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拆解
卻說魏箕落敗于林如靜,群雄被鎮(zhèn)住了,一度形成了僵持的局面。但聞一聲“戰(zhàn)神來了”,僵持的局面瞬間打破,群雄一片高呼,所有的目光都“駛向”了上山的人馬。 只見中間大道上,當(dāng)先九名彪形大漢跨步上前,灑脫飄逸,豪情四縱,是文宣閣的“九真子”。他們分兩列排開,恭謹(jǐn)以待。隨后,在一群壯漢的簇?fù)硐?,一玄色錦衣漢子進(jìn)入前邊,其步伐穩(wěn)重,劍眉星眸,正氣凜然,正是文宣閣的掌門楊靖。 群雄望著文宣閣如此“陣勢”,大為歡呼有文宣閣坐鎮(zhèn)江湖,主持正義,耶律平休矣。 楊靖身旁有一紅袖長裙女子,她秀眉含情,盈盈如水,乃是北劍門四代弟子秋雯。 秋雯已看見了人群中的北劍門,她輕步上前,眼中含淚。 “秋……秋師妹,”北劍門中“忽然”有人驚詫道。眾人看著走來的秋雯,既驚又喜。林婷更是快步走了出去,從上到下細(xì)細(xì)地看了一遍秋雯,并一把將她抱在懷里,“情不自禁”道“是雯兒,是雯兒!” “師父,”秋雯哽咽了一聲。 林婷替她擦拭掉淚水,輕撫道“好孩子,你還活著?!?/br> 秋雯泣道“我雖然活了下來,可是……南宮師妹和龍、乾二位師兄……已經(jīng)……”說話間,竟是泣不成聲了。 林婷輕輕地嘆道“我們都知道了,你們途中遇險,原本以為你們都被耶律平殺害了……所幸,所幸,我的雯兒還活著。” “不是這樣的,”秋雯止住了哭泣,“略”提了聲音說道“師兄、師妹不是耶律平殺害的,是被西夏魔宮害死的?!?/br> 北劍門眾人聞言,頓感困惑,旁邊季赫問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秋雯說道“那日,我們四人乘船從淮河而下,途經(jīng)淮南時遭遇了黑衣人的伏擊,我們不敵,一路往南撤。黑衣人追殺不放,師妹和師兄都慘遭毒手,我負(fù)傷到了南平,幸得楊大哥相救,才活了下來?!?/br> 林婷說道“黑衣人?可我們得到的消息是,你們遇上了‘惡賊’耶律平,皆被他殺害了?!?/br> 這時,楊靖走上跟前,行禮而道“前輩得到的消息是假的,也是那些黑衣人所散布的,而那些黑衣人正是西夏魔宮的人?!?/br> 季赫看著楊靖,問道“你怎么知道是魔宮的人?” 楊靖回道“北劍門遇害弟子尸首,楊靖已經(jīng)找到了,就在山下,前輩查驗便知。” 北劍門中,南宮劍頓時嚎啕大哭,強(qiáng)撐起受傷的身子,直往山下而去,季赫和林婷也盡往下山。一時間,北劍門弟子已去了大半。 楊靖命文宣閣九真子在耶律平的外圍一圈,然后快步上前,他先查看了耶律平的傷勢,見他無恙,倍感“欣慰”道“二弟,大哥來晚了,讓你吃了苦頭。” 此刻的耶律平痛恨漢人的“殺妻”之仇,見到楊靖時,自然也沒有好臉色,他雙眉皺起,很是不愿看見楊靖。 旁邊李云成說道“大哥,你可得救救二哥,這些江湖人定是誤會二哥了?!?/br> 楊靖“拍了拍”李云成的肩膀,說道“放心吧。一切原因我已調(diào)查清楚?!闭f話間,披風(fēng)一抖,起身而立,他朝群雄拱手相禮,朗聲說道“各位英雄,今日之事,楊靖已經(jīng)知曉了。所有關(guān)于耶律平的事,都是一個陰謀!” 此話一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群雄私下議論紛紛。有人叫道“戰(zhàn)神,你這是在護(hù)著耶律平嗎?” “楊靖不敢犯眾怒,但此事關(guān)乎大宋國運(yùn)!關(guān)乎百姓生死!”楊靖說話中氣十足,聲音響徹整個落雁湖,久久在山間回蕩。 “老夫聽聞,戰(zhàn)神與那耶律平結(jié)義金蘭,此刻出現(xiàn),抬出‘大宋’、‘百姓’,無非是想護(hù)著你那異族兄弟罷!”一滄桑有勁兒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令群雄一片“嘩然”,大家爭相議論,大呼“大宋第一英雄怎么會跟異族人結(jié)拜?”