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這么弱小的獸人……”他嘴里嘟囔著,“和幼崽有什么區(qū)別?” “再弱小的獸人也都在頑強的生活,再厲害的獸人也會面臨死亡。那幾只幼崽的父母不就是死在天災(zāi)里面了嗎?只要能夠認(rèn)真努力的活下去,你沒有資格看不起他?!睂庫硣?yán)肅的說道:“你覺得他弱小,可是他努力的帶大了自己的外甥,努力的學(xué)習(xí)這里的知識教給他們部落里的人??墒悄隳??我知道你很強大,飛的又高又快,力氣也大,確實幫了我們很多忙??墒沁@些事就算沒有你,我們辛苦一些也就做了。但是有的事是你我都做不來的,可是白可以做?!?/br> “他能做什么?”兀鷲忍不住搶白,“動不動就哭哭啼啼,膽子小成一團。” “他能好好地照顧幼崽,不是嗎?而且……”寧斐嘴邊露出一絲笑容,“他能熏暈?zāi)??!?/br> 兀鷲:…… 簡直無法反駁。 “如果他想殺了你,熏暈?zāi)阒笾苯痈顢嗄愕暮韲担阌X得你有反抗的能力?你憑什么看不起他?”寧斐繼續(xù)插刀。 兀鷲倒退了幾步,他覺得自己脖子有點兒涼。 “我想把鹿皮和鹿角送給他?!必z愅蝗徽f道:“畢竟他幫我照顧幼崽?!?/br> “就算你把幼崽丟下就走,他也會照顧幼崽的。白是一個很善良的人,而不是因為你給了他東西他才會這么做?!睂庫橙耘f不想放過這只蠢鳥,“鹿皮也就罷了,你把鹿角給他做什么?既不能穿,也不能吃。” 兀鷲又開始刨地,刨了一會訥訥道:“幼崽羽毛長全之后,父母會送他們禮物?!?/br> 寧斐哭笑不得,“你把他當(dāng)幼崽來看?他是有父母的,雖然已經(jīng)死了。而且他早就成年了,能養(yǎng)的活自己?!?/br> 兀鷲沉默了片刻,用力哼了聲,轉(zhuǎn)身走了。 真是傲嬌啊…… 寧斐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 冬雪初降的那一天,金雕們帶著最后一批物資和獸人們回來了。海邊生活很辛苦,獸人們都有一些消瘦,不過精神卻還不錯。 各種海產(chǎn)品和rou類終于把所有的小倉庫都填的滿滿的,獸人們終于可以過一個舒舒服服的雪季了。 因為雪季太冷,寧斐取消了聚餐這項活動,每家每戶都分了一個鐵板和幾個專門用來燉菜的大罐子。不過蒸饅頭包子以及磨豆腐這件事,需要分派給所有獸人來輪流做。 雪季來臨之前,部落里又增加了一個磨面的石磨和一個磨豆子的石磨,廣場兩邊各有一個,方便大家使用。一下雪,老石頭就帶著一些獸人們開始撿豆子泡豆子,磨了好多豆?jié){,點了三十多板豆腐。切成小塊的豆腐在外面凍了一晚上,一顆顆變得梆硬幾乎能砸死人。但是這么硬的豆腐住在菜里卻能吸滿湯汁,咬上一口,令人滿足的嘆息。 鞣制好的鹿皮和處理好的鹿角被寧斐送去了白的房間,只說是大黑送的,放下就走了。駝鹿的皮毛厚實溫暖,鹿角好像一棵小樹,幾只小兀鷲開心的在鹿角上蹦來跳去,吧鹿角當(dāng)成了游戲場。 雖然獸人們都開始了貓冬,可是兀鷲卻仍舊每天出去一趟,每次都會抓一只駝鹿回來。寧斐懷疑這兩個多月三個月的冬季過去之后,那邊的駝鹿會被他抓的絕了種。 獸人們被這只兀鷲刺激的也坐不住了,他們自發(fā)性的組隊輪班,去捕捉獵物,幾乎每天都能吃到新鮮的rou。 