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突破
不遠處的柔然看到這一幕,唇角微揚,勾勒出一抹極度諷刺的弧度。 他慢悠悠走下樓梯,打開自己的手機,屏保上是一個清秀的少女,眉眼彎彎,笑中帶淚。 驀然間,他想起了她曾經說過的話:“所有事看似與我無關,實際上或多或少都有我的影子。喬家也好,暗夜也罷,我總能夠以不同的形式、不同的身份參與其中。 這就是特洛伊死神的本事?!?/br> 特洛伊的死神除了催眠術,其他什么都不會,但是卻把所有人耍得團團轉。 她用自己的柔軟克制所有人的剛硬,化被動為主動,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就像現在,她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策劃所有的一切,卻沒有一個人懷疑她。 “壞人行兇總是會被主角撞上,那是、電視劇里的情節(jié)好不好!要是概率那么高,你們暗夜還要不要在道兒上混?!?/br> 當時,面對他的質疑,她振振有詞地辯駁,聽起來很有道理。 其實她是利用人類的自卑心理。假如一個人不相信自己可以做成某件事,那么他一定無法做到。連自己都不相信,其他人更加不會相信你。 喬書瞳被送進了研究所,與外界隔絕聯系。喬家父母每天擔驚受怕的,生怕他回不來。喬戊寧的傷情已經沒有大礙,喬家父母于是帶著她回到喬家休養(yǎng)。 喬染那邊,他們找了兩個年輕的女護工每天輪流照顧。 孩子是母親的心頭rou,看到喬戊寧毀容的臉,喬mama心急如焚,聯系了許多朋友。 其中一個朋友從事整容工作,給她介紹了一所國外著名的整形醫(yī)院。 喬mama欣喜若狂,趕緊告訴女兒。 雖說孔原不在意外表,但說實話面對他時喬戊寧還是有一絲絲小小的愧疚和自卑。再三確認對方的可信度后,她答應母親前往j國做修補手術。 得知消息的孔原并不驚訝,縱然喬戊寧嘴上說不在乎,可他知道她心里很苦、很難受,所以私下找關系調查那家醫(yī)院。 確定對方沒問題后,他親自送未婚妻和丈母娘上了去往j國的飛機。 陽光明媚,初夏的風輕柔和緩,吹散了天空的白云。飛機轟鳴劃破藍天的寧靜,也叫醒了一個人。 站在高高的頂樓窗戶,喬染回想起當年上門哀求喬mama的場景,嘴角抽搐般顫抖起來,眼神狠厲決絕,低聲呢喃道:“不要以為小孩子好騙,你違背了約定,就應該受到懲罰?!?/br> 攤開手掌,掌心里有一個小小的遙控器,她抬頭又看了看那架飛機,笑容殘忍詭異,如同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 那天孔原和喬戊寧聊起有關喬言藝的往事,羅爾通過電導流將他們的談話內容原原本本傳輸進她的大腦皮層,因此她都知道。 “說得不夠,那個女人的罪惡何至于此!”當時,她大腦潛意識里想。不過不重要了,只要她輕輕一按,一切都結束了。 這樣一想,她的手指漸漸合攏。大拇指緩緩移動,覆蓋在凸起的紅色按鈕上,然后一用力…… 轟隆??! 但聽一聲巨響,天空炸開一朵碩大的蘑菇云,隨即所有人只見一個東西拖著長長的灰色煙霧尾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向下墜落。 “于5月29號在h市東灣機場起飛的1八46航班起飛后一小時,無故爆炸。警方已經派遣部隊去墜落地點搜尋幸存者,但至今為此仍未找到飛機……” 第二天大街小巷都在報道飛機失事的新聞。 柔然眸光暗淡,無精打采地拿著報紙在屋子里來回走動。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渾身躁動,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他知道這件事是那個人做的,那個一直躲在暗處、被世人遺忘的人—喬言藝。 愛人失蹤,孔原和喬爸爸痛不欲生,他一邊尋找失蹤的飛機,一邊搜查人間蒸發(fā)的暗夜。 就在這時醫(yī)院方面?zhèn)鱽硐?喬染醒了。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小染,以后千萬不可以做傻事了?!