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只是已經(jīng)有些黃蜂急了眼,并不追著頭花而去,依舊繞著秦蓁和宋芳苓。秦蓁心下一狠,抱著宋芳苓,側(cè)倒入了蓮花池。 剛剛?cè)氪翰痪玫木┏?,蓮花池的水冰寒刺骨。女孩子又穿的襦裙,入水后宋芳苓撲棱著想要浮起。但蜂群未走,此時上岸豈不是找死?秦蓁發(fā)了狠力,在水中死死拖住她,直到蜂群消散,兩人才浮出水面長出一口氣。 秦蓁面色不善,她太累了,脖頸又被叮的生疼。沒好氣的將頭花撿來,甩在宋芳苓身上?!邦伾G麗,味道香甜,豈能不招蜂引蝶!芳苓姨媽你長點心吧!”說完體力不支,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宋芳苓托著要沉入水中的秦蓁,忙招呼人來幫忙。老太太急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讓下人把兩人撈起,送回各房喊大夫瞧瞧。 眾人的目光都被她二人吸引,擔(dān)心的擔(dān)心,害怕的害怕。不見陳氏一人死死用手摳在桌角,指甲縫里刺入不少木屑,隱隱約約滲出一滴滴血珠。 該死的秦蓁,壞了她的好事,下次再想下手又要何年何月了!陳婉音見jiejie面露猙獰,拍拍她的手“jiejie,小心有人盯著?!标愂线@才深吸幾口氣,恢復(fù)到平日的模樣,只是她的眼神淬毒直到秦蓁和宋芳苓走出視線,才肯收回。 * 秦蓁醒過來是兩日后了,她年紀(jì)小又被叮的都是脖頸臉蛋,毒素蔓延的快,加上在冷水泡了一晌,高燒不退,灌了好些藥才清醒。不僅如此大夫還特意囑咐,被黃蜂叮的位置要好生養(yǎng)著,切記不能用手摳弄,搞不好就會落疤。 所以這幾日秦蓁被老太太禁了足,那都不許去,乖乖的在汀蘭水榭養(yǎng)傷。要不說她倒霉呢,黃蜂的目標(biāo)明明是宋芳苓,可人家拿手把臉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咬的都是四肢,包比秦蓁多,毒反而蔓延的慢些。除開落水當(dāng)天發(fā)了點燒,現(xiàn)在又是活蹦亂跳的了。 是以宋芳苓帶著九花玉露膏來見秦蓁時,見著的就是秦蓁嘟起的小唇和緊鎖的眉頭?!拜鑳?,可是在汀蘭水榭發(fā)了霉?小嘴嘟的,都要朝天了?!?/br> 宋芳苓拿出九花玉露膏“我給你帶了些九花玉露膏,這是宮里的配方。大皇孫、大皇孫他知道我出了事,托人送來的,抹在印子上不會留疤?!彼崞鹞磥矸蛐龅馁N心之舉,臉上泛起緋紅,伸出手來給秦蓁看自己手上的印子,已然消了大半“看,我涂了不過兩日,印子就好多了?!?/br> “多謝芳苓姨媽?!鼻剌栌秒p手恭敬的接下,心底還是提不起興致,她倒不是怪宋芳苓,只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為什么就這么倒霉?救人救到最后自己反而傷的最重,你看救得人反而生龍活虎呢。秦蓁摸著滿臉的包,她這是為了啥??! 宋芳苓見她是一副呆呆的模樣,又是哭又是笑的,就知蓁兒又在想些有的沒的,馬上打斷她的思緒,問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拜鑳海侨漳阍趺粗朗穷^花招徠黃蜂的?顏色艷麗,氣味香甜,豈不招蜂引蝶?你可是有什么沒說瞞了我?” 黃蜂的事傷了宋芳苓和秦蓁,老太太和宋賢都憋著一口氣,下了命令要嚴(yán)處。