。 楊靖一掃群雄,鎖定了一長衫秀士。他識得此人,姓許名紀(jì),字言證,外號“鐵言證午”,在江湖中以賣“信息”為生,一向以“言無不實(shí),話無所虛”自居,頗有名聲。 楊靖拱手示禮,拜道“久慕先生之才,今日得見,楊靖幸勝?!?/br> 許紀(jì)微微一笑,走出了人群,朗聲道“不敢。剛剛小生疑問,如有冒昧,還望戰(zhàn)神見諒?!?/br> 許紀(jì)走到了中間,向楊靖恭謹(jǐn)施禮,隨后輕拂衣衫,朝群雄道“據(jù)在下了解,江湖中人人所痛恨的耶律平,與戰(zhàn)神是結(jié)義兄弟。年前,戰(zhàn)神曾往契丹,與兄弟私會,并舉大力幫助契丹平息內(nèi)亂。許紀(jì)不解,想我堂堂漢人,竟與契丹狗賊結(jié)拜,更是相助于契丹,如此‘賣國’之舉,怎立于大宋,如何關(guān)乎大宋百姓?” 許紀(jì)言中理準(zhǔn),加之他在江湖中的名望,令群雄聞之嘩然一片?!皯?zhàn)神大義當(dāng)先,怎么會幫助敵國?”“你信嗎?我是不信,文宣閣個個英雄好漢,怎會做如此之事?”“戰(zhàn)神是不可能跟惡賊耶律平結(jié)拜的!”“戰(zhàn)神定要替我們漢人手刃契丹狗賊!”…… 面對群雄依舊對楊靖“尊崇”有佳,許紀(jì)微微一笑,說道“許紀(jì)之言,屬實(shí)與否,戰(zhàn)神可做應(yīng)答?!?/br> “不錯,”楊靖朗聲應(yīng)道“楊靖與耶律平結(jié)義金蘭,并相助遼國平息叛亂,皆是屬實(shí)?!?/br> 此言一出,萬方驚訝,原本吵嚷的四周,頓時鴉雀無聲,沉寂良久。眾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大了嘴,睜圓了眼睛,眼神中透著失望。 一旁負(fù)傷的耶律平聞聽楊靖之言,心底倒是十分的感動此刻他能在群雄面前有如此坦蕩的胸懷,不懼聲名掃地,不懼和自己撇清關(guān)系,心里既是敬佩,更是感激。 “各位英雄,”楊靖打破沉寂,朗朗說道“我們習(xí)武之人,當(dāng)以俠義為先。俠之小者,為友為鄰,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為國者,保一方平安,為民者,護(hù)百姓安康。年前,遼國內(nèi)戰(zhàn)突起,楊靖身在遼國,以助遼平叛,乃是與遼友善,與鄰邦和睦,揚(yáng)我大宋廣闊之胸襟。試想,我大宋多一友邦和多一敵國,孰輕孰重?楊靖與耶律平結(jié)義金蘭,乃是敬佩其為人豁達(dá)豪爽,與我等漢子交心,若以種族歧視以避之,乃是小人胸懷也。如今,宋遼兩國休憩十?dāng)?shù)年,百姓安康居所,國家富庶,實(shí)屬天下之幸。大丈夫不是逞一時之快,私泄怨恨。一張巧嘴好似大義凜然,實(shí)則坑殺天下人。誰要是挑起戰(zhàn)爭禍端,楊靖決不允許!” 楊靖之言,直指許紀(jì)。許紀(jì)一笑,說道“好一番壯志豪言。惡賊耶律平殺人無數(shù),卻被戰(zhàn)神‘豪爽豁達(dá)’以帶過,可真是難服吶、好笑吶!” 楊靖說道“許先生說耶律平‘殺人無數(shù)’,可是親眼看見了?” 許紀(jì)說道“天下各門各派聚此,就是為報仇雪恨,戰(zhàn)神何必多此一問呢?!?/br> 楊靖朝群雄拱手相禮,朗聲問道“楊靖知道,在場各位英雄與耶律平有仇者甚多。同門、親人慘遭殺害,可各位英雄有誰是親眼見到耶律平殺人的?” 楊靖一問,群雄皆低頭撓腮,左右竊竊私語,沒有一人答他的問話。 楊靖繼續(xù)說道“據(jù)楊靖了解,江湖傳聞耶律平殺人上百起,甚至有同一天殺害兩個不同地方的人。華山派弟子和天演派弟子皆是三月十六遇害,而且兇手直指耶律平??墒牵瑑膳傻茏佑龊Φ攸c(diǎn)相距千里,難不成耶律平有分身之術(shù)嗎?” 許紀(jì)搶道“也許是耶律平的幫兇?” 