。 想到這里,事情似乎有了合理解釋。 山民是趁著我們“民主決議”的時候,悄悄將反捆的手伸進背簍里,然后像很多電影兒里頭的那樣,不停用柴刀磨割繩子。最后繩子全被磨短,山民在生死關(guān)頭一擊必勝,撿回了一條命。 我細盯著手里這段繩芯飛舞的繩子,盡管它們看起來是一道快刀割斷的,但我也不能百分百否定繩子是被慢慢磨割掉的。畢竟我沒實踐過,不敢貿(mào)然定論。 這樣一說,劉思革的說辭倒還勉強講得過去。但同時我又想到,這其實是不可能的。因為清晰的記憶告訴我,山民被我們逮住后,一直都蹲靠在一顆甘蔗樹上。而那口背簍,也是遠遠的放在一邊。他當時的手被反綁著,如果要讓手夠到背簍里的柴刀,必定會被我們發(fā)現(xiàn)。 對,絕對不可能,想著我搖了搖頭。捏緊手頭的繩團,我心頭一沉,果然這件事不如劉思革講的那樣簡單。他十有八九撒了謊。 因為之前撤離得很急,我們來不及去檢查“案發(fā)現(xiàn)場”,事件的經(jīng)過只能由劉思革的嘴巴來讓我們知曉。可手里的這團繩段一出現(xiàn),再簡單一推敲,“山民事件”有太多不對勁兒的地方了。 此時,我基本已經(jīng)相信了王軍英的結(jié)論。 因為,如果山民不是用柴刀磨割開的繩子,那只能回到最初的猜想——山民是在雙手被反捆的情況下打倒劉思革的。 并且王軍英不是在“行刑處”撿到的這團繩子,倒也應(yīng)證了上面那條。山民在打倒劉思革的時候,根本沒有掙開繩子,他的手還被捆著,否則繩子不會掉落得那么遠。 可是,劉思革好歹是受過訓(xùn)練,并且選拔進這個隊伍的偵察兵戰(zhàn)士。我怎么都不會相信,有誰能在雙手被反捆的情況下,從他手里搶過刀。這比起母豬上樹,我顯然更愿意相信后者。 分析到這里,已經(jīng)可以得出結(jié)論了。 手中這團繩子帶來的線索,將這段“山民事件”變得無比清晰。事情并不是劉思革說的那樣簡單,這一串線索帶下來,能直直的帶入王軍英的結(jié)論中去。 我展開手里的繩子,還是不敢相信?;蛘哒f不愿意相信。 “他沒說實話,人沒跑,是他放跑的。”這時,王軍英適時的低聲冒了一句。 轉(zhuǎn)過頭,我楞看著王軍英,喉嚨像是被驚人的真相噎了住,不知如何接話。 我默聲的握緊了手中的繩子,捏了一陣,還給了王軍英。 剛想說句什么,就聽見樹下的雜叢里一陣響動。 低頭一看,就見黃班長抬頭望著我倆,他比劃著手勢,示意我們可以撤崗了。 王軍英看了一眼樹底,然后揣好繩子,他歪過頭,幾乎沒動嘴唇對我說道:“這件事情,就你知我知,千萬不要捅出去,捅出去沒好處。” “黃班長那里,也先掖著,再觀察觀察?!闭f著王軍英就蹲起身,準備下樹。我無神的點點頭,也跟著一塊兒下了樹。 劉思革這老小子,竟然主動放走了山民? 下樹的過程中,我自然停不住繼續(xù)念想著這件事。腦袋里,回放的盡是幾小時前,我們抓住山民、商討生死的畫面。 劉思革當時是主動提出自己來解決山民的,這一點我記得十分清楚。但之前的結(jié)論已經(jīng)足夠驚人了,再讓“主動邀功”這條線索一攪,整件事情又更加匪夷所思了。 試想,要我猜出一個劉思革放走山民的理由,那我只能想到一個,也就是他準備滅口的那一刻,憐憫心起,才放走了山民。 這個是人之常情,畢竟不是每個軍人都是殺人機器,也不是每個殺人機器都能把白晃晃的刀子扎進一個手無寸鐵的山民的皮rou里。我能理解。 況且,劉思革也只是一個毫無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戰(zhàn)士而已。 這樣一說,倒也還說得通??删褪且驗閯⑺几锬恰爸鲃友Α?、“毛遂自薦”的清晰記憶,又把整件事攪成了一鍋亂湯,費人腦汁。 他既然明白自己心慈手軟,下不去殺手,那為什么又要主動邀功,把自己說成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劊子手?當時那情況,如果不是劉思革毛遂自薦,黃班長肯定會安排我,或者王軍英去處理。這一點大家心里都明白。 琢磨來琢磨去,我又猜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劉思革這老小子完完全全是故意的,他從一開始,就沒想滅那山民的口。