最先查的就是頭花,那花有兩層,里面放著用蜜蠟封好的蜜糖,平日和一般頭花無二。但若是戴在頭上,被陽光照射后,里面包著蜜糖的蜜蠟融化,流出的蜜糖便招徠了黃蜂。 頭花是王嬤嬤送來的,宋賢提審她。后者一口咬定送去五房的是桃紅的頭花,從未見過什么金黃色的芙蓉。陳氏聲淚俱下,說著刁奴此刻還敢欺主,那日她送來的明明是一朵杏紅一朵金黃的。自己給宋芳苓先挑,她一眼就看中金色的。如今又說著什么桃紅的,豈不是欺負(fù)她年紀(jì)輕鎮(zhèn)不住這些刁奴。 王嬤嬤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嚇得渾身發(fā)冷。叫喊著頭花都是庫房出的,老爺若是不信自己大可去庫房查看,是否沒有金色的頭花出庫。宋賢冷冷的看了眼陳氏,喊來下人把庫房的賬目拿來,一看的確沒有金色頭花出庫。 他丟下賬目責(zé)問陳氏,是否是她搞得鬼。陳氏哭的腿都軟了,一聲聲如泣如訴?!袄蠣敳閭€庫房有何用?這等腌臟玩意會是庫房所出?明擺著就是這刁奴掉了包好來陷害我啊,既然她掉了包,查查那朵原本的桃紅頭花在哪,不就一目了然!” 話說的也有些道理,陳氏畢竟是五房主母,不能輕易治了罪。他派人把各個房里都搜了,結(jié)果這花竟出現(xiàn)在王嬤嬤房里,一起被搜到的還有一筆錢財和一份密信。 信的來源不明,里面寥寥寫上幾字,事成以后必有重賞。想來莫不是武國公府的仇家,眼紅宋芳苓即將嫁入皇室,才出此險招。證據(jù)面前,王嬤嬤百口莫辯。又有同房的丫鬟,出來指證說王嬤嬤最近鬼鬼祟祟,前幾日還把一朵桃紅色的絹花藏了起來。 王嬤嬤兩眼一黑,自知成了替罪羊,進了他人的圈套,還想再辯解幾句“老爺,可以去問問蓁......”。陳氏先發(fā)奪人,摸著心口“我知道我出身不高,能進武國公府全是承了先頭jiejie的情,我自然是要好生照顧她的孩兒,哪敢怠慢!這般歹毒的事更是想都不敢想,可老爺居然懷疑我,我只能以死明志!”說完就朝桌角撞去,被陳婉音一把摟住,兩人相擁而泣,倒像是宋賢負(fù)了她一樣。 事到這份上,宋賢也不好再說什么,處置了王嬤嬤,扶著陳氏回了房。據(jù)說是好好安慰了一通,又是情話又是補償。雖不知此話真假,但宋賢新給陳氏的鋪子可做不了假。 秦蓁知道王嬤嬤被處置時,人早就涼了,她就是想說兩句也是徒勞?!拜鑳??你真的沒有瞞著我的?” 秦蓁搖搖頭,她雖覺得此事是陳氏所為,但王嬤嬤的話也不能全信。萬一真是王嬤嬤一早就在做局,又拿她做人證,她說了豈不是助紂為虐?再說了王嬤嬤已經(jīng)去了,任這事發(fā)展如何,屎盆子已經(jīng)扣在她頭上。多說無益,與其說出來招陳氏記恨,不如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哪知道什么事,就是以前在西南時聽人說過,黃色的花最招蜜蜂,這才聯(lián)想莫不是頭花招徠了黃蜂。” “真是如此?”宋芳苓對于王嬤嬤害自己的事是半個字都不信,她心中認(rèn)定是陳氏想毀了她的親事,可苦于沒有證據(jù),原以為能從秦蓁這知道什么,哪想到又是一場空。難道真的就沒法治一治陳氏? 秦蓁將宋芳苓的不甘看在眼里,五房的爭斗愈演愈烈。日后芳苓姨媽嫁入皇室,這般的事恐怕常會出現(xiàn)。 榮華富貴下掩蓋的是層層白骨,走到最后的人手中沾滿鮮血。哎,何時才能過上平靜日子呢?秦蓁望天,心中一片寂涼。 作者有話要說: 從這章開始,我設(shè)置了防盜啦,訂購比不滿30%的要24小時后才能看見。 