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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宮檐在線閱讀 - 第10節(jié)

第10節(jié)

    “阿哲最像你?!焙Lm珠走到meimei身旁,輕聲道,“雅圖和阿圖,是不是像大汗?”

    大玉兒笑道:“說起來,jiejie還沒見過大汗,可jiejie說中了,阿圖和雅圖都像她們的阿瑪,半分不像我?!?/br>
    海蘭珠說:“你還在搖籃里時,大汗來科爾沁迎娶姑姑,那會兒我也不大,六歲光景,大汗的模樣見是見過,可早就不記得了?!?/br>
    大玉兒眼中透著驕傲和崇拜:“他很英俊很威武,像天神?!?/br>
    海蘭珠笑:“在我眼里,你的姐夫也是天神。”

    這樣的話,大玉兒聽來卻心疼無比,一下抱住了jiejie,海蘭珠往后踉蹌,姐妹倆跌坐在地上,她稍稍猶豫后,顫顫地將meimei抱在懷里。

    “傻玉兒,到底是你安慰我,還是我安慰你?”海蘭珠眼角噙著淚,“你放心,jiejie沒事。”

    可是大玉兒哭了,她心疼自己的jiejie,為什么老天要奪走她所有的幸福,連最后的孩子,都不能留給她。

    門前簾子打起,皇太極的身影晃進(jìn)來,地毯上,美麗而陌生的女人,正懷抱著他的玉兒,叫他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海蘭珠抬眸,忽然見高大英氣的男子出現(xiàn)在眼前,毫無疑問,能隨意進(jìn)入這里的男人,只有皇太極。

    她不及再細(xì)看一眼這如今名震天下的金國大汗,就催著懷里的meimei:“玉兒,大汗來了?!?/br>
    大玉兒抬起一張哭花的臉,在她美麗的jiejie身旁,宛若還未長大的小姑娘,但是見了丈夫,忙抹去眼淚,迎上前來。

    “哭了?”皇太極微微皺眉,在大玉兒面上摸一把,擦去殘余的眼淚,口中言語聽著嫌棄,可掩不住心疼,“怎么總愛哭,你哪兒來那么多眼淚?”

    大玉兒一臉不服氣:“我?guī)讜r愛哭?”

    皇太極朝海蘭珠看了眼,大玉兒立時會意,請他在窗下坐,便帶著jiejie過來介紹:“大汗,這是我的jiejie海蘭珠,謝謝您救了jiejie?!?/br>
    海蘭珠恭恭敬敬地向皇太極行禮,而后低垂眼眸,優(yōu)雅嫻靜。至于落水得救一事,她并不想被翻來覆去地提起,好在皇太極也只淡淡說了句:“沒事就好。”

    她很快就退了出去,與正宮門前朝這里張望的阿黛對上眼,阿黛尷尬地一笑,避開了她的目光。

    海蘭珠心如止水,仿佛完全忘記了,她本該對屋子里那個男人做的事。

    第030 心里干干凈凈多好

    此刻,蘇麻喇從邊上來,雖知海蘭珠為何會在門外,待身后的宮女將茶水點心送進(jìn)去后,她還是客氣地問了聲:“大格格,您怎么不進(jìn)去坐?”

    海蘭珠道:“大汗怕是有話對玉兒說,我在邊上不合適。對了,蘇麻喇,有件事我要麻煩你?!?/br>
    “您吩咐?!碧K麻喇忙道,“大格格,您不要對奴婢客氣?!?/br>
    海蘭珠溫婉一笑:“為我安排一處住的地方,你看哪里合適哪里都成,我要過了冬天才離開盛京,不能一直住在玉兒的屋子里?!?/br>
    蘇麻喇明白大格格的好意,但自己說的也是實話:“格格,這幾日您或許覺得不方便,但過些日子,大汗出了門,您還是回來和格格住吧。其實一年里頭,大汗能在家的日子真不多,好不容易您來了,格格一定想天天和您在一起。”

    海蘭珠心下了然,的確,皇太極南征北戰(zhàn),威風(fēng)傳遍天下,那樣的大忙人,怎么可能成天在家與妻妾卿卿我我,蘇麻喇這么說才是對的。

    “那好,等大汗離了盛京,我就住回來陪玉兒,這幾日你替我另找一處地方,哪兒都成,我不挑?!?/br>
    海蘭珠極好的性情,在兄長和姑姑跟前受的委屈,只自己藏在心里。