寧斐沒辦法,去找了終于住進房間里的那只兀鷲。 別人的房間都布置的十分溫馨,可是兀鷲的房間仍舊光禿禿的,床上只有兩張涼席,連皮毛都沒有。他沒有去領(lǐng),而且由于領(lǐng)地意識,別的獸人也不會去他的房間給他收拾這些東西。 寧斐掃了一眼屋里的情況,干脆又回去抱了一大摞的皮毛放在兀鷲的床上。 仍舊是獸型的兀鷲蹲坐在床上,看著寧斐和那堆皮毛。 寧斐拉開一張皮毛坐在上面,道:“大黑,這個冬季呢就是休息的季節(jié),畢竟我們都忙了這么久了,如果還總是要忙忙碌碌,那么我們儲存食物就沒有了意義,知道嗎?” 兀鷲歪著頭看他,也不說自己知道不知道。 “你呢,就是需要好好休息。”寧斐剛說完,就聽見虎雕那間屋傳出一陣笑聲,也不知道那對夫妻再聊什么,竟然笑的這么開心。 兀鷲仍舊一言不發(fā)的蹲坐在床上。 寧斐看了看他,又道:“對了,你是不是沒有皮衣穿?我讓大花給你做兩身,冬季沒有皮衣就只能獸型保暖,實在是太不方便了?!?/br> “不需要。”兀鷲干巴巴的說著。 寧斐一愣,“什么?” “你這里并不需要我,我春季就離開。給我做衣服太麻煩了,這么大,我不穿了你們也都穿不下?!?/br> 寧斐:…… 哦,長的大了不起?。?/br> 貌似好像似乎確實了不起。 “那也不能不穿衣服,大不了到時候我們拆了做墊子。”他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你確定春季離開?” 兀鷲又開始不說話了。 寧斐抓住了重點,道:“并不是不需要你,如果不需要那么我也不會讓大羽傳消息,讓他的朋友們過來了。是你不需要我們,大黑,你從來沒有把我們當(dāng)成朋友,當(dāng)成一個部落的伙伴。” 兀鷲的嘴巴張合了幾下,似乎想要說什么,卻并沒有說出來。 “大羽跟我說,幼崽長大其實需要同類的成年獸人引導(dǎo),其實我們是很希望你能留下來的……” “只是因為幼崽?”兀鷲問。 寧斐搖搖頭道:“并不是因為幼崽,而是你真的很厲害。可是大黑,這里是我的部落,部落里的人們都很團結(jié),可是你……來到這里你除了跟我說了幾句話,和大羽說話,再就是跟小白吵了一次架,你還跟誰說過話?你的不合群讓我十分為難,因為我怕你會成為部落里的不穩(wěn)定因素,要知道你和小白吵架之前,部落里從來沒有人吵架過?!?/br> “我沒吵,是他吵的。”兀鷲給自己辯解。 “如果不是因為你說的那一番話,他會和你吵嗎?”寧斐看著眼前這只巨大的鳥獸,心中的無力感又開始增加了,“你拒絕和我們成為伙伴,所以現(xiàn)在別人都在開心的聊天,享受這個美好的雪季,只有你可憐兮兮又孤單的蹲在自己的房間里,每天只能靠打獵來派遣寂寞?!?/br> “我怎么會可憐?”兀鷲有些怒了,“我才不可憐,我打獵是怕你們吃不上鮮rou!而且我也不孤單,我一直都是這樣!” 寧斐沒有立刻反駁他,而是輕聲道:“你知道嗎?小白其實很受歡迎。他的手很巧,做出來的衣服非常漂亮,而且他還會給幼崽做可愛的小衣服,如今每天都有不少獸人去找他聊天,和他分享做手工的心得。他的小外甥也變得圓圓胖胖的,那幾只小兀鷲也是,他學(xué)會了燉魚,能做出小兀鷲特別喜歡的魚,我都懷疑以后小兀鷲會長成小胖子飛不起來了……” “……再胖也飛得起來,那可是兀鷲?!贝蠛诖怪^,吭哧吭哧的說。 “可是你這里呢?除了我和大羽,還有誰來過?”寧斐話題一轉(zhuǎn),就轉(zhuǎn)到了兀鷲身上。 兀鷲一梗脖子,“我是強大的兀鷲,不需要朋友!” “你真的不需要朋友?”寧斐站起身來,仔細(xì)的看著兀鷲的雙眼,“你不希望有人能給你做一身漂亮的衣服?不希望小兀鷲能在你身邊跑來跑去?不希望和大家一起圍坐在客廳里,一邊烤rou一邊聊天?如果你真的不希望,那我就不會再來,也不會再挽留你了?!?/br> 寧斐說完,不給兀鷲反駁的機會,便離開了房間。 “你可真是cao心,”他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就聽見寧征在抱怨,“我不喜歡他?!?/br> “他又不是烤rou,還能讓人人都喜歡?”寧斐拍掉帽子上的雪,把帽子摘下來掛在了一旁。小白的手確實很巧,他用皮毛做成了漂亮的斗篷帽子,帽子直接把腦袋都包住了,只留下了臉蛋在外面,而且帽子下面的小斗篷則圍住了脖子與肩膀,雪季出門的時候戴在頭上,又保暖又防風(fēng)。剛做出來就受到了所有獸人的歡迎,如今都一個個跑去他那邊和他學(xué)著做帽子和給幼崽的小衣服呢。 寧征上來把人直接抱起來放在暖和的炕頭,給他脫掉皮靴,把凍涼的腳丫子塞進柔軟的皮毛里,手中細(xì)致的照顧著寧斐,嘴里卻不情愿道:“那你還找他做什么?” “他太不合群了,我跟他說如果他不把我們當(dāng)成伙伴,那么春季走的時候我不會挽留……而且,我希望部落里的獸人們應(yīng)該休養(yǎng)生息,而不是被他的行為激得都去打獵。我們的食物足夠過冬也許還有剩,冬天就得好好地貓冬才對?!睂庫呈娣母C在皮毛對里,對著寧征招了招手,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也上來。 寧征坐了上去,讓寧斐靠在自己身上,“我也不挽留,春季走是嗎?太好了。” 寧斐笑著拍了拍他的頭,“阿征?!?/br> 寧征哼了聲,摟著他的寶貝哥哥不說話了。 第74章 新來的獸人 有了充足的食物和溫暖的窩, 獸人們不再懼怕食物短缺而且冷的要命的雪季了,幼崽們甚至?xí)涯切┙o成年獸人幾十年陰影的大雪當(dāng)成有趣的東西, 更是會把雪堆當(dāng)成自己的游樂場。 第一場大雪落下的時候, 獸人們已經(jīng)都不會出去打獵了, 他們在享受這種難得的悠閑時光, 睡在溫暖的火炕上,聽著外面雪落的聲音,愜意極了。只有想要松弛一下筋骨的時候,獸人們才會約上幾個和自己一樣閑不住的伙伴去山里逛一圈,有獵物就抓,沒有就當(dāng)活動了身體。 兀鷲畢竟長期生活在南方,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雪。他呆呆的站在窗前,巨大的腦袋放在窗臺上, 烏溜溜的眼睛看著窗外一片銀白。晚上的時候房頂積雪, 房間里其他羽族獸人都出去清理雪堆了, 可是沒有人喊他。他就蹲在火炕上, 聽著外面的歡笑和驚叫, 竟然覺得自己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做寂寞。 窗外的獸人們都穿著漂亮的皮衣,毛茸茸的幼崽在雪堆上上躥下跳, 還學(xué)著如何在雪中捕獵撕咬。