宋芳苓的事有驚無險,馬上就要成親了,是時候把陳家爺爺拉出來溜溜啦~ 最后祝大家元旦快來,么么啾~ ☆、婚禮 宋芳苓婚期將近, 宋賢怕再生事端, 派了人手嚴(yán)加看管。陳氏倒是想下手,可宋芳苓吃穿用度現(xiàn)都有專人把控, 再想插一手實屬異想天開,再說宋賢雖補償了自己,但若說他心中對自己一點懷疑沒有,恐怕也是癡人說夢。大半個月來,陳氏都沒有找到什么好機會, 只好作罷。 于是宋芳苓順順利利的等到出嫁的那日。 尋常百姓嫁娶是新郎騎著高頭大馬來迎娶新娘,宋芳苓嫁的是皇室,自然是不會親自出宮來迎。大皇孫派了年命相合生辰無忌的內(nèi)務(wù)府總管一人率領(lǐng)屬官二十人、護軍參領(lǐng)一人率領(lǐng)護軍四十人一早就在武國公府外候著。 秦蓁起了個大早,當(dāng)初宋芳菲出嫁時。她守著熱孝,任外頭鑼鼓喧天,她也只能待在汀蘭水榭和娘親寫字作畫,這次她可要好好的湊個熱鬧。 聽說京城里的嫁娶禮儀繁復(fù),每每有人出嫁, 轎子都需環(huán)著城里走一遭,既要閑庭信步走過平坦街道,又要踱步于坑坑洼洼的集市。意為往后攜手共進,不懼風(fēng)雨。嗩吶紅鼓敲敲打打一整天,稍稍有空的人都會到路邊看上一眼,接接喜氣。 何況這次可是皇室婚禮,秦蓁偷偷的在門口瞄過一眼,來接親的隊伍都排到巷子口了。護軍騎著高頭大馬站在隊伍最前列, 英挺的白馬鬃毛被紅繩綁成一縷縷,胸前各掛一朵大紅花,昂首挺胸的等著女主人的出現(xiàn)。 秦蓁伸長脖子還想再看看后面的內(nèi)侍,他們手上托著紅布蓋好的雕花鏤空金盤,隱隱約約的露出里面的稀世珍寶。 “蓁兒!”秦蓁被人突然拍了一下肩膀,驚的跳起,回頭一看是穿的紅色交領(lǐng)襖裙的宋思穎。她長出一口氣“表姐,你走路都不帶聲的,嚇?biāo)牢伊?。?/br> “呸呸呸,今天是武國公府的好日子,別說死不死的。祖母讓我來知會你一聲,朝食備好了。叫你快些吃完,咱們還有事呢?!崩咸狼剌铔]見過這等喜事,也就隨她在門口張望,不過看歸看飯還是要吃的。見她們表姊妹關(guān)系好,就差了宋思穎喊一聲。 “啊,差點忘了今日我們事可多著呢?!鼻剌枥鹚嗡挤f匆匆的走去福壽閣,宋思穎翻個白眼,明明是自己來喊她吃飯的,她倒比自己急了。 能讓秦蓁都著急上火的,肯定是大事。武國公府嫁女,嫁的又是皇室,前來祝賀的人定不在少數(shù)。只是圣上已經(jīng)在宮中備好宴,邀群臣共享。武國公府自然不會再管飯。不過人家?guī)еY來,總不能讓人干站著吧,那多不好意思啊。 故此沈氏作為現(xiàn)武國公府的主母,把正廳好生休整一番,劈了塊位置擺上幾桌,用紅綢蓋住,放上點吉祥如意糕,百年好合果,再沏一壺合歡茶。名字討喜不說,還能讓來客休息片刻。也算是盡了地主之誼。 至于這和秦蓁又什么關(guān)系?哪關(guān)系可大了!擺了這么幾桌,招待的都是京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除開沈氏主持大局外,家中的女孩也是要在一旁幫襯的。雖說不用像丫鬟婆子那般端茶倒水,但點頭微笑必不可少。別小看這個簡單的動作,做上個幾百次,照樣脖酸頭疼,臉頰發(fā)僵。 沈氏要家中女孩幫忙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一來家中貴女在場,能讓來賓覺著自己更受尊敬,你看人家武國公府的千金大小姐們親自招待,給不給面子,客不客氣。