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jié)
元曦搖頭:“看著jiejie的身姿,就像畫兒一樣,像畫上的仙女,我一去,就變杵藥的兔精了。這編鐘送來時,皇上就帶我來玩兒過?!?/br> 葭音便不勉強,放下木錘,又看了眼編鐘,道:“至少要六個人?!?/br> 元曦說:“jiejie貴為皇妃,沒有當眾演奏的道理,自然不能把你算進去。這件事,太后還不知道,就給她一個驚喜吧?!?/br> 葭音連連點頭:“我知道了,好在這里離慈寧宮極遠。” “石榴?!痹剞D(zhuǎn)身喊人,吩咐道,“到外面去看看,叫路過的宮女太監(jiān)不要多嘴,就當什么都沒聽見。” 石榴領(lǐng)命而去,葭音看著元曦的威嚴,哪里還有昔日小姑娘時的影子,她既感慨,又佩服,不知自己會變成什么模樣,眼下,就先把眼門前的日子過好再說。 “天色不早,皇上該進內(nèi)宮了?!痹氐?,“jiejie,我們回吧,改日選好了樂師,我再陪你來?!?/br> 姐妹倆返回各自的宮殿,天還沒黑,皇帝的御駕就從景仁宮邊上走過,到后面的承乾宮去了,緊跟著御膳也浩浩蕩蕩地送過去,來來往往不少人,直到天黑,才真正消停。 石榴一直很心疼自家小姐,不許小泉子他們再來匯報什么外面的動靜,可用晚膳時,元曦卻對石榴說:“葭音jiejie她,真是個很純粹的人,若不是被關(guān)在這紫禁城里,該多好?!?/br> 第528章 無條件的順從 石榴咕噥:“皇上可不這么覺得,您千萬別說這話,皇上聽了該不高興。” 元曦胃口不大好,吃了幾筷子就放下了,想了想之后,吩咐石榴:“你和添香還好吧?” “是個激靈可愛的姑娘?!笔裾f,“那奴婢還是有一句說一句的,雖然奴婢不大喜歡賢妃娘娘,但添香很討人喜歡?!?/br> “那就好,人家和你一樣,是忠心耿耿的姑娘?!痹胤愿朗瘢罢瘴艺f的去做,你假裝不經(jīng)意地告訴添香,承乾宮里的花草,是皇上重新動土栽種的?!?/br> “為什么要說這些?” “我估摸著,這些草木是皇上從盛京帶回來,很可能是鄂碩家在盛京的老宅里的?!痹乜嘈?,“但我冷眼瞧著,葭音jiejie似乎還不知道這件事?!?/br> “那自家的花草,還能不認得?”石榴沒好氣地說。 “你自己說來著,咱們到北京的日子,已經(jīng)比在盛京久了,葭音jiejie不也一樣?”元曦嗔道,拍拍石榴的胳膊,“好啦,別小氣。如今她好,皇上就好,皇上好了,天下就好。” “那皇上如果自己都不說,您去說,豈不是招惹皇上不痛快?!笔裉嵝训?,“咱們別好心辦壞事?!?/br> 元曦胸有成竹地一笑:“沒事兒,照我說的去辦,皇上一定會很高興的?!?/br> 石榴好歹也在宮里待了五年,想要給初來乍到的添香不動聲色地透個口風(fēng),還是輕而易舉的事。 果然那一心盼著皇帝和小姐恩愛的丫頭,興沖沖地跑去告訴了主子,葭音還真沒用心看過院子里的花草,更何況闊別老宅十幾年,哪里還記得昔日樹木的舊模樣。 “小姐,皇上為什么要把咱們老家的草木搬來,這挪地兒的樹木,還能養(yǎng)得活嗎?”添香蹲在花圃邊,撥弄了幾下,憂心忡忡,“那么遠,怎么弄來的?!?/br> “我只是,對皇上提過,想念額娘,想念小時候,額娘帶著我在家里打理花園的光景?!蓖鴿M園正在凋零的秋色,葭音眼中含淚,“原來,物是人非,心里會更難受?!?/br> 是日夜里,福臨來得晚些,葭音已經(jīng)用過晚膳,但還穿戴整齊地等候著。 要說如今吳良輔都不再會呈名牌請皇帝翻牌子,不出意外必定是去承乾宮,比昔日去景仁宮更頻繁更隨意,皇帝那是真真把董鄂氏捧在心尖上,一時六宮粉黛都失了風(fēng)采。 福臨帶著湯若望給他的新玩意,興沖沖地來見葭音,卻見心愛的人眼眸微紅,他不自禁地伸手捧著葭音的臉頰,心疼地問:“眼睛怎么紅了,你哭過了?” 葭音不安地別過臉去,僵硬地搖了搖頭。 “朕……還沒見你笑過,卻讓你哭了?”福臨說,“葭音,是不是宮里的日子,不好過?” 葭音忙起身,跪在皇帝跟前道:“不是這樣的,皇上……” 福臨不免急躁:“到底怎么了,是誰欺負你了,葭音,你告訴朕,什么都不要怕?!?