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不能讓人好好做條狗了?。?/br>
    (╯‵□′)╯︵┻━┻

    第134章 “嗷嗚?。?！”

    這是寒冬持續(xù)的第三年。

    12月, 小雪颯颯。

    二樓咖啡廳的玻璃結(jié)了朦朧水霧, 然后玻璃被女人白皙的手擦了個圓, 露出簡月的臉兒，黑溜溜的眼睛望著小雪花兒笑，她對對面坐的人說笑。接著，對座玻璃上也畫了個圓, 映出張帥氣的男人臉。

    “今年又下雪了啊。記得去年下雪，我剛搬進新家，我們還小小慶祝了一番。吃的什么來著……哦, 想起來了，是海鮮。”簡月說。

    “是啊，轉(zhuǎn)眼又一年，這樣的雪花都飄了三回?！?/br>
    沈瀟瀟對簡月微笑，皓齒露出一線。

    玻璃的圓像畫框, 框住沈瀟瀟的側(cè)顏, 挺翹的鼻尖、下巴，明顯的喉結(jié), 和系著領帶的白襯衣, 頭發(fā)用啫喱往后梳了個整整齊齊的背頭，看著成熟了好幾歲，像有二十八//九的輕熟男人，只是皮膚狀態(tài)年輕飽滿，他確實不到25。

    咖啡杯冒著熱氣兒，簡月專心欣賞雪花。

    沈瀟瀟垂眸端咖啡抿了小口, 放下：“或許，氣候就和人的命運一樣吧，時冷時熱，有起有落?！?。

    他想到什么，笑著搖搖頭。

    簡月從他話中聽出些無奈感慨的意味，從雪花收回視線，含笑睨著小情人：“怎么，我的沈小爺今天這么詩意？我以為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只對人民幣有激/情了?！?/br>
    沈瀟瀟笑瞇瞇，摒棄剛才的老成、感慨。“不，簡姐你錯了?！薄俺巳嗣駧?，還有你?！?/br>
    簡月噗嗤一笑，單手托腮，眼兒含媚：“油嘴滑舌！哄小女孩兒的招數(shù)你可真百用不膩??？”

    “‘百用不膩’，是因為‘百試不爽’啊，小酒jiejie，你明明就很喜歡？”

    簡月佯裝生氣：“壞孩子，瞎說什么大實話！”

    沈瀟瀟就笑，他許多情緒都在微笑里，生氣也好，警告也好，客套禮貌也好，或者真的高興也好，他總能用微笑來表達，只是眼神有微小區(qū)別。

    現(xiàn)在的沈瀟瀟是真的開心，簡月好久沒見男孩子這么輕松地笑了。

    “瀟瀟，你最近怎么這么忙？仿佛每一天，你承擔的工作都在翻倍。出了什么事嗎？”簡月畢竟比沈瀟瀟大，經(jīng)歷過不少，敏感地捕捉到異常。

    “哦，沒。我24了，再翻年一晃眼，就得25，家里覺得我該承擔些工作了，就移了些企業(yè)，讓我學著經(jīng)營管理?！鄙驗t瀟說，微微笑。

    簡月覺得小情人現(xiàn)在的微笑不是純粹的高興那種，但又分不清、說不上來屬于哪種。

    ——這個肚子里藏事的腹黑男孩子，越長大，越不坦誠！

    簡月心里別扭的想，換以前多好掌控啊，一口個“簡姐”“簡姐”地喊，什么都告訴她、聽她的，每天系著圍裙和她做飯遛狗，像圈養(yǎng)得小狼狗。

    可現(xiàn)在，沈瀟瀟越來越放肆，經(jīng)常直接喊“簡月”，或者“小酒”，尤其做親密事的時候，他明顯比以前更霸道些。

    簡月覺得，自己jiejie的權(quán)威，有點兒不穩(wěn)啊。

    沈瀟瀟桌上除了咖啡杯，還有一臺便攜式商務筆記本電腦，他大手的長指在鍵盤上斷斷續(xù)續(xù)的敲擊。

    簡月抿著咖啡，打量沈瀟瀟的著裝、氣質(zhì)，那表情活像窺視一只自己天天看著長大的小奶狗，那種看見它換牙、換毛、長大時好奇又驚嘆的眼神。

    簡月最終得出結(jié)論：沈瀟瀟和以前，真是很不同了呢！

    于是簡月放下咖啡杯：“咳嗯、咳嗯，那個~瀟瀟，→‘簡姐’←，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見過你的棒球帽和抽繩衛(wèi)衣了，怎么現(xiàn)在不穿了？”