有幾只成年獸人看的心癢難耐, 干脆拔了皮衣變成皮毛豐厚的大貓或者大狗,帶著幼崽和小獸人們一起瘋鬧瘋玩了起來。 笑聲震得樹上的雪撲簌簌往下落, 一個不小心就會落個滿頭,和雪堆融成一個顏色。 那幾只羽毛還沒有十分豐滿的小兀鷲穿著白精心制作的兔子皮披風(fēng), 腦袋上還頂著帶著兩只兔子耳朵的帽子。他們努力的扇動自己的小翅膀,剛飛起一米多高就又落在了雪地上,引得一群獸人大笑不止。 而且小兀鷲毛絨絨還帶著兔子耳朵的樣子,真的好像五只大兔子。 一只小虎雕突然俯沖下來,抓住一只小兀鷲就沖上了天空,盤旋數(shù)圈之后松開爪子。 小兀鷲從半空掉落卻并不驚慌,他咔咔叫著,聲音里充滿了歡愉,而且還奮力扇動翅膀,也希望自己能飛的那么高。 可惜小翅膀畢竟太過稚嫩,扇了沒一會兒就沒了力氣,開始直線掉落。 在白的驚呼聲中,另一只小虎雕拔地而起,用自己的背接住了下落的小兀鷲,緩緩地落在地上。 小兀鷲興奮極了,纏在小虎雕腳邊還想再飛一次。其他幾只小兀鷲也湊了上來,一邊咔咔叫一邊在小虎雕腳邊蹭來蹭去,展示著自己的親昵與渴求。 大黑傻乎乎的張著大嘴看著那幾只兀鷲的幼崽,他從小就在懸崖上長大,成為了那一窩里最強壯的幼崽,當(dāng)兄弟姐妹有的喪生在蛇口有的被別的野獸殺死吃掉的時候,他努力的讓自己變得兇猛起來,成為了那一帶最厲害的小獸人。 當(dāng)他完全褪去了絨毛長滿了光滑鋒銳的翅羽的時候,就離開了父母獨立生活起來。 兀鷲們都是孤獨的,除了有了伴侶的兀鷲。 眼前這一幕也是他從未見過,甚至想都沒有想過的——這樣他有些羨慕。 大羽拎著一包東西推開了他的門,“黑?看什么呢?” 兀鷲縮回自己的腦袋,裝出一副無聊的樣子道:“沒看什么,打瞌睡呢。” 打瞌睡會把腦袋放在窗臺上? 大羽沒揭穿他的謊話,把手里的東西放在炕上道:“你試試合適不合適?!?/br> 兀鷲瞥了眼,發(fā)現(xiàn)是一身皮衣加皮靴。他一梗脖子道:“我不需要。” “小白做的。”大羽補充。 兀鷲:…… “哼,他終于知道來討好我了?”大黑變成人形,撩起那幾件衣服,卻一臉嫌棄。 大羽的嘴角抽了抽,他真沒見過好友這種別扭的樣子,忍不住笑道:“你如果不喜歡我就幫你退回去吧?!?/br> 大黑沒說喜歡不喜歡,他學(xué)著別的獸人穿戴的樣子往身上套衣服,“他怎么不自己送來?沒有誠意?!?/br> 大羽沒說這身衣服其實是寧斐讓小白做的,心說人家討厭你還來不及呢,能給你親自來送衣服?想得美! 他沒接兀鷲這個話茬,只是道:“你把褲子套在胳膊上了?!?/br> 大黑:??? 大黑終于穿上了他鳥生中第二身衣服,第一身是那條麻布裙子。他別別扭扭的走了幾步,總覺得渾身上下都不習(xí)慣這種被包裹住的感覺。 “去外面走走?”大羽邀請道。 大黑套上靴子,腳指頭在靴子里扭來扭去。他拽了拽腰上的腰帶,矜持的點了點頭。 大羽:我的好友仿佛被奇怪的東西附了身。 廣場上的雪被掃干凈了,周圍堆了不少奇形怪狀的雪人。 寧斐雖然主意多,但是審美真的堪憂。他堆了兩個丑了吧唧的雪人之后就被牧云楚拱到一邊兒,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牧云楚好歹也是受過藝術(shù)熏陶的,他招呼著獸人們把雪堆壓結(jié)實,然后用貝殼刀和竹片在雪堆上又切又刮,愣是做出了一只大胖鳥的造型。