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是螳螂人。 葉宵反應(yīng)過來,之前和長刀對撞的,應(yīng)該就是這一對大刀鐮了。 凌辰的聲音在他身后不遠處響起,“不是兩個,是三個螳螂人?!彪S后是江燦燦吱哇哇的大叫,“果然不該立flag,草,真的被打臉了!” 葉宵和面前的螳螂人正在對峙,長刀被他握在手中,仿若身體的一部分。他腦子里快速掠過之前戰(zhàn)斗的畫面,試圖找到對方的弱點,而螳螂人在墻邊休整片刻,再次急速攻了過來。葉宵手腕翻轉(zhuǎn),也提著刀徑自沖了上去! 他打架向來心無旁騖,眼里只有身形快到幾乎只剩下虛影的對手。對方速度太快,這么耗下去他手臂負擔(dān)不住,葉宵干脆故意露出一點破綻,在對方攻過來時,長刀一削,前后翅都被削落到了地上。螳螂人似是痛極,攻擊亂了章法,葉宵抓住機會一陣猛攻,將對方逼至角落,隨后雙手持刀,狠狠扎進了螳螂人的翅根下方,穿胸而過。 拔出刀,葉宵用手背隨意地擦擦額頭上的細汗,正準(zhǔn)備去幫忙,就聽見江燦燦的咋呼聲,“辰哥你受傷了?臥槽好多血!” 凌辰胸膛的位置被螳螂的大刀鐮劃了一道,衣服留下一道破口,血順著兩指長的傷口往下流。 對于大傷小傷都已經(jīng)很習(xí)慣了,凌辰?jīng)]顧上這點兒傷,一手短刀一手拿槍,進攻依然極為凌厲。 還是江木先發(fā)現(xiàn)了葉宵的異常。只見他站在原地,死死地盯著凌辰胸膛上還在溢出鮮血的傷口,臉色慘白到?jīng)]有半絲血色,一雙清凌凌的眼睛讓人下意識地發(fā)悚。 “葉——” 江木剛發(fā)出一個音,就看見葉宵以極快的速度沖到了螳螂人與凌辰中間,快地幾乎只在他的視網(wǎng)膜上留下一道殘影。 接下來,江木近距離圍觀了到底什么叫“砍瓜切菜”。 葉宵刀刀直中要害,繃著一張小臉,極為狠厲,不到十招,就將螳螂人左右兩把大刀鐮砍斷,隨后,又在對方張開前翅準(zhǔn)備逃開時,腳尖一踏,騰身躍起,冷著臉直接一刀刺入要害。 只是落地后,他像是缺水的魚一樣,手抓著衣服,大口喘著氣,視線不知道盯著什么位置,握刀的手都在發(fā)抖。 凌辰早就看出了不對勁,直接上前把人攬在懷里,“噓——噓——乖了,不氣了乖,我沒事,就一道小口子,你看血都沒流了,沒關(guān)系,我們?nèi)~宵不氣啊……” 發(fā)覺懷里的人沒打顫了,他松口氣正想退開,卻發(fā)現(xiàn)自己肩膀處的衣服被葉宵死死咬住了,接著,低低的抽泣聲傳進了耳朵里。 ?。?/br> 凌辰兩只手都僵住了,懸在半空中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他從小就不愛哭,進了二部之后,周圍都是些寧流血不流淚的,就連唯一的女孩兒減蘭,扛著槍比誰都兇悍,根本就不知道“哭”這個字怎么寫。 所以凌辰是真的有些懵——這他媽哭成這樣,老子怎么哄? 他小心地把手搭在葉宵背上,遲疑地輕輕拍了拍,眉頭皺緊了,“要不我們商量一下……你別哭了吧?你要什么你說,只要別哭,老子都去給你找來?!?/br> 葉宵哭得打嗝,他聽見江燦燦說凌辰受了傷,轉(zhuǎn)眼就看見凌辰胸膛上全是血,眼前的場景和記憶中的畫面重疊起來,讓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楚——會不會這些全都是夢,或者是他的幻想? 聽見凌辰的聲音,葉宵慢慢松開牙齒,眼睛都哭紅了,他仰著慘白的臉,抽抽噎噎地說話,“你……你不要死……” 凌辰心顫了一下,連忙答應(yīng),“好好好乖了,我不死,辰哥沒這么容易死的,況且,這不是還有你保護我嗎?” 葉宵重重點頭,“嗯,我保護你?!?/br> 心里泛起一陣疑惑,葉宵到底是為什么這么害怕他會死? 暫時沒有深想,凌辰手伸進包里,又摸了一顆奶糖出來,剝開了喂進葉宵嘴里。