    蘇麻喇亦不敢怠慢,便帶著大格格往外走,好去找一處合適的屋子。

    這一邊,皇太極抱著小小的阿哲,正笑話:“越大越像你,只盼著性子別學(xué)你,不招人喜歡?!?/br>
    大玉兒才不理會丈夫的欺負(fù),將切好的秋梨送到他口中,問道:“今天這么忙,怎么過來坐了,我也沒想你會來,什么都沒預(yù)備?!?/br>
    皇太極說:“一切都已妥當(dāng),只待明日吉時,我若忙,旁人也跟著忙,叫他們喘口氣吧?!?/br>
    大玉兒不經(jīng)意地說:“我聽講多爾袞趕回來了,昨晚大福晉還念叨,怕他趕不及。”

    皇太極劍眉輕輕一顫,不著痕跡,但心情已經(jīng)不一樣,他小心將女兒放下,推開了玉兒送到嘴邊的秋梨懶怠吃,淡淡地說:“到底是趕上了。”

    大玉兒則為堂姐高興:“齊齊格一定歡喜,也就每年八月,她才有個盼頭,多爾袞也不容易?!?/br>
    可他的丈夫,突然就不高興了:“玉兒,在我面前提起多爾袞的事,你心里就沒半點想法?”

    大玉兒怔然,皇太極的臉色不好看,像是生了氣,她舉著半塊秋梨,局促不安地?fù)u了搖頭。

    “罷了。”皇太極一嘆,順勢躺下,苦笑道,“我何必問你這話,你若有想法,也不會隨便提起他的名字,心里干干凈凈,是多難能可貴?!?/br>
    其實,多爾袞的親額娘,阿巴亥大妃殉葬背后的傳言,大玉兒也曾聽說過。

    可她眼里見到的,是皇太極與多爾袞兄友弟恭,是丈夫如此提拔栽培他年輕的弟弟,是多爾袞忠心耿耿為大金奔走沙場,于是她以為,傳言只是傳言。

    盤中切好的秋梨,漸漸發(fā)黃,變得令人毫無食欲,皇太極靠在軟墊上閉目養(yǎng)神,大玉兒靜坐一旁。

    許久許久,夢里的小阿哲發(fā)出囈語,皇太極才微微睜開眼,含笑將女兒捧在懷里。

    “大汗,往后,我知道了?!贝笥駜赫f。

    “沒這么多麻煩?!被侍珮O道,“我說過,照你的心意過日子?!?/br>
    “可是……”

    皇太極抬起臉,他面上的神情卻將大玉兒唬住,是什么樣的人,才會在溫和的目光里透出肅殺的氣息?

    大玉兒按下心中忐忑,重新削了一只梨,切下潔白如玉的果rou遞給丈夫:“總之,我知道了?!?/br>
    第031 多爾袞,你看著辦

    甘甜多汁的秋梨被送進(jìn)口中,皇太極緩緩咀嚼,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大玉兒。

    她依舊眼眉彎彎地笑著,溫柔地問:“好吃嗎?甜嗎?你們行軍打仗,一路上可有果子吃?”

    皇太極沒有回答。

    年復(fù)一年的征戰(zhàn),他并沒有太多心思花在兒女情長上,可偶爾想起來,他總希望,十年后的玉兒,仍舊能笑得像現(xiàn)在這么甜。

    哲哲一直期盼著大玉兒成長,皇太極并沒有。

    可就在剛才,他說錯了話,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那一瞬,會給大玉兒帶去什么改變,他無法想象。

    皇太極忽然張開懷抱:“過來?!?/br>
    大玉兒呆呆的:“怎么……了?”

    “過來!”男人急躁地重復(fù)這兩個字。

    大玉兒不得不推開小桌,挪到了丈夫的身前,被他一把抱在懷中。

    “大汗?”懷里的人,被嚇著了。

    “玉兒……”皇太極的雙臂,緊緊箍著大玉兒的身體,感覺到她因吃痛而掙扎,才稍稍收了幾分力道。

    “我在呢?!贝笥駜焊惺艿搅苏煞虻臍庀ⅲ谒麘阎休p輕扭動,把臉貼在他的心門口,“我在呢,只要你想見我,只要你叫我,我就一定會來你身邊?!?/br>
    皇太極問:“隔著千里,也來?”