/br> 他伸手攙扶,葭音含淚昂首,她的眼淚,就是福臨心頭的血,叫他如何舍得,小心翼翼攙扶起來:“你不愿說,朕就不問,可好?!?/br> 二人坐定,添香捧來帕子,福臨想問她什么,到底還是忍耐住了。 好在葭音開口:“臣妾今日才知道,皇上把盛京老宅里的花草都搬來了?!?/br> 福臨的眼眸頓時亮堂起來:“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 葭音道:“可惜臣妾一直沒看出來,辜負了您的心意?;噬希兼睦锖芨吲d很感激,只因太過思念母親,今天忍不住哭了一回,請皇上原諒?!?/br> 福臨愛憐不已,心頭的憂慮頓時煙消云散,輕輕攏過她在懷里:“逝者已矣,你的母親若知道現(xiàn)在你在朕的身邊,往后一生無憂,她必然安心了。葭音,想哭就哭,不要壓抑自己的感情,朕說過,你能做任何想做的事?!?/br> “皇上……多謝您。”葭音道,“謝謝您,為我付出的一切心意。” 福臨搖頭:“朕并不要你的感謝,擁有你,朕此生再無遺憾。” 葭音很茫然:“臣妾,何德何能?” 福臨淺笑:“葭音,情為何物,你說得清嗎,朕說不明白。” 葭音輕輕搖頭,心中更茫然。 福臨坦率地說:“朕不知道幾時才能看見你的笑容,可朕不愿勉強你笑?!?/br> 四目相對,她茫然的眼神,都那樣迷人,福臨的咽喉,輕輕滾動,清涼的秋夜,身上卻燥熱不已。 情不自禁地將她放倒在榻上,懷里的人,沒有反抗也沒有掙扎,但她的臉頰迅速泛出一片紅暈,惹人憐愛。 福臨俯身而下,吻上了她的唇,身下的人,輕輕顫抖了一下,而后像是給自己壯膽,很努力地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皇帝。 “葭音,都是朕不好,委屈了你五年?!备ER說,“可是從今往后,只管安安心心在朕的身邊,待朕建立更強大穩(wěn)定的江山,我們?nèi)ビ螝v四方,看山水江河,去你喜歡的地方?!?/br> “皇上……”葭音眼中再次浮起晶瑩的淚光,可她委實不知道,該對皇帝說什么話。 不論如何,這一晚,她成為了皇帝的女人,雖不是她人生的第一次,可堅實強壯的男人,讓她真正明白了自己是個“女人”。 那短暫的一年婚姻里,葭音與亡夫也曾有過肌膚之親,但毫無愉悅可言,甚至被要求做一些令她羞澀不齒的事。 但這一夜,福臨哄著她疼愛她,一點一點勾起她的情欲,讓她失去理智般地沉湎其中。 翌日天未明,葭音就醒來,預(yù)備侍奉皇帝上朝,可福臨卻摟過衣不蔽體的她,含笑問:“朕可有弄疼你?” 葭音搖頭:“皇上,臣妾一切安好?!?/br> “嗯……”福臨卻嘆了口氣,松開了手,由著葭音起身離開。 她還是不會笑,福臨很惆悵,到底怎么才能,讓她打開心扉,把自己裝進去。 福臨不愿向任何人承認,可是他很明白,葭音對她,只是無條件的順從,很可能,毫無感情。 是日早晨,秋雨綿綿,玉兒從佛堂出來,看著秋雨卷落枯葉,只見蘇麻喇從廊下走來,身上帶著雨露,憂心忡忡地說:“格格,皇上今早氣不大順,在朝堂上發(fā)脾氣了?!保ń裉焓撬母?,大家別漏了哈) 第529章 把玄燁抱去景仁宮 皇帝那股莫名的火氣,持續(xù)了數(shù)日,好在朝政沒有出什么大事,他偶爾發(fā)脾氣,也是事有針對,讓人沒得反駁。 但這壓抑低沉的氣氛,少不得叫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 正趕上重陽節(jié),元曦為太后在慈寧宮前的花園里安排了三日的戲,本該是宮里人都高興的事,連小太監(jiān)小宮女都會想法子去湊個熱鬧,可因為皇帝這些日子都不高興,誰也不敢放肆地歡喜。 初日時,臺上是惟愿取,恩情美滿,地久天長;臺下是福臨板著一張臉,面無表情。 如此,唐明皇也不瀟灑風(fēng)流,楊貴妃也不傾國傾城,干巴巴的一出戲,看得人興致全無。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戶?!睉蛄T了,玉兒嘆道,“楊氏寵妃誤國,帝王家最最要不得,老百姓為什么喜歡看這樣的戲?” 