見他終于收了眼淚,專心吃糖,凌辰心情有些復(fù)雜,心里冒出個念頭——不管葉宵以前到底是聽誰的命令,是為了什么接近他們,反正吃了他的糖,就是他二部的人了! 第11章 第十一條小尾巴 葉宵不是個會放縱自己情緒的人,特別是現(xiàn)在還處于危險之中。即使最后一個螳螂人已經(jīng)被江燦燦和江木解決,但誰也不能確定黑暗中又會蹦出個什么東西來。 哭了一陣,又被喂了顆糖,葉宵吸吸鼻子從凌辰懷里退出來,鼻尖眼尾都是紅的,他緩了緩,后知后覺地有些不好意思。 小祖宗好不容易不哭了,凌辰那是半點兒不敢刺激他,拉了自己衣服干凈的一面給他擦臉上的濕痕,完了又道,“燦燦,小木,剛剛有誰哭了嗎?” 江木眼睛也不眨一下,“沒有?!?/br> 江燦燦解決完螳螂人,抓短刀的手都是麻的,但依然極為配合,努力肅著表情,“沒人哭???哪里有人哭了?燦爺我怎么沒看見?” 凌辰?jīng)]怎么用力地捏了捏葉宵手感極好的臉,“看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br> 葉宵點頭,又重新把臉埋進凌辰懷里,露出來的耳朵都是紅的。凌辰眼里溢出笑意,“嘖,這是在撒嬌?” 葉宵沒回答,只是耳朵更紅了。 凌辰手拍了拍懷里人勁瘦的腰,虛虛攬著,懶懶散散地站在原地,“報報戰(zhàn)損?!?/br> 江燦燦背著自己的行軍背包挪過來,揉著手腕兒給自己做放松,一邊匯報,“燦爺我的短刀刃已經(jīng)卷了,處于報廢的邊緣,那個螳螂人的兩把大刀鐮硬度真的太恐怖!不過到現(xiàn)在為止,蛹、飛蛾再加上剛剛打的那一架,我子彈用了一百二十一發(fā),其它的亂七八糟的都還沒動,彈藥很充足?!?/br> 江木接話,“我的也很充足,只用了子彈,其余沒動?!彼皇顷犂锏幕鹆敵?,最多給江燦燦打個輔助,所以幾十公斤的背包里裝著的子彈多半都是幫江燦燦背的。 葉宵站直,嗓音還有些啞,睫毛也還濡濕著,認真匯報,“隊長,我的斬水沒問題?!?/br> “嗯?!绷璩叫睦镉辛藬?shù),把自己的手指塞葉宵手里讓他抓著,垂眸道,“第一點,這研究所的邪乎程度挺高,也不知道下一秒會蹦出什么敵人,請全員保持高度警惕。第二,螳螂人從我們下到負一層開始,就盯上我們了,從最開始的一只到現(xiàn)在的三只,或者還會有更多。重點是,螳螂人似乎想把我們攔在負一層,不讓我們繼續(xù)往下走。” 江木贊成凌辰的觀點,“最開始那個螳螂人只是監(jiān)視我們,并試探性地攻擊了葉宵,之后就藏匿起來了,一直到我們進入樓梯間里,他們才再次現(xiàn)身?!?/br> 江燦燦拍了兩下自己的板寸,“按照小說電影的一貫規(guī)律,下一層應(yīng)該會有他們想要保護的東西,不是什么大寶貝就是大boss之類的,反正——” 發(fā)現(xiàn)凌辰葉宵和江木三雙眼都看著自己,江燦燦閉了嘴,干笑道,“哈哈哈,反正flag什么的也不是每次都能實現(xiàn)的對吧?要是次次都實現(xiàn),我早就去當(dāng)鐵口神算了……” 凌辰卻道,“我贊成燦燦的說法,負二層或者負三層說不定真的有東西。”他斂了神色,視線一一掠過面前的三個人,“那么,現(xiàn)在來投個票吧,我們是直接撤回地面,還是繼續(xù)往下走?” 聽見這句話,匯報完之后就一直在發(fā)呆的葉宵先抬起頭,看著凌辰,“我跟著你走?!?/br> 凌辰?jīng)]說話,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江木沉思,“我選繼續(xù)往下走,我有些猜想需要證實。” 江燦燦無所謂,“我和小木的意見保持一致?!?/br> 凌辰點頭,“行,理理東西準(zhǔn)備走人?!彼nD了兩秒,嘴角邊上又露出了慣常的漫不經(jīng)心的笑,“請一定活下來,戰(zhàn)友們?!?/br> 負二層的大門設(shè)計和負一層的沒什么區(qū)別,江燦燦兩下就都弄開了。