    沈瀟瀟挑了簡月一眼：錯覺嗎？怎么感覺最近幾次見面簡姐在強調(diào)自己稱謂？

    想了一下，沒想出結(jié)果，然后沈瀟瀟低頭接著忙，眼睛飛速地掃視屏幕。

    “簡姐就別提那些衣服了，現(xiàn)在我要穿那些去公司，員工都得懷疑該不該辭職、換個四十歲的老板了?！?/br>
    咖啡廳出來，沈瀟瀟接了個電話，說臨時有事，不能陪簡月去看電影了。

    他十分愧疚，簡月笑著摸摸他不再松軟凌亂，而是變得一絲不茍的發(fā)型，感慨說：

    “好好好，去忙吧。我們家沈小爺，是大忙人了呀?！?/br>
    “好事，好事?！?/br>
    沈瀟瀟送簡月到小區(qū)門口，簡月目送沈瀟瀟的車尾燈遠去，不可察覺地輕輕嘆息：

    ——每個人，都不可避免這一關適應社會生存規(guī)則的“成長”。

    ——沈瀟瀟的“長大”到來了，所以，他會……他會變成什么樣？

    晚上，簡月煮面的時候，也發(fā)著呆想著這個問題。

    圍裙邊摩擦著女人纖細的小腿，旁邊緊挨，周宸蹲等著，他舔舔嘴毛，耳朵里是面湯咕咚響的聲音，黑鼻子里全是香氣，饞得一個勁兒咽唾沫——

    好久沒吃牛rou面了，好想吃??！

    滋溜溜吸嘴里，那感覺特別舒爽！

    沈瀟瀟不在，晚餐變成了簡月一個人，和小哈、小泰迪兩條狗。

    簡月吃了一半兒，蹲倆狗子跟前看著他們吃，摸摸小哈毛茸茸的頭。

    “小哈啊小哈，爸比越來越忙了，怎么辦才好呢？”

    “你是不是也很想他？”

    “你都快半個月沒見過爸比了，是吧？”

    周宸一邊揮著大嘴舔吃，一邊啊呀呀地回答：“你誤會了，簡小月，我一點兒都不想他！”“如果可能，希望他一直別來！”

    ——只要沈小黃鼠狼給他的零花錢按時送到，就行！

    周宸吃飽，打了個飽嗝，小弟曹瀚過來給他進行踩奶式按摩，周宸閉眼享受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簡月肘著窗臺發(fā)呆。

    “哼嗯！”

    周宸揮嘴給曹瀚一個“下去”的眼色，曹瀚點頭哈腰，一臉卷毛盡是臣服，恭恭敬敬退到籠子里，并且把籠子門關好，堵好狗耳朵悶頭睡覺，不敢打擾威風凜凜的大哥和前老婆“二人世界”。

    周宸才來到簡月身邊兒，蹭了蹭：“簡小月，你在想什么？”

    但落在簡月耳朵里，卻只是哈士奇的哼哼唧唧。

    簡月俯瞰，眼神有來不及散去的憂郁、落寞和迷茫，周宸渾身一顫。

    ——被簡月這樣看著，周宸一陣恍惚，好像回到了上輩子、他還是簡月丈夫“周宸”的時候，簡月經(jīng)常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出門。

    那時候周宸不懂，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兩輩子，他懂了：那是一個被遺忘的女人的寂寞、孤獨、難過，說不出口，只能藏在心里默默消化，看著情人走遠。