眴贪职窒肫鹪缡诺脑洹⑴畠?,和失蹤的妻子繼女,感慨萬千。 連日來的經歷令他心力交瘁,原本烏黑的頭發(fā)白了一半,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也爬滿了皺紋。 喬染熱淚盈眶,擰著柳眉,期期艾艾地懺悔:“對不起爸爸,我以后再也不會了。” 偷偷瞄一眼孔原,她察覺對方仍然沒有打消對自己的懷疑,目光忽明忽暗,充滿了戒備。 見他朝自己看過來,她連忙低頭垂目,小聲啜泣,自責地說:“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mama和jiejie也不會失蹤。都怪我,都怪我!” 雖然喬爸爸心里也這樣認為,但外人在場,他不好意思責怪喬染,便違心地安慰她:“不關你的事,那個時候你還沒有醒過來?!?/br> 喬染聽完,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大腿上的嫩rou,疼得她齜牙咧嘴,雙眼的淚洶涌而出。她越哭越傷心,最后撲到喬爸爸的懷里,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在征詢了醫(yī)生的意見后,喬爸爸帶著喬染回到了喬家。 看著往昔熟悉的大房子,喬染露出會心的笑容。 爸爸,現在只剩下我和你。這么多年,我終于把你奪回來了。mama,你在天上看到了嗎?那對討厭的母女已經被我趕出去,以后這里還是我們的家,只屬于你、我和爸爸的家。 她在心里暗暗說道。 月嬸端來一盤剝好的荔枝,放到喬染的面前,看著她歡喜的模樣,自己也不禁高興起來?!靶〗悖孕├笾??!?/br> “謝謝月嬸?!眴倘咎鹛鸬匦Γ嬲\單純,宛若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和那年面對喬戊寧母女時一模一樣。 月嬸會意,余光瞥了一眼關閉的書房,突然低下頭湊近喬染的耳邊,刻意壓低聲音說:“小姐,接下來您打算怎么做?是不是要把那個人……”她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輕輕一劃。 喬染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牽著她坐在自己身邊。握著月嬸的手,她眸光閃爍,意味深長地說:“殺人有什么好,誅心才能夠讓人記憶深刻、永生難忘?!?/br> 月嬸似懂非懂。 少了三個主人的喬家大宅安靜得可怕,喬爸爸痛失愛妻,一下子老了幾十歲,一夜白頭。 孔原作為準女婿,忙碌之余時常過來噓寒問暖。 這一切落在喬染眼中,她鼻頭發(fā)酸,兩眼通紅,委屈地想哭。 為什么?所有人都圍著那對母女轉,而她和mama卻要落入塵埃,永遠被人遺忘。不!不可以!既然你們抹殺了我們存在的痕跡,我不介意讓你們再重新想起來。 從這一天起,喬爸爸經常從噩夢中驚醒,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每次醒來都驚恐萬狀。漸漸的,他變得神情恍惚。 喬染和月嬸盡心盡力照顧他,始終不離不棄。 不久,研究所那邊傳來好消息。專家們研制出了疫苗,注射了疫苗的感染者都康復了。 孔原親自送喬書瞳回家。喬書瞳看到家里的情況,怒火中燒,指著喬染的鼻子罵道:“滾!掃把星,滾出去,滾出我家!”在他的心里,從未承認過喬染這個jiejie。 喬染泫然欲泣,十分委屈。 孔原將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一一告訴喬書瞳,誰料到他聽完以后,如同一只xiele氣的皮球,怒氣全消。 呆呆地望著滿頭白發(fā)的老父親,他顫抖著雙唇,用細若蚊蠅的聲音艱難地道:“這是我們欠她的,是我欠她的。”原來自己生病不是偶然,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 他的話沒頭沒腦,孔原聽得一頭霧水,但他似乎理清了些許思路:看來不止喬家父母,連小小年紀的喬書瞳也有秘密。 或許,他是一個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