但四個人一踏進去,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 “臥槽,這里到底是用來干什么的?”江燦燦拿著手電筒,謹慎地沒敢將光線射太遠,就在面前的一小塊兒地方查看。 光亮下,能看見十幾個大小不同的鐵籠子,排開后有種森嚴的意味。鐵籠上還掛著牌子,標(biāo)注有實驗編號和物種。 凌辰皺眉,掃過鐵籠子打開的鎖以及鐵欄桿上暗色的血跡,沒有說話。 江木低頭查看手里的三維地圖,選了個方向,“走這邊?!?/br> 走廊依然很長,四個人神經(jīng)繃著沒有半秒放松,卻奇異地發(fā)現(xiàn),除了他們自己,負二樓似乎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江燦燦小聲叨叨,“為什么我總覺得毛骨悚然的?” 葉宵摸了摸自己心臟搏動的位置,點頭,“心跳地很快,我也覺得很危險?!?/br> 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都沒發(fā)生什么,凌辰問江木,“下到負三層的樓梯在哪兒?” 江木指指幾人面前的鋼化門,“這里面?!?/br> 江燦燦咽咽唾沫,“賭一塊紅燒牛rou,里面危險系數(shù)高達百分之八十!” 凌辰?jīng)]接話,手速極快地將彈匣里的子彈補滿,“燦燦,開門?!?/br> 江燦燦幾下破開電子鎖,輕聲數(shù)道,“3—2—1—” 開門的瞬間,蜂擁而出的竟然是十幾厘米大的幼生螳螂,江燦燦對昆蟲依然半點沒有免疫力,一邊開槍一邊冒冷汗,白著一張臉像下一秒就要休克。 凌辰連扔了三個a型燃燒彈出來,亮橙色的火焰瞬間騰起,火力極大,很快就將幼生螳螂燒得七七八八。葉宵抓著長刀,盯著跑出火圈的螳螂切,一切一個準(zhǔn)。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火藥和燒焦的味道,江燦燦喪著一張臉,“燦爺我這輩子最怕進的,一是生物研究所,二是昆蟲博物館,這里他媽的是研究所和博物館的結(jié)合體吧?哪兒來的這么多螳螂?他們都不會被餓死嗎?” 和凌辰對視一眼,江木問江燦燦,“我有個比較嚇人的猜測,要聽嗎?” 江燦燦慫兮兮地點頭,“你……你說。” 江木:“這一層的籠子和實驗室全是空的,有可能是里面的東西都變成口糧了?!?/br> 江燦燦木著一張臉,人有點不好,顫著聲音問,“誰……誰的口糧?” 江木:“要不就在這里面,要不就在負三層?!?/br> 凌辰擔(dān)心葉宵害怕,手臂搭到對方肩上,把人攬著,補充了一句,“所以,最后留下來的,也是最兇殘的。江燦燦同志請做好心理準(zhǔn)備?!?/br> 四個人跨過玻璃門,里面是一個方形的寬敞空間,水泥糊的墻面,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墻角很潮濕,還有一小股水流從外面浸進來。但重點是,和預(yù)估的不一樣,這里面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葉宵聲音很低,“這里面有東西。”他抓著刀鞘的手指下意識地活動了兩下,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晰,“頭頂,9點位偏0.3方向,3點位偏0.7方向?!?/br> 他的話音剛落,凌辰和江燦燦幾乎同時提槍朝向葉宵說的位置,“砰”的一聲悶響,子彈疾射破風(fēng)而出。葉宵辨別著槍聲下細微的動靜,肯定道,“隊長的打中了,燦燦哥的子彈被避開了。” 隔了幾秒,敵人并沒有被逼出來,我在明敵在暗并不是多好的事情,凌辰拿了微型曳光彈出來,“葉宵,再報一次位。” 葉宵沒有多話,確定道,“六點位無偏差,直射?!?/br> “射”字的音還沒落下,凌辰的微型曳光彈已經(jīng)打出去了,在黑暗中拖曳出一道高亮的光芒,弧形彈道有如星軌,同時也照亮了整個室內(nèi)。 