二來嘛,家中女孩兒年紀(jì)都已不小,最小的秦蓁今年都虛歲十四。難得有機會把名門望族聚在一起,讓姑娘們多露露臉也是好的。若是給人留個好印象,博出個好名聲,往后說親也會簡單些。 姑娘們自是明兒這個理的,不然也不會除開秦蓁一個個都穿的花枝招展的。尤以宋芳語為甚,今日她為了光彩奪目,是連輕薄的水云紗都穿出來了。秦蓁不禁佩服,畏寒之人還在穿襖的時節(jié),她就敢在清晨穿上薄紗,當(dāng)真是為了美麗不顧一切。 秦蓁覺得自個年幼,談親說嫁之事為時尚早。是以她穿的暖和喜氣,少了幾分俏麗,多了些憨實可愛,不留意的還以為她仍在金釵之年。 * 朝飯過后沒多久就有賓客陸陸續(xù)續(xù)的到了,直到臨近中午客人都是絡(luò)繹不絕,宋賢站在正廳入口迎接往來賓客,臉上是藏不住的喜氣驕傲。 秦蓁笑了一上午,臉頰早已沒了知覺,旁邊的宋思穎也沒好到哪去,臉上帶著笑意,眼中卻是如死水一樣沉寂。 “越國公到!”門外傳來小廝的通報聲,秦蓁連忙用手肘撞了宋思穎一下,兩人又掛起甜膩的微笑,對剛剛進門的越國公點頭,彎腰行禮。 “武國公府的女兒,果然知書達理?!彼麑?zhǔn)備好的錦盒遞給丫鬟,隨口表揚了秦蓁和宋思穎兩句。這句話看上去波瀾不驚,但能得到權(quán)貴的表彰,無疑能增添自己資本。 宋芳語站在一旁卻沒有同等的待遇,她憤恨的扯了扯手帕。余光瞥了秦蓁一眼,越國公也太不識貨,自己哪哪不比穿的像年畫娃娃的秦蓁強,偏偏夸獎了她沒夸自己,虧得她這么冷的天穿這么一點!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分走,因為歸義侯府的人到了。 歸義侯府作為宋芳苓的半個娘家,抬來了兩大箱子,里面裝的是金銀頭面,珠寶玉飾,就當(dāng)給宋芳苓添嫁妝了。 陳明睿打進門起就盯著秦蓁,他為了宋芳苓的婚事忙活了一陣,好些日子沒見到秦蓁。前些時候,秦蓁總躲著他,他想說的話憋在心里越積越多,他只想當(dāng)面找秦蓁問個清楚。 秦蓁感到一股灼熱的目光一直關(guān)注著自己,想都不用想是來自陳明睿的。她除開歸義侯夫婦剛進門時,對他們微笑行禮外,一直是低著頭的。她不敢與陳明睿有半點眼神的交集,哪怕一點都會讓她心底漫出苦楚。 陳明睿見秦蓁逃避著自己,巴不得現(xiàn)在就向前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的目光。奈何父母還在身邊,他也不敢造次,只好忍住心中的沖動?!懊黝?,你來啦?!币坏捞匾饽笃鹕ぷ拥脑熳髀曇繇懫?。 歸義侯夫人循聲,見是個披著薄紗的女子,皺起眉來,心想這是那房的女孩也太沒規(guī)矩了!今天這種莊重的場合,居然穿了一身輕紗,沒個大家閨秀的模樣。對自己的長輩,開口直呼其名,又喊得親熱。歸義侯夫人腦子一轉(zhuǎn)就知這女子打的什么主意。 “姑娘是幾房的?這么冷的天可要多穿點,我見你凍得話都不會說了?!睔w義侯夫人冷淡的開口, 宋芳語見著陳明睿,眼中心中都只有他?;谢秀便遍g,并未察覺侯夫人的嘲弄之意,還以為真是在關(guān)心自己,滿心歡喜的答道自個兒是三房的,多謝夫人關(guān)心。 聽得陳婉音都忍不住,拿了塊帕子擋嘴偷偷的笑。侯夫人無語,這孩子不僅規(guī)矩沒學(xué)好,腦子還是個不好使的。也不和她多糾纏,一家人落了座。 宋芳姝羞的頭都抬不起,她雖不聰明但也聽出侯夫人沒有關(guān)心的意思。扯了宋芳語好幾下,都被宋芳語甩開,仍用愛慕的眼光注視著陳明睿,直到落座后被人群擋住,才作罷。 