楊靖正色回道“許先生,你也說了是‘也許’,既是‘也許’,便不足以下定論,指認(rèn)耶律平就是殺人兇手。” 楊靖一席話,竟是將許紀(jì)給將住了,他左右看看群雄,沒有一人吱聲與他,更多的是站在了楊靖的觀點(diǎn)上。加上剛剛楊靖的“壯志豪言”,群雄又回到了之前崇拜楊靖的高點(diǎn)上了。 少林寺法明站了出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戰(zhàn)神今日之言,確實(shí)在理。但與老衲之前的來信中,卻不是這番理?!?/br> 楊靖朝法明合十行禮,帶著疑惑問道“怎么?” 法明說道“前次戰(zhàn)神信中所說,已查明敝寺僧人和寧秀村人被害的真相,實(shí)屬耶律平所為。敝寺這才與天下英雄相聚,共誅惡賊?!?/br> “沒有啊,”楊靖一臉迷茫,他說道“楊靖給大師的信不是這樣說的,楊靖信中是告知大師,此事并非耶律平所為,而是西夏高手易容裝扮行兇的,楊靖還附了證物。” 法明臉上褶紋泛起,看看左右,滿臉納罕,說道“老衲沒有收到證物,這信……怎么回事?” 這時,群雄嘈雜了起來,有不少人反映,皆是收到了同樣的來信,將殺人兇手指向了耶律平,這才有了群雄齊聚信陽,共商“誅殺耶律平”之事。 楊靖忽然眉毛皺起,頓時大火,直呼“郭明!” 只見圈中九真子中有一人朝外飛出,直沖人群而去。楊靖一招“擒拿擲地”使出,以深厚的內(nèi)力將那人擒了回來,擲在地上。 楊靖突然朝自己人動手,令群雄一陣驚訝,大家目光齊向文宣閣,迫切的想知道怎么回事。 郭明被擲于地上,傷及了內(nèi)腑,口噴鮮血。 楊靖喝道“你是什么時候叛變的!” 郭明按住胸口,俯身在地,直呼“主公饒命,屬下……屬下一時糊涂,屬下不該受魔宮誘惑,干此勾當(dāng)?!?/br> 楊靖凝眉而怒,喝道“是你給各門派假傳信息,嫁禍給耶律平的?” 經(jīng)此一問,郭明嚇得跪著在地,不住地磕頭,急道“屬下知罪,屬下知罪。主公開恩,主公開恩?!?/br> 群雄皆是感到驚訝,私下互望,議論紛紛?!拔男w個個都是好漢,怎么會出此叛徒?”“郭明位居文宣閣九真子,真想不明白為什么會受魔宮的誘惑?”“他一向行事光明磊落,只怕是不慎走錯了路?!薄翱上Я藨?zhàn)神對他的信任,還有臉求饒,這種人,恨不得千刀萬剮!”…… 楊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如果你還是條漢子,自行了斷吧?!?/br> 郭明一臉惶恐,冷汗直下,身體被楊靖的“擒拿手”打傷,已再無逃命之力。聞聽主公之言,知是死路一條。他抬起了頭,雙眼含淚,哽咽道“郭明之罪,死有余辜。只是家中妻兒,受我連累了……” 楊靖不忍相看,說道“你的妻兒,我會替你照顧好的?!?/br> 郭明磕頭叩謝,流淚道“主公之恩,郭明來生再報了。”說完,雙手使力扭頭,自斷頸而亡。 楊靖雙眼淚出,聲音有些低沉,他命人將郭明尸首運(yùn)回烏山,予以厚葬之,其妻兒,亦是悉心照顧。 楊靖拭去眼淚,面向群雄,說道“此事因文宣閣而起,楊靖難辭其咎,郭明之事,楊靖向各派前輩、英雄謝罪了!”說話間,單膝朝眾人跪下,拱手俯拜。 群雄見楊靖如此氣度,皆相禮贊,于“戰(zhàn)神”的威望更勝于從前了。少林法明和北劍門羅成濤上前扶起了他,說道“戰(zhàn)神之氣量胸襟,我等望塵莫及。如今之事,既已明了,各派愿聞戰(zhàn)神化解之法,以免宋遼兩國恩怨再起,生靈涂炭?!?/br> 群雄一致歡呼,推崇“戰(zhàn)神”,非楊靖主持大局不可。楊靖目掃眾人,“志得意滿”,再尋許紀(jì)時,已不見了他的身影。 現(xiàn)如今,群雄相擁,威望日甚一日,儼然武林盟主。只要振臂一揮,就能“挽成”大事…… “誰敢傷我弟弟!”突然,從人群身后傳來了一個聲音。 這聲音音調(diào)高亢,音力充盈,令群雄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