    簡月看見小哈，心情明媚了一些，撫摸大毛狗毛茸茸的狗頭。

    哈士奇像個大玩具，任她怎么摸也耐心地配合。

    “小哈，其實麻麻一直沒告訴你，你高冷起來的時候，很像麻麻以前的情人?！?/br>
    周宸：？！

    簡小月，你、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

    “哦，你應該不懂什么是情人吧……嗯，就是你前任爸比，這樣說，你應該懂了?！?/br>
    周宸（抽抽嘴皮）：…………關系可真復雜。

    從離婚到現(xiàn)在，簡月第一次平靜地絮絮叨叨，說起了“周宸”這個男人。

    曾經(jīng)她不敢說，因為這個名字太沉重，深深愛過，深深恨過，深深地逃避過，現(xiàn)在，她終于能夠不算太難過的提起他，說起他的好、他的壞，說起那段六年多的婚姻，她所經(jīng)歷的幸福和眼淚……

    盡管，對象只能是條狗。

    因為現(xiàn)在的她，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可能展現(xiàn)自己脆弱。

    簡月靠著哈士奇坐著，摟著它的狗脖子，靠著它毛毛的、暖融融的腦袋。

    “……就這樣，我看著你的周爸比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成功。他終于當了老板，他成了圈子里的大哥。而我……仿佛越來越不了解他，我們之間，越來越陌生……”

    “我知道，我落后了，我跟不上他的腳步，我不能和他匹配了……我會的，只是在家里等他、想他、念他，盼著他回來而已，我身上，不再有他欣賞的氣質(zhì)。”

    “后來我明白了，他是不再需要我了，他需要一個，和他匹配的女人了?！?/br>
    “他要脫離我，飛向更高更美好的世界……”

    周宸垂下腦袋，心疼得難受。

    ——簡月，如果我有第二次人的生命，能夠再和你做夫妻，一定一定……不再辜負你，不讓你難過。

    ——不是我不愛你，只是……我那時沒有堅持一份愛情的能力和覺悟。

    “怎么辦，小哈？”簡月擦擦眼角的濕意，笑，“我發(fā)現(xiàn)你沈爸比現(xiàn)在的生活軌跡，和周爸比當年好像哦，你說怎么辦？”“他會不會有一天，也丟下麻麻，找到另一個和他高度匹配的女人？”

    周宸震驚地抬臉，生氣，擔心，不能按捺。他一抬屁股就站起來，沈瀟瀟那臭小子，他要敢那樣對簡月，老子非咬死他！

    哈士奇大毛狗突然暴走，把簡月嚇了一跳，也顧不上因為往事勾出的傷感難過，使勁兒拽住哈士奇大毛狗！

    “冷靜、冷靜！小哈！麻麻只是說‘像’，不是說沈爸比已經(jīng)不要我們了。”

    “沈爸比還是很愛你的，你看桌上的零食，沈爸比今天下午逛商場特意給你買的！你看你看！”

    周宸“嗷嗚汪、嗷嗚汪、嗷嗚汪”地吼罵著，眼睛悄悄瞄了眼桌上——堆積成山的狗糧，它眼神一亮，閃過欣喜。

    然而小小插曲并沒影響他的發(fā)揮，周宸揮舞著滿嘴鋒利尖牙，怒吼：

    “放開我簡月，讓我替你咬死那個沈小混球！”

    “你放開，讓我立馬去咬死他！”

    見狗還是暴走，簡月又趕緊補充：“沈爸比也給麻麻買了禮物，你看你看，麻麻脖子上這條項鏈，就是沈爸比不能陪麻麻，補償給麻麻的禮物。爸比還是愛麻麻的，別氣別氣，乖哦，乖哦！”

    “真的嗎……”周宸稍安，斜睨簡月脖子，果然多了一條亮燦燦的鏈子。

    簡月甜蜜笑瞇瞇，不像是假，周宸才稍稍放心，然后，他又望簡月甜膩的笑容，感到一種無比艸淡的心情！

    ——凸(艸皿艸 )！當年老子怎么沒想到買兩條項鏈哄哄老婆?。?/br>
    ——所以，這是我失去簡小月的最關鍵原因？？

    簡月搞不懂了，怎么哈士奇大毛狗才安靜兩秒又暴走了！而且比剛才還兇殘。

    它張著大長嘴“嗷嗚！嗷嗚！”悲憤吶喊，不知道在發(fā)泄什么稀奇古怪的情緒，擾得四鄰不安。

    ——“嗷嗚?。?！”

    空谷傳響，哀轉(zhuǎn)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