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能我喜歡吧
可是田月沒想到,就在兩天后,當她再一次與夏雨迎面相遇時,她的心,居然還是會為他砰砰亂跳。而就是從那天起,她努力維持的平靜生活,和她的心一樣,完全亂了節(jié)奏。 那天是校廣播臺的第二輪復(fù)選,果然她們?nèi)齻€人中,最后通過初選的只有田月。比起初選,復(fù)選時的人少了很多,。跟初選時不一樣,所有人都被安排站在一個大廳里,大廳中間坐著幾位廣播臺干部之類的人物,漂亮學姐馬藝涵也在其中。每個參加復(fù)選的人都要在這差不多一百人面前讀一段話,田月感覺自己有點緊張了。 經(jīng)過中間那幾位學長學姐的介紹,田月才知道原來廣播臺分為播音部、技術(shù)部和辦公室部三個部門,分別有各自的分工。播音部當然就是負責播音了。技術(shù)部負責錄音和后期制作,由于負責播音的大多數(shù)都是剛來的新生,所以基本上都是錄播。而辦公室部主要就是負責處理各種稿件和雜事。今天復(fù)選的只是播音部,就這一個部門還分成了十一個小組,播新聞的、講段子的、全英文播讀的等等。田月看了看各個小組需要播讀的稿件類型和片頭,選中了一個看起來有點小清新的小組——小時光。這個小組是負責每天晚上,在七點到八點之間念些小文章,目的也就是讓大家在經(jīng)過了一天的學習之后放松放松心情。那是一天之中,田月最喜歡的一段時間,而且,她覺得片頭的那段話寫的還挺好,“安靜平和的秋夜,你是否正背著書包漫步在校園小路,或是望著高懸的明月,思念著遠方的家人。嗨!我是**,這里是你們的小時光。你們的小時光承載著你們的心事,也讓浮躁的心,享受片刻寧靜的小時光?!?/br> “等會兒加油?!闭斔吹某錾?,一個聲音很突兀的在她身邊響起。 這個聲音!田月的心臟突然不受控制的砰砰跳了起來,她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從暑假的第三周開始,直到現(xiàn)在,有五六十天了吧,她再也沒聽到過這個曾經(jīng)讓她欣喜也讓她崩潰的聲音。 田月偷偷握緊了雙手,沒有轉(zhuǎn)頭,很小聲的“嗯”了一聲。雖然沒有轉(zhuǎn)過頭去,但從余光田月還是能看到夏雨那雙深邃如海班的雙眼正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這回田月發(fā)揮的意外的好,那段文字還真被她念出了一種安靜平和的小清新味兒,這正是小時光這個小組需要的感覺。于是她真的在那么多人中脫穎而出,如愿以償進入了校廣播臺。當然,聲音本來就巨好聽的夏雨更是不在話下,而且,他們還在一個小組。面對這個事實,田月已經(jīng)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他們小時光組一共有五個人,除了夏雨,都是女生,組長是一位大二的學姐,負責在他們還沒熟悉廣播臺的各項工作時帶領(lǐng)他們。學姐叫張靜,跟名字一樣,確實是一個安安靜靜的女孩兒??赡苁怯捎谛r光的風格本就屬于安靜柔和型,組里的五個人看起來都是屬于這種類型,說話做事都不溫不火的。但是在面對組里唯一的這位雄性時除外,那個熱情似火啊,田月真是恨不得眼睛馬上瞎掉算了。 “夏雨,吃巧克力嗎?”今天是小時光組正式開始錄節(jié)目的第一天,由于上一個組還沒有錄完,他們五個人在等候的間隙,各自找了個小角落輕聲熟悉稿子。