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雁絕宮
少女見中年人如此神色,遂不解道“這又是為什么?您在西方極寒之地待了十多年都不怕。 怎么對小小極樂國卻如此忌諱?” 中年人正待回答,只見一個身著紅色斗篷,身材高瘦的人在桌子另一面坐了下來。 看他動作隨意,似乎根本沒在意這一桌還坐著父女二人。 少女望了望樓上,心道“怎么又來了一個?看來今日是不得安寧了?!?/br> 中年人面無表情道“先生,這一桌是我們訂好的,你要吃飯,請另選位置吧。” 中年人說話的同時,也在細細打量著斗篷人。 寬大的斗篷遮住了半截臉,看不見眼睛與鼻子。 只露出消瘦的下巴與蒼白的嘴唇。 斗篷人自顧自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喝了起來。 “喂!沒聽見讓你滾開嗎?”少女雖然聲音壓得極低, 但語氣中所蘊含的氣勢卻絲毫不弱。 斗篷人依然不說話,茶喝一半,將手放水中蘸了蘸, 一筆一劃在桌上寫了起來。 中年人凝神細看,只見他寫的是一個“雁”字。 心神一怔,再次抬頭望向斗篷人的眼中,已是殺意盡顯。 “那么你是聶羽寒派來的?” 斗篷人一言不發(fā),緩緩將頭從斗篷中伸出, 只見他頭頂光滑如鏡,皮膚蒼白異常。額頭之上印了幾個紅色的字跡。 雙眼布滿血絲,瞳孔之中看不到任何情感。 中年人心中一驚“極樂國的人!” 少女道“既然是聶羽寒派來的,那還說什么,動手吧!” 語畢,一腳將桌子踢飛出去,拔劍斬向斗篷人。 酒館中正洋溢著歡喜與輕松的眾人,無不被此突變嚇了一跳。 一時間立刻鴉雀無聲。 直見到少女拔劍與斗篷人相斗,方覺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紛紛逃離了出去。 少女劍勢極其凌厲,只一瞬間便將身旁三張桌子切的四分五裂, 但斗篷人身法非同一般,似一根竹竿般往來穿梭于各個桌椅之間, 不論劍氣怎樣如影隨形,始終碰不到他分毫。 二人纏斗多時,酒館從大廳到柜臺的一切碗碟和桌椅都被毀壞殆盡,然而戰(zhàn)況仍然是相持不下。 在一旁觀戰(zhàn)的中年人眉頭愈加緊皺。 “怪不得離兒遲遲拿不下他, 原來這人使得是極樂國的上等身法逐影夜行。 傳聞極樂國有三套鎮(zhèn)國神功,分別是太平十三式劍法,奇凝心法,以及這逐影夜行。 也不知這人有沒有學會其他兩套神功, 并且極樂國為何會也要幫著聶羽寒來追殺我? 如今形勢急迫,需盡快結束戰(zhàn)斗才好。” 想到此,待到斗篷人的身影再次從身前繞過之際,中年人凝聚內(nèi)力一掌打出, 如狂風掃落葉般,前方數(shù)丈之地被掌力吹的一片凈空。 斗篷人猝不及防,身子被巨力狠狠地擊飛在石柱之上。 狂噴一口鮮血,只掙扎兩下便暈厥了過去。 “中我這一掌竟然還未死,看來聶羽寒派來的也不是什么等閑之輩…… 話還未完,中年人只覺得胸口一痛,接著身子便搖搖欲墜。 “爹爹!”少女連忙過來扶住道“你怎么又使用內(nèi)勁了?你的傷勢是不能動用真氣的” 中年人搖搖頭,示意并無大礙。 只稍微穩(wěn)了穩(wěn)心神,便道“快離開這,我們的行蹤已經(jīng)暴露了?!?/br> 還未走上兩步,只聽到屋頂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剎那間便有一排黑衣人從天而降,酒館的出路被牢牢封死。 刀劍齊出,寒光耀眼,個個都是殺意盎然。 見到黑衣人的服飾,中年人先是一陣唏噓,隨即夸贊道“你們莫非就是令當今武林聞之色變的雁絕宮二十八修羅? 沒想到多年不見,雁絕宮的人依然是個個不凡!” 突然,一陣笑聲似從遠方飄然而至,回音縷縷,“雁絕宮一直謹記雁帝當年的教誨, 生死忘卻,任務為先,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中年人面色一沉,“原來是三當家霍明川,近來可好?。俊?