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jié)
“所以你現(xiàn)在要把我怎樣?” “我要把你送到胡文殊那兒去?!蹦饺葳煺f著笑著嘆了口氣,“雖然你背叛我,但我還是念著一點夫妻情分。所以讓你到胡文殊那兒去。反正胡文殊也對你傾心不已,你就算到了那邊,想必日子也應該會過得不錯。” 明姝看他的笑,緘默不語。 胡文殊現(xiàn)在和慕容叡對峙,慕容陟把她送過去,只是要慕容叡更加難堪。 “你要把長生怎么樣!” “我之前不是和你說了么,孩子我會帶走。他是我的?!蹦饺葳煨α讼?,“我會對長生好,這點你盡管放心。” “對孩子好?你除了對他嚴厲之外還會甚么?你又親自照顧他多少次?” “閉嘴!”慕容陟怒喝,“跟我在一塊,也好過跟你這個水性楊花的生母在一塊!” 慕容陟騰的站起來,怒瞪她。 他背著手,過了好會又笑起來,“我去讓長生好好休息。孩子任性,說不定前幾天會吵鬧,可是時日一長,見不到你,也就會把你給忘記了?!闭f完直接就走。 明姝在后面掙扎著起來,她手腳無力,用力挪到床邊,兩條腿完全使不上力氣,才接觸到地面,就一軟她撲倒在地。 外面的那兩個婦人看到慕容陟已經(jīng)出來,馬上進來,強硬給她喂了水和米粥,之后就抬上了馬車。 他們休息的地方并不是驛站,而是商人開的客棧,有好幾處門,從另外一條道走完全可以和之前的人岔開,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 明姝和麻袋似得被丟上車,明姝掙扎要下車,那兩個婦人上車來就把她摁回去,“奉勸娘子老老實實的,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上頭說要把你帶回去,可沒說要娘子毫發(fā)無傷。要是我等不小心傷到娘子,可怪不得我們了。” 這威脅聽在耳里,明姝平靜下來,那兩個婦人看她冷靜下來了。把她提起來往車內(nèi)再挪了挪,免得有人看到她,平白生出是非來。 這婦人生的膚白貌美,若是叫人看到,說不定要生出什么變故。 明姝閉著眼,忍受這兩個婦人的拖拽,她被整個拖拽到車里才停下來,然后那兩個婦人進來,讓人把車廉放下來。令人立刻啟程。 才經(jīng)受了一番車馬顛簸,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要再受一次,明姝閉上眼不再做聲。 那兩個老婦人看明姝如此安靜,只當她已經(jīng)任命。畢竟現(xiàn)在外面兵荒馬亂,她一個女子,沒了兒子,夫君也拋棄了她。娘家更是靠不上,不認命又能如何。 “娘子也是命好,大將軍見到娘子之后,一定會疼惜娘子?!?/br> 明姝聽后扯扯嘴角,不說話。 她想起長生,不由得深深的擔憂:這孩子認死理,慕容陟絕對瞞不住他,到時候這孩子發(fā)現(xiàn)自己被騙了,不知道會怎么想。 她睜開眼,看了一眼那邊守著的老婦人,又閉上眼,養(yǎng)精蓄銳。洛陽對她來說就是牢籠,一旦進去,恐怕再要出來就難了。絕對不能被困在那里。 眼下逃跑不是明智的選擇,尤其她還沒弄清楚這一行到底有多少人,跑一定要跑,但不能亂跑,不然不但跑不成,說不定連小命都丟掉。 明姝下定了決心,冷靜下來,接下來幾天,明姝裝的都很乖順,甚至連哭都沒有哭過,每日除去下車休息之外,基本都在車上。 原本她想用乖順的假象欺騙涉看守她的兩個婦人,讓她們放松警惕。誰知這兩個婦人緊緊盯住她,哪怕是去解手都必會盯著,絲毫不管她會不會尷尬羞惱。 幾乎是寸步不離。 明姝心下有些懊惱,但還是面上裝作無事,甚至還向老婦人打聽家中主人的愛好,說是害怕過去到時候不懂事,觸怒了主人。 她這幅姿態(tài)終于引得旁人側目,其中一個尖嘴的老婦人說,“娘子與其想好如何討好大將軍,倒不如想好如何討好長公主。畢竟這事是長公主做主,要是長公主不高興,你恐怕連大將軍的面都見不了。” 明姝心里咚的一下,她已經(jīng)做好準備了,聽到尖嘴老婦人這么說,還是忍不住驚訝。她和長樂公主的恩怨早就在幾年之前,能記這么久,還派人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說動了慕容陟,特意把她給誆騙了出來。 “是?!泵麈兔柬樠?。 她握緊手掌。對著的如果是長樂公主,照著長樂公主的氣度和記仇的性子,落到她手里,恐怕幾天她都活不了。 * 慕容叡從洛陽里逃出來,為了避人耳目,路上扮成了販馬的販子。他來洛陽的時候,基本上都想好了,讓劉洛回冀州,攛掇那些鎮(zhèn)兵起兵。 然后自己南下。 只是胡文殊性情急躁,辦事終于還是比其兄欠了一份妥當。他才到洛陽沒有多久,就火燒火燎的對他動手。這死小子心比胡菩提狠,但是腦子卻要比胡菩提少了幾道彎。 這蠢貨只是看起來精明,世上很多事,不是要了人的命就能解決的。猶如這蠢貨弒君的消息早已經(jīng)傳的到處都是了,也就是他兩只手捂住耳朵當不知道。 殺了他,但是他的手下還是有人。慕容允自小跟著他走南闖北,眼界手段早已經(jīng)練出來了??峙滤凰溃涂梢越邮炙臋嗔?,帶著大軍浩浩蕩蕩打過來。 還真是蠢的厲害! 慕容叡戴著一頂草帽子,他還沒到自己之前布置的駐軍點,帶著手下人不敢掉以輕心。 他趕著馬到一個客棧那兒暫時休息?,F(xiàn)在慕容叡就是一個馬販子,不是朝廷命官,不能住那些驛站,只能辛苦自己往這種商人開的地方了。 客棧比不得驛站舒服,不過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好挑剔的,他坐下來,其他人和蘭洳一塊把馬給牽到另外地方去。 客棧的大門敞開著,他看到門外來了一行人,那些人拉著一輛車在外面,慕容叡聽到聲音,懶懶的抬眼瞥了瞥,只見著車上溜下來一個老婦人,身材壯碩,而且步履穩(wěn)健有力,不像是那種虛胖。 慕容叡揚了眉,他看了一下,外面停著的是一輛馬車,馬車灰撲撲的,看起來并不氣焰,甚至沒有半點富貴樣子。 他轉頭再看了一眼那壯實婦人的鞋,鞋幫子底特別高。平常人家做鞋,節(jié)省布料,除非是天寒地凍的沒辦法,不然這個天氣穿的鞋,鞋底能薄點就薄點。 他的目光落到那婦人臉上,不是虛弱無力的虛胖,而是實實在在吃出來的。 瞧著這個婦人不像是貧苦人家出來的,車和人又完全對不上。慕容叡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他聽著那婦人要了幾間房,而后到外面去,把車里的人給攙扶出來。 那車里的人一下來,頭上就扣了一頂帷帽。帷帽是男子騎馬時候戴的,為的是防風沙。但是他看著那個纖弱的身影,還有那兩個身強力壯的仆婦,怎么看也不像是男人。 待那女子出來,面容隱藏在層層白紗之后,根本看不清楚。慕容叡瞥了一眼她的身形,不由得一怔:這形體和阿蕊著實有些相似…… 他猶豫了下,不對,不是相似,是太相似了! 慕容叡還沒到連自己最親密的女人的身形都還認不出的地步,他兩眼狐疑的盯住那個女子。那個女子頭上扣著的帷帽實在是太嚴實,平常帷帽都會留一條不大不小的縫隙,讓人看外面。 但是那頂帷帽卻把人圍的嚴嚴實實。 因為看不清楚外面,那女子走路都有些踉蹌,她走了兩步,腳下踩到自己裙角,身形趔趄一下,旁邊的兩個壯婢提著她的胳膊就把人給提起來。 看上去沒有半點恭敬。 她幾乎是被兩個壯婢給挾持到里頭的,到了里頭,她走了幾步路,慕容叡眉頭越發(fā)緊了。之后那女子回頭過來,透過厚厚的白紗,似乎要在他身上看出什么來。她抬手去掀帷帽,才抬手就被兩邊的壯婢死死壓住,連拖帶拽的拖入門去。那模樣,似乎生怕她在外面多停留半刻,就叫人看出馬腳。 “已經(jīng)都安排好了?!碧m洳從外面進來,他在外面洗了手,甩了兩手的水。進來見著慕容叡坐在堂內(nèi),兩只眼睛盯著通往客房的甬道。 “喲,怎么了?”蘭洳見慕容叡皺了眉頭,輕聲問道。 慕容叡皺緊了眉頭,他一把拉過蘭洳,“今晚上陪我走一趟?!?/br> 蘭洳莫名其妙,還是點點頭。 明姝被提著入屋,然后鎖在屋子里。她們住的客房在二樓,為了防止她逃跑,直接門上掛了鎖,窗板也全部封上,明明大白天里,還要點燈。 明姝吃喝拉撒全都在屋子里。 到了夜里,慕容叡和蘭洳摸出了門,此刻已經(jīng)夜深了,人都已經(jīng)睡去,就連外面看門的老狗都已經(jīng)蜷縮在地睡了過去。 慕容叡在夜色里緩緩前行。白日里看到的那個女子給他的熟悉和違和感太強,他沒有那個閑心多管閑事,但他不親眼看看,不能放心。 