田月蹲在大廳的落地玻璃窗前,假裝自己沒有看到離她三米遠的那兩個人,仍然很認真的看著手里的每一個字。 “不用了,謝謝?!毕挠旰蟊承笨恐鴫Ρ?,低著頭面無表情。 女生收回手,還是笑嘻嘻的,“都等了半小時了,那幫新聞組的也太慢了吧。”看夏雨好像沒有要搭話的意思,女生又開口了,“其實我覺得你的聲音還挺適合播新聞的呢,怎么想到跑來我們組???” 夏雨終于抬起頭,卻是往田月的方向看了看,“可能,我喜歡吧?!?/br> 田月腦子里亂亂的,看到有女生招惹他,心里還是酸酸的。但只要他看自己一眼,心里又甜甜的,煩死了。 “到我們了,都進來吧?!睆堨o學姐朝幾個人招招手。 第一次坐在話筒前,田月還是有些小緊張,接連讀錯了好幾個地方,給負責錄音的學長帶來了不少麻煩,田月不好意思的朝學長笑笑。好在這位學長脾氣不錯,一直說沒事兒沒事兒。 “喝口水吧?!迸赃叺南挠赀f上了一瓶冰糖雪梨。 “就是,先喝口水吧,潤潤嗓?!睂γ娴膶W長放下鼠標,也拿起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口,“你們可能還沒什么經(jīng)驗,下次記得,來錄音一定得帶水喲,看你男朋友多細心?!?/br> 田月覺得她的臉突然有點兒發(fā)燙,趕緊接過冰糖雪梨,“謝謝。”她不知道為什么,忘記了否認夏雨并不是她男朋友。 說來也怪,喝下兩口冰糖雪梨之后,舌頭好像聽話了些,很順利的讀完了稿子,田月長嘆一口氣從話筒前站了起來。夏雨也站了起來,下一個該輪到他了。而就在他們交錯之際,夏雨輕輕拍了拍田月的肩膀,是鼓勵,是贊賞,還是別的?田月有些不知所措。 五個人都錄完之后,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過。大家在行政樓門口就分開了。九月的晚上,這個濱海小城已經(jīng)開始有了些涼意。從行政樓道g樓的這段路會經(jīng)過一個小樹林和幾棟實驗樓,白天還好,到了這會兒基本上都沒什么人了。 貌似這幫濱醫(yī)大的學生都不怎么喜歡天黑之后在外面晃悠,難道是因為,有太多尸體的原因?解剖樓好像離這兒也不是很遠吧!田月想到這兒,簡直要被自己嚇死了。她真的,很怕鬼??! 田月走了一百米,就停下來想打電話了,艾玲那么虎背熊腰的,肯定陽氣比較旺,叫她來接我吧。等等,怎么感覺后面有人,田月忍住想飛奔的沖動,猛然回過頭。 昏黃得只能勉強看清路的小路燈下,站著那個溫暖了她整個高中時代的身影。夏雨雙手插在黑色夾克的兜里,星眸璀璨,“你夜盲,我送你回去吧?!?/br> 田月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拉手的那個夜晚。也是這樣黑黑的天,也是在她怕鬼怕到想哭的時候出現(xiàn)了這樣一個人。 那是田月高一的第一個五一小長假,她爸媽都跟著爸爸的單位跑海南旅游去了,田月在好友范文婷的死纏爛打下,留在了學校。范文婷是外地生,一年就回家兩次。和她們一樣留在學校的人還不少,有的真的是為了好好學習,畢竟她們頭上都懸著高考這把殺豬刀呢,不急不行啊。而有的嘛,則不是那么好說出口啦,例如談?wù)勄檎f說愛啥的。 無聊的在學校呆了兩天,田月有點受不了了,“咱找點兒事兒干吧,好無聊呀。” 而罪魁禍首的某人卻在一邊悠哉悠哉嗑著瓜子兒看著漫畫,“能干啥呀,又出不去?” 田月?lián)狭藫弦呀?jīng)被她睡成雞窩狀的頭發(fā),又拍了拍枕頭,突然靈機一動,“聽說北邊兒那棟教學樓鬧鬼耶,好像曾經(jīng)有個失戀的女生在那兒跳樓了?!?