元曦應(yīng)道:“臣妾以為,百姓們好奇宮廷生活,宮墻內(nèi)的世界,神秘又瑰麗,令人向往?!?/br> 玉兒道:“這出戲尚未完成,這一段盡是唐明皇與楊氏的恩愛,往后安史之亂,馬嵬坡自縊,就沒那么美好了?!?/br> 一旁的福臨冷著臉問元曦:“怎么想到選這出戲,你從哪里聽來的,既然未完成,怎好拿來演?” 元曦起身,一時不知如何應(yīng)對,總不見得當眾說是賢妃的舉薦,顯得她有事兒往人家寵妃身上推脫。 “挺好的?!庇駜鹤灶欁哉f道,“只不過,比起這一段恩愛,我更想看后面的生離死別,那才是蕩氣回腸,刻骨銘心?!?/br> 福臨道:“喜慶的日子,額娘該看些熱鬧的戲碼,這凄凄婉婉,只怕掃了您的興致。” 玉兒卻笑問:“皇上,在你眼中,何為盛唐?” 福臨一時愣住,而后道:“貞觀之治,開元盛世,長安街上的繁榮熱鬧,大明宮的金碧輝煌,千古傳唱?!?/br> 玉兒頷首,但說:“后人對于盛唐的幻想,仿佛只是窮奢極欲,盛唐,應(yīng)該不僅是華美的衣裳,艷麗的舞蹈,又或是那金碧輝煌的宮殿。自唐之后,不管哪個國家,哪個朝代,不論中外,都達不到那包容豁達的氣度。盛唐時的每一個人心中的自信與自豪,千百年來,皇上可曾在后世后代,見到過?” 福臨起身:“額娘所言甚是,兒臣當勵精圖治,也將大清推入盛世年華?!?/br> 玉兒欣然道:“皇上宏圖遠大,是大清之福。不如就從這出戲開始包容,讓他好好地完成,縱然后人不唱,歷史也不會消亡,百姓們喜歡,皇上自然要支持。都說唐明皇是梨園的祖師爺,這也是他的宿命吧,我想他自己,肯定不會不高興?!?/br> 福臨沉默不語,不知思緒飄去了哪里,場上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皇帝與太后彼此之外,竟再無人能破母子之間的僵局。 皇后孱弱膽小,佟嬪地位不夠,或許賢妃能,可人家安安靜靜坐在一邊,甚至都沒朝太后和皇帝這里看一眼。 人人都在想,倘若二位長公主在,必定幾句話就解開了尷尬。 忽然,邊上傳來孩童的哭聲,眾人不由自主地看過去,只見福全正纏著乳娘嚎啕大哭,小手指著一旁的玄燁,像是弟弟搶了他什么東西。 乳母們雖然慌張不已,但這會兒的氣氛像是好些了,小孩子的哭鬧聲,總算打破了僵局。 玉兒正想要蘇麻喇去幫她把孫子抱來時,福臨忽然怒斥:“怎么回事?” 乳母嚇得跪在地上說:“回、回皇上,是、是三阿哥拿了二阿哥的玩具?!?/br> 福臨沒好氣:“他一直都喜歡搶別人的東西嗎?他有第一次,你們就該教他,打他的手心,你們?nèi)艚滩缓?,再換能教好的人來帶。把三阿哥抱回去,沒規(guī)矩的孩子,往后就不必來參加什么宴席?!?/br> 乳母嬤嬤跪了一地,福全的哭聲都被父親嚇住了,玄燁捧著手里的玩具,腮幫子氣得鼓鼓的,縱然年幼,也知道父親是在訓(xùn)話。 邊上有嬤嬤來引導(dǎo)三阿哥,把玩具還給二阿哥,玄燁不肯,見她們要來拿,竟索性就重重地扔在地上,還踢了一腳,轉(zhuǎn)身邁開小腿跑了。 場內(nèi)煞靜,所有人都看呆了,元曦心里暗暗想,這小東西真是和她小時候一模一樣。 “你怎么教兒子的?”誰知皇帝轉(zhuǎn)身就責(zé)備她,“再不要有下次,他如今搶玩具,長大了準備搶什么?” 元曦跪下,一言不發(fā),她知道,反正皇帝不喜歡今天這出戲,現(xiàn)在怎么錯都是她的錯。 “是啊,佟嬪,你該好好教導(dǎo)三阿哥?!被侍蟀l(fā)了話,起身道,“今日的戲很好看,明日我還期待著,你好好準備?!?/br> 玉兒看向親貴女眷們:“明日你們還來,一道熱鬧熱鬧。” 福臨上前道:“額娘,玄燁不懂事,驚擾了您的興致?!?/br> 玉兒笑道:“我怎么會和自己的孫子計較,不過小孩子不能不教,就這樣吧,今日起,把三阿哥抱去景仁宮,由佟嬪親自教養(yǎng)。說來說去,還是阿哥所的乳母們不盡心,佟嬪一年才見幾次兒子,怪不得她。” “額娘……”福臨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