    大玉兒嗯了一聲,心里有不能說出口的話,相隔千里算什么,便是陰陽兩處,她也會生死追隨。

    小阿哲咿呀醒來,見這光景,似乎不甘心被阿瑪額娘冷落,嘟著小嘴揮舞雙手,哇哇大叫。

    皇太極大樂,便將女兒和玉兒一左一右擁在身邊,愜意地靠在軟墊上,悠悠道:“待有一日再不征戰(zhàn),我也要愜意地過上幾天,帶著我的女人我的孩子?!?/br>
    難得半日閑,皇太極在大玉兒屋里過得愜意不知時辰過,一轉(zhuǎn)眼,天黑了。

    宮外十四貝勒府,一如往日靜謐無聲,十二貝勒得知多爾袞歸來,立時親自登門,卻叫齊齊格擋了回去。

    她的男人累得夠嗆,就是天塌下來,也不許拖他去撐。

    十二貝勒無奈,撂下一句話叫齊齊格代為傳達(dá),說是明日他們兄弟佩刀參加祭奠,父汗入陵,若無額娘之位,便要與皇太極兵刃相見。

    齊齊格送客關(guān)上門的一瞬,就笑了。

    十二哥是個窩囊人,窩囊的只會向自家弟弟顯擺,她心里清楚得很。

    多爾袞一覺睡到深夜,醒來時,頗有些發(fā)懵,但柔軟的手,很快就摸上了他的額頭,而后便是多年不變的責(zé)備:“真怕你燒起來,多少年沒見你這樣睡,多爾袞,你要心疼死我嗎?”

    他坐起來,含笑不語,一碗香噴噴的雞湯就送到面前,溫暖鮮美的湯灌下,身體頓時有了力量,多爾袞徹底醒了。

    “一會兒試穿明日的朝服,雖然瞧著差不了多少,可明天是大日子,不好叫你穿不合適的衣裳丟人?!饼R齊格自顧自地說著,仿佛不曾與丈夫久別,一面命婢女收下湯碗,就要她們在把朝服捧來。

    多爾袞什么都順著她,起身落地,展開雙臂站直,由著妻子為他穿戴。

    齊齊格熟稔地解開丈夫的衣襟,精壯的月匈前,赫然多了一道傷痕,她立刻怒目瞪著丈夫,多爾袞失笑:“沒事?!?/br>
    冰涼柔軟的手,觸碰上猙獰的傷疤,齊齊格眼中含淚,咬牙道:“反正你死了,我是不會獨活的,多爾袞,你自己看著辦?!?/br>
    第032 也是大妃的忌日

    “我不會死?!倍酄栃栒f,他還有心愿未實現(xiàn),他還有要保護(hù)的人,他怎么可以死。

    齊齊格不愿多矯情,在丈夫胸上拍了一巴掌:“牢牢記著你說過的話。”

    多爾袞含笑:“記著,記著?!?/br>
    齊齊格眸中露出幾分笑意,開始為她的男人寬衣解帶,之后再將明日的朝服穿上。

    她欣慰地看著自己的成果,縱然聚少離多,縱然夫妻感情全憑相思,她還是為丈夫做出了不差分毫的衣衫。

    “我給的尺寸,繡娘們偏說怕緊了,要做得大些好容易改,不肯聽我的?!彬湴恋呐魅耍职缘?,“我說不聽我的就別干了,我自己男人的身量,我能不知道?!?/br>
    多爾袞在鏡子前轉(zhuǎn)了轉(zhuǎn),夸贊:“舒服合身,每天背著十幾二十斤的鎧甲,穿這樣的袍子,幾乎感覺不到?!?/br>
    齊齊格很高興,既然合適,就催丈夫早些休息,不厭其煩地再為他一件件脫下,多爾袞一動不動,只管受用:“每次一回家,我連衣裳鞋子都不會脫了。”

    齊齊格捧著衣裳,剛好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丈夫聽見這句,她心中一熱,竟脫口而出:“我也想有的人,能為我脫衣裳?!?/br>
    須臾的靜默,大大的手掌搭上了齊齊格的肩頭,順著纖長的脖子繞到前頭,將衣襟上的扣子,一顆一顆解開……

    翌日天明,盛京城內(nèi)莊嚴(yán)肅穆,今日是英明汗努爾哈赤的忌日,一轉(zhuǎn)眼,英明汗已故世八年。

    整座皇宮早早醒來,不敢怠慢這件大事,眾福晉們到清寧宮時,哲哲早已穿戴整齊端坐上首。

    齊齊格來得晚些,從妯娌之間走過,女人們上下打量她,而后三三兩兩地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