/br> 二十八修羅侍立兩旁,讓開一條路來, 一個身材魁梧,長相粗獷,威武不凡的大漢緩緩走進酒館。 大漢向著中年人朗聲道“雁帝蕭牧麒,你果然還活著,可惜啊……” 蕭牧麒“可惜什么?!?/br> 大漢揉著指中粗大的戒指,閉上眼睛道“可惜今日將尸首分離,不得好死?!?/br> 少女怒道“霍明川,虧我這十二年一直將你當作親叔叔看待,原來你也是這種忘恩負義的禽獸?!?/br> 說完便要挺劍直刺而去, 蕭牧麒按住少女握劍的手,向大漢問道“你是奉了聶羽寒之命前來的嗎?” 霍明川“普天之下能夠號令我的,除了聶羽寒還有何人? 你又何必多此一問?” 蕭牧麒松了口氣“那么,你來殺我一事,實則并非出自本愿了?” 霍明川“雁帝對我有知遇之恩,我自然是莫大感激。 但自十二年前你敗于聶羽寒之手后,就大勢已去, 你在雁絕宮所有的親信黨羽都被誅滅的一干二凈, 若不是我豁出性命一力保全,你女兒蕭月離又豈能活到現(xiàn)在?” 蕭牧麒點點頭“不錯,離兒免遭聶羽寒毒手,全賴你之功。 我雖曾經(jīng)幫助過你,但你救我女兒一命也足以相抵了。 如今我們誰也不欠誰的?!?/br> 霍明川“至于你問我,追殺你是不是出自我本愿, 實不相瞞,自然是的,而且是我多年的心愿。” 蕭月離“你……” 本來看見來者是霍明川,她心中還抱有一絲期望。 但聽他突出此言,此刻也不由得慌了神。 當年,霍明川作為雁絕宮三當家,武功僅次于雁帝與聶羽寒二人。 經(jīng)過十幾年的苦修,他的天尊明掌如今更是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境地。 他手中那戒指雖看似普通,實則里面暗藏鋒利齒輪, 與其掌法相輔相成,只要勁力一吐,便會如螺旋一般飛快轉(zhuǎn)動。 只要被碰上,莫說血rou之軀,便是鋼精鐵骨也會被絞得四分五裂。 實在是一件危險至極的殺人兇器。 她曾親眼見到霍明川憑一己之力,將一個如日中天的幫派殺得尸骨橫飛,雞犬不留。 蕭月離看了眼父親,見他臉色鐵青,呼吸急促,光是行走恐怕都勉為其難。 而要靠自己的武功來抵擋霍明川,那無疑是在以卵擊石。 正在苦思之際,蕭牧麒道“你說你早就想殺我了,卻不知因為何故。 是我那幾年虧待了你?還是做了什么讓你不滿的事情? 說出來可讓我死也死個明白?!?/br> 霍明川已明白他是有意拖時間,但也并不惱, 淡淡道“雁帝做事雷厲風行,做人恩怨分明, 武功超絕,智冠當今。 雁絕宮從上到下無不佩服的五體投地,怎會對您有不滿?” 蕭牧麒不解道“那你又是為何想置我于死地?。俊?/br> 霍明川“我的原因,在上面也說過了。 別無其他,只因你雁帝鼎鼎盛名,雄霸武林。 若不將你的時代徹底抹去,我將來如何揚名立萬,號令群雄呢?” 蕭牧麒面容平靜道“可你已身為雁絕宮的二當家,權勢滔天,是當世少有的武林梟雄了?!?/br> 霍明川雖然聽到夸贊自己,卻沒有一絲得意之色, “所謂二當家,終究只是屈居人下。 當世少有,說明還是有的。 與你雁帝當年獨占鰲頭的風姿相比,還差得遠呢?!?/br> 蕭牧麒大笑數(shù)聲,贊許道“霍明川,你不愧是我看中之人。 聶羽寒雖天資卓絕,聰明絕倫。但論豪氣,比你可是差之千里啊?!?/br> 接著冷笑一聲道“可說到心思慎密,你確實還需要進步?!?/br> 霍明川“哦?難道我又疏忽了什么?” 蕭牧麒指著暈倒在地的斗篷人道“你這些年雖然修為倍增, 但始終沒有戰(zhàn)勝我的信心, 所以特意派此人前來,目的便是為了試探出我的功力。 我本已是帶傷之身,催動真氣之后更是傷上加傷。 但如此一來,你的取勝幾率可大大的增加了?!?/br> 霍明川面無表情,兩手雖然隨意背負在后,但已經(jīng)暗暗積聚了強大的內(nèi)勁。 只等蕭牧麒說完便立刻動手。 蕭牧麒大聲道“但雁帝之號豈是浪得虛名! 剛才這點時間雖短,可我已經(jīng)恢復得足夠了! 霍明川,你們一起受死吧!” 說完,蕭牧麒霍然出掌,掌勢如浪似潮,洶猛的朝著眾人鋪將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