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他策劃的苦rou計,而苦rou計的目的,為的就是放掉那山民。 返回營地的過程中,我不停問自己,那劉思革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為什么要費盡心思導(dǎo)出一臺苦rou計,去放走一個與自己毫無相干、非親非故的敵國山民。 他肯定明白,活生生的放走山民,也就等于是給咱們所有人埋上“地雷”。說不定得到風(fēng)聲的越軍,會將我們圍剿個精光。 他肯定也明白,假如這件事情敗露,回國后他一定會被送到軍事法庭,扣上“通敵叛國,出賣戰(zhàn)友”的帽子。 戰(zhàn)爭時期,通敵叛國罪,那鐵定是會被槍斃的。并且那個年代,早年的政治陰影還未完全散去,階級與名譽是一種具象的、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這個帽子一扣,不單單是他個人的命運會受影響。 綜合幾因,我實在想不出,究竟是能有什么原因,可以讓劉思革冒出這么大的風(fēng)險,使出一計“苦rou計”放走那非親非故的越南山民。想到這里,我揪住了“非親非故”這個詞語。 這個詞語,很重要。 也許是我太先入為主了,因為我認為的“不可能”,是建立在“非親非故”、“毫不相干”的關(guān)系之上。 因為劉思革首先是我們的戰(zhàn)友,是和我們站一條線,所以他和我們是“親”,是“故”。有了這個立場設(shè)定,他放走山民的行為才會變得難以置信,不合常理。 那假如要使其變?yōu)椤翱赡堋?,變?yōu)椤昂侠怼?,那很簡單,只需要推翻“非親非故”這條先入為主的設(shè)想條件就行了。 之前我對劉思革的話語絲毫沒有懷疑的原因就是,他的立場是和我們一致,他沒有理由去撒謊,更不可能會放走山民。但是,如果他的立場和我們不一致呢? 比方說,劉思革這老小子有我們不知曉的目的,才迫使他這樣去做! 再順著這樣一推,我腦袋里忽然就跳出一個驚人的猜想。 難道說,這劉思革和越南人是一伙的? 因為這想法太大膽、太驚人,使得我在返回營地的過程中,楞住了腳步。王軍英跟在我身后,這突然的一停身就讓他撞了上來。得虧他將我撞回神,我才繼續(xù)動回步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雖然不了解劉思革的背景,但憑一個多月的相處來看,他肯定不會是漢jian之流。況且層層選拔之后,咱們這六個人的背景不說根正苗紅,但絕對不會有什么大問題。這個大膽的猜想僅僅只會是猜想,絕不可能是事實。 畢竟那個年代里,“特務(wù)”一詞早就被拋進了歷史長河里,少有耳聞。 正文 第二十章 :士氣 劉思革是敵特,是漢jian?絕不可能,我即刻否決掉了這個大膽的想法。 實際上打我記事以來,“特務(wù)”這個詞我就沒聽過幾次。那是較為久遠的政治博弈時期的產(chǎn)物,我對它沒什么概念,只感覺遙不可及。 我打消掉了這個念頭,轉(zhuǎn)為去尋想其他可能。也許劉思革是個菩薩心腸,他第一次上戰(zhàn)場,不如我那樣有經(jīng)驗。山民的無辜,讓他壓不住心頭的憐憫之情,所以他做的這一切沒其他原因,僅僅是為了救人一命,積善成德,普羅眾生。 那這樣的話,他還來當兵做啥?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讓我的腦袋休息不下來,不一會兒,我就走回了休整的營地。跳下一塊土崖,休整地在一片竹林里,四個人就坐在蔭涼的竹子下休息。不用說,我的目光立即就鎖在了劉思革身上。 這老小子低著頭,呆看著自己纏著紗布的手沉思不語。不用說,這一眼看向他,我是戴好了“有色眼鏡”。 這個平日里跟我玩笑不斷、行事慵懶的劉思革,經(jīng)過一輪守崗,經(jīng)過一輪猜忌之后,即刻之間就在我眼中變成了一個可怖的魔鬼。 他那撫著刀刃的畫面又在我腦海里浮起,我忽就覺得,這老小子是真的有兩把刷子,之前我誤以為自己猜透了他,實則沒有?,F(xiàn)在我還得繼續(xù)猜下去。 黃班長拿出地圖和指北針,和旗娃一起出去勘測接下來的路線。