看清楚后,凌辰瞳孔微縮,“目標(biāo)敵人是兩個螳螂人,別輕敵,不要做被螳螂人砍的那個瓜啊?!?/br> 江木補充,“發(fā)育完全,身高近兩米,和之前相比,預(yù)計難度系數(shù)翻倍?!?/br> 事實證明,江木所說的難度系數(shù)翻倍不是沒有道理的。螳螂人行動速度極快,大刀鐮砍下來,墻上就是一個大坑。葉宵靠著斬水硬接了一下,硬度比之前高很多的大刀鐮攜帶著巨大力道砍下來,讓他虎口劇痛。隔得近了,再對上對方綠色的眼睛,讓人有種即將被拆吃入腹的恐怖感覺。 痛是痛,但手上半點力氣都沒泄,葉宵腰部發(fā)力,趁著對方的大刀鐮被制住,抬腳狠踹過去,正中腹部。敏銳地察覺到對峙的大刀鐮有一瞬間的松懈,葉宵咬牙,再使力,刀尖一旋,猛地扎進了螳螂人的肩部,扎得不深,但鮮綠色的血液已經(jīng)溢了出來,滴在地上。 螳螂人發(fā)出刺耳的尖嘯,迅速后退,忌憚地盯著葉宵看。葉宵喘著氣,眼神不閃不避,直直回視,氣場極強,半分不弱。 為了不分散戰(zhàn)斗力,在葉宵和雌螳螂周旋時,另外三個人正圍攻雄螳螂。凌辰手持短刀,已經(jīng)利落地削下了對方的前翅,他隨手將帶著綠色血液的匕首扎進墻體,從江燦燦的槍袋里抽出k57,厲聲喝道,“拖住了!五秒就行!” 江燦燦應(yīng)了一聲,“臥槽!辰哥你瞄準(zhǔn)快點兒,力氣太他媽大了!重點是竟然長得比燦爺我還高!” 旁邊離了有好幾步遠的葉宵十分積極地跟了一句,“也比我高?!?/br> 凌辰:“……”沉默兩秒,喝到,“都給老子專心!” 多年養(yǎng)成的默契十分靠得住,江木和江燦燦死命地一直將雄螳螂前翅的位置對著凌辰所在的方向——那里是死xue。凌辰準(zhǔn)頭極好,第一發(fā)子彈嵌著翅根打進去,發(fā)出沉悶的聲響,隨后,深綠的血液爆濺開,江燦燦幫江木擋了一下,自己糊了一身,一臉絕望。 確定雄螳螂死得不能再死了,三人趕去支援葉宵。 葉宵一直沒上去硬剛,放風(fēng)箏一樣遛螳螂人,除了作戰(zhàn)服的外套被大刀鐮劃了條手掌長的大口子外,并沒有受傷。但連接了幾次攻擊,手臂被震得有些發(fā)麻。 或許是雄螳螂的死將雌螳螂激怒,江燦燦沖上去,刀刃在雌螳螂腹部劃開一條口子,之后就直接被重重地甩了出去,后背撞在水泥墻上,窸窸窣窣掉了不少灰下來。他抹了把臉,喘著氣坐起來,“草!力氣……真他媽大!” 凌辰大手端著槍,半跪在水泥地上,看著已經(jīng)被葉宵吸引了注意力,后背大開的雌螳螂,極穩(wěn)地開了一槍。消音器遮掩了聲響,子彈精準(zhǔn)射入了對方前翅翅根的位置,但雌螳螂只是行動滯了一瞬,并沒有倒下。 江燦燦嗆咳一聲,笑道,“辰哥你不行了?” “閉嘴,皮癢?”凌辰瞇著寒如鋒刃的眼睛,低罵了一句“艸”,他注意到葉宵手臂在發(fā)顫,明顯是快要接不住對手接二連三的猛擊了,他沉下心,微微提聲,“葉宵,再來!” 葉宵懂了,干脆腳步一頓,重心下沉,右手撐著長刀,雙膝屈曲跪地,基本是放棄了自我保護。雌螳螂順勢用一對大刀鐮往下砍,脊背隨著動作彎起,露出了嵌著子彈的翅根。 室內(nèi)光線很弱,四支軍用手電已經(jīng)報廢了一支,但對凌辰來說,完全夠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像藏在暗處的獵人,食指用力,后坐力出現(xiàn)的瞬間,子彈已經(jīng)極為精準(zhǔn)地打入了之前的彈孔里,分毫不差。 聽見子彈穿透空氣的聲音,葉宵身形極為柔軟,就地滾了半圈,再次起身,握著長刀,照著彈孔狠狠刺了下去,力氣大到刀尖都刺進了水泥地里。 凌辰收了槍,確認雌螳螂已經(jīng)死透了,先拉了葉宵的手,認真按揉起來,問他,“剛剛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