不管是周圍的祝賀聲還是陳婉音揶揄的笑聲,秦蓁都沒聽進心里,她只想把自己埋在地里。這樣就能一直逃避,不用再面對現(xiàn)實的事實。只是事與愿違,她依舊站在這兒,身上是無法忽視的來自陳明睿的眼神。他還在看自己,哪怕有重重人群阻隔,他還是在遠(yuǎn)處盯著自己所在的方向。哎,真是孽緣啊。 “秦姑娘好?!币坏狼迕C悅耳的聲音傳入秦蓁的耳里,她抬起頭原是奉國侯來人了,說話的便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謝梓安。 他今日一改往日質(zhì)樸的穿著,打扮的很是貴氣,又對秦蓁噙著笑,真真是個如玉俊公子?!胺顕?、謝公子好?!鼻剌鑿澭吂М吘吹男辛硕Y。 “梓安,你與這位姑娘相熟?”謝彥嗓音渾厚,把禮品遞給丫鬟后,低聲問了句。 “之前燈會見過一面?!敝x梓安笑的溫和,答的從容。謝彥點點頭,秦蓁是他故交之女,幾年不見倒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你父親與我是同期生,也是我的知己。如今你姿態(tài)初見你父親的風(fēng)貌,想來他在天之靈也能安歇?!?/br> “奉國侯夸獎了,我與父親相差甚多,往后要學(xué)的還有不少。”謝彥心底滿意,秦溯的孩子果然是個知禮謙遜的。見時候不早,寒暄的事多的是機會,便帶著謝梓安去了一旁落座。 陳婉音張望著,并未見那人跟來,心想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她覺著奇怪的同時,秦蓁心里也犯著嘀咕。奉國侯此次前來,居然只帶了一個謝梓安?且不說奉國侯夫人并未出席,就算要帶兒子也應(yīng)帶謝梓錦才是,畢竟那才是嫡子不是?帶著一個庶出兒子出席這么嚴(yán)肅的場合,也不怕別人在背后說道什么。 人紅是非多,奉國侯作為這幾年躥的最快的官員,京中關(guān)于他的種種傳聞早就甚囂塵上。 宋思穎故意抬高一個聲調(diào),表面上是講給秦蓁聽,實則是說給陳婉音“別看了,謝梓錦沒來。聽說他又犯了事兒,把奉國侯氣著了,最近都不愛帶著他出門,就連奉國侯夫人勸都不好使。我原以為是說笑,可見著今日奉國侯只帶了謝公子,估計這十之八九是真的?!?/br> “你別瞎說,天天也不知從哪聽來的小道消息,不辨真?zhèn)尉蛷堊爝诌?。”陳婉音已?jīng)好些日子聯(lián)系不上謝梓錦,送去的書箋仿佛石沉大海,心里正是著急,又聽宋思穎這么說,自然是要辯駁一番。 “愛信不信!哎這次是連奉國侯夫人都沒來呢,怕不是被謝梓錦給連累了哦!”宋思穎笑的燦爛,對著陳婉音接連做了好幾個鬼臉,氣的陳婉音直哆嗦。宋思穎剛想乘勝追擊,就看見沈氏朝這邊望來,立馬站好,規(guī)規(guī)矩矩的繼續(xù)點頭微笑。 秦蓁戳了她一下“表姐,謝公子現(xiàn)在可有官職?”謝彥就算因懲罰謝梓錦不帶他出席,也不會帶一個白衣庶子,想來謝梓安也是個好的。 “我上次去外祖家聽過,他和謝梓錦一道上的太學(xué)。但考核通過的只有謝梓安,現(xiàn)在應(yīng)是有官階在身的,至于官至何品。嗯、嗯,我沒有聽見?!鼻剌柩劬D(zhuǎn)轉(zhuǎn),這就說的通了,籠統(tǒng)只有兩個兒子,總是要扶持一個的。謝梓錦不爭氣,餡餅就掉在謝梓安頭頂了。 秦蓁收起好奇心,繼續(xù)站的筆直,看著來來往往的賓客,這樣的光景估計還要好一會兒吧。 * 宋芳菲天還沒亮就開始準(zhǔn)備,好幾個嬤嬤進出世禧堂,又是梳頭又是開臉的。等弄得七七八八了,日頭正毒。 姑娘出嫁要與長輩告別,宋芳苓的娘親去的早,她又和陳氏不和。倆人也就是走個過場,假惺惺的拿帕子抹抹不存在的眼淚,囑咐兩句就算完事。倒是見著老太太,動了真感情。 老太太于她是伯母,但也有一份祖孫情在。母親剛剛病逝的日子里,是老太太一直陪著她,就如現(xiàn)在對秦蓁那樣,老太太也是真心實意對她好的。等到后來年紀(jì)漸長,才漸漸生分。 “以后去了宮中,切記萬事多留個心眼。行事要謹(jǐn)慎,莫讓人落下話柄?!彼畏架吲禄藠y,拿著帕子按在眼下,不一會就濕了一大片?!安福沂〉玫?。您也要注意身體,莫太cao勞了,芳苓有機會就回來看您。” 老太太眼角透著淚,悄悄地用手抹去“大喜的日子哭什么,讓人笑話。”她握住宋芳苓的手,輕輕的摩挲“往后的路就是你自己走了,凡事要三思?!眱扇擞质窍鄵矶?。二房三房站在一旁也被氣氛感染,攥著帕子垂淚。 “芳苓jiejie/芳苓姨媽!”原是女孩兒們來了,她們站了快一上午,終于有了片刻喘息的機會。捧著各自的賀禮來與宋芳苓道別。 宋思穎送的一尊送子觀音,通體雪白,仙氣凜然。陳婉音準(zhǔn)備的是一對兒龍鳳鏤空金鑲玉鐲。三房的女孩兒各送了一副頭面,中規(guī)中矩的既不出挑也不出錯。 秦蓁有些不好意思,她給的一套自己繡的屏風(fēng),繡的是五子登科,論貴重是比不上她們,但心意卻是足的。這套屏風(fēng)秦蓁和秋詩日夜兼程的繡了整整一月,手指破了不知多少回。 好在宋芳苓喜歡,摸了又摸,說了幾句蓁兒費心。女孩兒們寒暄幾句,就散了。只留下秦蓁一人還在宋芳苓房里,自從上次秦蓁救了她,她便與秦蓁多了一份親近?,F(xiàn)在她要出嫁了,往后再見不知是何時,自然想多說些話。 * 宋芳語從世禧堂出來,沒和宋芳姝回別亦苑。她帶著丫鬟去了側(cè)廳,在這兒若是幸運能瞥見在正廳的陳明睿。她假裝在側(cè)廳喝茶小憩,眼神一直飄在正廳的方向。 忽然看見陳明睿朝自己的方向走來,她忙理了理頭發(fā),站起對他彎腰行禮“明睿,你怎么到側(cè)廳來了?”陳明睿朝她身后望了望,并未見著自己想見的人?!胺颊Z,就你一人在這兒?其他姐妹呢,都去別處了么?” “她們先回去了,只有蓁兒......” “蓁兒、蓁兒去哪了?”陳明睿急切的問。宋芳語瞇起眼,什么時候陳明睿這么關(guān)心秦蓁了?又回想之前的種種,一個想法應(yīng)運而生。她咬住下嘴唇,居然讓秦蓁那丫頭截胡了!不行她得要想辦法,現(xiàn)在爹爹癱在床上,三房都由太太說了說。太太不喜她們,親事握在她手上,自己還能討了巧? 她對著陳明睿粲然一笑“蓁兒,說要去后花園摘些新鮮的花兒送給芳苓jiejie,才走不久,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還在花園吧。若是明睿你想去找她,我可為你帶路,后花園那么大,真找起來也不容易。 陳明睿也顧不上宋芳語是否看出自己與秦蓁關(guān)系匪淺,滿口答應(yīng)“如此就多謝芳語了?!?/br> 宋芳語轉(zhuǎn)頭對丫鬟叮囑幾句,帶著陳明睿去了后花園。 * 秦蓁從世禧堂出來,見時間也差不多,回汀蘭水榭歇息肯定來不及,不如去正廳候著。她帶著秋詩果兒穿過側(cè)廳,被一旁的訝異聲嚇到,是一個掃地丫鬟發(fā)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