我脫下了偵察面罩,排著王軍英一起,坐在了鄧鴻超的旁邊。鄧鴻超在啃那噎人的761壓縮干糧,他見我坐下,也順手遞我一塊。 我順手接下后,就往嘴里塞。但兩只眼睛,又悄悄的往劉思革的方向探去。 他現(xiàn)在沒再繼續(xù)沉思,而是在捋自己的頭發(fā)。我細看著他的五官,想找出一絲漢jian的線索來。是的,盡管我之前否決掉了這個可怕的想法,但已經(jīng)不自覺的將劉思革往“漢jian”的瓶子里套了。 但看來看去,這個長相“老舊”的年輕小子,還是沒讓我找出破綻。除了他臉上那些與同齡人有些明顯差別的皺褶,再無其他異樣。實話實說,劉思革這人的面相生得還算正直,怎么看也不像漢jian。 不過,我是以老電影兒里頭的漢jian形象與他在做對比。至于真正的漢jian是不是和電影兒里頭的一樣,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是漢jian,不是敵特,那你究竟又是為了個什么,要放走哪個越南山民呢? 旁邊的王軍英,玩弄著手里的匕首,悶著嘴巴句話不講。他又回到了平日里的狀態(tài),滿臉的表情如石板一樣僵硬,就跟什么也沒發(fā)生似的。 可我就不一樣了,嘴里的壓縮干糧越嚼越噎口,腦袋里呢,越想越焦灼。又憋了幾秒,我心煩無比,覺得自己再受不了這種焦灼感了。接著,腦子里閃出一陣沖動,我想也沒想就丟下手里的壓縮干糧,“刷”的一聲站了起來。 現(xiàn)在劉思革就坐在面前,我實在不想再去費腦子胡思亂想了。那時我還是年輕氣盛的階段,行事方式喜歡直來直去,心里藏不住猜忌,也不想去猜忌。更何況,猜忌的對象還是與自己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 確鑿的證據(jù)就在王軍英手里,到底是戰(zhàn)友還是漢jian,我非得去問個水落石出才行。 右手還沒來得及去摸到腰間的手槍,身旁的王軍英,好似料到了我會這樣做,剛一站起來,他就伸手擋住了我的大腿。 低下頭,我面表疑惑的盯向王軍英。他那雙凌厲的眼睛也正盯著我。只見他迅速收好玩弄在手的匕首,然后對我淡淡道:“不行,現(xiàn)在是出任務(wù),不能抽煙?!?/br> 這話聽得我一愣,剛想說老子抽個屁啊,老子是要去徹查“山民事件”的真相,但是下一刻,我就明白了他的話里意思是什么。我噎住了就要吐出喉嚨里的話,兩人一站一坐、一上一下的對視著,相互沉默。 坐在對面的劉思革見狀,捋著頭發(fā)的手就放了下來。他咧開嘴,用平日里和我開玩笑的語氣插話進來道:“嘿,建國兄嘞,再忍忍嘛,都半下午了,這天就快要黑下來了!” 尋聲一轉(zhuǎn)頭,我面無表情的盯了劉思革一眼。一道猜忌之后,我忽然覺得這老小子無比的虛偽。他放走了山民,撒謊,不和我們講實話,現(xiàn)在卻還能若無其事的和我談笑風(fēng)生? 我真想一把手槍扔到他那憨笑的臉上去! 在纏綁腿的鄧鴻超,也笑著插了一句話:“對,忍忍,天一黑,怎么抽都行?!?/br> 不過剛和劉思革的眼神一接觸,我瞬間又想到了什么,當即就后悔了自己的沖動行為。 不行,現(xiàn)在還不能問,現(xiàn)在的情況太不合時宜。至少,得找一個和劉思革獨處的機會再問。現(xiàn)在多一個鄧鴻超在旁邊,就是多一雙耳朵。我要是叫喊這把這件事說出來,事情恐怕就會變換性質(zhì),不僅僅會是“徹查真相”那么簡單。 如果現(xiàn)在就莽撞的捅出去,恐怕會把劉思革推到風(fēng)口浪尖,大家必定會對他有看法。試想,黃班長和旗娃要是得知了真相,他們又會對劉思革作何反應(yīng)? 有了看法,對整個隊伍就會影響。如今人在敵國,一切應(yīng)以任務(wù)為重。我現(xiàn)在要是沖過去了,真相不一定會問得出來,最后還會搞得收不了場??偛荒墚攬隽P劉思革跑山頭,又或者一槍斃掉他吧? 不行,我要是朝劉思革沖去了,就是在動搖士氣、破壞這個隊伍! 一涌而出的理智,瞬間就澆熄了我的一涌而出的沖動。我這倔脾氣,真應(yīng)該改改了。那一刻,我開始佩服起了王軍英。他讓我保守這件事情,不是沒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