正走著,靜謐的夜色突然被一聲凄厲的尖嚎撕破。 慕容叡腳步一停,就看到白日所見的那個女子所住的房間沖出熊熊的火光。 第154章 解救 那尖利的慘嚎不似人發(fā)出的, 將靜謐的夜色撕的粉碎。 火光蔓延的很快, 那屋子里頭很明顯已經(jīng)有人被點著了, 很快門從里頭被拉開,一個火人從從里頭沖出來,那些聞訊趕來的人被撲來的火人嚇得四面散逃。 慕容叡徑自沖了過去,還沒到門口一股炙熱的熱浪鋪面而來, 他揚起手臂,擋住鋪面來的氣浪。他一手擋在半張臉,眼睛往門內(nèi)看去。有一個人撲在地上, 背上是火焰,一動不動,應該是死了。 緊接著一個女子跌跌撞撞跑出來,她目光凄離,落下的長發(fā)上也被撩上了火星。在兵荒馬亂中, 四目相對, 慕容叡只覺得心頭重重被錘擊了下,密密麻麻的痛楚沿著經(jīng)脈在四肢串流。 慕容叡顧不得她身后就是大火, 他幾步并做一步, 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到自己懷里來,此刻她身后房間的火勢迅速加重,門上的一塊燒朽了的木頭砸下來,砸中的位置正好是明姝之前站的地方。 慕容叡看見快砸在地上已經(jīng)四分五裂的木板,冷汗涔涔。要是方才自己慢了半分, 恐怕人就已經(jīng)不在了。 此刻住在樓下的那些人跑上來,見到熊熊燃燒的大火,驚訝的說不出話來,而后轉頭就見著他們要看管的女子此刻緊緊的縮在一個高大男人的懷里。 那個男人頭上戴著帽子,穿著圓領短骻袍子,臉上一圈的絡腮胡,看不清楚真實容貌。明姝整個趴在他的懷里,不言不語,只是微微輕顫的身軀,訴說著此刻她的害怕。 那些人圍上來,慕容叡看過去。他整個人站在火紅的火光里,溢出濃厚的殺意。 “你們干甚么?”慕容叡問。 圍上來的那些人只覺,一股涼意從腳底生氣,直竄上頭頂。哪怕不遠處就是炙熱的火場,個個汗毛倒豎。 “你把你懷里的婦人還給我們,那是我們郎主家的妾侍……啊!”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人壯起膽子才說出這么一句話,眼前只見到一道寒光從上斬下。 那人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慘叫,就在迸濺的鮮血中倒下。在眾人驚恐的目光里,抽搐兩下,死了。 “你家郎主妾侍,明明是我的女人,我活剮了你!”慕容叡一手持刀,一手把明姝緊緊圈在懷里。 此刻店家已經(jīng)趕過來,看到這大火和尸體,嚇得兩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此刻慕容叡手下的家兵趕到,慕容叡一手圈住明姝,捂住她的眼睛,冷酷下令,“這些人不要留,殺了?!?/br> 說完,親兵們一擁而上。這些親兵只聽命于慕容叡,什么王法統(tǒng)統(tǒng)不在他們的眼里。接受到慕容叡的命令抽刀就上。 慕容叡看著已經(jīng)軟成軟腳蝦的店家,伸手入懷掏出一袋金子丟到他手里,“走吧。” 說著,擁著明姝下樓。 親兵們都在沙場的死人堆里頭歷練出來的,眼前這些人,雖然有那么幾下,但是在殺過人的親兵面前還是不夠看,不多時親兵們便解決完這些人下來了。 慕容叡領著親兵等人當夜就走,明姝被他放在他身后,她兩手死死抓住他的腰,半刻也不敢松開。 一直到天微微亮,一行人才停下來。 慕容叡下令下馬做飯暫做休整。他回頭看明姝,“阿蕊,怎么樣?” 明姝搖了搖頭,慕容叡翻身下馬,抱她下來,她極輕的吸了聲冷氣。慕容叡蹙眉,把她按住了,查看她身上。 “沒甚么……”明姝把兩只手往后面縮。 慕容叡伸手攥住她的手臂,一把給拉出來,“沒甚么給我看看不就行了?!?/br> 說著,他留已經(jīng)看到了她手臂上的燒傷。 明姝現(xiàn)在看上去還真狼狽,臉上是漆黑的灰,原本烏黑亮麗的長發(fā),發(fā)尾被火燎了,鴉色的發(fā)尾被燒的卷曲發(fā)焦,哪怕在馬上顛簸了許久,被風吹了一個晚上,還是有一股難聞的焦味傳來。 手臂上燒傷的地方已經(jīng)燎起了一大片的水泡。 昨夜慕容叡只來得及帶上她跑,沒有細看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