/br> “你想干啥?別告訴我你想去那兒玩兒?!狈段逆煤敛粴獾姆藗€白眼兒。 “知我者,范婷婷也。”田月跳下床,開心的手舞足蹈。 “瘋了,我可不去?!?/br> “那可就由不得你啦!”最后在田月的生拉活拽下,她們還是來到了這棟看起來就破舊的不要不要的三層教學樓面前。 看著田月從上衣口袋里費了老大的勁扯出根小手電時,文婷哭笑不得,“你還真是把準備工作做的足啊?!?/br> “那是當然,盜墓筆記不是白看的,狼眼手電,居家旅游探險抓賊必備品?!笨赡芴脹]有使用過,這棟教學樓居然沒有通電,田月的手電還真是派上了用場。不過這確實是出乎了她倆的預(yù)料。剛開始兩人還說有笑,但連續(xù)上了兩層樓之后,田月的腿漸漸有些發(fā)軟了。文婷雖說平時大大咧咧,但到這會兒,她也有些挪不動腳了。圓柱形的手電光白慘慘的打在一級一級的樓梯上,田月忽然想起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這句話。過去所有看過的恐怖片一下子全部涌進田月的腦子里——披頭散發(fā)往電視外爬的貞子;女廁所里倒掛著的伸著長舌頭的無名女尸;還有滿臉蒼白齜著獠牙一蹦一蹦的清朝僵尸,這是田月童年最大的陰影,都是林正英老先生演的港產(chǎn)僵尸片造的孽。 想到這里,她再也走不下去了。她剛想說文婷啊咱還是走吧,這兒也沒啥好看的。就在這時,田月突然覺得背后有只手拍了她一下。在呆愣了十分之一秒后,她一把甩掉手電,捂住耳朵使出吃奶得勁兒驚天地泣鬼神的叫了生:“有鬼??!” 旁邊的文婷也被她一驚一乍的下了一大跳,拉上田月就準備跑路。這時候響起了一個低沉悅耳的男中音,“你們兩個來這兒干嗎?!?/br> 轉(zhuǎn)過頭一看,還是黑漆漆的一團,手電已經(jīng)不知道被田月甩哪兒去了,想必已經(jīng)壞了。先天夜盲的她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怎么是你,夏雨?!碧镌侣牭轿逆谜f。 原來是夏雨,“我在cao場散步,看到你們倆神神叨叨的往這邊走,晚上這里沒人,所以就過來看看,沒想到嚇到你們了?!?/br> 雖然被他嚇了一大跳,但是有他在,田月忽然覺得什么都不怕了。于是說:“反正都來了,就上去看看吧?!?/br> 另外兩人拗不過她,于是三個人繼續(xù)往上走??墒菦]了手電,看不清路的田月一個不小心差點采空,走了幾步又撞到幾個不知道用來干嘛的桶,正在懊惱,聽到夏雨說:“手給我?!?/br> 田月愣了愣,還是把手放進了他的手心。夏雨的手很大,涼涼的很干燥。田月想,她的心或許就是在那個時候漸漸淪陷了的吧。 還不到一分鐘,三人就到了一個露臺上,銀色的月光如水般傾瀉下來,很美很亮,所以他們很自然的放開了手。田月想她應(yīng)該感激那還不到一分鐘的黑暗嗎? 露臺并不大,但從這里看上去,天特別的高遠,四周閃爍的霓虹像是掛在天邊的星星。當田月這么跟夏雨形容時,他居然說:“我們那兒的星星比他們美多了?!?/br> 夏雨經(jīng)常向田月說起他的家鄉(xiāng)——內(nèi)蒙古阿拉善,一個屬于藍天和戈壁的地方。田月很容易的就能從他的臉上看到他對自己家鄉(xiāng)的眷戀和熱愛,向往而又崇敬。 “月月,考完試有機會你真要去我們那兒看看?!毕挠瓯犞请p如星空般的眸子,很溫柔很溫柔的對田月說。從那時候開始,田月就有了一個躺在戈壁上看星星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